,来对比萨巴达与警长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具有强大的叙事对比(narrative contrasts)的电影,通常也会以鲜明的风格差异去强化它。导演雅克?塔蒂(Jacques Tati)在《我的舅舅》(Mon Oncle)中,以巴黎老社区的魅力,去对抗取而代之的荒芜的新式建筑。胡洛先生住在一个宁静区域中的破落公寓,而他的姐姐、姐夫埃布尔一家人,才刚搬进了一栋极现代的宅院,里面充满了各式各样高科技的玩意儿,以及样式别致却不舒适的家具。在胡洛先生的社区场景中,除非有重要的音效或对白,总会搭配以轻快的音乐。在这个场所,摄影机架在公寓的外面,捕捉小区邻居的互动(图)。相对的,埃布尔宅院的场景则没有音乐,我们听到的是鞋子敲击在石板地面上的喀喀声,和种种荒谬设备发出的咔嚓、呼呼声。这里也用较多的室内镜头,街景则被保安金属围篱遮挡而几不可见(图)。
很多电影导演会先计划好电影的整体风格,来反映故事的进行。《死囚漫步》(Dead Man Walking)中,导演蒂姆?罗宾斯(Tim Robbins)和摄影师罗杰?戴金斯(Roger Deakins)设计出一个视觉模式,来表现出苏珊?莎拉登(Susan Sarandon)和肖恩?潘(Sean Penn)饰演的角色之间渐增的亲密关系。在一开始的场景里,镜头强调两者之间的铁丝网,焦点对准它,潘饰演的角色比较遥远。后来,利用长镜头和缓慢的推轨镜头将隔阂降到最小。到最后,当角色通过牢房的门沟通时,窗上倒影使观众同时看到两个人。
风格与观众
另外,观众与风格也有关联。虽然我们很少注意到这点,但是观众通常会期待风格。比如,期待一个有两个人物的远景镜头之后,能够切进更近一点的镜头;或某个角色走向画面的右方,好像要离开时,会希望镜头能跟着向右横摇;以及当人物开口说话时,声音部分能忠实地对上口型。
就像其他的期待一样,风格上的期待也源自我们对世间事物的经验(人们讲话不会像小鸟一样吱吱叫),以及对电影或其他媒体的经验。特殊的电影风格不但能够确立我们的经验,也可以修正,或是欺骗,甚至是挑战惯例。
第三部分 电影风格(7)
许多电影通过各种方式运用技术来达到我们的期待。例如,经典好莱坞叙事形式影片或类型片的惯例,提供了相当稳固的基础,不断增强观众以往的期待;其他电影则不断要求我们调整已定型的惯性。如基顿的《我们的好客之道》,让观众习惯去期待他会用深焦画面来处理人物之间的焦点,而让?雷诺阿(Jean Renoir)的《大幻影》(Grand Illusion)则重复运用类似的镜头运动,来塑造观众特定的期待。不过,其他影片会用非比寻常的技术呈现画面,若要了解它,我们必须用这些陌生的技巧来构组在新风格上的期待。爱森斯坦(Sergei Eisenstein)的《十月》(October)中的不连续性剪辑手法,或布烈松的《死囚越狱》中精密的画外音运用,都要求观众注意他们在风格上的处理手法。
换句话说,导演不仅指导演技、领导工作人员,还必须引导观众的注意,以及诱发观众的反应。而就在这些技巧上不同的选择与决定当中,导演影响了我们所看到的内容,以及反应的方式。
所以,风格指的就是电影组织技术的形式系统。任何一部电影都需要通过不同的电影技巧来制造风格的印象,而电影工作者将在历史环境条件的限制之下,对这些技巧作出种种选择。因此,我们也把“风格”这个词的含义延伸出去,用来描写个别或群体的电影工作者使用电影技巧的特征。观众可能会忽略电影的风格,但是,风格对我们的观影经验绝对有重大的贡献。
