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调笑道:“你这巧丫头,有个什么巧计能将百灵鸟变成个赖孵鸡。快告诉老相国。”
上官婉儿逗趣道:“刘老相爷,你马上去给皇后娘娘挑一个嘴巴厉害,拳头大,降得住公主的驸马爷呗!”
公主嘻笑嗔闹地向婉儿泼水:“死丫头!死丫头!……”
御花园内,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陪伴武后在画舫游太液池。她们边吃水果糕点,边聊着家常话。
太平公主问道:“母后,你和刘右相是在谈论王勃那篇‘鹰犬赋’吧?”
武后以问代答:“看来你和婉儿也在议论这篇赋了,是吗?”
“可不是吗。”公主立刻亮出了观点:“婉儿说,这首赋,内容新鲜不高雅,风格独特不精湛。”
武后评这评论:“这种评论都是先褒后贬,捧一下批一下。说到底是这赋文,不过是著作者作品中平平之作,文品不很高。”
太平亮评断:“婉儿说,文品不高人品非常高,有骨气。”
武后笑了:“她和我观点一样,这真是英雄所见大略相同。”
太平公主故意反对:“不,我们女人不用夸讲男人的称呼,应该说巾帼英雌心相通。或者说蛾眉不让须眉,见解都相似。”
武后由衷夸赞了:“敢与男人分庭抗礼,见解也独特,不愧是我武则天的女儿。你就谈谈你对这篇赋文不相同,不相似,还没有相通的观点。”
“忠臣当为英明君王尽犬马之劳,他王勃胆虽大,太狂妄。他若忠于我李氏大唐,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二哥当鹰犬?”
“闺女我问你,你父王优柔寡断,懦弱多病沉缅酒色,为人敦厚。虽不是暴虐昏王,你能称他是有道明君吗?”
太平公主难以明确回答:“这……”
“我的乖女儿,你二哥欠缺大志,不求上进,迷恋于声色犬马,禽鸟走兽,你能夸他是英明王侯吗?”
公主也难回答:“这……。”
“你若是王勃,平白无辜受些刁难,遭这样的污辱,你肯为这样的君王效犬马之劳,你甘心当这样太子的鹰犬由他们任性驱使?”
公主一时还难答复:“这……”
婉儿笑笑道:“皇后娘娘,奴婢也说几句,行吗?
武后道:“我正要问你呢?”
婉儿也以问代答:“奴婢若是王勃,只要是君王,就尽忠去效犬马之劳,只要太子宠信,就奴颜婢膝去充鹰犬。我能自称是忠臣义士吗?”
“那你呀,彻头彻尾是个愚忠的走狗,无耻的奸佞小人!”公主急于替武后表态了。
“皇后娘娘和公主确是巾帼英雌,高见雷同。如今,就能以这么一封反战谏言,再加一篇义愤赋文,断言王勃就是个坚贞不阿,义薄云天的忠臣义士……”婉儿坦诚进言。
武后点头赞许:“依你之见,该如何对待王勃?”
婉儿:“取之、放之、听之、任之。”
“苍蝇蚊子!”公主取笑道:“你那哪来这么多,知这不知的之乎也者,把人都听糊涂了。”
武后不以为然:“你听糊涂了,我听明白了。她说对王勃应该,欲擒先纵,搁一阵子,放一阵子,听听他说什么?看看他做什么?”
婉儿机智地阐明策略:“娘娘不一直在这么处置王勃么?历练也好,磨练也罢,就是要辨清他是个能治国安民的才子,还是个棱角多端又臭又硬的石子。”
公主颇感兴趣:“为什么?”
武后感叹地:“人在世上过,石在水中磨。有棱角的石子,也可能磨成了鹅卵石。”
公主还没领悟:“王勃既是个顽石,若不能列入朝班派用场,大哥想要母后不给,二哥不要母后又硬往地府内塞,他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武后道:“是铁石会生锈,是金矿能闪亮。他现在正是块试金石。”
公主又好奇了:“试金石?”
婉儿解释道:“他刚刚无意写出的鹰犬赋,就有人传抄散布了满京城,扰得风风雨雨议论纷纷。甚至朝野上下都有人出头露面,在这块试金石上磨磨蹭蹭。谁是石子,谁是金子,旁观者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看来我这个小公主,是聪明面孔苯肚肠,还不如我这个上不了抬面的巧丫头!哈哈哈”
太平公主撒娇地轻轻捶打着武则天,画舫中一片欢笑的亲情。
王福畤官邸。
王勃正在书斋内看书。憨儿匆匆进来禀告:“五公子,吴子璋又来找你了!”
