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没有期望我爱上他?”什么意思!
“如您刚才所想,若您成为他的爱人,他就不会离去、不会消失。可是,这是丁管事‘不在了’的真实的原因吗?丁管事又是否要求过您成为他的爱人呢?”少爷那逼人的声音响起,如魔音穿脑:“由于您觉得对不起他,有愧于他,重回孤单,才会有成为丁管事的爱人的念头吧。若是他活生生的站在您的面前,您真的愿意成为丁夫人吗?一直以来,你需要的只是一个纯粹陪你的,爱你的,疼你的人,给予你需要的情感而已。而丁管事不管有多么爱你,他想要的也只是让你得到你所需要的——他的本身其实是排斥你的爱的。”
“少爷……”方晓来听着那毫不留情的话,霎时间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不论是丁平还是他都被无情的剖析着,逼他面对现实。
“以我对丁管事的了解……我敢保证:若您回应了他的感情,对他说你爱他,他马上就会消失得比现在更彻底——即使不消失也只会让你感觉得到他的冷酷无情。”
“会吗?”方晓来软软的躺在床上,痛楚已经消失了,留下的是不尽的冰冷。
“会与不会,您只需要好好想一想就知道了。”打击完了方晓来,少爷的声音轻松而俏皮:“不过,我还是劝您不要太伤心了,魅惑酒吧还有赖方管事支撑呢。”
“我只是临时……”
“我也只是临时来这个世界上混的。”
“嘎!”方晓来一愣,不由得扭头想看清少爷的模样。可是少爷藏得太好了,只能看到朦胧的身体轮廓而已。
“不论有多么难过,请方管事振作。丁管事已经去世了,若您可以接受他作为您的爱人,也不妨就任由别人这样想了,有利取其之重。但,于自己还是淡看生死为好。”
“少爷,您的意思是……”这未免太狡猾了吧,利用死人渔利,还能说得冠冕堂皇。
“让别人认为您是他的‘人’,不是丁管事一直在努力的事吗?您只需要不反驳便可以。”少爷哼笑一声道:“至于事实怎样,也不可能有人比您更清楚。我能理解您,作为男人怎么好意思承认被另一个男人……呵呵。”
方晓来的脑袋开始混乱,他搞不清楚少爷到底想说什么。
“明天丁管事的遗物就会送达,请‘夫人’您接收。没有用的话就请不要多说了——我会安排翎未陪伴您的。今天就请您好好休息,不会有人打扰的。”少爷说完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保证自己仍然被笼罩在黑暗中,向方晓来微微躬身:“请您节哀!”
说完,少爷退进了黑暗,不多时门开门关,绝对的静寂中真的只余下方晓来一个人了。
少爷……是谁……为什么这么了解丁平,又似乎这么了解他?方晓来蜷缩起身体,运转着他的大脑。属于丁平的狡猾吗?他要不要学……
遗物
遗物,说是遗物仅仅是一个方形的手提盒。
方晓来总认为是很夸张的举动——翎未是魅惑酒吧里个头最矮的,说是扶着他其实和托着他的胳膊差不多,他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少爷会让翎未陪伴他而不是司风。此时和司影并肩而立的司风恢复了先前的样子,虽然场合不同不合适微笑,也没有像昨天一样疯狂。
应该是有他的理由的吧,昨天疯狂的司风令方晓来有些不踏实,但他不想深思。
那小小的手提盒由全副武装的冷面男人捧在手中,宽大的墨镜挡去了那男人一半的脸,另一半脸则被衣领埋住。话说,天太冷了,他很是同情在冬天扮酷的人。
“先生请丁夫人接丁平先生的遗物。”
那中气十足又带着匪气的声音令方晓来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背后有人推他,翎未半拖半拉的领着方晓来接近那男人,方晓来不情不愿的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就差拿只小手绢挡一挡他的脸了——在那墨镜里,方晓来看到了自己忸怩不已的丑样。是不是所有的未亡人都这样啊?墨镜里的每一张脸都无辜又忧伤。
“丁夫人请节哀!”
