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平泰和汪梅来到仓库门边。
汪梅送上一个鱼篓说:“板仓队长,久仰了!这几条鲤鱼,送给你。”
板仓太郎伸出大拇指说:“谢谢你的好意!你的很漂亮!”他把手一招,身边那个日本女子便小跑到汪梅面前,鞠躬后,从汪梅手中接过鱼篓,又鞠躬后才离开。
“板仓队长,这个男子就是黑牛的邻居!”郭发财指着饶平泰介绍道。
板仓太郎望着身体魁梧的饶平泰又伸出大拇指说:“哟西!你的气度非凡!我的就是喜欢!”
汪梅无意中往仓库里面看:一个日本武士正在挥刀练功,听到那‘嗨’‘嗨’的狂叫声,她有些害怕。
正巧黑牛扛着包件从库门入,好像有意在饶平泰面前停顿一下,黑牛不敢对他们多看一眼,急急离去。
饶平泰望着他的背影,心想:“难道,他就是李大娘的儿子——黑牛?”
场中沉寂了一会,充满一种神秘气氛。
“我的有个条件!” 板仓太郎突然说道。
“板仓队长,你的请讲。”郭发财说。
“你的这位客人跟我们那个武士来一场空手对单刀的格斗:他的赢了,你的把叫黑牛的带走;他的输了,甚至死了死了的,我的不管。” 板仓太郎说出了条件。
汪梅着急了,轻声说:“胡老师,我们回去吧!”
饶平泰斜眼望了那武士一眼,眼前闪过血腥残暴的一幕:青龙岗上几个壮汉双手被绳索牢牢反捆……血淋淋的人头滚下草岗……一个日本军官用军刀凶残地剖开受害者的胸膛,然后仰天狂笑……顿时,仇恨填满了胸膛!他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刽子手,恨不得三下五除二把他干掉。
“板仓队长,这不是太残酷了吗?难道没有别的方式?”郭发财问道。
“我的就是喜欢残酷的游戏!”板仓太郎冷冷地笑了几声。
“板仓太郎先生,你的说话算数?”饶平泰上前一步问道。
“我的,决不食言!” 板仓太郎十分傲慢自信。
“郭队长,我虽然是一个平民,但是,在日本人面前,我代表着自己的民族;为了我们中华民族不受污辱,我决定按他的条件办!”饶平泰对郭发财说。
“胡老师,你也不必义气用事!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犯得着你这样为他去冒险吗?”郭发财劝道。
“在你眼里,这黑牛还有许许多多像他这样的人的性命随时可断送,在我看来,能有机会挽救一个垂死的生命是一种职责。请你向板仓太朗转告我的意思!”饶平泰又说。
板仓太郎问郭发财:“他的说些什么?”
“他的表示同意。”郭发财如实相告。
“哟西!你们统统的过来!”板仓太郎得意地把手一招。
全体苦力,还有约一个班的鬼子在仓库内自然的围成一个圆圈。
张运拉着饶平泰的衣角,悄悄说了一句:“多用腿功!”
头系红布条的日本武士狂叫着举刀朝饶平泰砍来。饶平泰敏捷地将身一闪,躲过这一重击。日本武士又挥刀拦腰一斩,饶平泰像一只飞燕,腾空而起又躲过这一刀,在落地前凌空对着日本武士的头一脚蹬去,那日本武士猝不及防,踉跄后退几步……日本武士将刀平举,用力冲刺,这一招十分凶狠,饶平泰一个空翻,将对手踢翻在地,日本武士顺势一个滚翻,转过身对着饶平泰,左挥右砍,并以旋转刀法逼饶平泰后退,饶平泰急中生智使出迷踪拳,绕着日本武士左转右转……使他一时失去攻击的目标。饶平泰看准一个机会,把日本武士手中的刀一脚踢飞。刀在仓库里划了一道弧线,然后落下插在一袋米袋中,刹时间大米四溅流了满地。日本武士杀红了眼不服气,欲举刀再战。
板仓太郎对着他吼道:“八格呀路!你的败了!给我的滚!”又转身对郭发财说,“你们的赢了!把人带走吧!”
张运把黑牛拉到饶平泰面前,用眼悄悄地作了暗示。饶平泰拉着黑牛说了一声:“黑牛,跟我快走吧!”