分析电影风格
身为观众,我们感受得到电影风格的效果,却很少注意到风格本身。如果要了解风格是如何促成这些效果的,就必须比平时更谨慎地去听、去看。因为前面四章已经指出了该如何注意到电影中技术的特色,现在,我们可以进行分析电影风格的四个步骤。
第一步:决定该片的组织结构
Step1 : Determine the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首先,了解这部电影是如何被组合成一个整体的。如果它是叙事电影,那么我们就用第三章所讨论的原则来分析它,亦即它的情节(plot)会提供故事;它本身的因果、时间与空间关系的设计;从开场到结束有显而易见的模式;它可能使用平行对照(parallelism);并依需要在不同的段落选择限制型(restricted)或非限制型(unrestricted)叙事手法(并非所有电影都会叙述故事。我们在第十章会讨论到其他不同的形态)。
第二步:辨识显著的技巧
Step2 : Identify the Salient Techniques Used
分析者会将第四至七章所提过的技巧找出来,这些是大部分观众会忽略的——色彩、灯光、取景、剪辑、声音等等。一旦发现这些元素,就可以判别它们的技巧——例如,是与剧情无关的音乐(nondiegetic music)还是低角度取景(low…angle framing)。
但是,这些只是开始分析的第一步,分析者还必须培养出一双看得出显著技巧的锐眼,那很可能就是在影片中被大量运用的技术。例如,《波长》(Wavelength)中缓慢扭曲的前进式镜头运动,以及在《十月》中的快速剪辑,都引发观众的注意去进一步留心观察。
此外,对于显著的界定也取决于该分析者的意图。比如,如果分析者有意呈现电影风格是制作电影的某种典型途径,则可以集中说明技巧如何顺应风格上的期待而出现。《马耳他之鹰》(The Maltese Falcon)的180°剪辑不明显,也没有被刻意强调,但它恪守经典好莱坞连续性剪辑的要求,都是本片风格的重要特征(第六章即企图呈现这部片子在连续性剪辑法上是最典型的例子)。然而,如果分析者要强调某片风格的独特之处,即可全神贯注于比较意想不到的技巧设计。布烈松在《死囚越狱》中的声音设计非常突出,展现了很少导演会做的选择(此即第七章所强调的音响设计的创意)。从这个原创的观点来看,《死囚越狱》的服装在风格上就不如声音设计这样突出,因为它的表现与传统惯例相似。因此,分析者所发掘的显著技巧,部分受到影片强调的影响,部分则取决于分析者本身的意图。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部分 电影风格(8)
第三步:找出整部影片中技巧的模式
Step3 : Trace Out Patterns of Techniques
一旦辨识出显著的技巧,就可注意它们形成的模式(pattern)。通常技巧在整部影片或一个段落中,会重复、变化、发展,或与其他技巧平行对应等。第四至七章已说明电影中这些现象是如何发生的。
你可以从两个方向来“瞄准”(zero in)风格的模式。首先,你可以反观自己的反应:倘若某场戏以前进推轨(track…in)的方式开场,你预期它会以往后拉轨(track…out)的方式结束吗?如果某个角色向左看,你是否会认为,银幕外的某人或某物在下一个镜头会出现?假使你觉得在一场追逐戏中,情绪逐渐高昂起来,是否会意识到正加快的音乐节奏或加速剪辑?
