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茫Ω们宄!
“是很清楚…只是…”王福畤随话搭话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只有武后娘娘,力求息争战、减赋税、轻徭役,只有她忧国忧民,以仁德教化天下。有志继贞观之治兴国安邦。这些你该明白。”
王福畤不愿明确表态:“我,我不很明白……”
“你不很明白!”刘祥道大是大非面前不让步:“不管你清不清楚,明不明白,我给你挑明白,你一定要弄清楚。”
“弄清楚什么?”王福畤是真不明白了。
“当初你是怎样升迁到京都来的?”
“全仗刘右相的褒举。”
“不,不只是敝人器重你。是武后娘娘看重我是文中子的门徒,看重你和你儿子们是文中子的子孙。不仅是你被授予重职,你四个儿子,也随你调升,在京师委以重任。”
“下官我知德知恩!”
“知恩当极,你就该为国举贤,辅佐真正为国操劳的武后娘娘。”
“是是,下官定当尽心尽力为国分忧。”
王勃忽远忽近追随注视着。
“为太子,还是武后?”
“……”答非所问:“武后器重家父,他已去世。颜老夫子年迈体衰,他又不肯出山……”
“我已阅读过你那神童的文章‘指瑕’,他批判得有点道理看来颜老夫子虽然博古,确是很不通今。我……”
王福畤忙转话题:“犬子妄撰文章评议师尊,让右相见笑了。”
“不是见笑,应该大喜大笑,哈哈哈”他大笑特笑着说:“令郎敢指白璧有瑕疵。针对要害,见解独到,批驳有理,而且文词新鲜,可以大言不惭地说,青出于蓝确实超过蓝了。”
“哪里哪里,顽童幼稚,大胆妄为,确有不恭之处。”
王勃爬上假山,深切注视,聆听得很清晰,颇为得意。
“赤子童心,敢想敢写,胆大并不妄为。”刘祥道尖锐地指正:“牛犊虽小不怕虎,若没有这胆量,谁敢冒犯堂堂钦差为民请命!若不是孩子心地纯正,谁敢针对时弊公然不法抗!”
王勃在花丛中傲然微笑。王福畤刺中心病,连连告饶:“好了,好了。家门不幸出了孽子,怕要祸及满门。还望右相不要将逆子的劣迹让武皇后知道……。
“王尚书,你让我瞒住武皇后的,究竟是令郎王勃的劣迹;还是太子李弘的劣迹?”他问得王福畤哑口无言了,还不松气:“好个礼部尚书。你深知礼是,天之经,地之义,君民都必须依礼法行事。”王福畤想扯开话题:“是是……,我知道,国之命脉在于礼。”刘祥道:“你爱听不听,我还是要说,你口口声声痛责你这坚持正义的儿子是逆子,是孽崽;分明你是明知善恶,偏要抑善扬恶。更想文过饰非,助太子行不义,陷皇上于不仁,早知你这样,我当初真不该将你褒举给武后娘娘!”
王福畤惶惶自惭,要吐衷肠话,又不敢明言:“嗯嗯……一旦东宫太子继承了王位……。”
“忠臣不怕死,怕死还谈什么忠!”刘祥道扔下了这席话,正气凛然地走下九曲桥,步入如烟的柳林。
“刘相国……”王福畤不安地追入了柳林丛中。
突然,王勃从老垂柳上跳了下来,惊得刘祥道和王福畤停步后退。
几个亲随护卫从四面冲过来,持剑逼住了王勃。王勃初也惊愕,随之泰然施礼:“学生王勃参见刘相爷。”
王福畤勃然大怒:“快将这奴才绑起来!”
“哈哈哈,”刘祥道扬手制止笑道:“你刚才说他年幼无知,这阵顽童顽皮,你怎么又认起真来了。”
王福畤十分尴尬,更加恼火:“他明知相爷是国家重臣,这样冒犯,哪能纵容!”
“如此说来,当以国法严惩”。刘祥道收敛了笑容向亲随:“来呀,将罪犯押到吟月亭,我要严加审问。”
王勃狠狠瞪了刘祥道一眼,没等亲随近身,就昂首阔步向吟月亭走去。”
刹时严父露出了慈母心怀:“刘相爷……。”
刘祥道一本正经:“王尚书凡事认真,不徇私枉法,就请一同会审这目无王法的孽崽!”