三人朝仓库门走去。
一直躲在仓前角落里的赵五林和两个伪军特务,瞧见饶平泰和汪梅从仓门出来,迅速遁去。
当饶平泰牵着黑牛朝外走时,忽然听到仓内传来日本武士的一声惨叫。他们回头去望,只见火车站仓库内日本武士举刀刺进自己腹部。血,喷涌而出。
板仓太郎见此情景,却毫无表情地扭头往仓门走去。他对围观的劳工和日本兵连声吼道:“滚!滚!”
饶平泰带着黑牛迅速来到孝感火车站侧边,一直守候在那里的“走千里”——刘绍坤见饶平泰一行出来,急忙把人力车拉上前去。饶平泰把黑牛扶上了人力车,对刘绍坤低声说:“快,出南门,拉到沙河坝渡口,河边有条小船,找一个姓戴的船老大,并告诉他立即回塘口,不要等我和汪小姐。”
刘绍坤拉着黑牛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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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平泰望着远去的人力车,松了一口气,对汪梅说:“我们回‘老孝感’客栈!”
汪梅喘了口粗气:“刚才看你跟那日本武士格斗,我的腿都吓软了。”
饶平泰带着汪梅走进老孝感客栈。两人急步走进客房,饶平泰把房门闩好后,搬来一张凳子再把手伸进已经松动的天花板,摸出两支小手枪来。饶平泰说:“这下我才放心!现在不便带枪,还是放在里面。”
“大队长,我们现在干什么?”汪梅压低嗓音问。
“大大方方见你的大姐夫去!”饶平泰道说
却说,连日来心烦意乱的赵坤南几乎家门不出,在家中闷坐或翻阅图书。有什么事全靠程秘书到县府办公楼上传下达。今日上午一反常态提笔写字。他在书桌的纸上写了八个字——中日友善,白银美女。他瞧着这八个字,又六神无主地用笔在“女”字边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凝视片刻后,他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字纸篓里,他提笔重写。外面传来汪桃的声音:“坤南,看来我这做姐姐的还得到保安大队去找那个跛子——发财,当面催促才行。”赵坤南停了一下笔说“昨天他不是说办得差不多了吗?”汪桃:“我还是去一趟好!”说着出了家门
此时,饶平泰和汪梅正好来到伪孝感县政府大院门前。
守门伪兵拦住他们盘问:“找谁?证件!”
“妹妹找自家姐姐也要证件? 汪梅反问。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来县府大院,就这么个规矩!” 守门伪兵说。
“我说出来,怕把你给吓着了呢!”汪梅提高嗓门,“找我大姐汪桃!”
“什么桃呀,李呀!没这个人!” 守门伪兵又说。
忽然汪梅瞧见大姐汪桃正朝院门走来,便招手嚷道:“大姐——”
守门伪兵一看慌了,连忙说:“对不起,小姐原来真是县长太太的妹妹……”
汪桃一把拉住汪梅,带着责备的口吻说:“你胆子好大呀!来孝感干啥?”
“大姐,我是想你们了呀!你能不能让我这位胡老师跟大姐夫见上一面。” 汪梅亲亲热地拉着汪桃。
“哎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大姐夫心里乱糟糟的,妹子,你这不是给我添乱了!” 汪桃说着望了饶平泰一眼,有礼貌地说,“胡先生,对不起!”
汪桃带着汪梅、饶平泰走进赵坤南的书房。赵坤南见三人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迎了上去。
“大姐夫!”汪梅叫道。
赵坤南迟疑了一会:“哦……这不是小姨子吗?几年不见,长成了大人了!这位——”
“大姐夫,我一直在武昌读书,这位是教我体育的胡老师。”汪梅介绍说。
赵坤南上前跟饶平泰握手连声说道:“幸会!幸会!”