第二个认出风格模式的策略是,注意风格如何加强形式组织(formal organization)。电影导演经常故意设计电影的风格系统来强调戏剧发展。如在《恋爱中的女人》(Women in Love)中,借着转换不同颜色系统,反映情节发展中的三个阶段(图至图)。在《勇者无惧》(Amistad)中,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和摄影师贾纳斯?卡敏斯基(Janusz Kaminski)通过四场法庭戏中明显不同的打灯及拍摄手法,闪回奴隶迈向自由的过程,从浅绿色、雾蒙蒙的灯光及多角度的运镜,到最高法院最后一场戏中清新的照明与平稳的运镜。在设计《淑女本色》(Portrait of A Lady)时,导演简?坎皮恩(Jane Campion)和摄影师斯图亚特?德赖伯勒(Stuart Dryburgh)让色彩搭配主角的成熟过程。伊莎贝尔一开始是个理想主义且有点任性的年轻女性,背景是英国夏日,以明亮的绿黄色调为主;当她在锡耶那被阴险的求财男子奥蒙迷住时,色调是比较丰富温暖的橘色和珊瑚色。多年后,她嫁给奥蒙但并不幸福,色彩设计急剧地变成浅蓝色。结局场景重回英国乡间,令人想起开场,但如今比较明智且悔不当初的伊莎贝尔,面对她的未来,雪白的风景淡淡浸在蓝色中,暗示婚姻回忆依然萦绕在她心头。
即使在较短的时间内,风格也能帮助叙事的进展。一场戏中,通常会有接触、冲突和结果的戏剧模式,而风格常会反映这一点:剪辑变得更显著,镜头也随着戏的进展越来越接近角色。好比在《沉默的羔羊》(The Silence of the Lambs)中,女主角和食人魔之间的几场戏,常以传统正/反打对话展开。以中景拍摄角色在摄影机的左边或右边。随着他们的对谈变得更激烈而密切时,摄影机位置移到更靠近两人,并微妙地移向动作轴,直到两人都直接注视镜头为止。
在《大幻影》中(参见第239~243页),风格就制造了情境之间的连接(镜头运动暗示了狱囚之间的团结),或强调了平行对应(以推轨镜头运动,比较莱芬斯坦的战利品与伊莱莎之间的差异)。稍后,我们会提到风格也可以加强非叙事性电影的结构。
然而,有时候,风格模式并不依附于电影的叙事或非叙事结构。风格本身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因为每个风格的技巧都有数个功能,因此,每个技巧即以不同理由引起分析者的兴趣。在图与图中,一个晒衣绳的镜头直切(cut)到客厅的镜头,成为场景之间的转场(transition)。既然我们并不预期在叙事电影里,会在场景之间有色块效果的景物,这个直切就还有其他吸引人的理由。这种引起观众注意的图形(色块)的变化,正是抽象电影的惯例。小津安二郎(Ozu)的《早安》(Ohayo)在这个风格上的选择,就从叙事的功能直接走了出来。但在这里,这个风格模式仍然继续唤起观众的期待,并将观众带入动态的观影过程。还有,如果风格的模式自行改变,我们仍需了解影片是叙事性的还是非叙事性的,以便显示影片结构是如何及何时形成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部分 电影风格(9)
第四步:提出这些技巧的功能以及形成的模式
Step4 : Propose Functions for the Salient Techniques and the Patterns They Form
在此,分析者必须找出风格在影片整体形式中所扮演的角色。比如,摄影机运动是不是像《历劫佳人》(Touch of Evil)(参见第250~251页)的开场,延后故事信息的揭露是为了制造悬疑的效果?不连续性剪辑是不是像我们曾分析过的《十月》(参见第299~302页)一样,是为了产生叙事上的全知观点?或者,镜头的安排旨在让观众注意画面中的特别细节〔图,《神谴之日》(The Day of Wrath)画面中女主角安娜的脸〕?或者,使用音乐或噪音是为了制造惊奇的效果?
发掘功能的直接方法,是注意它在影片中对我们的观影经验所产生的效果。风格可以加强影片中情绪/情感的效用。在《群鸟》(The Birds)中,快速剪辑激起惊吓及恐怖的情绪,而《死囚越狱》中的莫扎特音乐,使得每天倒马桶的共同例行工作也变得高贵起来。
风格同时还塑造意义(meaning)。然而,最重要的是,不要将单一技巧从脉络中孤立出来,像分析原子结构般地解析它的功能。如第五章我们曾提及,“高角度”(俯角)镜头并不一定表示“挫败”,反之,“低角度”(仰角)也未必表示“权力”。没有一本字典可以查出所有技巧项目的意义,相反的,分析者必须审视整部影片,了解技巧在其中的模式,以及它在 电影形式中的特殊效果。例如,在《大幻影》中,莱芬斯坦和伊莱莎的对比,是由于雷诺阿的平行推轨镜头运动而增加了它的意义。
意义只是效果之一,没有理由期待每个风格项目都有一个主题意义。导演的工作之一就是引导观众的注意力,因此,风格通常单纯地具有知觉上(perceptually)的作用——引发观众注意细节,强调某件事,刻意误导、厘清、增强或复杂化我们对剧情的了解。关于这点,在本书一开始举过的这个例子,希区柯克(Hithchcock)的《辣手摧花》(Shadow o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