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好!
反正他也厌烦了尔虞我诈的来回试探。
既然今日注定要宴无好宴,那么不如一开始就步入正题,把事情解决清楚。
“皇上,臣妾等也认为不妥。”说话的是五人之中,年纪最长的昭阳贵妃。
她也是最早跟了沙迦的女人之一,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入府为妃,年长沙迦两岁,近些年来更是沉稳,虽然极少得到侍寝的机会,却是在北皇心目中,极为有分量的女人。
“昭阳?你也来了,呵,朕很意外。”沙迦没有应,反而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昭阳贵妃垂下头,声音平板的没有一丝波动,“皇上,臣妾也没办法。”
“你想好了?”忽然咧出淡淡的浅笑,挂在唇畔,让沙迦本来就轻柔的声音,更加的温纯。
昭阳贵妃心里明白,皇上这是感念过去的情意,给她回头的机会。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想回头,哪里还有路呢?
凤昭仪,必须得除掉,她的存在,远非是争宠夺爱这么简单。
群起而攻之(九)
尤其是手中还攥住了最致命的武器,即便是她冒着得罪众妃的危险不说话,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发难。
怪只怪,凤昭仪来路不正,是她早就埋下了祸根,自作孽自寻死。
“臣妾是代表了北国的宫妃而来,并非是为了自己,请皇上明鉴。”昭阳贵妃垂下头,再抬起时,眼中又恢复了中年女人特有的沉稳无波。
“既然如此,你们说吧,有何不妥,朕听着呢。”杯中酒,一仰而尽,几许豪迈,几许悲凉。
这世间,除了他身边无依无靠的小东西,把他当成是生命中唯一的支柱来倚靠外,又有哪个女人肯心无旁贷的爱他,忘却自身利益,忘却家族沉浮,只把他当成是自己的男人去信任。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当皇帝,本就是独居高处不胜寒,能够幸运的寻到一个浅离,已然是老天爷垂怜,不忍见他孤独。
“皇上,臣妾等认为,凤昭仪晋级为皇后,不妥,她所生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储君,不妥,还有,让一个来路不明,可能怀有叵测居心的女人伴驾在身侧,更是不妥。”昭阳贵妃的三个不妥,像是晴空响起的一个霹雳,震的在场的人,脑袋嗡嗡作响。
如果说刚刚的双喜临门已经让人意外之极,现在五位贵妃站出来公然反对,且用词完全是针锋相对,不留余地,更让人不敢相信。
北皇用的是宣布,也就是说,金口玉言,说的每个字都是圣旨。
五位贵妃,除非是在宫里边呆腻歪了,或者是有着重大的依仗,才敢在如此场合,公然反抗皇上。
群起而攻之(十)
沙迦脸上的浅笑消失了。
他直直的望着昭阳贵妃,“不妥、不妥、更是不妥,泰阳、旭阳、和阳、景阳,你们四个跟在昭阳身旁,也是赞成她的三个不妥吗?”
