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声音接道:“我深谙易容之术,化身千百,这是你们能够查觉得到么?”
高光听对方是位女子,而且言词之间,又十分和气,心中怒火消失了不少,说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素昧生平,你把我们困入这大殿之中为了什么?”
左少白住声对黄荣道:“奇怪呀!在我记忆之中,这庙中主持不是女子啊!”
黄荣道:“时势变幻无常,江湖上尽多奇女子,她取代了原来庙中主持之位,也并非稀奇的事。”
只听那女子声音接道:“自然是有原因了,据我观察所得,三位都是初出茅芦的人物,而且都有着一身不错的武功。”
高光道:“会武与你何干?要把我们困在大殿之中?”
但那女人娇笑一声,说道:“自然是有关系了……”声音微微一顿,按道:“三位初入江湖,识人不多,正合了我们的条件。”
高光道:“什么条件?”
那女子笑道:“我想把三位收入门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高光怒声喝道:“你趁早断去这个念头,我高某堂堂七尺之躯……”
那女子声音道:“我关王门下弟子,谁不是七尺之躯,堂堂男子,岂止你们三人吗?何况,你们巳被困绝地,不答应入我关王门,但已知我关王门中隐秘,为了灭口,也不能放过你们。”
高光道:“这倒来必,如若是真刀真枪搏斗,在下三人,决不至败在你们的手中。”
那女子道:“是啦!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既不肯听我相劝,那我就要失陪了,待你们尝试到厉害之后,再求我也是一样。”笑声突然消失不闻,想是那女子已然离去。
高光心中后悔起来,忖道:这女子既是首脑之人,她如一去,和别人还说什么说呢?不论何事,别人也是作不得主意。忖思之间,忽然想起那冰冷的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它不起而已。
左少白和黄荣在那女子声音消失之后,突然起身向前行去,举步落足之间轻微异常,当真是未带半点声息。
高光为人,除了天生脾气急躁之外,却是粗中有细,一见两人举动,巳知两人找出了那传出声音的位置,准备出手,当了故意叫道:“你们再不肯大开殿门,放我们出去,我就放一把火来,烧的你这座关主庙片瓦不存。“
这几句说的声音甚大,用来掩去左少白和黄荣行动时可能带起的声息。果然,左少白和黄荣借高光喝声的掩护,极快的行近那关王神像前面。
黄荣悄然伸出手去,摸了那关王神像一把,只觉坚硬冰冷,竟然是生铁铸造的神像,不禁一皱眉头,施展传音之术,说道:“盟主,且莫贸然出手,这些神像都是用生铁铸成。”
左少白呆了一呆,也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事已至此,不动手也不行了,咱们合力推它一下试试,看看能否把这座神像推倒?”
黄荣点点头,暗中凝聚了功力,双手按在神像之上。左少白也伸出右手,按在神像上,两人一齐用力,猛然向前一推,两人这合力一推,力道之强何至千斤,但那铁铸神像,竟是纹风来动。
左少白轻轻一拉黄荣,正待撤退,突见那关王神像两侧的关平周仓,四只眼睛中,突然闪起红光,一阵异香,扑鼻袭来,黄荣和左少白齐齐倒了下去。
第 九 章 凭吊左家堡
红光一闪而熄,大殿迅快的恢复了黑暗。高光就借那红光一闪间,看到了左少白和黄荣摇摇欲倒,不禁心中大急,纵身一跃,飞了过去。
但觉异香迎面袭来,脚步还未站稳,人已摔倒在地上。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待三人醒来,发见被关在一座水牢之中,手腕和双腿上,都套着粗如大指的铁环,另以牛筋,绕身三匝,捆在一个石柱之上,自膝以下,陷入水中。
黄荣目光环扫,瞧了四下景物一眼,低声说道:“盟主清醒了么?”
