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您还好吗?这位女子是莲花,她是我的新王后。老人比上次更苍老了,他眯着眼睛看了我们好长好长的时间,然后转身冲着高台下的那些女人们大喊,女人们,这个王后背后没有莲花!我真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的喊声比我的要大一百一千倍。然后我只能听到高台下的男女老少乱七八糟的叫嚷,扒了她,扒了她!让我们看看圣洁的莲花!
莲花很顺从的脱下了衣服,转过了身,把她那美丽的背部呈现在数也数不清的人们面前。顿时下面的所有人都乱了,男人们都在高呼杀了她杀了她她不配做我们的王后!女人们齐刷刷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将她们的背部转向我,都在喊,我的花纹比她美!为什么她要是王后!……
舞栩,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就像我知道你爱我一样。
当你再回来的时候,舞栩,我的舞栩,莲花她已经死了。那些愤怒的男人女人冲上高台,用他们的身体杀掉了莲花。莲花死去之前冲着我喊了一声,我恨你!那些人们曾想把我也杀掉,但是那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制止了他们,他让我躲在他的身后,然后他要那些人退下高台,他们居然服从了他,都退了下去。老人走到高台的边缘,颤抖着举起双臂,霎时就听到那些人们高呼,纳波王!我们的纳波王!在他们身后非常远非常远的地方,仍然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人们正在赶来。这个被他们称作纳波的老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然后他就那么的从高台上摔了下去,再也没有起身。
后来,除了我们这个地方的人之外,其他人都退去了,他们退去的那么快,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我原本以为自己仍然会被处死,但是善良的人们原谅了我,他们要我给他们看管麦田。舞栩,你从中国给他们带回了这些,麦田,文字,货币……然后你走了,我才明白你大概本就属于那个遥远的神秘而古老的国度。我现在每天就在这里坐着,偶尔抬头看一眼天空,想一想那些奇妙的故事。在我身前不远处,有一座小墓碑,上面刻着的是一个叫莲花的名字。我时常会想起一些名字:舞栩,莲花,纳波,只是一切好像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我大概是傻掉了,我什么都不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从那之后,我们这里再也没有了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小镇上的人和事
如果说有个人吃不下那么个残缺的蛋糕,我们谁都不会相信——多么拙劣的笑话。她慢慢的转过身,嘴角微微一翘,那种神情可以迷死百分之八十的好色男人。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就吃不下半个小蛋糕了,就像很少有得了性病的男人知道他是在哪次不检点中染上这种可怕疾病的一样——没有人能记得住。
谁也无法给出答案,话是这么说,可是一切又不能完全的说绝,希望是那么令人激动的东西,就跟我们小的时候总会为了糖果店的漂亮糖果而动心差不多——哦,请注意,我用的形容词是“漂亮”而不是“美丽”,我一直认为这两个词有很大程度上的区别,别问我哪里有区别,他妈的我也没法说清楚——可是丧失希望就会让自己不想再活下去,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我可不希望她死在我的床上,所以我要跟她说很多很多话,只是为了能让她在出我的家门之前没有想死的念头。就这么回事。
我起身倒了一杯冰水,其实这么说是有错误的,我的确是从冰箱里拿出了盛水的罐子,这点毫无疑问,但实际上冰箱早已起不到它应该起的作用了——由于没有钱交该死的电费,那帮没人性的家伙把电给我掐了。我就拿着这杯水走到她面前往前这么一递——哦,我的上帝,您一定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她突然就跳了起来,将这杯水打翻在我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出一大片难看的水痕。我很恼火的看着她,指望她能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那样向我低声道歉,我当然能够原谅她,因为我爱她。可是我的天,她没有,她竟然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那样,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她右侧的小圆桌上放着那个被她咬过两口的小蛋糕。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该做些什么呢?我越来越搞不明白她的行为,她就像一个将死者般古怪,她就像一个十块钱一次的妓女般古怪,她就像一个偷喝了烈性酒的五岁儿童般古怪,谁也说不清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也说不清。就这么回事。
我来告诉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她过去是多么的聪颖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可爱多么的招人疼,曾经,她的眼睛像月亮宝石般的美丽,她的金色卷发令多少人意乱情迷,她的烈焰红唇,她小巧玲珑的鼻子,她精致的脸庞,上帝给了她所有它能够给予的那些。那个时候,她是整个小镇的女王,她的追求者——呵,那些曾经像苍蝇一样围着她转来转去的卑劣男人们——排成队,能够从这个小镇一直排到邻近的那个小镇去。就这么回事。你们可以当作我是在胡言乱语,可以认为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捏造一些不存在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这都是事实——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他们早已不愿承认——这都是毫无争辩的事实!
