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晴自然是察觉到了顾嫣然的小动作。她心头一跳，想到什么却没敢说出来。
到了店里，顾嫣然依旧是要了两杯红茶。泡红茶的阿姨将杯子递过来的时候还说了句：“两个小姑娘好久没来了。”
顾嫣然抿了抿唇，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说：“谢谢阿姨。”
千晴却怔了怔。她以前每次和嫣然一起来这里的时候都是要红茶的，久而久之那阿姨自然是认识她们了。
真的已经很久了吗？
“千晴，我们和好吧。”
“和好？”
千晴歪了歪头，“嫣然，我们吵架了吗？”
顾嫣然皱眉，“反正……就像是高一时候那样就好。”
看着千晴似乎还有些疑惑的样子，她便补充了一句：“流邵转来之前那样，行了吧？他来了之后……”顾嫣然弯了弯唇，“我们就开始疏远了，不是吗？”
“他现在已经走了啊。所以，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
说完这些话，她有些忐忑。千晴是那种第一次交往时觉得很弱势，可是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强势的女生——不愿意的事情绝对不会松口答应。这一点，顾嫣然比谁都清楚。
其实千晴在那一个瞬间真的是心动了。可是，只要想到如果答应对方的话……如果有一天，嫣然发现了自己那些心思，到底是会厌恶的吧？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去答应……至少，从天堂一下子跌入地狱的感觉，太痛苦了。
她看了看窗外，又拨了拨刘海，什么也没说。
顾嫣然一看千晴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岔开话题，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她冷冷的勾了勾唇，“千晴你到底想怎么样？”心中痛恨对方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说出来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倒更像是平常的打打闹闹。
可是如果真的说起来，她们也已经很久没有那样打闹说笑过了。
“嫣然……”千晴又拨了拨刘海，“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想想流邵的那些话，她又有了些勇气。这世道，俩女的同居啊之类的算不了什么，可是如果是俩男人……
流邵可以为了熙瑜而做到哪些，她为什么不行？
顾嫣然听到千晴的话明显是一怔，随即就又开始想些什么。千晴看她这样也不再多说，只是悠哉哉的喝着自己那杯红茶。
她一直都很喜欢喝这家的红茶，从初中时就是这样。不同于一般奶茶店中用袋装茶泡的那种，而是店主阿姨自己用茶叶泡出来，有那种很柔和的甜味。
可是喝着这样味道的红茶，两人心里却都有些苦。顾嫣然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察觉到的，可是眼前的千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她有些烦躁了。
那天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只是在出奶茶店的时候千晴突然拉住顾嫣然。此时顾嫣然心中愤懑之前没有消去，可是千晴却突然贴了上来。
学生放学的高峰时间已经过去，此时这里的人倒是很少。顾嫣然被千晴的动作弄得受了不小的惊吓，正想开口时千晴却从背后抱住了她。
“嫣然……我喜欢你啊。”
☆、第七章
上课时顾嫣然瞅着明显跑神的千晴，心里那叫一个凌乱。
就在前一天，千晴对她……表白了？
顾嫣然并不是很清楚自己要把千晴那句话归到什么类别，总之她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脑子里有根弦“嘎嘣”一下就断了。
……哦，这个象声词用的可能不太合适。反正那时等顾嫣然回过神来转身时，就看到千晴一脸轻松的对她微笑，然后越过还在呆楞中的自己直接打车走人。
顾嫣然：T_T千晴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以上是那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
也就是说，在千晴上课跑神原因不明的情况下，顾嫣然也跑神了……
可是她毕竟不是千晴，没有多年和老师斗智斗勇的经验也没有上课不听照样好成绩的前科。所以，这孩子的杯具是必然的。
“顾嫣然！”
年轻的女老师突然点了这个名字，微笑道：“来翻译这句话。”
这是一节英语课。此时已经有同学在捂嘴笑了——什么翻译句子啊，老师之前根本就是在让学生们做练习。
顾嫣然有些慌乱的拿起书，又看了看黑板，一时间无措至极。
也是她命不该绝，此时目光就正好扫过千晴，便看到对方给自己做口型：没句子，做练习。
再低头看一眼课本，这页上只有一道题。
于是，顾嫣然弱弱道：“老师……是不是要读3a的答案？”潜台词便是老师是不是口误了。
英语老师瞥了一眼千晴的方向，最终还是淡淡“嗯”了声，顺着顾嫣然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有惊无险，只是下课的时候英语老师找顾嫣然谈了几句，也不过是说上课要好好听讲云云。