这番话,用皇帝特有的气场裹夹了寒风冷雨,说不出的冷。
五人都知道,她们是在用刀子割北皇的心头肉。
“皇上息怒,请您听完前因后果,再行定夺。”旭阳率先表态。
“臣妾等并非因为一己之私而与凤昭仪作对,实在是此事攸关北国和皇上的脸面,若是帮她瞒着皇上,臣妾等才是欺君。”泰阳贵妃紧随其后。
和阳和景阳虽然没吱声,可是她们的动作已然表明了心情。
“言简意赅的把话说清楚,朕听着。”沙迦坐正,眼角余光瞟到浅离脸色惨白,显然她也大概猜出了事情始末。
真想现在就带她回到勤政殿,好好安慰一番。
这小东西胆子小的很,经不得吓,今天来了这么一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缓过神来。
“皇上,凤昭仪在入宫之前,是为鲁国长公主,素有芳名远播,盛名在外,这些,都是大家非常清楚的事。”泰阳贵妃得意洋洋的拉长了声音,卖了个小小的关子,成功的把目光焦点都拉到她身上后,才抬高音节,食指轻蔑的指住坐在沙迦身旁,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的浅离,“传说之中的公主,却并非是大家都看到的这一位,她是假冒入宫,居心险恶的假货。”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窃窃私语之声顿起。
简直就能算得上是北国数百年最轰动的消息了。
。。。。。。。。。
先五更,晚点继续更
假亦是真(一)
“假的?”沙迦冷冷一晒,“泰阳,在朕面前,没有证据的话说出了口,可是要受到惩罚喔。”
“皇上,臣妾既然敢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她更加得意,抬高的嗓音,破音极重,因为兴奋,脸部现出一个很是奇怪的表情,略带狰狞,“请陛下允许证人面圣。”
该来的总会来。
沙迦全然没有意外。
略微颌首,准了五位贵妃的请求,亦没有再去多看身边的浅离。
他此刻才真真正正的像一位公正威严的帝王,没有徇私包庇任何人的意思。
额,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众妃也相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就算再喜欢凤昭仪,也得掂量掂量,她是否值得他再去袒护。
赝品、假货,光是听起来就耸动,北国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了。
御林军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犯人走进来,一男一女,皆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头。
无数道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短短的一条路,他们每步都走的很辛苦。
来到北皇面前,十丈开外,已然跪倒在地。
“抬起头来?”沙迦微微意外,瞧两人的身影,并不认识。
良久,那男人才艰难的把脑袋向上扬,女人却还是维持畏缩的姿势,直到侍卫在身后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才瑟缩着抬高。
沙迦还是认不得。
浅离却惊骇的瞪圆了眼睛。
是他们?
没错,竟然是他们!
许多年没见,虽然改变很大,浅离的记忆也有些模糊,可这并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来。
假亦是真(二)
她几乎要立即跳起来。
双臂下意识的收紧,大约是勒到了孩子,小太子嘤咛一声,掀开眼瞧了瞧浅离,委屈的扁着嘴,含住眼泪。
浅离慌忙去哄,轻轻拍了孩子几下,让他能继续的安心睡过去。
咏春立即过来,把小太子接过去,抱着站在浅离身后。
“你们把知道的事好好说一说,将功折罪,没准会得到皇上的宽恕。”泰阳贵妃眼波流转,盘旋在北皇英俊的脸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端详他,更别提是让皇上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种感觉真好。
她几乎激动的无法抑制澎湃的心跳声。
男人的眼神与北皇短暂的相交,立即错开,显然无法承受对方的犀利,“我。。。我。。。”支吾好半晌,“既然被你们抓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尽管来,何必假惺惺。”
站在身后的侍卫狠狠的踹了一脚在他的背上,半跪着男人直线向前趴过去,下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一声闷响。
“我们北国可不像你们鲁国,皇上的威严是绝对不可以冒犯的呦,你今儿不说清楚是出不了这扇宫门的,本宫知道你本是侍卫出身,不怕死,可就不知道,你怕不怕生不如死呢?”泰阳贵妃用绣花的小手绢掩住红唇,笑容中全是高高在上的优雅,即使是恐吓,也能用最不失礼的方式说出来。
“你是谁?”沙迦懒得再听,他的小东西在身旁轻轻哆嗦,就算是桌子下,他又抓住了柔荑,也无法将自信传导给她。
这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把浅离给吓的失了颜色。
假亦是真(三)
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肯再跪着,直接站起。
袖子抹去脸上的泥污,往地上啐了一口裹夹着浓血的唾沫,端正了脸庞,腰杆挺直。
他才刚想说话,后边的侍卫又是一脚,没有得到北皇的允许,他居然敢随便的站起来,分明是挑衅皇家的威严。
沙迦摆摆手,让御林军退后几步,“你是鲁国人?站起来回话吧。”对于不畏死的好汉,他一向愿意高看几分。
那男人深呼吸几口,才缓缓站起身来,对沙迦抱拳,“在下曾经是鲁国的一名小小武官,奉命出使北国,与陛下曾有一面之缘,只因为在下是个小人物,陛下可能没有留意到。”
顺着他的思路去回想,沙迦仿佛了悟了些什么。
“在下便是当年护送鸾凤公主入宫的鲁国宫廷总管周展。”他瘦骨嶙峋的手臂搭在身旁半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一用力,把她也抬起来站好,“这位是当年贴身侍奉公主的女官。”
沙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果然是两名最有力的证人。
不过,光凭这两个人,就想冲着浅离下手吗?
