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尴尬:“……”
钟仪猛地一把抱起花田,头也不回地走出花厅:“走!你这不识好歹的呆猫!”
风中传来花田凄惨的猫嚎——
到了钟仪的房间,花田开始拼命撒娇蹭人。
钟仪在软榻上悠闲地喝茶,他看了看在地毯上面打滚的花田:“别做梦了,我是不会给你找铃铛的。”
花田愣了一愣,敏捷地爬到钟仪的膝头上开始睁大自己的猫眼,慢慢的,它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配上那张小圆脸,十分惹人疼爱。
钟仪一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相反,他的心地十分柔软,所以他还是弯下腰抱起了花田,道:“好吧好吧,算是了了你的心愿吧。”
花田眼睛一亮:“喵!”
抚摸着花田的柔软皮毛,心里开始计划。
中午有一段休息时间,下午再上课,所以钟仪放弃午休时间,带着铜板溜出了家门。
早上他本来想向阿礼直接要,尽管阿礼后来向他释放了“善意的笑容”,但是他还是觉得这种行为风险性高,回想起昨天晚上阿礼的眼神,嘶……他真的没有打寒颤!
中午阳光明媚,街道上人倒是不太多,钟仪直接奔向了离家不远的一家祥祥楼分店,记得早上他在马车上看到了店铺里挂上了不少小玩意,说不定就有类似的小铃铛。
他前脚刚迈进门,掌柜就笑眯眯地迎出来了:“这位小客官想买些什么?我们祥祥楼玩的用的乐的耍人的样样都有。”
钟仪道:“我想买那种红色缎带系着的小铃铛,有卖的吗?”
掌柜一脸你真识货的表情:“哎呀呀!这位小客官真是厉害!来来来——”掌柜抬手一指,只见这间不大的店铺里的天花板上挂上了不少红红亮亮的金色小铃铛,远远打量,倒是和花田的那只很像。
掌柜殷勤道:“这是前几天新近的,保准过几天安都就流行啦!客官不如多买几个?”
钟仪笑着看向掌柜道:“上面有刻字的吗?”
掌柜手脚麻利的下了一大把铃铛让钟仪挑选:“上面刻得字体不一样,有的是 ‘百家姓’,有的是关于美德的,对了,你看看,这儿还有花花草草的图案。”
钟仪认真的翻看着,发现了一个铃铛上刻着“礼”字——买一个送给阿礼?再找一找,果然找了一个“仪”字。
在“百家姓”里面找到了“钟”字。
钟仪满意地拿着闪亮的铃铛道:“好了,付账吧。”
告别笑眯眯的祥祥楼分店掌柜,钟仪带着好心情回到了家中。
看了一下钟,才过去了半个时辰,看来还是可以休憩一会儿了。
回到小阁楼,给正在晒太阳的花田系上刻着“钟”的铃铛,花田是一只内心粗糙眼神不犀利的小傻猫——它见模样差不多,便心满意足地蹭了蹭钟仪,然后惬意地继续晒太阳了。
蹬蹬蹬地跑到楼上,发现阿礼还没有回来。
唉——钟仪推开钟礼的卧室房门,正午的阳光照在阿礼深蓝色的床单上,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钟仪坐在钟礼的软摇椅上发了一会儿呆,本来打算一回来就给阿礼的……瞅了瞅挂在墙上的钟,过去了一刻钟了。
钟仪打了个哈欠。
等到他一觉醒来,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鼻尖全是清新的气味,钟仪享受般的呼吸一下,便从软摇椅上起来。
至于铃铛,还是等晚上阿礼回来时给他好了。
这么想着,摸摸还在阳光下打着呼噜的花田,它眯起眼睛看看钟小仪,又惬意地睡下了。
爹爹娘亲在院落里挂着花灯,喜气洋洋的。
钟函看见钟仪,道:“去上学罢。”
钟仪点点头,问:“爹爹,这是做什么?过节?”
钟函瞪大了他清润的眼眸,连忙转头看了看在打量一只蝴蝶花灯的燕惠,把钟小仪拉到一旁:“是你娘亲的生辰啊!”
钟仪才反应过来,脸红地反驳道:“我知道我知道,十月十五!”
或许是钟小仪声音大了,正在打量蝴蝶花灯的燕惠回眸一笑,走过来摸着钟小仪的脸颊,柔声道:“是在说娘亲的生辰?”
