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特地给她准备的惊喜,她更开心的是这个。
“有了这小畜生,倒是忘记爷的存在了。”温柔带笑的嗓音从楼梯口传来。
她抱着小雪球欣喜地回身,对着那个拾级而上的男子,嫣然而笑。
顾玦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那回眸一笑,盛放在他心间,开成一片花海。
“爷,怎这时候带小雪球回来了?”她抱着小雪球上前,柔柔地问,颇有些担忧。
小雪球应该同沈离醉、子冉一样,已经‘死’了,而今这局势怎能随意示人。
顾玦冷锐地扫了眼在她怀里不安分的小雪球,抬手抚上去,“无妨,只要不出现在太后面前就行。”大手微微施力压下那只不停往佳人领口伸去的爪子。
闻言,她放心地笑了,低头瞧了眼几乎被他整个大掌覆盖住的雪团,“谢谢爷。”
他是怕她一个人在府里闷,所以才在这时候接小雪球回来陪她吧。
他的心无时无刻都装着她,为她着想,担心她饿着,冻着,还怕她闷,一心一意为她呵,从始至终,一直如此。
“如何谢,嗯?”他勾唇,眼里闪过一丝坏笑,上前一步,贴近她,低头等着。
风挽裳莞尔,“给爷做一桌好菜可好?”
好似听到有好吃的,怀里刚安分的小雪球又不安分了,但是,主人一个冷光射过来,它便蔫蔫地待在女主人怀里。
“做一桌好菜还不如伺候爷沐浴。”他很好心的提议。
她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伺候自己的夫君沐浴本就应该。”
顾玦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邪光,兴味地嚼着那个字眼,“嗯,夫君……”还故意拖长了尾音。
风挽裳脸儿通红,怎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嚼出来就这般羞人。
“那就走吧,否则来不及用晚膳。”他一手拎走她怀里的小雪球,弯身一扔,牵着她的手下楼。
“来得及的,天还没全黑呢。”她回头瞧小雪球,就见小雪球打了个滚,总算站好,抖顺一身皮毛,撒腿跑来追他们。
只顾着看小雪球的她,却没看到有人脸上洋溢着不怀好意的笑,笑得春风荡漾。
两个时辰后,她总算彻底明白他为何说‘来不及’了。
第一次,想要为自己的天真挖洞钻……
※
尽管夜里依旧缠绵悱恻,尽管,身心交融,可是,翌日,该来的还是来了。
天公作美,天很蓝,风很清。
一早,府里的大娘和几个婢女便到东院去替小莲蓬打扮了。
相比前厅和东院的喜庆,采悠阁有些愁云惨淡。
她闷闷不乐地逗着小雪球,小雪球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蔫蔫地趴在一边,睁着墨绿大眼,无精打采的。
“夫人,爷回来了。”琴儿和棋儿进来禀报,语气小心翼翼,好似怕她更难受。
风挽裳看着还未下山的太阳,今日回来得早了呢。
若纳妾的话,好似只需要一定花轿从侧门迎入,送进房便算礼成了。
他这么忙还赶回来,显然也是看重的。
想着,心里又是一阵郁闷。
说起来,她与他都还未重新拜堂结为夫妻呢,他倒先纳妾了。
不过,在大家眼里她已是正室,不出面就是她的不是了。
唉!
轻叹一声,风挽裳起身,拂了拂裙摆,抱起小雪球,低头抚着它漂亮的毛发,“你陪我一道去吧。”
小雪球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讨她欢心。
她心中的郁闷消散大半,轻笑,“那就走吧。”
采悠阁的琴棋书画目送主母的背影,不约而同地叹息。
是不是马上就要应了那一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从采悠阁一路过来都清静得有些奇怪,沿途也没见到半点喜庆的东西。
这是要纳妾的场面吗?