刘祥道不待回答,穿过浓如绿雾的柳林。王福畤时尾随其后,坠入迷雾,茫然若失。
王勃挺立亭中,正眼迎视着先后走进亭来的两位国家重臣。他毫不掩饰轻蔑,鄙视,傲慢敌对的神情。
刘祥道见了不以为然:“王勃,你为什么藏在树上,暗中窥察我?”
“我倒要看看你这国家重臣,是不是重如泰山!”他完全是孩子气的正经。
王福畤慌忙制止:“不许胡言乱语”。
“噢,王尚书认为他是胡言乱语,不是真话?”刘祥道虚张声势,更加严肃:“这么说,他心怀叵测,还另有心机了。王勃,你有什么阴谋?你是来偷袭我,谋害我,还是行刺我?”
“不不……”王福畤抢着答辩。
“嗯——!”刘祥道威严制止,顶真的问:“我是审问他,还是审问你?你是要当堂窜供吧!”
他见王福畤哑然失色,王勃也张目结舌,就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
王福畤父子被笑得莫明其妙。刘祥道这才结束了玩笑。他似指责,若调笑地说:“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为什么你呀太胆小;他呢胆子又特大了!“说罢忍不住又任性笑起来。
王福畤有气难生,抱怨地:“相爷,你该自重些……。”
“这里不是官场,更不是朝堂,你说说我该自重多少,是不是你父子都要我重如泰山。那是要压死人的。”他特地盯着王勃:“娃娃,你说是吗?”
王勃这时对平易近人,十分幽默风趣的老相国产生了浓厚的好感,孩子气地拍手嘻笑道:“是啊,是啊,泰山高大稳重,福佑万民,所以受人敬崇。”
“如果泰山持重专去压人呢?”右相故意反问。
王勃立即回答:“哪我就让愚公带子孙,来把它移到东洋大海去!”
“哈哈哈哈”刘祥道又被逗笑了:“人家夸你是神童,我看你不只是个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神童;你这个神童,神气十足,神通广大,而且真正能通神。”
“……我能通神,通什么神?……”王勃被夸糊涂了。
“老愚公一家子,不是都被你调来移山了么。”
王勃被逗得更无拘束了:“那,我就先要调动你这座大山去压坏人了。”
刘祥道还当玩笑问道:“你要以我压谁?”
王勃切齿愤恨:“兵部侍郎裴宏武!”
王福畤早已看不顺眼,这时如迅雷不及掩耳,吓得猛地扯过王勃:“你,你找死啊!”
“嗨,你呀……”刘祥道将王勃,又拉过来揽在怀里,不满地瞪了王福畤一眼,欲责难言。他想抚慰王勃,也难于解释,只得勉为其难的说:“娃娃,裴宏武他……他也是座大山哪。”
“比你还大?”王勃不理解地追问。
“大,他也很大。他……他也是奉旨出京执行王命的啊。”
“他是个随心作恶的奸臣,太坏了。他乱抓老老小小百姓去当兵,他将一个跟随太宗皇帝远征西域,已经残废的老兵抓去,重责了一百军棍,现在还和那些不肯当兵的百姓,一起枷在城门口站笼里示众呢。”他焦急地叙述。
王福畤阻止:“这事不用你来干涉!”
“爹!”王勃天真的脸上双目含泪:“是我顶撞了裴宏武,他才拿这可怜的老人出气的呀!刘相爷,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王勃拉住刘祥道的胳臂左右摆动,缠住了不放。刘祥道疲乏抚着王勃的手,勉强的解释:“这老兵抗旨征兵,已触犯王法。击杖后站笼示众,也属于依律施刑,庶民百姓是不能干涉的。”
“他已经西征过侵犯中原的突厥,血战十多年,负伤残废了才回龙门种屯田的呀。”王勃又幼稚起来了:“相爷,你官比他大,你该去制止奸臣残害百姓哪!”
“我……”刘祥道有理难讲:“裴侍郎也是奉旨的钦差呀,……”
“是钦差就更该遵守王法,他这样胡作非为,是执法违法,罪加一等,相爷更该替皇上去管管他。”
“我也管不了他……”
“为什么?”
“若在朝堂,我们可以当着皇上辩理,由皇上法落。可现在我们都是奉旨出京的钦差,各办各的事,谁也管不了谁的事……”
“不,你是胆小怕事,你不敢秉公办事!”