左少白道:“醒了。”
黄荣道:“他们只要放下石闸,堵住水门,不出一个时后咱们都得活活淹死,尚请忍耐一二,不可强行挣扎。”
高光接道:“他们绑的很内行,手腕双足之上扣的铁环,分拉位置很紧,纵然咱们要挣扎,也有着用不上气力之感。”
左少白道:“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绕在身上这三匝牛筋。刚好捆在几处大穴之上,除了用缩骨法先把三道绕身牛筋设法脱开之后,连运气也受阻碍。”
高光接道:“纵然用缩骨法。脱开绕身牛筋挣断铁环,但也无法劈开坚厚的石壁,出此水牢。”
高光道:“黄兄这般说法,难道咱们就束手待毙,任人摆布不成,”
黄荣道:“兄弟推想那人不肯杀死咱们,却把咱们送入水牢之中,想来定有作用,此时此情,既是不宜抗拒,何不留下气力,找个适当机会,一举脱身。”
左少白道:“不错,此时境遇,暂忍为上,咱们索性运气调息一下,养养体力再说。”
左少白幼小饱经逃亡之苦,养成了一种坚毅性格,临危不乱,处此险恶之境,仍能保持镇静。
高光想到被人迷倒之事,心中就气愤难平,本待开口大骂一阵,一吐胸中忧郁,但见左少白和黄荣,都能镇静如恒,心中暗道:“我如开口大骂一阵,故可称一时快意,只怕要被盟主看小,说我贪生怕死了,强自忍下怒气,闭口不言。
大约过有一顿饭工夫,突闻一阵轧轧之声,左侧石级,突然裂出一扇门来。
一个青衣少年高举着一盏灯笼,缓缓走了进来,目光扫掠了三人一眼,冷冷说道:“三位最好别动逃走之念。”唰的一声,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挑开三人绕身牛筋。
左少白暗中提聚一口真气,双手猛力一挣,手中铁链应声而断。那举灯青衣少年匕首疾吐,刺了过来。
左少白一侧身,让开匕首,说道:“在下并无与阁下动手之心。”
那少年收了匕首,高举起手中灯笼,说道:“阁下内功精深,神力惊人,佩服,佩服。”
左少白淡淡一笑,默然不答。原来他一举能挣断腕上铁链,自己也有着意外之感。
那青衣少年探手从怀中摸出三条黑巾,道:“三位请先把双眼蒙上,在下替诸位开去脚上的铁镣。”
左少白道:“兄台尽管动手,在下代你掌灯如何?”
那青衣少年略一沉吟,果然把手中灯笼递了过去,说道:“有劳了。”先蒙了多荣、高光的双目,又把左少白双目蒙起,接道:“开了诸位手铐、脚镣之后,三位已算恢复了自由之身,因此,兄弟必得先在三位身上加上刑具,才可开去铐镣。”
左少白道:“兄台尽管施为。”
青衣少年应道:“好!阁下的豪杰气度,叫人心折。”
三人双目被蒙了起来,也不知那青衣少年要加在三人身上的什么刑具,但想来不外是精制的手铐。忖思间,突然觉着肩头之上一麻,似是被尖锐之物刺了一下。
只听那青衣少年朗朗笑道:“三人肩上的关节要穴,已被钉入一枚金针,纵然有绝世武功,也难以施展,最好老实一些。”
左少百暗中一试,果然两只手臂,都已无法拾起,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好歹毒的法子,当真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了。
但听那少年接道:“三位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虽然双臂不能抬动,但两腿、耳朵可闻,请随在下的身后走吧!”
也不让三人回答,当先举步行去。
黄荣当先,紧随那人身后,左少白居中,高光走在最后,听声辩位,举步而行。只觉愈行愈高,似是爬上了一座级梯。地势忽转平坦,迎面凉风吹来,已然出了水牢,但感下面柔软异常,似是正行走在草地上。
大约一盏热茶功夫,突听那带路少年说道:“三位可以坐下了。”
此情此景,三人纵然有反抗之心,也是无反抗之能,只好依言坐了下去。
少年待三人坐好之后,冷冷接道:“在三位的周围,守有不少高手,他们带有淬毒的暗器,如是三位逃走,格杀无论。”
声音微微一顿,接道:“本门主持,即将大驾亲来,在下希望三位能够据实答覆他的讯问,也可免去些皮肉之苦。”
高光冷哼一声,道:“大丈夫死而何惧,还怕什么皮肉受苦,他如对盟主大哥,有所开罪,高老三可是一样要骂他八代祖宗。”
那少年怒道:“你只要敢说出一句辱骂本门主持之言,我就打落你满口牙齿,拔了你的舌头。”
黄荣低声说道:“高兄弟,不许多言。”
高光话已骂到口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但闻步履之声。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黄荣一耳伏地,听了一阵,道:“盟主武功高强,可有法取下金针么?”
