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只是,只是……看不到艾佳了而已。
那张纯真的笑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竟是万般的不舍。
“那,就请在这里签上您的名字吧。”白墨抽出另一份文件,将笔放进森泽的手中。
明显,森泽的手在发抖。
就那么发抖着签上自己的名字,森泽抑郁得更厉害,怎么觉得自己像在卖女儿呢。
“花向群部长,有劳了。”白墨微笑,有礼貌的将一式两份的文件留了一份在桌上:“还是太早了些呢,我们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祝您来访愉快。”
说完,带着花向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颤抖着将自己移进被子里,森泽梅幸只觉得手脚一直抖个不停。在念恩学园里居然有这样的人存在着,连他都冻得僵住了,那么学生会里的还会有什么可怕的人呐!真的无法想像啊!
不要
很优秀吗?很优秀吗?那个会脸红、又羞涩、很沉默、但可爱的女生——飞音说,那是他的女儿。
两天封校的时光,将她锁在自己的身边,而他只是看着她挺直了背端坐在面前,只是思考着若是认了女儿将带给他的改变和压力,全然忘记了了解她。停留在印象中的,只有最初的熟悉感,莫名的震惊感和无边的烦躁!
而当白墨出现在他面前,以斥重资要买断她时,他才悄然觉得也许自己忽略掉了艾佳。虽然重资也是个恍子,他被花向群冰得什么都没要的就把艾佳送给了念恩。但好奇心真的被勾了起来。
被保镖保护着,漫步在校园里,森泽有着回到学生时代的恍惚。
信步行来,一路上树木林立,只是种种不同的树变来幻去,红色的枫、绿色的松、干黄的杏、妖娆的梅……搞不懂念恩为什么要种这么多不同的树,纯粹是为了绿化的话没有必要的啊。
但是,必须承认,他喜欢念恩校园里的宁静,不由自主就会令人沉醉。
沿小路而行,远远的,一对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很熟悉的人,是程夕若和艾佳。
纯粹的欣赏着一路的风景,年轻的双臂在腰肢上相互的交叠,欢快的笑语回荡在林间。而森泽顿住脚步,将自己藏在了树木的后面,缓缓的跟着他们。
他的眼前,浮现起了年轻时代,与艾佳的妈妈在一起的快乐。也与现在别无二致,欢笑、单纯、跨越所有的界限,不懂得未来是多么的困难与无奈。
程夕若的手臂向艾佳的背部轻轻移动,温柔的抱进怀里,一双男女在晨光中尽情的挥洒青春,胶着的唇印下对彼此的爱恋,无怨无悔坚定不移。没有国籍分界、身份差异、现实无奈、未知不测……只有彼此而已。
作为一个父亲,他并不欣赏任何男人碰自己的女儿;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说作为父亲才能说的话?甚至他都没有认这个女儿。
抬抬手,张张嘴,他终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前缓缓移动着自己,想距离他们更近,更近。
“留在你的身边……”艾佳甜美的笑容夺得去程夕若的呼吸,屏息看着她。
“感谢白墨,他总算办了件人事!”程夕若半嗔半喜的道。
“白墨学长人很好啊。”艾佳对他的话不敢苟同。
“那是他也很喜欢你的缘故,换了别人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这境地!”程夕若叹息,捧着艾佳的脸:“若不是你喜欢我,若不是他没有执意去抢,我是不可能拥有你的。”
“你们真的很奇怪啊!”艾佳红透了双颊,笑着凝视程夕若:“我哪有这么好,你喜欢我,白墨学长也……”
“你的资质比我好……白墨秘书说的。他那双眼睛向来毒得很,就是不知道想把你安排在什么位置罢了。”
“好像把我留下是为了给学生会打工的。”艾佳也笑,学生会的人们在她眼里都可爱得紧。
“最近干事组的事也不少呢,好在你在,不然大家都会因为花向群部长逃得一个也不剩下。真搞不明白白墨是怎么忍受冰山美女并且把她挑进学生会的呢。”
“呵呵!”
“能让你开心,我深感荣幸!”发自内心的深情,程夕若抚摸着她单薄的肩膀:“会冷吗?下午我去陪你买几件过冬的衣服。”
“不必了吧,我还有衣服可以穿。”
“必须的,没有一件是我买给你的,这是不行的哦。我得在你身上,刻下‘程夕若’三个字,才能放得下心啊。”
“程夕若是衣服的牌子吗?”