钟小仪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燕惠笑脸盈盈地看着钟函,钟函微笑道:“我前几日便和酒楼打过招呼,明晚的酒酿是我们家的。”
燕惠笑了,娇嗔道:“就你还记着我喜欢酒酿。”
钟函面色温柔:“也就那家酒楼做的正宗,就是买的人太多了。”
钟小仪看了看爹爹娘亲,觉得自己插不上缝。
钟小仪道:“爹爹娘亲,我上学去了。”
燕惠笑道:“路上小心。”
钟函将钟仪送上车,钟仪在马车上向钟函挥手。
秋天的下午,风中飘动着衰落与新生的混合气息,有的树木依旧青绿,而有的已经开始凋零。
钟仪和马大叔告别,带着笑容向熟悉的知琴楼走去。
路过草坪,发现在草坪上的玩耍的雪白兔子不怕生人,朝着钟仪蹦蹦跳跳地过来。
钟仪驻足,弯腰道:“小兔子,过来过来——”
软软的毛球温热而可爱,王散因的冰冷气息显得极其不协调。
“呃——”钟仪抱着兔子,呆愣地看着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紫色身影。
王散因依旧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路过他,走进了前面的那幢楼。
“……”
这种高傲的气息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刚才路过的紫色高挑身影不确确实实的就是王散因。
钟仪傻愣了半天,才听见钟声。
“上课了!”钟仪匆匆忙忙地将小兔子轻轻放回草坪,马上提着步子跑进知琴楼。
到了二楼,祝夫子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抱歉夫子……”钟仪尴尬地平息自己的喘气声。
祝纹温和地向他笑笑:“进来吧。”
“谢夫子。”
钟仪连忙走进来坐到自己位置上。
祝夫子朗声道:“那么,请拿出《琴卷》一册,这册要结束了,笔记愿各位记牢。”祝夫子打开书,“翻至第一百二十章。”
糟了,书还没拿出来。
钟仪慌慌忙忙打开书桌肚子,结果……不对,不是这本,咦?也不是这本……
祝纹已经开始讲课的时候,钟仪还是在红着脸翻找书桌。
祝纹不得不停下:“怎么了?找不到书吗?”
“呃……”
他把书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琴卷》的影子。
刘赋在旁边嗤笑道:“书都找不到还来上课。”
听到这一句,钟仪的脸更红了。
旁边的陈澄道:“不如同我合看一本?”
钟仪感激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眼里全是讥讽和嘲笑。
钟仪愣愣地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过去。
只听见祝夫子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无碍,用我这本吧。”
钟仪转过头看着祝夫子近在咫尺的清浅笑容,心里一片温暖。
☆、第二十七章 多事之秋(七)
上午一整节课都是祝夫子的,祝夫子果然厉害,一整节课都是空手讲课的,滔滔不绝而且神态从容,做的夫子看来都是有两把刷子。 ( 。 )
钟仪低着头看着祝夫子的《琴卷》,上面用朱红色的笔墨写着批注,字体工整清晰又不失圆润,他细细研读着,觉得祝夫子揣摩琴谱十分细腻,细小的音调变化都能捕捉。
相比之下,自己的笔记真的粗糙了很多,回去之后要细细修改了……
想到这里,他就头疼,他的书哪里去了?落在什么地方去了?
当钟声回荡在云英书院的时候,窗外的夕阳已经染红了一片晚霞,阳光在知琴楼旁边的一棵粗壮茂密的树叶上跳跃着。
祝夫子宣布散堂,其余人都快速地收拾下楼了。
钟仪尴尬地站在祝夫子面前:“夫子,谢谢你。”
祝纹温和地笑笑:“没有关系,你的书放哪里去了?丢在家里了?”
钟仪也一脸迷茫:“没有,我记得一直放在书桌里面的。”
祝纹踱步到钟仪的书桌旁,扫了一眼,居然一脸诧异地看向钟仪:“小仪,你没有给书桌上锁吗?”
什么?!
钟仪恍惚看了看刘赋李牧陈澄他们的,发现他们的书桌居然都不约而同地挂着一把把散着寒光的锁。
“这……”
祝纹有些叹息:“怨我,忘了和你知会一声。”
钟仪试探道:“他们上锁……是怕别人拿错书本?”