王勃头也不抬:“去回了他,就说我病了。”
憨儿忙道:“大爷已经陪他来书斋了。”
王勃放下书急忙和衣躺卧在长榻上。王勉陪着吴子璋进到书斋内:“五弟,吴学士特地来看望你了。憨儿,上茶。”
吴子璋走到榻前关怀地:“怎么能这样和衣而眠,小心着了凉。”
王勃略略抬身客套的:“多谢仁兄关怀,那日任性畅饮,沉醉了几日,至今还头昏脑胀不能自主。”
吴子璋坐在榻前拿起王勃身边的“易经”翻翻道:“贤弟,真是好体质,酒病沉沉还能研究这深奥的‘易经’。”
王勃掩饰地:“小弟……沉闷无聊,信手翻翻如读天书,无滋无味如同食蜡。”
“你也太谦虚了,这上面圈圈点点,蚁文批注显然是渗透精髓,悟了道,大音稀声、大象无形了。”憨儿端茶置在他身边,他却专注阅书。
王勉打园场地:“吴学士请品这西湖龙井。”他随之暗示:“五弟,快坐起来陪吴学士聊聊。他是特地来告诉你,明日是纪王爷七十寿诞之期的。”
吴子璋乘此阐*意:“纪王原是先生太宗西征的虎将,是皇太子的岳祖公老泰山,又是当朝阁老。他虽久战沙场少文才。可是他器重有才学士。他和你仅是一面相识,却经常夸赞你才思敏捷。贤弟,我看你……。”
王勃有意疏远:“泛泛之交,还是淡如水好。”。
“你呀,真君子也!”吴子璋真心开导王勃:“朝中无人莫做官,贤弟既已踏入官场,不愿找靠山,也得礼上往来不伤大雅。尤其对皇亲国戚,明知是*判官,也须当作天神敬,否则他要不了你命,也会叫你头疼。”
“多谢仁兄教诲。”王勃装病了:“哎唷……我又头疼了。”
“你这是……”
王勉掩饰道:“他是,是旧病复发。”
“贤弟,实话告诉你。”吴子璋坦诚相告:“纪王爷不轻易下帖邀请宾客。我是受他之托,以你我友情同去赴宴,给他壮壮声誉的。”
王勃呻吟着对答:“我一无名小辈,还是个穷酸,备不起那贵重寿礼。”
“贤弟富有文才,大笔一挥是墨宝,一个寿字就值千金。还望贤弟不负我情面,好自为之。”他略有不快,“告辞了!”
“哎唷!……恕不相送。”王勃斜倚榻上。”
吴子璋怏怏而去。
说书人:真病假病,聪明人一眼便知。其实王勃这无视权贵清高孤傲的顽疾,是病入膏肓,他自己还不知道后果如何啊!
第十二集人抬人高成奇货
说书人:人生若是大舞台。除了呱呱坠地时,清清白白*裸地大喊大叫,无丝毫羞耻的心,怯畏的胆。一知人事,就得粉墨登场了,随世就俗,不得不各演各的戏,各唱各的调。为了识时务,谁也免不了因地而异,扮演生旦净末丑、忠奸刁恶贤的角色。人人都难以自赞自夸,自责自贬,自评自说。都得以别人说的,大伙讲的才是货真价实的评估。做人难,难就难在这人生舞台上必须唱给别人听,演给别人看。好像就为演戏而活着,为别人而活着。王勃想随心所欲,不为取悦他人而活着。这样能行吗?他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说书人音内的画映出:
吴子璋一走,王勃立刻跃下长榻,像顽童扒在窗上向外张望,只见兄长王勉殷勤相送,吴子璋边走边言明利害,反复叮嘱,王勉唯唯喏喏言听是从。
王勃在室内伸臂涮腰,提腿自旋,如释重负,无比轻松。
王勉送走吴子璋,王劬迎上前去询问情况。王勉忧心忡忡一一相告,王劬听之叹之不住摇首。兄弟二人进入王福畤卧室,如实禀告。父子三人商议对策。
王勃舒筋活血轻微活动后,又拿起“易经”正襟危坐阅读,王劬、王勉随着忧愤不安的王福畤闯进书斋。
王勃立刻起身,持书躬迎:“父亲……”
王福畤不作答理,直径走到长榻前转身又怨又恨,气恼难忍,无言以对地怒盯着王勃。
王勃查觉父亲的不满,佯着木讷:“父亲……”
王福畤站立着问:“你,你病了,什么病?”
