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被捉住了,卫士将鸡交给饲鸡郎,饲鸡郎抱住惊恐颤抖的斗鸡,一面爱怜抚摸,一面抬头仰视高大的王勃,怒不可遏地嚎叫:“打,打打,打这狗奴才!”
王勃灵活敏捷地闪躲过卫士们挥来的鞭子,架住了两个卫士的手臂,踢倒一个当面来打的卫士,面无惧色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饲鸡郎蛮横地:“你冲撞了小爷爷的马头。你吓坏了无敌大将军!”
王勃弄糊涂了:“无敌大将军?他在哪里?”
饲鸡郎举起斗鸡:“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不能饶你!来呀,将这奴才押回王府,让英王殿下砍他的脑袋!”
一群彪形护卫围向王勃。
“住手!”吴子璋挺身而出,满脸正气:“不许污辱斯文!”
饲鸡郎目中无人吼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鸡娃子!”他昂头挺胸,低矮地站在高大的王勃和吴子璋之间。
“你狗眼看人低!”吴子璋幽默地讽刺:“抬起你的狗头,才能认识丈八的金刚。”
饲鸡郎不识时务:“来呀,将他也抓回王府一起宰了!”
“不得无理!”杜微走了过来喝住众人:“他就是国子监广文馆的助教大学士、礼部员外郎,皇太子殿下东宫左春坊的左赞善吴大夫,吴子璋!”
“黄鼠狼!”饲鸡郎知识极少,头脑简单反被一大串头衔搞糊涂了,他还有恃无恐地逞威风:“哪来这么一大串的绰号,告诉你们,我养鸡的最仇恨的仇敌就是黄鼠狼!来呀,一起抓了走!”
“慢!”曹达走了上前:“娃崽,你见过这样高大的黄鼠狼吗!”
“啊,曹公公,是您哪!奴才给您请安哪!”饲鸡郎单膝请安。
曹达毫无反映,架子十足地:“还有这几位爷,都是太子殿下的座上客人,还不快去请安!”
饲鸡郎一下就被镇住了,傻眼看看王勃,望望杜微又瞅了瞅吴子璋,奴颜婢膝,请了个单膝下跪就地环转的安。爬起来气已消了,灰溜溜转过去被侍从抱上了马。嘴里还硬不硬,软不软咕哝给随从们听:“……我回去禀告英王,把你们头都砍了!”
吴子璋气势凛然大声一喝:“滚!”
饲鸡郎吓得打马匆匆溜走,满街行人拍手鼓掌,怪声尖叫,轰然大笑一片欢腾。有不少人向吴子璋鼓掌欢呼“有骨气!……好样的!……”
吴子璋挺立自如,淡淡微笑,目不斜视,颌首致意,摇手谦意。
王勃上前施礼:“多谢诸位大人解围。”抱拳一圈最后面朝吴子璋,被他抓住四手相握。
吴子璋拉近王勃,打量着他不凡的气度,亲切地问:“什么大人,我年长不了你两岁。请问尊姓大名?”
王勃好感地答话:“不敢,小弟姓王名勃字子安。”
“嘿嘿久闻大名如春雷贯耳。”吴子璋用力地拍肩道:“贤弟原来就是山西龙门的神童王勃!”
吴子璋俊美外貌,谦和态度,使王勃感到一见如故,不拘谨了,也玩笑地说:“神童?你怎么小看我了?”
吴子璋一楞:“什么,我怎样小看你了……?”
王勃风趣地说:“仁兄年长小弟两岁。如今我若还是个小小顽童,而你已官高位显,身任数职,你呀,岂不名符其实是一个——”
“神童!对,你我都是老大不小的神童了。”吴子章抚着王勃肩头相对大笑:“你我一见如故是知音。走,今日愚兄邀请众位相陪,在醉仙楼让我们这一对神童,来个一醉方休。”
除了曹达略有嫉忌态度冷冷,杜微和其他学士们轰然大笑。
差官校尉和憨儿牵马过来,差官忙道:“王公子,我们该走了。”
吴子璋拉住王勃:“今日幸会难得,贤弟定要看我薄面去痛饮畅谈。”
“不!”曹达鼻子灵敏,意有所图,十分恭敬地说:“皇太子殿下久闻公子大名,正想召见尊驾,还是请王公子同去东宫。”
差官老哥:“公子,令尊大人正盼着你呢!”
