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哼,这样子赵丽萍就跑不掉了。”
“什么生米煮成熟饭?赵丽萍跑什么跑?”
“唉呀,跟你讲不清。是我觉得。讲不清。你不要问。”
徐元元可能是个直觉比较好的妹子,因为她喜欢讲“我觉得”。她现在又开始“觉得”了——“我觉得小关在这件事情上有点报复赵丽萍。”
“何解呢?”
“你看他那副高兴的模样,跟过节一样。我觉得他一直对赵丽萍有想法,赵丽萍跟小谭师傅好,他心里蛮不舒服。赵丽萍出了事,他特高兴,开除团籍就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我觉得他就是报复。”
“哦——”
“你莫跟别人乱讲。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徐元元说,“当然你要讲我也不怕。我反正又不是团员,我不怕他报复。”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我什么时候做过甫志高,出卖过革命同志?”
“那倒也是,你是好人,小二。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觉得你良心蛮好。”
“徐元元……”
“嗯?”
“徐元元……”
“有什么就讲噻。”
“你……你不得犯这样的错误吧你?”
徐元元望了小二半天,突然笑起来:“小二,你真的好玩。你真的是个傻子。”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我。”
“你真的好玩,小二,不过你心肠蛮好的,我觉得。”
吃了晚饭,薛军上来坐,叼着根烟,嘴唇乌紫。
猴子说:“薛军,你吃过药没有,嘴巴一年四季这么紫?”
薛军说:“有什么鬼药吃,医生讲我心脏缺氧,要我多多锻炼。”
“你的锻炼就是爬墙上房。”
“讲点好听的好啵。”
小二说:“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喜欢斗嘴。走吧走吧,到河边上走走。”
他们三个沿着河堤走,趿着拖鞋,打着赤膊。桃子死的那几天河里没人敢下水,这几天人又多了起来。人有畏惧,但多遗忘。薛军问:“还想不想爬墙看活人洗澡?”
猴子说:“你问小二。他看了一次就不敢看了,自己吓自己。”
小二说:“你们去吧,我是不敢了,再不敢了。”
薛军说:“你怕什么怕?”
猴子说:“小二啊,你真是白长了一条###。哪个男人不好色,哪个女子不怀春?在找到老婆之前,看看女人的身体,就像上课之前先预习课本一样,不要把它想得那么恐怖嘛。”
“你们预习你们预习,我反正是不敢了我。我怕,我。”
“你讲句老实话,女人的身体到底好不好看?”猴子问小二。
“好看是好看,当然好看,但是……”
“你莫跟老子但是但是,你要是觉得好看,你就跟我们再去看看。反正人不知鬼不觉。又没有哪个会出卖你。”
“真的不敢了。那天看了,害得老子几个晚上睡不得觉。猴子你不也睡不着觉吗你?”
薛军说:“你是怕跑马吧?老帮子讲,一滴精,十滴血。你是怕把身体跑亏了吧?老子听一个医生讲,其实跑马很正常,水满自然泄噻。”
小二说:“看画册老子就敢,看真人老子有点怕。老子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其实老子还是想看,就是怕。万一被发现了,真的丑,太丑了,做不起人。”
猴子跟薛军对视一眼,没见过这么蠢的家伙,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浪费唇舌。
“下水吧。”薛军说。就在桃子落水的地方不远处下了水。
三个人游了一阵,上了岸,坐在暮色四合中。河风吹来,很凉爽,很舒服。薛军从裤口袋里掏出烟来抽。猴子突然想起什么,问他:“薛军,我问问你,你要讲老实话,上个星期天晚上老子坐在公共汽车上,经过烈士公园西大门,看见有两个人影子在电影院门口一闪,好像一个是你,一个是你们车间的那个什么曼姐姐。是不是?老子没看错吧?”
第六章 夭折 4(2)
“你肯定看错了,猴子。”
“薛军你红什么脸?你妈妈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红什么脸?”
小二朝薛军看去,果然他脸色不大自然。
“猴子最眼尖了,他肯定没看错。”小二说,“啊呀,你跟那个曼姐姐看电影啊你?”
薛军沉默了一下,承认道:“你妈妈的逼,老子就这一次,被你撞见了,你妈妈的不准乱讲啊。”
“那要看你老不老实。”猴子说,“先拿根烟给我。”
薛军忙递烟给猴子,又给他点上火。“莫问好啵?”
