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中所思之言,又不便讲出口来,沉吟了良久,道:“姑娘留此,主持大局,有闲云大师相助,在下自信可得一半机会。”
范雪君道:“想那一痴大师身侧护卫重重,武功再强,也不易生擒于他,必得出奇制胜不可。”
语声微微一顿,道:“贱妾原意,不希望伤人太多,想以江湖大义相责,说服少林僧侣,想不到事与愿违,竟难如愿,目下事已至此,绝地求生,说不得只好放手施为了。”
左少白心中暗道:情势如此,你竟还未放手施为。
这一对盲哑姊妹,有如雾中之花,使人有着迷惘神秘之感,左少白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无法不信,沉吟一阵,道:“姑娘一定要去么?”
范雪君道:“自然是一定要去。”
左少白缓缓说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去么?”
范雪君道:“盟主拳剑无敌,劳请陪我们姊妹一行。”
左少白道:“好吧!”
范雪君道:“此地之事,有劳大师主持了。”
闲云大师道:“老衲尽我心力,三位早去早回。”
范雪君探手从怀中取出一粒丹丸,道:“盟主请服下此药。”
左少白不知范雪君在闹什么鬼,但却依言接过丹丸,吞了下去。
范雪君道:“有劳盟主带路。”
左少白抽出长剑,大步向前行去。茫雪君左手扶在妹妹的肩头之上,紧随左少白身后行去。
少林群僧伤亡过重,在这片树林之中,又无法摆出罗汉阵来拒敌,大部人马,都撤出了树林,留下少数僧侣,监视左少白等。
左少白武勇过人,连伤少林高手,拔刀一击,必取人命之事,少林寺中僧侣,已是无人不知,眼看他大步行来,竟是无人敢出手拦阻于他。直待行出了林木之外,才有一排身着灰袍的少林僧侣拦住去路。
左少白目光一转,估计众僧不下二十人,心中虽然一动,暗道:听那闲云大师所言,少林僧侣这座罗汉阵,人数可多可少,多则百余,少则十余人,这群僧侣,定然想以罗汉阵困住我等了,如若能在他们排阵未成之前,杀他们几人,不但可先行挫敌锐气,或可使他人手不足,无法排阵拒敌。
心念一转,还剑入鞘,右手握住刀把,冷冷说道:“诸位大师之中,那位执事?”
为首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僧侣,说道:“贫僧执事。”
左少白双目神光炯炯,扫掠了僧侣一眼,道:“在下手中之力,出鞘势必杀人,大师……”
那中年和尚道:“这个贫僧早已知晓了。”突然举手一挥,群僧迅快无比的散布开去。
左少白冷笑一声,正待拔刀击出,突闻范雪君道:“咱们见识一下少林寺罗汉阵。”
左少白微微一怔,就在一怔神间,群憎罗汉阵已然布成阵势,团团把左少白和范雪君等三人围了起来。
原来,守在林中群僧已把左少白等三人,出林之事,传了出动,这群僧侣,都是达摩院中高手,及时赶来。
那为首僧侣眼看罗汉阵势已成,心中大为放宽,冷笑一声,道:“在贫僧记忆之中,百年来,从无一人,能够闯出罗汉阵去,施主能使我摆出罗汉阵来拒敌,那也足以自豪了。”
左少白冷冷说道:“罗汉阵,也未必就能把在下困住。”流目四顾,希望能找出最弱的一环。
范雪君低声说道:“对付少林寺罗汉阵,还不用盟主出手……”
语声一停之后,接道:“你们的阵势摆好没有?”
那中年僧侣道:“摆好了,咱们以众困寡,自是由三位先行出手了。”这罗汉阵的变化,神妙无穷,群僧心中有恃无恐。
左少白口虽未言,心中却是暗自怔道:罗汉阵,乃天下驰名的奇阵,古往今来,不知有好多英雄人物,都无能破得此阵,这范雪君却似胸有成竹,不知他要用何方法,对付此阵。
但闻范雪君缓缓道:“为了拯救你们少林寺,免于沦入万劫不复之境,施展一点手段,给你们瞧瞧了。”说话之间,突然屈指弹了几弹。
左少白心中奇道:难道这屈指数弹。也能破这闻名天下的奇阵么?