王勃握住吴子璋的手:“小弟急于看望家父。好在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告辞了。”
王勃匆匆上马,随着差官们掩没在闹市人流中。
唐宫,乾元殿内。殿上方珠帘垂挂,武后高坐帘内,正听着刘祥道、裴炎、王福畤三人策问笔试过的贤才。
一个青年儒生施礼后退了出去。又一个老年儒士轮换进来。他跪于玉阶下,回答刘祥道三人的策问,偶而武后在帘后插问一句。
说书人画外插白:“武则天深知定国开疆之际需武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帅才未必有武功;安邦治国须文臣,自古圣贤无不是文人,为了继承贞观之治,她关心招贤纳士,亲自过问榜外拾遗,审阅考卷,聆听策问,然而贤能更比武将难求,万里挑一熟读经典,强记文牍的书生大多是书笃头、书蛀虫。瞧,她已觉厌倦,十分失望了。”
显然,问策没有出类拔萃的奇才。武后竟从宫女手中接过狮子狗抚弄起来。帘外老儒神态拘谨,结结巴巴的答对。武后听不入耳,轻慢地指示:“够了,让他谈谈这治国之本吧。”
老儒猛听帘内声音,方寸更乱:“这治国之本……这本,这本治国……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妻为夫纲……。”
“妻为夫纲?赫赫赫……这瓜子里嗑出个臭虫来了。”武后忍俊不禁笑道:“这妻,能为夫纲吗?”
“能,啊不不……不能,应该是夫为妻纲,纲常不乱,则天下大治。”
武后不满,厌恶的刁难:“要是妻为夫纲,乱了纲常呢?”
“这这乱了纲常……这纲常乱了,哪,哪还了得!”
“了不得的事要发生了,有什么了不得?”武后故意开心,也是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懑。
老儒不知如何对答,嗯嗯啊啊如骨鲠在喉,好不容易吐出一句:“哪,哪是要天诛地灭的。”
“哼哼哼哼”武后一阵恶心的冷笑。冷冷地说:“好了,既然天会诛,地会灭,我这里用不着你来治国。你先回去以妻为夫纲。让你看着孩子围着锅台转,由你老婆管着你这老公、治治家。看看天会怎样来诛,地会怎么样灭!”
“娘娘……”老儒又惊又惧,又欲分辩!
“去吧!”武后厌恶得将怀中的小狗也扔了。
差官哥俩前后领护着王勃走在朱雀大街上。皇城遥遥可见,迎面正遇两个内廷校尉骑马而来。见了王勃也不下马:“王公子你来得正好,快随我来。”
王勃焦急:“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校尉答道:“王尚书和刘相爷正急盼着你快去呢!”
王勃忧虑不安,急忙纵马加鞭,随校尉奔向皇宫禁地。
由龙武军守卫的皇城前,众人下马,校尉领着疑惑不解的王勃走到了皇城,其他人留在城外。王勃问:“这是去哪里?”没有人答话。
王勃被校尉领到皇宫玄武门前。王勃想问什么。两个接替太监不作回答,示意禁声。他们又领着王勃经过重重拱门,路过玉石虹桥,穿过宽阔的广场,攀上一层层玉石阶梯,石狮,盘龙,铜塑的奇形异兽,看得王勃眼花缭乱如在梦中。王勃又欲发问,太监再次庄重地以手制止。王勃迷迷糊糊满腹疑问。只得左顾右盼新奇地看着庄严肃穆,气势宏伟的唐宫,如在山*上目不暇给。
乾元殿内,一内侍太监悄悄进来,他在刘祥道耳边轻轻说了点什么。退了出去。
帘内武后烦不可耐,愤懑地说:“都是些书呆子、书蠹虫!唉——!你们就在这些蠢驴苯骆驼中,挑几个驮驮破烂拉拉脚吧!”她懒懒地疲乏地起身欲走。
“启奏娘娘!”品级台下的刘祥道从团橙上起身,趋步向前,紧靠珠帘轻轻地说:“难道那个敢冒天下大不韪的狂生,娘娘也不过目了么?”
武后闻听精神陡振瞧了瞧,狡黠的微笑,会意地颌首。她又坐了下来向品级台侧,正在记录策问者成绩的王福畤问道:“王尚书,你儿王勃果真是重病卧床不起么?”
突然的问话,惊得王福畤起立躬身,惶恐不安:“这……嗯,犬子实在体弱多病,天赋低劣。”
武后鄙视地冷笑一声:“哼!传王勃进殿。”
殿内侍者传呼:“传王勃进殿!”
殿外侍立的太监随之召呼:“传王勃进殿!”
殿外侍立候考的一群老少儒生,都注视着站在殿外阶下,东张西望疑惑不安的王勃。听见传唤,他还茫然不知所措。一位内侍太监上前向他招手,他走近太监悄悄问:“这到哪里去?去做什么?我父亲呢?”