“还不告诉皇上,当年你们是把个什么东西送进了宫,鱼目混珠。”泰阳贵妃神色间全是得意,她身旁的四名贵妃,亦是绷紧了身子,屏息等着周展的回答。
周展长叹一声,目光缓慢的移到那抹似曾相识的倩影之上,许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女孩也长大了,穿着天下间最华贵的凤袍,端庄坐在北皇身侧。
她过得看起来很不错。
如果可能,周展真的不希望打破了她目前的状态。
假亦是真(四)
可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他做主的机会,他、女官,还有浅离,全都被一根线绑死了,谁都跳不出这几年前就注定好的灾劫。
在这之前,他周展已然吃了许多苦头,他本想死咬着不开口,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并命令他,要当着北国人的面儿,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隐私全盘托出。
他的力量太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再说,周展和女官也不会为了个生在大杂院里的野孩子去做什么。
于是,从当年公主拒嫁逃婚讲起,被撩在半路的周展是怎样急中生智,和女官筹划找人代替,又是怎样寻到了与孩童时代的公主极为相似的浅离,恶补培训,送入北国。
周展所说的每一个场景,都是浅离曾经亲自参与过的,往事历历在目,皆在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浅离无话可说。
她也没用辩驳的词句。
一切都是真的,周展在,女官在,也许当年曾经与她有过接触的宫婢们都在,她们都认识浅离,就算是现在的她有了很大变化,也还是会一眼就叫出她的名字。
她反而忽然镇定下来。
这些事,沙迦虽然知道的不清楚,可是他却不会觉得意外。
如今,决定权掌握在皇帝手中,浅离跳起来否认反而显得敢做不敢当。
她强迫自己保持安静,自在的安坐在沙迦身旁,仿佛周展所说的人,并非是她。
沙迦听完,只是喔了一声,“依你所说,朕的凤昭仪其实并非是鲁国的鸾凤公主,而是被你随便在大街上找来的乞儿,换了件衣裳就送入宫了?”
假亦是真(五)
好冷的声音,好恐怖的气场,全部罩在了周展身上,迫的他移开目光,既不敢去看沙迦,更不敢再瞄向凤昭仪。
既然真相都拆穿了,即便现在否认,也难逃一死。
他胡乱的点点头,心中闪过一丝小小的愧疚。
对不起了,浅离,大家的性命,都攥在了别人手中,他不可能为了个毫不相干的人,就把一切都赌进去。
若是帮助那些女人扳倒了在宫中顺风顺水的浅离能够换一条生路,周展会做的毫不犹豫。
死了个乞儿,总比自己没命要好。
这个世界上,谁不是自私的呢。
“好大的胆子。”沙迦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轰然巨响,“朕算是见识到了你鲁国的威风,竟然连北国都不放在眼中,做出此等事来。”
“皇上,当年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不是。。。”话音戛然而止,周展仿佛自己把舌头给咬掉了,再不肯说下去。
不过,又有谁不明白他未出口的后半截话呢?
若不是真公主跑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无计可施,怎敢冒险,以假乱真。
“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沙迦眯起寒眸。
咬紧牙齿,周展重力点头。
豁出去了,赌也要赌一次,他将这视为求生的出路。
“很好。”沙迦脸上现出奇异的放松,大手一挥,点住数丈开外的周展,“左右侍卫,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这下,全场更静了。
就连周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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