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点点头,挥手让老鸨出去。
“会测字?”燕飞看着他问道。
“会,之前曾习过八卦相生之术。”
燕飞随手沾着茶在桌上写了个字,莲生缓缓解释了起来,倒是也说得像模像样。
燕飞点了点头,他倒不是真想要测字,只是想找那种感觉,见他说得不错,心下满意,就直接将他抱到了床上。
□□声很快响起。
崔略商在屋顶上等待着,估计行到最投入的时候,翻身跳下屋顶,踹门而入。
少年短促的惊叫一声,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燕飞也有些受惊,但发现是崔略商,瞬间怒意大过惊吓,马上就想起来那日为他做了嫁衣的事情。
原本那日还只是有些气愤,自己白辛苦了一场便宜了别人,但最近日日想到陈三六,再想起时就觉得异常愤怒起来。
崔略商不理会他的目光,上次就是与他废话坏了事,这次打算直接抓他回去。
但燕飞却是还有话说,他瞪着崔略商,嘲讽道:“你过来抓我,但你自己的行径与我又有何区别?”
崔略商看他一眼,笑了笑,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与他是两情相悦,并非像你这般只是为了□□。”
“两情相悦?”燕飞更讽刺了,“我去打听过了,那陈三六是刘家酒厂老板刘酩的私生子。刘酩的儿子前不久意外死了,若是刘酩得知陈三六是他儿子,必然会与他相认,将他带回刘家。到时候他身为仅存的香火,刘酩必定会为他娶亲生子,继承刘家酒厂,怎么可能让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不过也只是现在能和他亲热几次罢了。”
崔略商抬起眼,他倒是真的并未听过此事,也未曾听陈映竹提到过三六的身世。
但想起小时候三六曾说过陈映竹不许他接近刘家酒厂,也极少让他喝酒……
但他还是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与他的事,不劳你费心。”
仍是将燕飞带回神侯府中。
回到山顶小屋里的时候,三六已经睡了,是趴着睡的,想必背后疼痛,压着不太舒服。
崔略商脱了衣服,在他身旁躺下。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三六喜欢安静的女子,会跟娘一样做衣裳的,会做饭,最好也会识字……”
崔略商想起他说的话。
他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三六也是随口一接,但三六后来反应过来补救一句,感觉就有些不同起来。
喜欢姑娘,不喜欢姑娘。
崔略商轻轻叹了口气。
三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觉身旁有人,蹭到他身上,嘴里含糊地喊着:“略商。”
崔略商手摸上他的头,柔声说道:“我在这里。”
这一声回应却让三六醒了过来。他原本睡得并不沉,因为不知道崔略商是真的有任务离开了,还是生气了不想见他。此刻听到崔略商的声音,马上睁开了眼。
崔略商就躺在他旁边。
三六高兴起来,坐起身子喊道:“你回来了。”
“嗯。”崔略商也往上靠了靠,问道,“一个人害怕?”
这悬崖有些高,普通人一个人睡在这里,应该是有些怕的。
但三六摇了摇头,说道:“三六不怕,三六只是担心略商生气。”
崔略商又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脸说道:“我不生气,我原本也只是随口问问,你喜欢姑娘也不一定是情爱的喜欢。”
三六见他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安下心来,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
崔略商往下看了看,看见那个绣花钱包就放在三六胸口,问道:“你娘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钱包?”
“三六也不知。”三六将钱包拿出来看了看。就是一个寻常的绣花钱包,里面也是寻常帛布,看不出什么特别。
“那你是从小就没有爹吗?”崔略商又问道。
三六想了想,说道:“三六从记事起就没有爹,只有娘。小时候三六问娘爹在哪里,娘总是回答说爹已经死了。但这么多年来,三六也从未见过娘去祭拜爹的坟,也不知爹的坟在哪里。”
崔略商不再问了,心里已有些相信燕飞说的话了。刘家酒厂,看来也是要去一趟的。
三六见他不问了,又将钱包放了回去,抱着他睡了。
第二日仍是这样练着,在小树林子,崔略商在旁边陪着他。
这样一直练了半个月,三六终于能飞上最高的那根竹子了,约莫离地四五丈的距离,站一会儿,再安稳地落下来。
崔略商换了地方,将他带到山脚下,开始让他往山上飞。
这里与竹林有很大不同,山壁只有一面,不能绕着借力,只能往上飞。
三六第一天仍是摔了很多次。
但还是像最开始在竹林里那样努力坚持着。
等他能飞上半山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时间。
陈映竹托人给神侯府捎了封信,让送到追命神捕手上。
信上说,刘厂长已得知三六身世,因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要与三六确立父子关系,让三六去继承刘家酒厂。
崔略商将信递给三六,三六看完后顿时拍了桌子。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崔略商有些讶异,但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问道:“要回去一趟吗?”
“我绝对不会认他的!”三六毅然说道。
“回去看看你娘,刘酩应该也会去找她。”崔略商劝慰道。
三六站起来,出了屋子,顿了顿,直接飞了下去。
崔略商紧跟着他,虽然下去比上来容易,但这样直接飞下去,之前也是从没试过的。
三六挨到地面时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回头看崔略商已经跟了下来,又起身向陈家飞去。
出了神侯府,到了街道上,三六停了下来。
他三个月未回到这里,街上的人还是熟悉的面孔,见到他有些也会打声招呼,道一句“好久不见你了”。
他对大家点头回礼,看到往常摆测字摊的位子被一位卖胭脂首饰的占去了,对方显然也不认识他,见他过去,还笑着问道:“这位公子,要买胭脂水粉吗?”