有一天这个小镇突然像起了火一样的开满了大红大红的鲜花,一夜之间这些花疯狂的生长,布满了——真的是布满了——所有能够生长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当小镇的人们打开房门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被这样的景象给吓呆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迈步,而这又决不是因为什么害怕踩死花朵。
我在上一段中写到“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被……”的时候很恰当的用了“几乎”这个词,我为此感到很得意,这个词的存在使得这句话的叙述得以保持原貌,因为当时的确有两个人没有被吓住,其中一个就是现在坐在这里让人捉摸不透的她,而另一个又决然不是我——另一个是她的追求者之一,磨坊主的儿子让·皮埃尔。我记得那天他们是约好要去不远处的石头山约会的,约会的主题不得而知,约会的内容或许会让很多人觉得既刺激又恶心。我可以发个小誓:我绝对没有跟踪或偷窥过他们,这一切都再明显不过,有脑子的人都能够想得出来——青年男女之间,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就这么回事。
这两位大胆的年轻人根本不在乎这些花,他们欢唱着走出了家门,在他们经过的路上,那些红花被踩得稀巴烂。老人们从门缝里看着这一对男女开心的样子,心里想道:不管怎样,他们会遭报应的。这决不是说这些老人的心理有多么阴暗,而是在他们看来——在每个有脑子的人看来——这都是一件很让人害怕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敢出门去,只有他们敢,而且他们竟然手牵着手欢蹦乱跳呢!
在那个时候,我正躲在我的这间小屋里,我双手抱头蹲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朋友们,我向你们保证,我以尼采(我心中的上帝)的名誉保证,我决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如果是在战争年代,我当然会勇敢的向前冲,一次次的砍下那些婊子的头颅——但现在不行,现在没有战争,现在只有鲜花,只有成群成群的鲜花。我对红色极其敏感——虽然我并不是一头狂躁的公牛。就这么回事。
我记不得我在墙角抱着头蹲了多久,我只记得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古奇诊所白色的床上,古奇医生——他是我们这个小镇惟一的医生,是个很可爱的老头儿——正不停的用他那双大得出奇的手扇我的耳光。我很愤怒的坐了起来,问他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昏睡的人下此毒手?他停止了扇耳光,平静的看着我说:“很高兴你还活着。”
活着,活着,我他妈的当然还活着,我才活了二**年。我真想一拳打在他那红通通的酒糟鼻子上,让他知道我不但还在喘气,并且还很有力气呢!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他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里好像隐瞒着什么,被我发觉了——我决定等他把一切交代后再打。
“马奎斯先生,杰奎琳小姐——就是你的未婚妻(他着重念了这一句)——被人发现昏倒在石头山上,让·皮埃尔先生不知去向,这一切……”妈的,他还没说完我就狂了,我冲他吼道:“去他妈的什么皮埃尔吧,我管他是死是活,杰奎琳在哪儿?她现在没死吧?”古奇医生果然是个可爱的老头儿,他耸耸肩,很无辜的看着我:“哦……当然,她好得很。只是……”他撇了撇嘴,“只是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哦,该死,失去一部分记忆?这是什么意思?我决定暂时放过这可爱老头儿的鼻子一马,于是我命令他现在带我去看杰奎琳,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半天——就像它们是好吃的葡萄一样——然后叹了口气,显出很失望的样子。不过他是个好人,他还是带我来到二楼的小房间,杰奎琳躺在那里。