“不是,但是,我会亲手将这三个字绣到衣服上的。”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程夕若逗着艾佳。
“打趣我!讨厌啦。”艾佳柔柔的小手轻轻捶着程夕若,悄悄的脸半埋进他怀中。
“艾佳。”程夕若拍拍她的背:“枫园你是不必回去了,那森泽先生……你要怎么办?”
“为什么问他呢?”
“他是你的……”
“只是我的学园的董事会长。”艾佳明亮的双眼直视着程夕若:“我的妈妈生我养我,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去认一个有钱的父亲去当大小姐的。”
“对中国人来说,孝道还是要讲的呢。”程夕若摇头:“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啊。”
“若……我的不存在才应是对他奉行的孝道,现在苟活的我已是不孝了呢。”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会心疼啊。”
“妈妈期盼我有出息,我是她唯一的希望,比起拥有自己的幸福的父亲,我是不是更应该让妈妈开心呢?”艾佳将自己偎进他的怀中:“我只是艾佳,是你说的。”
“我懂得。”
“我早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想知道父亲是谁仅仅是不想自己的人生存在着疑惑,至于他是谁、什么身份,都与我无关。他仅仅是参与了创造我的过程,不曾看着我长大,让我觉得他的存在值得我感动和珍惜。我不想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也不会幻想他会给我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现在很好,他依然只是枫园的董事会长森泽先生,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只期望能一如既往安静的生活,不给妈妈带来任何压力!你会和我一起照顾妈妈吗?”
“会。”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日本看妈妈吗?”
“所有的愿望我都会陪着你实现它!”
“我们一起,让他在中国、在念恩过得快乐。”艾佳呵呵笑着勾住程夕若的颈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遵命,我的艾佳。”
双唇胶合,冷冷的风吹过也变得温暖甜蜜起来。
不期然,白墨的话灌进森泽的脑海……优秀基因工程……不会,是指这个吧?
莫名的惊诧令森泽遍生了寒意,年轻人的想法果然与他的想法不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认女儿的时候,人家已经决定不要他这个老爸了,何其的落寞啊!
恍悟
久违的彩灯绕着吧台闪亮,司风攀着司影的肩膀,半是好奇半是担忧。
“不能再多休息几天吗?才一周而已,不怕会弄裂了伤口吗?”
司影只是打量着还略有些苍白的无阳,也许是程夕若常来看他的缘故,那苍白中隐约透着嫩嫩的红,眼底也有喜悦之色。
“相信大夫的医术才是啊。”翎未凑上来,他没胆子攀着司影,只是立在一侧发表自己的意见。
“枪伤呐,真的没有关系吗?”
“杀手的命哪有这么脆弱呢!”
“说得也是啊。”
“方管事来了,不要聊这个了。”
看到方晓来皱眉从楼梯上走下来,三位总侍便迎上去。这几日方晓来管的事比较实在些,他们也就习惯了和方晓来磨磨嘴皮子,开点不伤大雅的玩笑。毕竟活在丁平手下实在是很压抑的。
“总侍大哥们好!”方晓来微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注意到吧台的灯光:“无阳要开始工作吗?”
“看样子是。您能不能不喊我们大哥?”
“为什么啊?”
“您是管事,我们只是总侍,年纪又差不多,一声大哥叫得我们很老不说还有失您的身份。”
“啊……会吗?”原本只是觉得这样会尊重他们些。
“您现在身份不同了,还是直呼我们的名字为好。”想到丁平那双狐狸眼,每人都如芒刺在背。如今已确定了方晓来是丁平的“人”,谁还有胆量被他叫一声大哥,想死也不是用这个法子。
“不同……当管事还真麻烦。”方晓来叹息,一颗汗流下来。丁平说他要换成管事制服,总侍们禁止他再叫他们做大哥。是不是人生下来就有这三六九等的分法:“司风……呃……无阳受伤后头一天工作,劳烦你多注意他一下,不要让他太辛苦了。还是以身体为要啊。”
“方管事还真是心地善良啊。”司风点点头,看着正在吧台忙碌的无阳,但刻意放缓慢放轻的动作还是泄露着他的伤还未好的信息:“无阳很是要强的,但不会轻易伤到自己的。”
“那就好啊!”