三六摇摇头,对他笑了笑,离开了摊子。
回到陈家,进了前厅,里面赫然站着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刘酩出现了
刘酩。
三六认识这个男人。
三六小时候跑去过刘家酒厂一次。小孩子总有些反叛心理,娘从小就告诉他城里哪里都能玩,但是刘家酒厂不能去。但一天一天长大的小三六,却越发对刘家酒厂好奇起来。有一天趁娘不注意,就偷偷跑了去。
那天,他就看见了这个男人。
看他对来来往往忙碌的工人们发布施令,三六知道了这是酒厂的老板。
他就远远地看了一眼,但在当时,隐隐有种奇怪的亲切感。
然后他就跑回去了,不知道在哪里沾了酒味,娘马上就质问他去了哪里。三六不敢说谎,就低头说了实话。娘顿时气得找来扫帚打了他一顿,并且让他跪在大厅里,跪到了晚上。
从那次起,三六就彻底打消了去刘家酒厂的念头。
刘家酒厂的老板叫刘酩,这是长大了之后在街上摆摊时听到的。
而陈映竹让追命带给他的信中说,刘酩的儿子死了,已经没有继承人了,他不得不把酒庄传给刘家的家人,即弟弟刘酊。但此时刘夫人却告诉他,他其实还有个儿子。刘酩听到刘夫人的话后,找到陈家,说要与三六相认。
陈映竹在信中表示,三六确实是刘酩的儿子,但是否相认,要看三六自己的意思。
三六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男人,对方听到声音也回头看他。身旁还站着刘夫人。
但三六并未理会他们,径直向坐在上首的陈映竹走去。
陈映竹站起来,伸手拉住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摸了摸他的脸,欣慰地说道:“没瘦,人也精神了些,挺好。”
三个月来,练功夫之余崔略商给他找来许多山珍海味,养得他脸变得有些圆润起来。但每日飞来飞去,身形倒是并未发胖,只是身子骨感觉轻盈灵活了不少,气质也变了许多。以前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现在隐隐有些硬气。
“娘,我很好,略商十分照顾我。”三六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崔略商。
陈映竹有些不解:“略商?”
“哦,是他的名字。”三六对她解释道,“追命是外人对他的称号,他名字叫崔略商。”
“这样……”陈映竹点点头,她只听说过四大名捕的名号,但确实不知他们姓名。此刻见三六与崔略商似乎比较亲密,想来是关系不错,对方也应该待他很好,就更加放下心来。
“映竹,这位……”一旁的刘酩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看着三六,眼里十分期待。
“在下陈三六。”三六终于正眼看他,对他鞠了一礼。
刘酩听他姓名,顿时高兴起来,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欣喜道:“你果然是我儿子。”
三六却抽回手,退后一步,面容平静地说道:“三六自幼没有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三六的父亲,应该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刘酩的脸色变了变,但忍了忍,还是好言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今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三六不需要补偿,娘也不需要,三六只希望刘老板不要再来打扰娘和三六的生活。”三六看着他,态度十分强硬。
“你!”刘酩终于是有些动了气。他刘家酒厂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最大的酒厂,甚至连朝廷都会每年从他这里取一些好酒上贡给皇上,刘家在京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富户了。之前他儿子尚在时,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入刘家大门。
这次他原以为对方就算有些不满,也还是会很高兴地与他相认,毕竟做了他的儿子,就等于继承了整个刘家酒厂。没想到眼前的青年看着客气,却是如此不好说话。
“映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刘酩忍不住对陈映竹气道。
三六脸色顿时变了,正要出手,崔略商却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道:“不可。”
他知道三六要做什么,虽然三六只学了轻功,并不会什么打人的本事,但现在要提个完全不会功夫的人丢出去还是不难的。
陈映竹面色不变,缓缓说道:“我当初也说了,我只是告诉三六他的身世,至于他认不认你,那就是他的事了。我自认教导三六并无过失,他自幼安心读书,从不出去花天酒地,更不会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又抛弃人家。”
刘酩无法反驳,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放软了姿态,对她说道:“三六去继承酒厂也没什么不好,我那个弟弟你是知道的,酒厂交给他,不出一年就毁了。我答应你,三六跟我去了刘家,我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事,爱念书就念书,想测字就由他去测字。”
“你会强迫他娶妻生子吗?”一旁的崔略商突然问了个问题。
刘酩一愣,下意识地接口道:“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的,到时候我定会为他寻一个大户人家的好姑娘。”
陈映竹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崔略商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三六显然明白其中缘由,他拉了拉崔略商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然后对刘酩说道:“三六不会与您相认的,还请刘老板以后不要再为此事过来打扰。”
刘酩还想说什么,但一旁的刘夫人拉住他,小声说道:“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刘酩想了想,终于还是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刘夫人离开了。
陈映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娘。”三六凑到她跟前,问道,“他们是不是每天都过来打扰您。”
“倒也没有。”陈映竹摸摸他,说道,“其实刘酩确实不知道我当年怀了你,你也不用这样抵触他,说到底,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但是他还是抛弃了娘。”三六仍然不能原谅。
“唉。”陈映竹想起当年之事,刘酩离开后竟是再也没有回来,她寄过去的书信也是一封都没有回应,后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生活自是各种艰苦。想到这里,她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看着三六说道,“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做个专情之人,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
“三六不会的。”三六悄悄地牵住了崔略商的手,看了他一眼,说道,“三六一定始终如一,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陈映竹见他们亲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功夫学得怎么样了?”
“三六会飞了。”提到功夫,三六顿时高兴起来,说道,“三六现在可以飞很高了,娘,我们去院子里,三六飞给娘看。”
陈映竹跟着他去了院子里。
三六站在院子中间,直接平地起身,飞到了屋顶上,然后又转过身,绕着院子上空飞了一圈,才重新落到地上,得意地看着陈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