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怨恨的是我母后?”李弘不解的问。
裴炎不紧不慢地提醒:“王勃当年给谁上谏书奏折?”
“我父王啊。”
裴炎指正道:“皇上久病不理朝政,国事全由武后娘娘执掌。王勃指责东征是祸国殃民……”
“不纳谏言该是我母后,她好战喜功。”李弘习惯抢作论断:“百姓怨天尤人抱怨的是她。正是她独霸朝纲,自取其疚。没有想到王勃替本王当了反面证人。我若杀了王勃,那就成了魏王曹操斩杨修,错杀了个唇枪舌剑,笔扫千军的智多星了。”
“不!”裴炎纠正:“殿下失去的是殿下敬贤爱士的美名,失去的是天下读书人的士心。”
“哎呀呀,糟了!”李弘反悔地:“我那天不该逼你写密信,给益州刺史高履行许愿,命他暗杀王勃。这信让周侍郎带去剑川了呀!”
周正良两面讨好地说:“殿下放心,裴尚书将密信交给我时,一再叮嘱,殿下那时是在气头上,让我这信扣存手中,千万不可落于双面兽高履行之手。”他双手呈上密函。
“裴炎大胆!”李弘有点恼火撕了密函:“你怎么也对本王阴一套,阳一套!”
“老臣是忠于殿下,才敢有这赤胆。”
“纵是不该错杀王勃,你也不该私自扣留这密信,将我蒙在鼓里,你这是违抗王命!”
裴炎嘻皮笑脸地:“王勃一再当面违抗殿下的王命,他被错杀,是活该;老臣若像王勃那狂生,也被误杀,是冤枉。老臣冤死无足惜,误了殿下的大事,我就成了真正的罪臣,罪该万死了。”
李弘不以为然:“你又有什么狡辩,老狐狸?”
悲炎以问作答:“想那长孙无忌是高履行的姐夫,他应属长孙无忌死党,为何他被贬剑川,反而按武皇后旨意,竟然活活逼死了亲外甥长孙驸马?”
李弘想知真情;指正地发问:“听人传言,金城公主的驸马长孙铨,我那位姑夫是被活活打死的。”
裴炎以答作问:“不管是严刑逼供误伤击毙,还是活活打死。不论是杀人灭口,或是以死相逼,这都是必有所求。”
李弘略一思忖:“你是说高履行谋害亲外甥,是向我母后表忠,我母后责令高履行对长孙驸马严刑逼的不是口供,而是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炎于以证实:“否则这走狗,岂能在长孙死党中,仅仅他被留下了活命,他竟又逼死了皇上的妹夫,武皇后没有追究,反而将他由剑川司马,进升为益州长吏。从此他的顶头上司刺史也怕他三分。”
周正良补充:“遇事,那益州刺史也得让他三尺。这是我在益州、剑川督造战船时,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
李弘急问:“你们知道我母后有何秘密事物,定要高履行追查?”
周正良危言耸听:“一定是重要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够告人的还是秘密吗?”李弘斥责道:“废话!”
“是啊!”裴炎以话引话:“能让我们都知道了的事,还能算什么秘密?由此可见,高履行是个真正的贰臣,双面兽,不可信。”
“这个不顾家仇国恨的奸贼,肯定是我母后的忠实走狗!”李弘切齿地论断。
曹达谴走了男宠们回来,静伺一侧,这时插话了:“难怪殿下命奴才一再差人去催高履行谋杀王勃,他推三阻四至今也没有下手,可见他确实不是真心忠于殿下。”
李弘愤恨怒骂:“这个表里不一,脚踏两条船的佞臣,本王我……。”
“应该学你母后,用酷吏除异己的手段。去以毒攻毒。又巧避其奸,将这伪善邪恶的双面兽,贬谪得远远的,任其作威作福。然后又谪贬了王勃卢照邻正义之流,与他共处砥角相峙,她旁观则清,让正邪顶牛,她再牵着牛鼻子,由她需求时再作差谴。”
李弘顿有悟:“你要本王也利用蝎子尾上刺,去斗毒蛇口中牙,让他们以毒攻毒。本王观其胜败,再各个击毙。”
裴炎顺口赞扬:“殿下灵性通天,无须老臣多费心机。”
李弘自以为得计:“是了,这个王勃暂且杀不得,那高履行我也得让他两面都讨好。只是山高路远,本王难以见机行事,我鞭长莫及呀!”