王勃皮笑肉不笑地说:“孩儿我………是权宜之计。”
王福畤愤恨地说:“你一惯以坦直豪爽,光明磊落自居,而今也诡计多端的捉弄人了!”
王勉劝导地:“那吴子璋待你不薄啊。”
王劬指责地相劝:“你能说他这样热情前来,藏有什么鬼心肠。”
王勃认错地辩解:“我知道吴子璋真诚待我,他想帮助我找个庇护的大树。”
王勉急忙赞同:“背靠上了大树能避风雨呀。”
“经受过风雨,我才能独自抗风雨!”
王劬指要害:“皇亲国戚只能奉承,必须应酬,千万不能得罪呀!”
王勃不满地说:“难道逢场就得作戏,一切都要演给别人看,你们不觉得这样做人太辛苦了吗?”
王勉劝说:“辛苦也得礼上往来装笑脸。”
王劬再指明原因:“纪王是皇太子的岳祖父,不言而喻,他是东宫太子一党的呀!”
“难道武皇后又是一党”王勃见他们三人颔首默认,他又问:“你们是子党,还是母党?”
“这……。”三人都难明言,只有王福畤阐明立场道:“他们结党都是营私。我家忠于天子,辅保社稷,两方面都不能偏颇,不能参与。”
王勉王劬异口同语:“更不能得罪。”
王勃不知轻重,依然调侃:“你们想脚踏两条船吧?”
王福畤为王勃稚气焦燥,又训斥了:“我是要你,哪一条船不要踏上去。”
王勃不以为然,坦然言之:“母党子党,而今忽暗忽明都在耍弄权谋,都能左右朝政。立于朝堂的官宦,无人不知他们双方的明争暗斗。在这势均力敌,势倾朝野,势不两立的形势中,不靠向哪一党,能在中间立得正,站得稳吗?”王勃故意*,再加一句:“我若不明真象,有了偏向呢?”
王福畤难以回答,两个长子也哑口无言,他只能恼火地呵责:“那,那你是该死!”
王勃竟轻松幽默地微笑自嘲:“嘿嘿,看来我是该死,迟早是死定了!”
王福畤气恼地起身,走到门口转身命令地:“王勉,明日你备上一份厚礼送往纪王府去。王勃,你必须用心写一祝寿条幅前去贺寿!”
王勃还想讨价还价:“父亲……。”
“你若不写,从此莫来见我!”王福畤扔下这句话愤然而去。
王勃无可奈何,长叹一声泄气地坐在桌前。
鸟瞰纪王府。喜乐声中,府前车水马龙,府内彩棚高架,由外而内人流不断,张灯结彩全然一派寿诞喜气。
女嫔客流散入了府内花园亭台楼阁中。皇太子的纪贵妃陪伴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在一群宫娥彩女引导下经假山曲径,花桥长廊来到品月阁。阁中高官贵胄的女眷,阁外跪迎。
在阁内四望厅中,众夫人小姐团团簇拥在太平公主周围,纪贵妃忙着捧茶,拿点心敬奉公主。公主如鱼得水,悠然自得,谈笑生风。
小喜鹊和奶妈伴扶着阎秀芹来到公主前面,秀芹下跪施礼:“公主在上,小女子阎门秀芹,愿公主千岁,千千岁!”
“婉儿快扶她起来。今日大家都来为阁老纪王爷古稀高龄祝寿,小姑娘怎么祝愿我千岁,千千岁起来。我若真是千岁了,我这千岁老太婆。可嫉妒死你们这些千娇百媚的夫人小姐了。”太平公主一席话,逗得众女眷嘻笑雀噪一阵阵。
服饰淡雅,淡妆素抹的秀芹,在阁上穿红着绿裙衫华贵,珠光宝气的女嫔中,更显得高雅夺目如鹤立鸡群。婉儿喜爱地特地牵她到太平公主面前。太平公主这才引起注目,情不自禁地惊叹:“嗨,这样一位窈窕淑女,婉儿,你说说是我美,还是她漂亮?”
婉儿故作左看右瞧反复比较:“我看,她比你美,你比她漂亮。纪贵妃你说是不是。”
“去你的,废话,说了白说。”
纪贵妃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罢,我到前厅去请些君子来鉴赏鉴赏,评判评判。”
众女宾又是一阵哄笑。
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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