“那不行,莫问嗳,从实招来。不然老子就乱讲。你晓得肉联厂是个白天唯愿火烧天,晚上唯愿鬼打架的地方,有桃色新闻,那比二号病都传得快。”
“老子讲,老子讲,”薛军无奈道,“你保证不传出去,还有小二。”
“向毛主席保证。”小二道。
“老子也向毛主席保证。”猴子道。
天色迅速暗下来。烟头的火在薛军嘴角亮了几下。如果远远看去,像是萤虫或是星。
薛军说:“猴子,老子讲,但是你鸡鸡不准硬。还有你,小二,你鸡鸡也不准硬。老子要检查的啊。”
薛军说:“他妈妈的,曼姐姐是个骚货。她主动勾老子。”说完瞧小二跟猴子一眼,看看他们的反应是羡慕还是鄙夷。
薛军又点上一支烟,慢慢讲了他跟曼姐姐的故事:曼姐姐的老公参加武斗,打死过人,一直关着,关了好多年,却没有判刑。曼姐姐正在三十如狼的年纪,一脸红头花色,胸大屁股大,有劲没处使。恰好分来了学徒薛军。薛军爸爸是军分区作战处的处长,薛军有点军队干部崽子的味道,一身人字卡的黄军衣,一顶草绿军帽,一双黑布懒鞋,模样有种吊儿郎当的潇洒,头一天分到班组,班长介绍程曼,说,这位叫程师傅。程曼马上扬手道,莫叫师傅莫叫师傅,叫我曼姐姐。过了些日子,人都熟稔了,曼姐姐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小薛你有没有姐姐?薛军说我是独子。曼姐姐就说,正好,我没有弟弟,你没有姐姐,我们就认个姐弟好不好。薛军一到班组,就觉得曼姐姐特别吸引人。曼姐姐有种眼风,朝你一扫,你就脔心跳。薛军头一天见到曼姐姐,晚上睡在床上就开始想她。所以薛军巴不得,马上认了这个姐姐。由于有了这个颇为正当的名分,曼姐姐就经常照顾他,公开跟他端茶送水,跟他洗衣浆衫,做了可口饭菜,就叫他到家里去吃,如此等等,合情合理。有天曼姐姐搞了田鸡,叫薛军去尝鲜。薛军到她家里,不见她女儿,问她她就说是外婆接去了。屋子里就两个人,曼姐姐说,热不热,穿这么多衣?反正我热,我要换凉快点的衣。曼姐姐把门关上,当着薛军的面把工作服脱下来,里头什么皆没穿,露出雪白的胸脯同一对大奶子。
“反正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弟弟。”曼姐姐一边慢慢换衣一边说。
看得薛军当时就硬了,夹紧两腿,一脸通红,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热,没有电扇,你打赤膊就是噻。”曼姐姐说,一边拿过一把蒲扇跟薛军扇风。
曼姐姐穿了件白的确良无袖衬衣,里头没穿小衣,上头第二粒扣子有意无意没扣,露出胀鼓鼓的半个肉球,浅紫色的乳头一闪一闪。
“薛弟莫怕丑噻,衣服脱了噻。”
走上来就帮薛军脱衣。“你一身好肌肉薛弟。”伸出手在薛军胸肌上摸。摸得薛军像发高烧一样浑身发热颤抖不已。
“曼姐姐,莫……莫……”
“傻薛弟,你也来摸姐姐噻,来噻,莫怕噻。”
就是这餐田鸡,让薛军失去了童贞。从此,薛军三天两头就往曼姐姐家里跑。曼姐姐索性把她女儿寄到外婆家去了,省得碍手碍脚。
星期天晚上,猴子在公共汽车上确实是看到了他们。他们到烈士公园划了一下午船,然后到新华楼吃了顿山西炸酱刀削面,就去看了场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
“你们讲讲看,老子吃没吃亏?”薛军讲完了他的故事,问两位有点发呆的听众。
两位听众醒来了似的,先是点脑壳,后是摇脑壳,最后不晓得究竟应当点脑壳还是摇脑壳。
“你自己觉得呢?”猴子比小二明显狡猾些,把皮球踢给了发问者本人,让他传道授业解惑也。
小二说:“是的,你自己觉得呢你自己?”
薛军骂了句娘,道:“老子把这个问题交给你们探讨,何解倒来问老子?”
“你是启发老子表扬你吧?”猴子道。
“何以见得是表扬?如果老子吃了亏呢?”
“你妈妈的,你搞了人家,你还来跟我们探讨吃没吃亏嗳。”
“老子是红花伢崽,她不是红花妹子,不是吃亏是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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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夭折 4(3)
“这个问题你问小二看看,他怎么讲。”猴子道。
“老子不晓得,莫问老子。“小二连忙摇手。
“据老子看,”猴子直了直腰,“男人跟女人搞,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个都没吃亏,哪个都占了对方的便宜。你妈妈的薛军,你未必不想搞曼姐姐嗳?”
“当然想噻。头天看见她,晚上老子就有点想。鸡鸡都硬得痛。”
“还不是?心想事成,你吃个什么卵亏呢?你妈妈的,还不是想叫老子跟小二羡慕你艳福不浅嗳?”
“好会玩啊曼姐姐,真的会玩。老子搞得软塌塌的了,她几分钟又把它玩得崩硬。”
“小二,”猴子把脑壳转过来对小二,“老子跟你讲过的,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婆娘是最好的。你不信,你问薛军吧。”
“是的啵薛军?”小二真的问薛军。
“曼姐姐自己也是这样讲的。她讲你要是跟个红花妹子玩,你连洞在哪里都不晓得。”
忽然薛军问:“刚才老子讲曼姐姐的事,你们鸡鸡硬了没有?讲,老实讲!不讲老子就动手来检查!”
小二一脸惶然:“你先问猴子,你。”
“不,老子就是要先问你,讲,老实讲!”
“……”
“讲!老子刚才一五一十跟你们讲了,你们也要跟老子一五一十讲!”
“……硬……啦!”
小二一副脸通红。好在夜色浓重,看不大出来。小二心里很乱,很想一个人跑到一个地方去安静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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