左少自叹道:“我已暗中试过,无能取下。”
黄荣道:“兄弟倒是有一个法子……”
高光急道:“什么法子快施出来,不用多谈了。”
黄荣道:“这法子倒是简单的很,但必得设法避过四周监视咱们之人的耳目才行。盟主请侧转身子,我用口拔出你后肩上的金针。”
高光赞道:“这样简单高明的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
左少白估准方向,忽然侧过身去。陡觉寒气一闪,拂面扫来,左少白一提真气,原姿不动的飞了起来,落在三尺以外,避开了一刀。耳际间响起了一阵格格娇笑,道:“好俊的轻功。”
原来那监视之人,就站在几人身旁三四尺处,屏息凝神,静静不动,不但瞧到了两人的举动,而且把三人交谈之言,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那女子声音接道:“此地已用你们不着,你们退下去吧!”
两个监视的大汉,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左少白暗暗忖道:早该想到他监守之人就在身旁才对。微风飒然,夹着一股清幽的脂粉香气,扑入鼻中。三人虽然目难见物,凭嗅觉已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身前。
但闻那女子口音,传入耳中,道:“你们据实回答我相讯之言,免得闹出严刑逼供之举。”
左少白道:“那得要看你们问的什么了,如是我们答不出,也是枉然。”
那女子道:“自然是答得出了……”语声微激一顿接道:“三位高姓大名,为何来此?”
左少白道:“在下左少白,我那两位兄弟,一名黄荣,一名高光,我们无意到此,并非是有为而来,想来姑娘早己明白了。”
那女子道:“诸位既然找上门来,瞧去了本门中不少密秘,我纵有放你之心,但却无放你之理……”
左少白道:“那要怎样?”
那女子道:“眼前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加入我们关王门,二是把你们推入水牢,活活被水淹死。”
左少白沉吟一阵,道:“请姑娘把我送回水牢去吧!”
那少女目光一掠黄荣、高光,道:“两位怎么样,要和他一起死,还是投入我们关王门下?”
黄荣道:“咱们誓同生死,自是愿追随盟主投九泉之下。”
高光道:“死如有鬼,我拼着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下,也要搅得你们举家不安。”
那女子冷笑道:“我杀人已不可数计,从未遇到过鬼,三位既有着同生共死之情,我就成全你们了。”
左少白霍然站了起来,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突然跨上一步,行在黄荣身前。
那黄荣早已有备,估准了左少白落足步位,张口咬去。
他的动作迅快至极,而且认位奇准,但那女子的动作更快,忽然纵身而起,飞到黄荣身旁,右手一挥,疾快拍了过去。
左少白飞脚起踢了过去。
但闻啪的一声,黄荣脸上中了一掌,只打得他身子摇了几摇,才拿桩站好,一面右颊登时肿起很高。
那女子出手的迅快,竞令左少白和黄荣的预谋末成,黄荣被打的退了两步,未能咬中左少自肩上金针。
但左少白踢出的一脚,虽被那女子避了开去,但掠裙而过,毫厘之差,即把她伤在脚下,这电光石火的一击问,那女子虽然抢了上风,但人却惊得一身冷汗,她估算情势,如是左少白刚才踢出一脚,能向左移动半尺,不论自己用何等身法,都无法避开他踢来的一脚。
黄荣一运气,止住了右颊伤疼,道:“盟主,咱们虽然目难观物,也不能坐以待毙。”
高光接道:“是啊!好歹也捞他一个垫底的,死而无憾。”
左少白道:“很好,你们两人靠我身后,以便彼此接应。”
高光应了一声,横里移动身形,向左少自身后靠去。忽然间,金风破空,一柄单刀,疾向高光扫去。左少白听声辩位,飞起一脚踢出,逼得那人收刀而退。
那女子突然格格娇笑,道:“好!三位豪气惊人,我倒得领教,领教。”语声甫落,剑风突起,分向三人攻去。
三人脸上的黑纱未解,目难见物,听风辨位,避开那攻来的剑势,支撑数合,登时被闹的张惶失措。
黄荣心念暗转,忖思今日之局,长此下去,三人都将伤在对方剑下,拖延时刻,无补大局,只有自己抛去生死之念,拚受剑伤,冲近左少白去,解去他双肩上的金针禁制,使他双手能动,解下脸上黑纱,还有死里逃生之感。
念转意决,暗中凝神,辩准那剑势来路,突然大声喝道:“盟主小心……”身躯陡然跃起,斜里向左少白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