“奴才!不许无理取闹!”王福畤又沉不住气,上前来拉开王勃。
王勃摔开父亲:“我有理就该闹!”他理直气也壮:“你们当官就该为民作主,你们该救苦救难,为老百姓伸冤。”
刘祥道紧拉过王勃的手,艰难有愧地说;“唉!有冤也难伸啊……这老兵已经死了……”
“啊——!”王勃惊震地呆住了。稍时他摔开了刘祥道,猛地奔出吟月亭,冲上嶙峋的假山,爆发了憋住的悲痛,放声向天悲嚎。
刘祥道拦住爱恨交织,慈母心怀的严父王福畤,轻轻地说:“让娃娃去痛哭一场吧!”
王勃哭不解恨,冲入了浓绿似雾的柳林……
王勃狂喊疾奔,撞得繁花纷纷坠落……
他满面泪痕飞快地穿越高墙挤成的狭长小巷……
他疲惫踉跄跑到城门口。远远一排站笼,老兵的站笼已经空了。他猛地停立,悲恸已极,如痴如呆步步走向木笼,扶着木笼瘫软地上。
憨儿首先追来,扑上前哭着摇着王勃:“公子,公子啊!……”
王寿引着家丁追来,他蹲下将王勃搂入怀中为他摸胸,王勃泪如雨下,终于又悽楚地哭出了声来:“奶公公……”
城门口围观的百姓不解其故,十分奇怪。白发皓首老道人,他已动情地注视着王勃的赤子真情,他流露出挚爱之心,轻轻抚着银鬓。
动人肺腑,悲愤的歌声“苦啊,苦若狂。”蓦地在由弱渐强的羯鼓声中迸出:“
苦啊苦啊,苦若狂,
苦若沙漠无边茫苍苍,
征夫随唐王,耀武拓边疆,
赤血染黄沙,白骨弃战场。
赢得蛮荒千里地,
苦熬到病老残年返故乡,
屋倒地荒芜,妻儿共凄凉。
兴也百姓苦,亡更百姓伤。
百姓盼太平,
太平在何方!太平在何方!
苦啊苦啊,苦若狂,
苦若黄河怒吼涛涛浪。
退役西归来,儿又征东疆。
纤绳背逆流,瘦骨抗风霜。
天子威武今何在?
苦聚在乱葬坑中野坟旁!
争战无止尽,家破人又亡。
兴也百姓苦,亡更百姓伤。
百姓盼太平,
太平在何方!太平在何方?
(悲歌声中,镜头画面一一转化。
城外荒山乱葬坑的万人冢,几个乡亲和抱婴儿携着幼子的妇寡,打着引魂幡,扶着悲痛欲绝的灵娟,抬着席卷的黄土佬,走上坟地。
羯鼓声中,跪伏在坟上的灵娟,发至她突厥人的民族特性,她悲怆狂舞,时而疾奔,时而趔趄,悲歌激烈时动作粗犷,刚劲;舞姿滞缓时,悲歌凄厉缠绵……
她悲愤凄怆的舞姿后面、背景随之变化:
黄沙无垠,凄风呜咽,天昏地暗……。
旌旗在朔风中招展,战马在荒漠里奔驰……。
番民在帐棚前离别妻儿,他们在可汗的将官皮鞭威胁下,跨马持刀赴战场,妻儿送别悲啼。
唐军在沙海中进军……。胡马上蛮夷挥刀驰骋……。
两军对阵,在羯鼓长号中,鏖战暴发,在将军指挥刀下惨烈撕杀。胡军败退,唐军追击。战场上尸骨遍野,风沙漫过化成白骨。寂静疆场,只有苍鹰在天穹盘旋。
两军劫后燃烧的帐幕前,小灵娟在尸体中哭娘。
灵娟孤单地在沙漠中哭泣。
退伍归途中,黄土佬抱起昏睡的小孤女。
黄土佬背着灵娟回到穷乡僻壤,妻子和两个幼子,迎出门外。
灵娟与两个兄长沿黄河嬉戏。
黄土佬长子服兵徭辞别父母弟妹。
一队被征的士兵离去。
次子被抓丁强押离家,病危老妻哭死在黄土佬怀中
一串串被征的壮丁,强迫上路
一串背纤的纤夫。灵娟紧随着老父背纤。
灵娟哭倒在木笼架前。
众乡亲抬着席卷的尸体走入乱葬坑。灵娟抱着牌位,经过一堆堆荒草萋迷的野坟。
悲歌结尾,又重现灵娟饱受刺激,疯魔狂舞的姿态。
憨儿拿着香烛纸钱,陪着王勃来祭奠黄土佬,他们被眼前的事态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