风挽裳微微拧眉,但是,想到自己先前披上凤冠霞帔的时候也是这样冷清,甚至比这还要冷清,她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直到走到前院,风挽裳才看到了一点点喜庆。
那便是通往大堂的路停了一顶花轿,四个轿夫已分别站好,只等新娘出来。
而大堂门口,只有霍靖和万千绝在门外候着,里头的人自然是幽府的主人。
她开始有些怕看到穿着新郎喜袍的他。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大堂,另一边便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所看到的画面,委实叫她傻眼……
☆、第256章:爷准许你偶尔上房揭瓦
只见一身火红嫁衣的小莲蓬被两个家丁架着前来,她离地的双脚不停地踢蹬,似是极力想要挣脱束缚。
那两个家丁很快就将她送进花轿里。
小莲蓬被塞进花轿后,终于被她挣脱开,两脚左右开弓,踢开那两个家丁,而后,从花轿里冲出来,一把掀起红盖头佐。
风挽裳震惊,小莲蓬居然是被塞着嘴的,难怪方才从她面前走过时,她好似听到‘唔唔’的声音渤。
小莲蓬抬手拿掉塞在嘴里的布团,倏地朝她冲过来,凤冠上的珠帘因为她的奔跑被摇得叮当响,妆点过的圆脸也褪去几分稚嫩,多了些许新嫁娘的韵味。
“夫人,救我啊!”
小莲蓬一冲过来就跪地抱上她的大腿,一手掀开额前碍眼的珠帘,凄厉地哭喊乞求,“夫人,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要嫁啊!”
她有些懵,一双秀眉紧紧皱起。
不要嫁?
难不成,小莲蓬还不愿嫁给顾玦?不愿做九千岁的妾侍?
思及此,她心里有些不厚道地欢喜了下。
倘若小莲蓬不愿,那她就有理由说服他了吧?
“千绝。”
忽然,阴柔徐徐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她惊然回身,就看到他一袭纹绣锦衣长身玉立在大堂门口,俊脸看不出喜怒,凤眸倒是紧盯着她们。
万千绝听令行事,大步上来拉开小莲蓬。
小莲蓬似是把她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双手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放。
上了胭脂的脸哭着喊着,“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要嫁啊!奴婢还这么小呢!奴婢还要跟在您身边伺候呢!我知道我过去太放肆了些,我以后一定会改的……夫人,呜呜呜……”
但是,万千绝还是刻不容缓、坚决地将她隔开,不让她再有机会近她的身。
风挽裳瞧小莲蓬哭得惨兮兮的,头上的凤冠也歪了,好似要她嫁人比死还难受似的,她很是不忍。
当初被太后一道懿旨嫁给一个‘太监’时,她不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吗?
风挽裳的眉心越皱越紧,她犹豫地看向站在那里的男人,嗫嚅地开口,“爷,可否……”
“嗯?”不悦的低吟传来,那微眯的凤眸代表着不容置喙。
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道,“爷,小莲蓬委实还小,您若真……非纳她为妾不可,不如再等两年,反正她就在我身边伺候,跑不掉的。”
说完这番话,她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抓得好紧,紧得她透不过气来。
“夫人,您说什么呢?”小莲蓬止住哭声,愕然地眨巴乌溜溜的大眼,“谁说爷要纳我为妾了?”
啊?
这下轮到风挽裳错愕不已。
她小嘴微张地看了看小莲蓬,又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那边的男人,男人倒是面无表情,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霍靖在掩嘴偷笑!
忽然间,她好似明白了。
准备嫁衣,置办嫁妆……
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小莲蓬是要嫁人没错,可不是嫁给他为妾!
难怪府里没有半点喜庆,原来不是他要纳妾!
他让她给小莲蓬准备嫁衣,置办嫁妆,故意让她误会,一切都只是为了气她!
“爷,小莲蓬要嫁的是谁?”她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怔怔地问。
顾玦信步走向她,站定在她面前,淡淡扫了眼乖乖待在她怀里的小雪球,才徐徐地对上她欣喜又茫然的双眸,薄唇勾出叫人目眩的弧度,“何不自己问她?”
风挽裳马上看向小莲蓬。
小莲蓬很是委屈地扁了扁嘴,哇的放声大哭。
“夫人,爷要将我嫁给街上一个卖猪肉的!”
呃……
这着实震惊到她了,要嫁谁也不该是嫁给卖猪肉的啊?
莫非……
“爷?”她怀疑地看向他,心里暗暗祈祷着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但是,他笑了,笑得很魅人,却也叫人不安。
“就是你想的那般。这次是卖猪肉的,下次有可能是个糟老头,或者……像爷这般的太监。”
闻言,她心下一颤。
他果然是在拿小莲蓬惩罚她!