祝纹摇头道:“有时候,是有一些琴子借去别人的笔记没有归还的……”
钟仪了然,心里沮丧,强打起笑容说:“或许,我丢在家里了。中午我在我哥哥的房间里小睡了一会儿……估计是落下了。”
祝纹微笑道:“若找到便是好了。”
钟仪点点头不作声。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中午练完了琴,便直接回去了。
祝纹看着钟仪低垂眼睛时,轻轻颤抖的纤长睫毛——真的像一只蝴蝶在颤栗一般。
祝纹在心底叹息:这孩子,心里想什么,其实都写在脸上。
钟仪告别了祝纹,发现马大叔在等他。
马大叔憨厚地笑着:“小少爷,老爷去王员外家了,临时托付让我来接你。”
钟仪看着马大叔的笑容,满满的心事倒不出来。
他只是乖巧地点头:“多谢马大叔。”
马大叔瞧出了自家小少爷似乎有些失落落的,他心里想的是:估计老爷没来,少爷有些难过?
想到这里,他驾马车的时候,便一直说笑话给钟小仪听,钟仪听着听着,便哈哈哈的乐了。
毕竟是孩子心性的钟仪,那些烦恼事很快便抛之脑后。
天场练武台——
钟礼午饭解决后,便将饭盒给仆人,让他转告说:他打算一直练到下午。
他只要偶尔分神,心里却还是没由来的觉得烦躁。
一个回旋,长矛一下刺进了靶子上。
刺目的阳光在冰冷的矛头上反射光线。
钟礼神色淡然的收回长矛,站在高高的练武台上俯视着底下的行人。
风轻轻吹拂着钟礼墨色的黑发,描摹着他英挺的面部轮廓,深邃的黑亮眼眸看着远方——这幅模样,倒是给人一种凛冽的气质。
钟礼抬眸看看将要下落的太阳,抿了抿唇,驻足了片刻,回身离去。
他慢慢走下练武台,淡淡阴沉的夕阳光影里,他的背影笔挺宽阔。
等他走下了练武台,向前走远,他背影里的的阴影才慢慢显露出来。
露出的先是一张俏丽的脸颊和鬓间的杏色蝶钗。
白妗语刚才在暗处默默打量着,微微眯起杏眼:相貌身材倒是不错……
白廷点头道:“这个钟礼,倒是有几分不同之处。”
白妗语抬眸道:“此话怎说?”
白廷勾唇一笑,侧头道:“这需你自己观察识人,这点,白家的人都得擅长。”
白妗语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嘴里咕哝着:“二哥就喜欢故弄玄虚。”
白廷听闻一愣,无奈一笑,追了上去。
二人似乎在慢慢交谈,但是显然压低了声音,很快就听不见声响。
这时,转角处走出了方才明明走开的,穿着黑色劲装的俊美少年。
他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黑亮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白家的人?似乎在追踪他?又或者是,调查他?
他沉吟不语,顷刻,便冷着脸快速掉头离去。
不一会儿,夕阳的阳光完完全全的被黑夜所遮蔽,安都的灯火三三两两地开始亮起。
等他推开家门,便是一只带着叮叮当当的毛球滚了过来。
铃铛——白家——白妗语?——烦躁。
钟礼虽然是轻轻锁起了眉头,但还是接住了这只被他弟弟宠溺无比的花猫。
花田讨好的看着美男子:“喵!”
钟礼一下子就发现了花田脖颈上的铃铛,心里疑惑:铃铛明明在我手里,怎么又回它脖子上了?
他一个眼神,花田接收后立马乖乖不乱动,水汪汪的圆亮眼睛看着钟礼的下巴。
将铃铛解开,修长的手指中拿起铃铛,在大门的光线中,上面赫然是一个“钟”字。
嗯?没有看错吧?
再仔细看看,依旧是端端正正的“钟”字。
莫非——钟仪脑中浮现了一张无邪笑颜。
肯定是小仪。
钟礼终于勾起了今天的第二抹淡淡的笑容。
在它怀中的花田表示:它看呆了。
等到钟礼路过厢房,燕惠刚好从房里出来,笑的温婉:“阿礼回来啦,今日练得辛苦,先去房里沐浴吧,过会儿便用晚饭。”
花田听到“晚饭”两个字,便条件反射地凑到燕惠的淡紫流仙长裙旁绕圈圈。
钟礼笑着走了几步(实际上是离开了花田的黏人范围),他突然又回头问:“爹呢?”
燕惠微笑道:“他去你王叔那儿了。”
王员外?
钟礼点头,便向庭院走去。
他听见娘亲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