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大将军。他为人豪侠爽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侄儿还未能进士的阎王爷,信口牢骚乱说话。”
“你这是胡说!”阎望远故意又举拳了:“我让你试试我这钟馗是不是能打鬼!”
杜微拦住喝道:“我看你又是酒喝多了。”
“不多不多。”吴子璋玩笑不断,依然如故:“我还要请你二位,同去醉仙居为王勃贤弟接风,欢庆我们以文会友,从此成知音呢。”
王勃欲推辞,被他们三人推向前去。
唐宫,高宗的寝宫大明殿内。
高宗倚靠在盘龙榻上,蹙眉饮了一小口宫娥呈上的汤药,立即吐了,将药盏推开。
坐在龙榻前的李弘,忙双手揣过盛药玉盏,亲自尝了一口,跪到高宗身边,满面忧愁,轻声柔语:“父王……你要保重龙体。”
高宗凝视着李弘含着泪水的眼睛。毅然接过玉盏一气饮尽,呛得连声咳嗽。李弘忙接过玉盏交给宫娥,接着给高宗先抚胸,后捶背。
高宗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将李弘拉到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抚摸着:“弘儿,是不是你娘又指责你了?”
“不不,”李弘站了起来,躬身肃立,装出一付不得不伪装恭顺的神态:“母后严厉训斥孩儿是望子成龙。”
“唉——!你那狠心的娘准定又刁难你了。”
“不不,母后爱子心切,有所指责,也是孩儿不够检点……”说着以袖拭去挤出来的眼泪。
“你,唉唉!”高宗爱怜地轻轻捶床:“你有苦衷就快快吐出来吧!”
“没,没有。”李弘又强作笑脸:“托父王神威。东征高句丽捷报频传。母后已经难以挑剔孩儿……孩儿唯望父王早日病体痊愈,重振朝纲。”
“唉,看来,父王我已没有那体力,像你祖父太宗一样去东征西讨开疆拓土了。咳咳咳”
李弘又来捶抚:“不,父王虽老,虎威在。我家李氏大唐的江山是在马背上挣来的。”
“对,这就对了。”高宗推开李弘抚慰的手,坐起来说:“虎门岂能出犬子。只有真龙才能坐龙庭。……你母后不容你监国。我……”高宗压低了声音:“我就让你监军。……不会掌握军权,就难以掌握政权,有了军权,就可以……咳咳……掌握……政……权……”
“父王不用说了,孩儿知道该怎样监军……。”
“你定要利用朝鲜半岛上的几个民族自相争斗,以夷治夷,去援助弱的攻强的,这样不但赢得了人心;其实是他们朝鲜人打朝鲜人。”
“他们打得不停,我们才能有东征的捷报频频传来。”
高宗向儿子吐心胸:“这就是古今中外称王称霸的大国……”
李弘接话:“力图当霸主,挑战弱国,国内自相斗,好渔翁得利,名利双收的最高战略战术”
“对对对,我聪明透顶的皇儿……”他歇口气又说:“我李氏大唐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消耗些军需粮草,伤亡些将士兵马,无足轻重,只要你监军的这场东征,在攻打征讨中有所作为,就能让朝野臣民,举国上下盛赞你是位勇智双全的有谋略的储君了。”
李弘跪在床前,伏在高宗膝上咽咽啜泣。这时抬起头又含泪笑道:“东征的辉煌战果,全是父王筹谋划策、运筹帏幄的伟绩,孩儿不过是按父王旨意去执行而已。”他见时机成熟,又想为自己捞取成果:“父王东征战功显著,孩儿有心再在九成宫外,勒个巨碑记功。”
高宗萎糜不振,嘘嘘哮喘:“你认为于你有益的事,你尽可好自为之,父王我……咳咳咳……”
李弘忙又站起,为父亲轻轻捶背。
通往大明殿附近的钓鱼台上。太平公主正陪武后钓鱼,宫娥太监远远近近肃立在周围侍候着。太平公主显然连钓数条,她连连呼叫、欢笑,这笑声在这寂静的御苑中,更是显得清脆、嘹亮。
武后却神情淡漠地关注在浮标上,公主在婉儿提示下,抢过武后手中渔竿尖叫一声:“唷,又是条小鱼。”这时那高宗手边捧药的宫娥悄悄来到一太监身边悄悄耳语,急速离去。这太监又匆匆来到婉儿处轻轻告密后离去。婉儿随即躬身禀告,武后冷着面孔,似乎觉得密报并不机密,无关紧要,边专注地细听,又随手将小鱼放回水中。
稍时,御园小径两侧远远侍立的宫娥太监,像传递消息的树,逐个隐藏入花树山石后面,避开远远走来的李弘。
李弘身后跟着曹达和几个随从,毫无察觉任何动静。他信手折了花朵闻闻扔去,随手又在路边折一朵玩弄,一边听着曹达讲述他喜爱听的趣闻:“自从殿下亲题匾额招摇过市,王勃的名气传满了京城,只要他的诗词文章有了新作,人们都争相传抄,大有洛阳纸贵之势。”
李弘闻着花香道:“这小子的诗文,能及得上我那才子吴子璋吗?”