太监引导他走向乾元殿内,一问三不知只是手式制止出声。
进入殿内,王勃一眼看见父亲伺立一侧,他不顾一切,匆匆走近王福畤:“父亲,你没有病重命危呀?”
已有惊惧的王福畤惶然茫然:“……我何曾有什么重病?你……?”
刘祥道坦然微笑:“是我命人去探望你这病卧在床的儿子,也是我命他们谎报你病卧在床,命危旦夕的!”
王福畤出乎意外,哭笑不得,敢怒不敢言,盯着刘祥道:“你……。”
武后一直在帘内观察王勃,见他年虽弱冠,气宇轩昂,双目炯炯透出机灵光彩,体态洒脱充满英武豪气,印象极佳颇有好感:“下面站的可是王勃?”
王福畤呵责:“奴才,快叩见皇后娘娘。”
王勃毫无拘谨,潇洒地走到正中,拜倒在珠帘前,不慌不忙声音宏亮地上禀:“山西龙门王勃参见娘娘千岁,千千岁!”
武后厉声厉色责问:“王福畤,这可是你那身有重病卧床不起的儿子?”
王福畤躬身回禀不敢言病:“他……正是犬子王勃……”
“你可知罪!”武后严似审问。
王福畤惶恐失色伏跪阶下“臣知罪”
武后击西声东有意威严试探王勃:“王勃,你可知你父亲身犯何罪?”
王勃并未被镇摄,他挺跪起身横了刘祥道一眼,而后向上奏道:“家父犯下的大罪,与刘右宰相一样。”
裴炎观察多时,虽然慎言,也不失时机讨好刘祥道,试探武则天,他凛然站起:“大胆王勃,竟敢当着皇后驾前,随意诽谤刘老宰相!”
王勃正视裴炎驳道:“皇后娘娘下问,王勃才直言上奏,这怎么是随意诽谤?我若是明知实情又不明讲,岂不是又与他们同犯一样的大罪!”
“什么大罪?”裴炎故意追问。
“欺君之罪!”王勃截然回答。
“容你明奏,他二人如何欺君?”武后从上官婉儿手中端过玉盏,端坐品茶,听着王勃雄辩。
王勃胸有成竹毫无顾忌朗朗上奏:“王勃从小徒有虚名。家父深知我刚直不阿,更怕我才疏学浅,年幼无知狂妄犯上,有负天恩,因此刘右宰相多次召我进京,家父才托称王勃我身患重病,这虽是欺君,但是,我确是有先天隐疾,疾病很重。”
武后乐其言词,停饮问话:“什么重病隐疾?”
“疾恶如仇!”王勃脱口而出。
“哈哈哈这倒是个难治的绝症。”武后笑着看了看婉儿,将玉盏放入婉儿盘中悄悄问:“这绝症如何治他?”
婉儿笑着嘀咕:“以其之矛,攻其之盾。”
“嗯重病下狠药。”武后立即严审:“哪,刘右相罪责何在?”
“刘老宰相罪责与家父同属欺君,但比家父他罪名更多一层。”
武后兴趣更增:“他是什么罪名?”
“瞒上欺下!”
“这欺下之罪怎样?”
“刘相爷为国举贤,特派人去龙门探察虚实。见我无病,竟谎称家父病危旦夕,吓得我不辞千里日夜趱程赶来京师,这是欺下。”
“那瞒上之罪呢?”
“皇后娘娘若没有旨意让他慌称家父病危,刘相爷擅自谎召王勃火速入宫岂非瞒上!”
婉儿见武后朝她微笑,也赞赏地说:“唇枪舌剑不下于他的刀笔。试钢更需……”她握拳落下。
“……用重锤”她主婢看法不谋而合,武后更作厉声:“嗯,他们确实都有欺君的……大罪。依你之见如何严惩!”
“不可严惩,只能宽赦!”
武后再作刁难:“欺君大罪,焉能饶恕!”
“家父唯恐王勃不学无术,刚愎自用,误国误民,虽是瞒上,实是忠君。”
“刘右相他呢?”
“刘相爷为国求贤不择手段,敢冒欺君大罪,更显赤胆忠心。他二人虽有莫大罪名,都为忠君报国。娘娘英明仁慈,定然会容他们功过相抵,不加追究。”
“赫赫!”武后故意冷笑:“哀家我若不宽恕,那就不英明,更不仁慈了?”这一难题,提起了一个重大的悬念,武后再看王勃如何解开。
对这难题,刘祥道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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