低头,俯身,将方形手提盒托到方晓来面前。
里面会是丁平的骨灰吗?想到这里,方晓来的身体就不由得发颤,脚步变得虚浮无力。
“丁夫人!”翎未非常痛快的喊了一声,双手扶住方晓来,半个身体提供给方晓来倚着。
方晓来真的要晕倒了,而且想要吐了,墨镜里所有的人的表情都呈现着扭曲状态。对着一个男人居然能把“丁夫人”三个字咬得字正腔圆,他方晓来佩服!佩服至极!
可是,现在被称呼了“丁夫人”的是他方晓来,这声佩服,他是怎么也无法说得出来的。
“请节哀!”那男人又恭敬的更低了低头,将手提盒向方晓来更是托了一托。
方晓来翻了一个白眼,一只手颤颤的抚上胸口,他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别光顾着难过了,请接下来吧。”翎未提醒道,他也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
“嗯。”方晓来软软的将手伸向那只盒子,然后就停在半空里。
他真的在想,是不是里面是丁平的骨灰。若是骨灰,他怎么处理比较好呢?骨灰耶,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没真的见过。
他身后那堆人在着急着,怎么方晓来就是不接。翎未也着急着。托着那手提盒的男人更是悲哀,姿势很累啊。这男的夫人怎么这么难缠,接个盒子而已嘛。
“快接。”翎未没好气的哼。
“哦!”方晓来顾不上犹豫,利落的提起那只盒子。
那男人如释重负,将身体一躬到底,而后转身利落的离开。
“啊……这就结束了?”方晓来茫然的提着盒子,呆呆的看那男人开着车扬尘而去。
“你还想他审你一遍吗?”翎未没好气的哼,看方晓来也没啥激动的了,便松开托了半天累极的手:“你可以拿到屋子里仔细的去研究了。这是只属于你的东西。”
“只属于我的东西。”方晓来呆呆的重复。
“嗯啊。”翎未转身就想走,方晓来的手更快的捞住他:“方管事还有事?”
“我……我怕……”
“有什么好怕啊?”
“里面会不会有骨灰啊?”方晓来还在发愣。
翎未看着他那呆呆的可怜样,呼了一口气,拍拍他:“你是不会看到那个的,已经处理了。”
“处理了。”方晓来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最后相见也不会有机会是吗?
“是的。”翎未点点头,在离开之前提醒他:“少爷有交待过,里面有丁管事送给你的礼物,请好生使用。”
“使用?”脑袋里想到某个古老的种族,男人死后,女人要带着男人的小弟弟至少一年……啊,在这里应该不会遇到这种事吧。
白了他一眼,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魅惑酒吧的大门口,留下方晓来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发着呆。
终于意识到只有他自己了,方晓来提着手提盒,若有所思的迈进魅惑,穿越过长长的通道,走上楼梯,走进丁平的屋子里——现在是他的屋子。
坐进沙发中,将手提盒搁在腿上,他在犹豫着,是打开还是不要打开。
没有骨灰,有丁平送给他的礼物。
被少爷昨天一通教导,他自己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深深叹息,毕竟是留给他的遗物,不打开,对不起丁平啊。
手提盒没有上锁,他只需要扳开合扣,就可以打开。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丁平作为魅惑酒吧的管事所拥有的徽章被包裹在塑料袋内,数年的使用已泛着哑哑的光泽;丁平使用的手机,里面的讯息都已经删除干净,只余下了方晓来的电话号码——那号码标注的名字居然是“晓来宝贝”;丁平口袋里余下的一支烟——不是他不抽烟了吗?方晓来疑惑的想着;两张银行卡,一张是丁平的名字,那浅细的笔迹如丁平一贯的敏锐。一张名字是花穆音,却是随意至极的用笔;有一封信,手写的,丁平的笔迹,信封上只写了“晓来亲启”的字样。
没有封口的信封只是简单的折了一下,方晓来拿起来就知道里面装着东西。将信封打开,里面简单的折着一张纸和一个金色带着细细的链的徽章。徽章本身即是可以别在衣服上的,而那细细的链的尾端也接着一只简单的别针。用手托在面前,方晓来觉得那徽章压在手心中很有份量,会不会是金的呢?