周正良立刻进言:“微臣祖藉四川剑阁,前番督造战船,臣已在州县,都已按裴尚书指示,安插了眼线人,耳报神。”
李弘笑问裴炎:“难怪你能运筹帏幄中,决胜千里外,你这老狐狸,太鬼了。”
裴炎老谋深算地表扬:“神龙难斗地头蛇,天神下界还要问土地。周侍郎是敢斗神龙的巨蟒,是剑川的山神兼任剑阁的土地。他按殿下旨意,在茶楼酒肆,花街柳巷,让他的周氏家族的族里人,向他们至亲好友,广泛传扬的都是别有用心的皇室传闻,尤其是皇后娘娘的。”
(裴炎叙述中,镜头转化为武后寝宫外厅。
武后斜卧美人榻上,婉儿为她捶腿,她微眯眼睛,似听非听。裴炎坐在一侧矮凳上,继续着他向李弘密谋的话语内容:“……。周正良是皇太子的心腹。他亲口传出的谣言谎话,当然是给太子树口碑,向皇后泼脏水。”
“好呀,我那弘儿在你这太子太傅的训导下,果然有了长进,懂得了树名声,靠言论。他们给代王李弘,树的是些什么口碑?”武后微微张眼斜视裴炎。
裴炎似很真诚地叙诉:“他们宣扬代王一目十行饱读经史,文有治国之才。”
武后沉于按摩推拿的惬意中,断断续续地说:“呵呵,虽然这宣扬是言过其词了一点,当年我与圣上同去封禅泰山,他留京师监国,虽然在朝臣辅佐下,没有大的越轨之举,若不是哀家亡羊补牢,封禅回来限制他与长孙无忌往来,他早就铸成大错了。但他年轻无知,还是受长孙无忌的蛊惑,离间了我们母子的情分,至今隔阂还在呀。”
裴炎顺武后心意推论:“长孙无忌终于暴露了他久欲谋王篡位的狼子野心,若非皇后娘娘及早发现,并果断肃清了他的余党。皇太子也早已随这逆贼殉葬于地下了。”
武后由衷发出感慨:“为确保李氏大唐的万年基业,哀家呕心沥血的苦衷,只有天知啊!”她起身饮茶正视裴炎又问:“他们吹捧李弘的文韬仁德只能有些夸讲,他们宣扬太子又有那些战略武功?”
裴炎夸张地以褒作贬:“他们大斯宣扬皇太子监军东征的战略胜似孙武,更说皇太子力能举鼎,通悉兵法,武能统帅三军,东征连年大捷,声震朝野,誉满天下,得胜班师回朝,皇后也十分欣慰,高立于则天门上迎他凯旋归来。”
武后冷冷笑道:“裴尚书你是知情人。你说说,哀家若不出面在则天楼上替他纹过饰非,举国上下若知道这蠢才监军,为非作歹的罪孽,那些被逼得想造反的民众,早就将他这不惜牺牲民脂民膏,不顾百姓身家性命的罪魁祸首拉下战马,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吃了。”
裴炎频频点头道:“这话,只有皇后娘娘敢说,敢于下此断言。”
武后淡淡地说:“奉承皆假话,吹捧无实言。皇太子本是凡间人,任他们说上了天,也成不了菩萨,成不了神仙。别说这些空话废话了。”
裴炎说实情表忠诚:“这些空话不伤大雅,可是他们将纵容东征之过,全强加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武后叹道:“唉,皇上因病不理朝政,却让不懂兵书战策的李弘监军,定要出兵东征,去让皇太子建功立业。哀家主持朝政,一时把持不当,造成了谎报军情,百姓惨遭涂炭,将士枉作牺牲,罪责当我承担,事实俱在,纵有*人怨,也无可非议。”裴炎:“幸亏娘娘发现后及时制止了这场参与朝鲜半岛上他们民族内战,娘娘又明褒暗贬,剥夺了太子干涉军务的大权,他再也兴不了大浪了。”武后感叹:“唉!哀家遭点误解,背了骂名,就听之任之,不须追究了。”
裴炎十分敬仰地赞道:“皇后娘娘心胸包地罗天,宽厚仁德。其实,东征强作胜利班师回朝,也威慑了西域蛮夷,才确保了万邦来朝,贞观的盛世至今更兴盛。”
“你不是特地来唱喜歌的吧!”武后放下茶盅起身踱步背身而问:“他们向哀家又泼了那些脏水?”
裴炎谨慎地试探:“说来颇似无足轻重的奇谈怪事,事事宣扬的是皇太子仁德,稍稍又带上对皇后娘娘贬斥。”
武后自顾舒筋活骨,松驰地说:“你就说点新奇的吧!”