汪梅拉着汪桃,对赵坤南说:“大姐夫,你们谈,我和大姐在客厅谈家常。”
汪桃亲热地拉着汪梅的手在客厅里坐下,她疼爱地看着自家姐妹中的老幺——四小姐,赶紧拿出她小时候最喜爱吃的零食——孝感麻糖。
说起这孝感麻糖,可有些年头了。自元代以来,孝感麻糖就以香、甜、薄、脆的独特风味而成为皇帝贡品。孝感麻糖以糯米、麦芽、芝麻和糖为主要原料,因黑白芝麻颜色有别,做成的品种有黑白芝麻糖之分。黑芝麻糖有黑发之功效,甚为妇女独钟。
汪梅一见孝感麻糖,自然是满心欢喜。她轻轻地拿起一片黑芝麻糖,看厚薄如何,然后用鼻子闻闻,香不香,最后放进小嘴里咬咬,看脆不脆,甜味如何。
“这可是真宗的孝感麻糖,你多吃点!等会我让人再包一些,给你带走!”汪桃高兴地看着妹妹。
汪梅一边有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书房那边的动静。
书房里,赵坤南问道:“胡先生家居何处?”
饶平泰答道:“老家安陆。民国21年,考入湖北体育专科学校,毕业后到中学教书。本人不才,误人子弟。”
“胡先生过谦了!我那小姨子从小娇生惯养,岳父视为掌上明珠,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一位体弱多病的小姑娘,如今已非昔比,都是胡老师的功劳呀!”赵坤南说。
“先生过奖了!在国人的眼里,搞体育的没出息,都不过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有什么功劳可言呀?”饶平泰淡淡地说。
“不,不!那都是国人的一种偏见!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没有健康的体魄,拿什么本事去保卫国家呀?胡先生,你觉得我这说法怎样?”赵坤南问。
“是的,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有的国民,虽有健康的体魄,可是,他的灵魂是弱小的。就拿当今世事来说,日军侵占我中华,可是有些国民,徒有健康的身体,却甘愿居人篱下。我觉得,这种健康,是一种祸害。”
“胡先生不会是在说我吧!”
“赵先生,身体单薄乃是文弱书生之辈,你觉得像我刚才所说的那种人吗?”
“哈哈哈……胡先生真会说话——把人打疼了,还要他自己说‘不疼’!高明!高明!”
“赵先生,误会!误会!”
两人谈话,一时陷入僵持。赵坤南踱步书房,不知不觉踱至书桌前,见桌上平放着自己刚才写的那张字,意欲撤掉,不料,饶平泰立在身后。
饶平泰出口赞道:“好书法!好书法!简直是柳(公权)公再世呀!”
赵坤南顿时心生好意,问道:“胡先生也喜欢书法?”
“年幼时在私塾跟老师习过字,遗憾呀,后来自己的专业未能有助于我这习字的癖好!”
“胡先生岂不后悔莫及?徒有满腔爱国热情而不能报效国家。我赵某人也为胡先生叫屈。”
“不,不!你理解错了!我早年的‘体育报国’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幼稚。但是,我还不至于做些祸国殃民的坏事,这点我还颇感*。”
赵坤南突然失态:“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先生千万别误会,你看我会是什么人?我们还是来谈字吧!”说罢,拿起桌上的字,“从字里行间,我感觉出赵先生有两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此话怎讲?”赵坤南忽又兴奋地。
“柳公书法——神气清健,笔力挺拔。赵先生的这八个字,充分体现了他的风格,这是一;二,常言道,字如其人,文吐心声。这八个字正道出你心中的不满,说明赵先生对时局是有看法的,我说错了吗?” 饶平泰不紧不慢说道。
“佩服!佩服!可是,我无法摆脱目下的困境!”赵坤南十分惊讶。
“俗话说一口吃不了热粥,滚水凉透还须时间!赵先生是聪明人,这其中道理难道还用得上我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胡某人来胡诌吗?”饶平泰点到为止说。
两人不禁失笑。
汪梅推门进来问:“大姐夫,什么事这么高兴?”
赵坤南从饶平泰手中取过那张纸,边撕边说道:“我和胡先生谈经论道呀!”
饶平泰趁机告辞:“本人在此地逗留时间不多,今日还准备寻访一位朋友,改日再来拜访赵先生!”
“不客气,随时恭候!” 赵坤南说。
出了赵坤南宅楼,来到门前。饶平泰借欣赏这别墅式宅楼之机,仔细观察了大院里的地形地貌。饶平泰双手抱拳对着赵坤南说:“打搅了,再见!”
“大姐夫、大姐再见!”汪梅说。
赵坤南夫妇目送两人走出大院门。
正午,福隆茶馆来了不少茶客。
在偏角处,黄啸天正在与几个组员聊话。
“铁砣子”郑天锁说:“他们来了!”
黄啸天起身:“我们走!”于是,四人走出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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