“方管事最近精神不是很好啊。”翎未笑嘻嘻的说。三双好奇的大眼睛闪啊闪的,搁在方晓来的脸上。
“最近事有点多。休息不好啊。”
“事很多喔。丁管事似乎也很疲惫呢。”司风颇为不自在的说,落在他身上的司影的目光中含着一丝不悦。
“喔!”提到丁平他就有些许的失落。
至今他都在想,那天听到的“我爱你”是真实存在的,还仅仅是他梦到的。若是真的,丁平怎么能镇定如斯的面对他,跟他耍心机玩花样,像个大哥哥一样好生的照顾着他呢。
庄周晓梦迷蝴蝶……在此时,竟印证着他的感受。
八卦男们研究着方晓来的表情,一致认为是丁管事服务得太好,使方晓来不想离开房间了。话说,当年地下酒吧的红牌,能差到哪去!这个念头一经浮起,所有的人表情都有些许怪异,他们都不会忘记那时充斥在丁平眼中的防备、失落与痛苦。更不会忘记当了管事的丁平是如何狂烈的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的。
“丁管事很疼爱你的,打起精神来啊,不然他看……”
“我知道!谢谢司风。”方晓来垂着头,他已经把自己看透了,自己却总是错过了解他的机会。是他的不努力还是丁平刻意的逃避……
“嗯……”
“开始工作吧。”绽出温和的微笑,方晓来的一句话就像下了命令。总侍们带着这样那样的想法,分散开。
司影跟在司风身后,猛的拉住他。
“司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司风顿住脚步,艰涩的声音出口:“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去想他,不能去关注他,不能……可是这很难。习惯了跟着他的脚步,习惯了为他做很多事,司影,我控制不住自己。”
用力扯过司风,司影将他拥在怀中。
“谢谢,司影。其实我只有你。”安心的靠在司影的身上,司风轻轻的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他的心里,不可能有你的位置。为了自己活吧。”司影叹息:“把他好与坏全部忘记。”
“司影……”
“方晓来,需要你。”司影坚定的说。
“方晓来……”司风愣愣的重复,看着吧台前陷入沉思的精致脸庞,司风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司影的意思。
他分明从方晓来身上,看到了许多张面孔,聚凝在一起,祝福着他。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方晓来坐在吧台前,看着正在忙碌的无阳。
“什么问题?”无阳认识方晓来,一直都认识。因为程夕若身边的朋友很少,方晓来正是其中一个。
“你是程夕若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大家都叫你无阳?”
“无阳是我师父取的名字。”想到师父,不禁失落:“方管事也叫我无阳就可以了。”
“在这里的人,都是杀手吗?”看着那张和程夕若相同的脸,他就心生好感。
“丁管事没有对您说吗?”
“我从来没有问过他。”
“四大总侍,我,祈晨。”
“喔,等级好像很严格的哦。”
“是的。”无阳看了他一眼,对外人来说,根本不清楚严格到了什么地步。
“你对程夕若,真好。”羡慕,纯粹的绝对的羡慕。
“您没有发现吗?”无阳非常认真的看着方晓来:“丁管事对您更好。”
“我搞不懂他。”
“搞懂很重要么?”
“并不重要吗?”方晓来迷惑的看着无阳,无阳从身后的酒柜中提出酒瓶,利落的挥舞着:“我想懂他。”
“何必!”在无阳的声音背景中,是一片金属的叮咚声,五彩魅惑的光挥洒,甘醇的酒被封在不同的瓶子中,透着不同的色泽。
“不值得吗?或者,徒劳无功?”
“想把好不容易埋藏和遗忘的伤痛翻出来吗?”一杯淡紫色的液体摆在方晓来面前,无阳的眼睛映着淡紫色,幽幽的:“若是爱他,若是在意他,又何必去了解过去?”
姓杜的色狼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方晓来微微眯起眼,将杯子就唇。才饮了一口,那冷冽甘醇的味道就令他浑身一颤。颜色一如先前喝过的,味道却是千差万别。
“慢慢喝。会醉的。这杯叫做冽雪。”无阳抬头提醒他:“这一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