“一个是学舌鹦鹉,一个是鹤鸣九皋。实在难以相提并论。”曹达似乎持平公正。
“我倒不信他们两相貌是平分秋色,难品高下,文章竟天壤有别,一定是你有偏心。”李弘心有偏颇。
曹达有意调笑:“是是是,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评判他两,就看有情是无情了。”
李弘佯作指责:“我看你越来越没分寸了!”
曹达拾起李弘扔在他脸上的香花,闻了闻:“奴才哪敢呢!”
他们满脸春风,兴致冲冲,一拐弯,才发现钓鱼台上的武后和公主。李弘急忙停步想转身回避。太平公主迎面发现,故意向武后暗示,又有意招呼:“哥——!”
武后头也不回让婉儿换鱼饵随便问:“是你哪位兄长啊?”
李弘无奈只得走近跪下:“孩儿李弘参见母后!”曹达和随从也远远跪下叩拜。
“不敢当。”武后仍不转身继续放钩,好似十分关注钓鱼漫不经心道:“皇太子是看望过皇上了吧!”
李弘虽品出味道,仍委屈求全:“孩儿我……也是来向母后请安的。”
“嘿嘿。”武后淡淡一笑,仍然专注下钩,落钩后又提钓在手,再又准确地甩钩入水。
公主抿嘴一笑:“大哥还跪着呢!”
“起来吧!”武后小心地移动了下鱼竿,仍不回头。
李弘惶惶起立躬身而语:“谢谢母后!”
“一口一声母后。”武后竟催公主注意她的鱼竿,一面冷冷地:“哼,皇太子殿下,心目中还有我这亲娘啊!”
“孩儿怎敢不孝?”
“近来你确是关心你娘亲起来了。”
李弘实难捉摸武后心意,试探地:“孩儿新近纳入了几个技艺超群的西域舞伎,正想送进宫来给父王母后消遣尝玩。”
“你父王需要静养,你不知道吗?”武后目光不离水上浮标。
“哪……”李弘碰个钉子忙道:“孩儿这就去将她们打发了。”说着欲走。
武后这才转过身来,狠狠盯着胆怯了的李弘良久,不露声色平淡的问:“近来你很关心招贤纳士的事务了,是吗?”
李弘心悸地答:“母后是指吴子璋?他是父王……。”
武后依然平淡地说:“这已经是皇历上过去的轶事旧闻。近日满城风雨的新闻,传说你给礼部尚书王福畤府上,亲笔书写,赐对联,赠匾额,好不热闹。”
“这……这是遵听母后一贯的教诲。”李弘灵机一动立刻狡辩:“欲天下大治,必须武安邦,文治国。首先要尊儒重道,招贤纳士,才能广揽俊彦,使天下人心归向…”
“好了。”武后堵住陈词滥调:“在那么多位太子太师、太傅的教导下,你确实懂得了如要拢络民心,先要归顺士心。朝野中你那忠孝仁义的美名已经超过了你父王了。”
“儿臣不敢!”李弘被惊住了。
“不敢!”武后有份量地言道:“你好一副对联啊,祖孙七进士,兄弟五登科。你这样给文中子的后代锦上添花,有多光彩。文中子桃李满天下。你这壮举不仅让文中子的徒子徒孙闻风来投,只怕天下士人都要来投奔你这当代的孟尝君了。我得尽快奏明皇上为你扩建东宫太子府,否则容不下你三千食客,我将罪莫大焉!”
李弘感到事态严重,急忙跪下:“儿臣知罪!”
“起来听着!”李弘站了起来,武后又款款问道:“王勃可曾经过科举赴考?”
李弘恭敬回答:“未曾。”
“王勃可曾有了金榜题名?”