天!
若是这样,小莲蓬岂不是太无辜了!
“夫人……”小莲蓬将最后一丝希望投注在这个主母身上。
她这两日都被关在东院那边,想求救都没法子。
呜呜,爷太可怕了。
尤其是那日要教她写字的时候,她都要吓破胆了,连昏过去都不允许。
这世上,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称受得了这男人的温情的。
风挽裳看着可怜的小莲蓬,心中愧疚难当,面对他深邃玩味的眼神,她更觉得没脸,但是为了小莲蓬,她又岂能退缩。
抬头,直视他的眼,“爷,能否不嫁?是我的错,是我惹爷不悦,是我轻怠了爷的真心,小莲蓬是无辜的。”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气消?
但是,他不理,反而伸手慢条斯理地抚着她怀里的小雪球。
风挽裳看到小莲蓬的脸色更白,绝望般地垮下脸去,她心急了,“爷,小莲蓬是你给我的人,何况,她还救过我,若没有她,我此刻也没法站在爷面前,同爷在一块。”
“那本就是她该做的,她若让你出了事,千刀万剐都难辞其咎。”他柔腔慢调地说。
“……”她无语,不知该如何才能说服他放过小莲蓬,低头苦思了一番,不得已,道,“爷,我想要小莲蓬伺候,你把她给我,可好?”
顾玦抚小雪球的动作一顿,收回手,抬眸看她,看到剪水双瞳里都是乞求。
他轻叹一声,“在以为爷要纳小莲蓬为妾的时候为何没开口跟爷要人?而今知晓小莲蓬嫁的是别人就敢开口了?”
原来他在等她开口要人吗?亦或者,在等她开口阻止他‘纳妾’?
她羞愧地低下头,发出轻轻的叹息,“爷明知道,爷要做的事,我断是不会阻止的。”
哪怕心里再不愿,哪怕再难受,都得默默忍着。
何况,还是她起的因,什么样的果自然都得受着。
他走近一步,抬起她的脸,板着脸轻斥,“用不着死守三从四德那一套,爷准许你偶尔上房揭瓦。”
她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禁不住扑哧而笑。
“爷确定不会打我吗?”她可还记得他曾赞同殷慕怀说过的那一句——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原来是怨她太识大体了。
“爷怎舍得,爷只会……”他坏笑,凑近她耳畔悄声耳语,顺便从她怀里拎走小雪球丢出去。
万千绝眼疾手快地接住,对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
风挽裳羞得捶他,脸上飞霞一片。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俯首,很严肃地说,“小挽儿,你想要什么同爷说。但是,爷不要的,你也别想塞给爷,明白吗?”
她微笑摇头,“再也不会了。”
“乖。”他旁若无人地亲了亲她的小嘴,才放开她。
风挽裳羞得没脸见人,悄悄地瞄了眼四周的人,却发现所有人都很识趣地背过身去非礼勿视了,除了小莲蓬。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双手还保持着打气的手势,好似希望他们亲热久一些。
小莲蓬心里确实这么想的,他们亲热久了,她不用嫁的机会就更大了。
只要夫人同爷撒一下娇,或者掉几滴眼泪,爷就会同意了啊。
可是,她家夫人是美人没错,但是不会使美人计。
“既然你已经在抓紧学着如何伺候自己的未来夫君了,来人!”顾玦扫了小莲蓬一眼,开口下令。
小莲蓬傻眼,一向内心承受力很
强大的她也险些吓得昏过去。
“爷!”风挽裳急得抓住他的衣袖,“您不是说我想要什么只要同爷说就好吗?我方才已经同爷说了,我要小莲蓬。”
厚颜无耻就厚颜无耻一回吧,总不能让小莲蓬真的因为自己而被迫嫁给一个卖猪肉的,那可真的是糟蹋了。
顾玦只是看了她一眼,挥手。
风挽裳顿时慌了,小莲蓬也绝望了。
只见霍靖拊掌,几名婢女从偏厅走出。手上端着漆盘,漆盘上是华美的衣裳以及精致的首饰。
她又有点儿懵了,那不成是要小莲蓬换一身衣裳嫁人?
但是,霍靖笑吟吟地来到她面前,躬身作揖,“夫人,您看是要回采悠阁梳妆打扮,还是就近?爷可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