杰奎琳已经醒来,她坐在床上,双腿百无聊赖的搭在床沿,对我们的进入好像没有任何反应。我们都感到很郁闷,我们是空气吗?于是我强打精神走上前去,对她说:“杰奎琳,是我,是马奎斯。”可是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转头无奈的看看古奇医生,发现他跟我一样无奈。于是我丧气了,我决定不再搭理他。我蹲下来,蹲在杰奎琳的面前,拉着她的小手温柔的说:“杰奎琳,你看,你仔细看,是我,我是马奎斯。”可是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恼火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边,我才突然发现,那些开满整个小镇的红花已经全部消失了。我很忧郁的看了看医生,但是医生却不看我。我恶狠狠的点燃一根烟,我三口两口把烟抽完,然后打开窗,把烟屁股随手扔了下去。糖果店的吉尔太太好像正巧经过,那个没有完全掐灭的烟屁股好像正巧丢在了她的头上,于是就听到她难听的叫骂。我耸耸肩,关上窗不理她。
吉尔太太是个让人讨厌的女人,她肥得像口母猪,却又喜欢用拥抱来表示欢迎,每个人见到她都希望能够躲着走——特别是那些许久未见的人。这会儿我正在发愁怎么让杰奎琳听懂我的话,吉尔太太忿忿不平的敲门了。
古奇医生把门打开,吉尔太太那肥硕的身躯挤了进来。她小小的眼睛迅速的扫视一圈,就把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我装作无辜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盯着古奇医生不放。但这时吉尔太太显示出了她非凡的卓越的无与伦比的智慧,她径直向我走来,根本不理会古奇医生这个主人的存在。
我还以为我要完蛋了——哪怕她只是给我一个友好的拥抱,我想我也会窒息而死——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呆呆的杰奎琳,于是她那著名的难听的嗓门又一次亮起:“哦我的心肝我的小宝贝,你怎么了?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杰奎琳对她也无动于衷。吉尔太太的眼中溢出了泪水,她挪了过去,把杰奎琳紧紧的搂在怀里——那一刹那我还真以为杰奎琳要死掉了——她声音颤抖的说:“哦可怜的杰奎琳,可怜的小乖乖,小绵羊,小甜心,我是有好吃的糖糖的吉尔太太啊。”杰奎琳抬头看了看她,还是没反应。吉尔太太也丧气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那张可怜的床瞬间被压下了十多厘米,我和古奇医生都以为它要牺牲了。就这么回事。
后来我们都离开了,因为天色已晚,我们都要回家睡觉。吉尔太太强烈要求我送她回家,被我拒绝了,因为她的理由是:“我这么貌美的女子,遇上色狼该怎么办呀?”我跟她讲无须担心,色狼们早就跑得远远的了。杰奎琳留在古奇医生家,我丝毫不担心那老头儿会对她怎么样,他患阳痿那劳什子好些年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在剧烈的敲门声中被惊醒的,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穿好衣服去开门,门开了,一个肮脏的流浪汉跌了进来,一下子就扑倒在我面前的地上,我恼火的踢了他一脚,他哼哼唧唧的,于是我又用脚把他翻过来,让他脸朝天,我得看看这个龌龊的家伙是谁。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妈的,竟然是让·皮埃尔,那个磨坊主家的自以为是的自认高贵的小公子。
很快古奇医生就赶到了,他到的时候,这位可怜的小公子已经快要断气了。他指着自己的下身哼哼唧唧的说:“医生……医生,我没有了……”我当时还纳闷什么东西没有了,我很疑惑的看着医生。医生脱下了他的裤子,结果我们很惊讶的发现,能够证明他是一个男人的那东西消失了,并且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