“没有。”
“未经科举怎进士,金榜无名怎登科。他王家那来这祖孙七进士?兄弟五登科?”
李弘将过错推向武后:“儿臣,这样题字也是为颂扬母后为国选才的美德。”
武后一时也蒙了:“这怎么成了我的美德了。”
李弘有根有据答道:“母后秉承大唐祖训,榜外拾遗,降旨全国幽素举贤,父王有病,是母后亲临策问,慧眼独具选中王勃等人,其中王勃更是学识渊博,人所共知。他虽非正式科举,未上金榜,论文才,凭学识,胜过了及第状元。他经老相国和母后亲自遴选,完全可以任职重用。儿臣赞他是登了科的进士,实实是敬慕母后为国求贤的美德!”
武后这才由衷的笑道:“你若真能理解为娘的用意,也不辜负娘多年来辅保你位居东宫,册立为皇太子的苦心。”
李弘以为心计得逞故作亲切道:“母后政务繁忙,儿臣无知少尽孝道,还望母后原谅。”
太平公主看不惯,不耐烦地讽刺道:“得得得,你是名满朝野的仁爱孝悌的皇太子,就差举国上下都给你歌功颂德了。不要在这里献殷勤,扰了母后与我钓鱼的乐趣!”
武后略于指责:“疯丫头,你怎能这样态度对兄长。弘儿,那王勃终非正式科举及第,不能由吏部轻率授职。按已往贯例,已册封了朝散郎,可安置在亲王府去为舍人。弘儿你东宫左右春坊已人才济济。你看安置在你三位弟弟,谁的王府中合适。”
李弘出乎意料,还不死心笑道:“儿臣东宫虽有些人才,但像王勃这样才智的……”
“吴子璋有过之无不及!”太平公主久已在胸的气恼发了出来:“你不要得陇望蜀。马上就随心所欲,想要占尽了天下美事。”
李弘被刺心病顶撞道:“妹妹怎能这样说话!”
武后笑着:“看你俩,从小就爱顶牛绊嘴,你是兄长就让她点。这个王勃我想安置到沛王府,让他去当李贤的陪读舍人,也许他能让你二弟有所长进。”回首观浮楼,轻轻吩咐:“去吧。”
太平公主幸灾乐祸;李弘无可奈何;武后软硬兼施意图得逞,若无其事继续钓鱼并催公主:“鱼儿上钩了!”
公主急提鱼竿,鱼饵被鱼夺去:“唉哟,我这条大鱼又给溜掉了。”
“你是自作聪明尽出错,你呀什么时候才有长进!”
李弘慢慢离去,句句话都听在耳中,砸向心头,猛的加快了脚步。
李弘气冲冲向前走,在假山旁与沛王李贤撞了个满怀。李贤火爆脾气怒斥:“混账!……啊是大哥你呀!”
“二弟你这位二圣贤,什么时候才能真真像个圣贤,走路四平八稳的。”李弘十分友爱地,为李贤掸尘土。
“得得,我可不是豆腐做的经不起碰!”李贤并不十分友爱:“我可比不得大哥,监军忙得团团转,还要每天忙着来给父王端汤送药。和你这忙人比,我是多余的‘剩人’,是无事的‘闲人’。随便你们怎样挖苦,我啊,就是爱当这么个逍遥自在的圣人贤人。”
李弘亲切地道:“龙子凤孙自有天赐福。我位居皇太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指手划脚挑毛病。我真想和你换个位置,也享享那与兽为伴,与鸟共舞的悠闲清福。”
“什么换位置,我可没有篡权谋位的野心,这可不能胡说。”李贤略有警惕。
李弘谦意地:“为兄哪有这层意思。”关心的问:“二弟不在府中与鸟兽同乐,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李贤叹道:“好久好久前,母后就将一个娃崽王勃写的谏言,要我阅读后写个感想。”
“沛王府内文人雅士不少,让他们替你写写交了卷不就得了。”
“呸,他们都是大草包,书蛀虫。写了好几次,母后都说不是我的言论谈吐,逼得我公鸡孵崽;才捧出这份鸟东西来充数,又不知会受顿什么窝囊气呢!”
李弘计上心来:“你千万别去,母后刚刚与父王闹了点别扭。你去了,她那恶气准往你身上出。交卷又没期限。我熟悉你的笔墨文风,在左春坊找个学士代笔,明天送过府来。”
“大哥,谢你了。人家都夸你仁厚,一点都不假。走,去看我新弄来只会说话的绿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