放学之后顾嫣然再一次在路上拦住千晴。千晴此时本在低头打手机游戏，于是直接撞到了顾嫣然身上……
两人的身高其实差不多，会发生这种事情也只能说千晴打游戏太投入，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黑影。
更惨的是她手机掉到地上——直接就四分五裂。
其实也只是电池、SIM卡被摔出来了而已。可是千晴差点哭了出来——她、她打了一个下午啊！好不容易打到BOSS了，这下子什么都没了。
SIM卡直接摔出来的情况下，是不会存档的！
顾嫣然看千晴的反应就懂了。她揉了揉额角，“千晴，先别急着心疼你的游戏或者小说或者好不容易翻到的帖子——你说你喜欢我？”
这个时候她突然就想到几年前，高一的第一天，下课后千晴来敲自己的桌子。
也许，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和那个时候的千晴差不多。
千晴抬眼，默默的点头，随即便低眉，细碎的刘海散在她额上。
她表面上似乎是有些不耐烦——更不在乎顾嫣然下面的话，可是心里真的是紧张到了极点。脑中划过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有一种是顾嫣然HE的。
这样一来，千晴更纠结了。
“那——你先告诉我，你对流邵有什么感觉？你喜欢他，对吧？”
千晴有些疑惑，却还是答道：“大概吧。”
“大概？”顾嫣然提高声调：“脚踏两条船很无耻诶！”
“啊……嫣然，你的意思是……？”千晴反应过来了。
“怎么？”顾嫣然伸手拍了拍千晴的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让千晴想起了前几天在游戏CG上看到的一个场景——怪阿姨诱拐小萝莉。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也……”她才不是小萝莉。
“你觉得呢？”
“这样的话……我不喜欢流邵，嫣然你听我说！”
“你说你根本不喜欢流邵？”顾嫣然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复述着千晴的话，“怎么会……你对他的态度，很明显就不一样啊。”
她想到了很多种回答，只是从来没想过千晴会这样干脆的说出来。
千晴抿了抿唇，“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反应……”
已经是六点多了，夕阳映照下的云倒是意外的漂亮。她看了一眼那云彩，才慢慢的说：“那种懵懵懂懂的感觉，是喜欢吗？可是……我倒是觉得，自己喜欢的只是心里想象出的一个影子。”
“只是，那个影子是以流邵为原型，一点点被创造出来的。对一个干净漂亮的少年，谁不喜欢？小学我就和他是同学。他女生缘好，人也聪明，长的又好看。现在想想，根本就是羡慕吧……”
“态度？态度当然不对了。生怕自己心里的影子幻灭，怎么可能好好和他说话啊……”
这些也是千晴想了很久以后才渐渐想通的……与其说她喜欢上流邵，倒不如说她是对心里那个影子有了异样感情。只是那感情是崇拜羡慕或者其他，千晴从来都不清楚。
只是她确定，那个影子所代表的不过是那样一个干净漂亮的少年，就像是一张画那样被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任何言语动作，终有一日会被记忆模糊。
可是顾嫣然却一直站在她身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喜欢谁，什么样的喜欢——千晴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顾嫣然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是吗？”
在这个年纪，谁心里没个那样的寄托？只是，大多数人的寄托是那些光芒万丈的明星，而千晴的寄托是自己虚构出的影子罢了。
这样想着，顾嫣然心里就舒服多了。可她还是有些怀疑的看了眼千晴，“真的？”
“……你要是不相信，咱们可以拉勾啊。”千晴弯了弯唇。
“幼稚……好吧。”
“你还说我幼稚呢。”千晴拉住顾嫣然的手，“不过，你说……我喜欢你，你不会觉得讨厌吗？”
顾嫣然将千晴的刘海拨到耳后，才慢慢道：“我只知道我看不下去你喜欢流邵。”
“嫣然……”
“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高兴。”
“你呀。算了，走吧。”
夕阳下，两个少女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未来也许会有无数困难摆在两人面前，千晴和顾嫣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可是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们真的是互相喜欢。
这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感情，慢慢的成了天平的一边。哪怕天平的另一边是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在这一刻也没有那句“喜欢”来得重要。
少年人总是有些不顾一切的作为，不是吗？
两人十指相扣，一步步向前走。
执子之手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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