裴炎却说:“深宫是禁地,皇家旧事外传,在民间就都成了新奇趣闻,再加上传说人的好恶褒贬,小事在添枝添叶,绘声绘色,浓墨重彩中就成了大事,……。”
“好了,好了,茶舍酒肆的奇谈怪论,岂能是事实真情,哀家那能因那些荒诞而惩处于他,更不会听信传言,去捕风捉影。”武后停步回头命令地:“你就大胆讲吧!”
裴炎还是小心叙述:“皇后娘娘可记得那年皇上病重,皇太子效仿孝顺的先贤,割了自己臂上的肉,给他父王当药引子……”
“哈哈哈”武后大笑后说:“那年他打猎被恶狼咬去臂上一块肉,他竟用这伤口蒙骗他父王,说是割了臂上肉,当了药引子。幸亏我予先知道这件事,将这猪肉煎的药泼了。当时皇上还怒斥哀家辜负了皇儿的孝心,也遭到那蠢才的抱怨。哀家只谴责是御医误导了太子。没有当面揭穿这假孝子的丑剧。怕伤了那蠢才的面子,更怕伤了皇上的心。没想到这‘割股孝亲’,在剑阁传得话灵活显了。”
裴炎伪装忧郁地说:“怕只怕不胫而走,而今已传出剑阁,传遍华夏了。”
武后哼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可怕的,我李氏大唐的皇太子,敢割肉为父王治病,可以作为世人赞扬的忠孝典范。”
裴炎感叹地说:“他们褒扬皇太子的高尚……”
“就为了卑下地宣扬哀家毫无亲情泼肉汤,是吗?”武后平淡地补充。“那时皇上病重忌荤腥,喝下肉汤如同饮鸩止渴。我岂能不冒此风险,甘愿担这骂名。”
裴炎颇是同情:“皇后娘娘若当面揭露了皇太子这以肉汤邀宠的事实,病重卧床皇上恐怕会活活气得归天了。”
武后称赞道:“还是裴爱卿识我心胸,知我苦衷。他们还泼了那些脏水。你说也无妨!”
裴炎受宠若惊,自以为得计,更伪装揭他人隐私:“皇太子已无军权,他们想由远而近,以点扩面,抵毁皇后娘娘的声誉。由下层愚昧群氓再播及到上层权贵朝臣。”
“哦!”武后伫立,顿有所触:“毁人莫过于毁誉,唇枪舌剑杀人不见血,逼死人不偿命;尤其这捏造的谣传风从远方来,毁人毁物,毁了人心,也无处寻根源。厉害!厉害!真正是防不胜防啊!”
裴炎深知言中要害,更指疮口:“他们列举娘娘宫内除皇后嫔妃,宫外杀皇亲国戚,朝中斩权贵将相……。”
“他们可以列举种种事实,再添油加醋,编造他们可以毁誉的谎言,咒我牝鸡伺晨,颠倒阴阳,六亲不认,独霸朝纲,利用酷吏,残杀忠良,为了清除异己,哀家丧尽了天良?……。”
上官婉儿同情,惊异地阻制:“娘娘你……”
武后用力推开婉儿:“他们别有用心的捏造我的罪状,罪名没有比这再大的了吧!他们只敢偷偷的说,悄悄地讲!可我敢作敢为,不怕人言可畏!他们唇枪舌剑终抵不过我大权在握,能指挥百万雄师。”武后深深吸了口气,克制了激愤,又不平静地坦然言之:“我若不早早看透长孙无忌,扶助太宗玄武门之变时,早已萌有的阴谋,他这久蓄谋王篡位的皇亲,早就篡夺了他体弱多病,优柔寡断,忠厚善良亲外甥的王位了。裴爱卿,你,只有你这太子的太傅,才知其实情;只有你这忧国忧民的朝臣,才立得高,看得远;只有裴爱卿你才能洞察鱼龙混杂中,那些敌视哀家,仇视哀家那些奸佞的阴谋!”
裴炎真正有所感动,颇有剖腹掏心以示忠贞地神态:“娘娘……。”
上官婉儿忍无可忍地制止:“裴尚书,娘娘批阅奏折,又是一夜未曾安眠,你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连我也听多了,你就不要再来让娘娘烦心了!”
“不,洞小风大,更何况是邪风。”武后正色制止婉儿,又面向裴炎:“蝼蚁之穴能决长堤!是洞就得堵。裴爱卿,穴外来风务必弄清风向。朝野京师道听途说的污言秽语,斯空听惯,你检由小见大的新奇事再说上一点。”
裴炎胸有成竹吐了出来:“据工部侍郎周正良说,他故里剑阁县城有一家茶馆,从早到晚人来客往热闹非凡,不同凡响的是名人卢照邻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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