打开那封简单的信,方晓来的眼睛被里面的字句死死的吸引住。
“宝贝:
见字如面,恕我不能再陪你了。夜里不要踢被子,不论什么都要吃一点,对自己的事要警醒些,责任不能再逃避了。
你将作为我的继承人,就用我的管事徽章吧,不必再做新的了。
卡里的金钱是我的所有,交给宝贝你全权处理。密码是我的生日,生日可以问司风。
这枚信封里的徽章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枚,是杀手集团特殊身份的标识。当你佩戴它,即可作为丁夫人号令杀手集团旗下所有堂口保护你的安全,调阅和调查所有你需要的资料,无偿使用旗下所有的产业为你服务。
宝贝……
丁平字”
一枚特殊身份的标识……方晓来的手指颤抖着拾起,细细打量着它。那介绍它作用的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告诉着方晓来,这并不是一枚谁都可以拥有的标识,用它的只有“丁夫人”。是丁平刻意营造的身份,也应该是丁平用他的命换来的吧。因为,连丁平都没有资格使用。
捡起丁平使用的管事徽章,银的质地,但在右下角有一个简单的“丁”字,应该是显示的姓吧。不再给他做新的,而使用丁平的徽章,这是不是意味着“丁夫人”是他在集团里的身份。
作为方晓来,他拥有的是方家那宏大的产业,而“丁夫人”却是杀手集团的特殊身份标识的拥有者。
方晓来笑得有些悲哀,他遇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倚在吧台上,方晓来唤住经过他面前的司风。
“方管事,有事吗?”司风微笑着迎向他。
“能告诉我丁平的生日吗?”方晓来迎着司风的眸子,那恢复了笑意的眼睛温柔如斯。
“方管事,我只知道,丁管事的生日是1月2日。”说完,司风向他欠身:“方管事已经正式接手了管事的职位了吗?恭喜恭喜!”
“昂!”方晓来有些失落的应声:“继承丁管事之职而已。”
抚上领口作为身份之证的徽章,司风的眼神跟着方晓来的手移动,注意到那枚很是特殊的管事徽章。
“也好,但凡客人认得丁管事的,都会给方管事面子的。”
“果然,这个丁字,是指丁管事的姓。”
“是啊。”司风将身体移正,面对着方晓来,将右手置于胸前,恭敬的躬身道:“请方管事尽管吩咐司风,司风当竭尽全力。”
抬起头,那眼里的坚定令方晓来震撼。
司风再次躬身,便挺直了身体,离开吧台。魅惑酒吧已换了主人,一切都在悄悄的变化。
心伤
斜斜倚在念恩学园的树干上,程昕若习惯这样看着自己双生的弟弟。冬的酷寒已然来临,光秃秃的枝丫此时没有一丝挡住阳光的荫冠,晨间略显温情的阳光懒懒的洒下,这是个难得晴朗无风的天气。
背上的伤已好得完全了,再也不痛了,心却在偶尔的时候,还会痛几下。
换下了被师父嫌弃的黑衣,程夕若说昕若就应该穿着淡雅的衣服,站在阳光里。
哦,忘记了说明白,他已经被捞进了念恩学园,就读于有机合成专业,他的想法很简单,玩了这么多年的调酒,当然学个差不多的专业比较好。可是……天知道这个专业与他的想法是多么的不搭调啊。不过,下个学期程夕若会帮他调整到文科学园去和方晓来做伴吧。
其实有机合成专业的学生们也很抑郁的,平白的多了一个和程夕若一模一样的帅哥,天天像派来的监工不说,还把为数不多的女生们迷得那叫结实,除了悲号之外又打不过人家。
说到打架,程昕若便会笑起来。当了杀手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被那些三脚猫工夫收拾到。若不是他的身份不合适进入干事组,一定会被督纪部招进去的。
幽然凝视着不远处正努力的处理交流部一堆文件的弟弟,虽说程夕若总是叫他坐在学生会里面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不要站在树丫上,免得把进出学生会的人吓到,可是他还是喜欢这个位置。在这个高度,没有人能打扰他的视线,他可以看到更透更蓝更遥远的天空,而不是被局限在黑暗中。
想到这里,他将手指探入怀里。
师父……哦,不,他的穆音,已经去世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很长,足够使他从失落中震作起来,理清自己的思路,愈合伤口。一个月的时间又很短,短得只是眨眼间的工夫,他便拥有了新的世界。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有太多的限制,但他能够站在弟弟的身边,看着弟弟快乐,那就是最重要的了。
衣服的内袋里,装着一支烟。
那是当时还是师父的穆音给他任务时,叫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