那为首和尚忍心的等了一阵,不见范雪君和左少白等动手,再也忍耐不住,高声说道:
“群僧职司有关,几位既是不肯先行出手,贫僧只好得罪了。”举起手中禅杖一挥,四周众僧,立时向三人逼来。名震武林的罗汉阵,立刻就要发动。
但闻范雪君道:“快些放下兵刃,你们已经不能动手了。”
那中年和尚纵声笑道:“女施主说些什么?实叫贫僧不解。”
范雪君道:“我说你们不能动手了。”
那中年和尚道:“为什么?”
范雪君道:“你们如是不信,不妨各自运气一试。”
群僧被他说的半信半疑,不约而同的人人运气相试。这一试,果然使群僧脸色大变,呆在当地,不敢再向前逼进。原来,众僧运气一试,都觉着肚中隐隐作疼,似是中了剧毒一般。
范雪君冷冷接道:“你们此刻只要一运气,那腹中的剧毒,立刻发作,不是我危言耸听,任你内功如何精深,也是无能拒受。”
左少白眼看着群僧站着不动,已知那范雪君所言非虚,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姊妹,还会用毒。
范雪君道:“我已经劝告过你们了……”
低声对左少白道:“咱们走吧!”
左少白喝道:“让开路。”长剑一招,刺向一僧前胸。
那和尚本能的举起手中禅杖,封挡长剑。禅杖举起一半,突然松开双手,捧着肚子蹲了下去。
左少白长剑一摆,平平的击在那和尚左肩之上。那僧人已毫无反抗之能,被左少白一剑击在后肩,陡然向前一栽,跌了一个嘴啃泥。群僧眼看同门师兄,如此模样,个个心下骇然,不知所措。左少白长剑挥动,一个大转身,银虹电掣,剑风似转,迫的群僧一齐出手。
第五十三章 掳掌门人
众僧一挥兵刃,毒伤立时发作,腹中剧疼如绞,个个蹲了下去。
左少白左手连挥,点了众僧穴道,大步向前行去。
这时,数丈外仍站着几个少林僧侣,眼看一群师兄一个个捧着肚子,蹲了下去,不禁心头骤然,暗道:这人果然厉害,竟能在一举手之间,破了这天下英雄人人丧胆的罗汉阵。
眼看左少白带着范氏姊妹直行过来,竟不敢再伸手拦住。
左少白行到大殿前面,只见两个僧侣各执兵刃,守在大殿门口。
当下一挥手,道:“借问一声,贵寺方丈一痴大师,现在何处?”
那两个僧侣早已挥动兵刃,准备拒挡左少白的攻击,看他言词谦和,并无动手之意,二僧相望了一眼,由左面一僧答道:“阁下找敝寺方丈,有何贵干?”
大约二僧只是奉命守住这座大殿,因而并未向左少白等主动攻击。
左少白道:“一日夜的拚斗,双方都有伤亡,但我们并无和贵寺为敌之心,急欲一见贵寺方丈。”
两个僧侣沉吟了一阵,低声说道:“东行十丈,折转正北。”
左少白一拱手,道:“多承指数。”依言行去。
范雪君道:“咱们要深入重重包围之中,你要放大胆子,小心从事。”
左少白道:“姑娘一举之间,制服了那多僧侣,这消息谅已传入一痴大师耳中。”
谈话之间,已然行过十丈,转头看去,只见一片草坪上,站着一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
那和尚背着三人而立,无法瞧清他的面貌。
左少白停下脚步,忖道:这明明是一个陷阱,咱们难道找上门去不成。
一时犹豫难决。
范雪君低声说道:“快上去,咱们将计就计,才能见着大师,他连遭挫败,早具戒心,如何还能让咱们轻易找着。”
左少白虽然未再多问,举步对那和尚行去,心中却是甚感不安。
只听范雪君道:“不要走的太快,咱们越近越好。”
左少白心中暗道:那和尚明明是用作诱敌之计,咱们却要自投罗网,你们两位武功不济,届时我如何保护你们。
付思之间,已然行近那和尚丈余左右。
只见那僧侣转过身来,冷冷说道:“三位要见敝守方丈么?”
左少白看那僧侣,年不过三十,那里是一痴大师,心中气恼,怒声喝道:“不错,他在什么地方?”
那和尚冷冷说道:“你们一定要见,先得弃去身上兵刃。”
左少白怒道:“我要请大师带路。”陡然欺进,挥剑刺去。
只听范雪君道:“住手。”
那范雪仪虽是有口难言,但她动作极是灵快,左少白脚步一动。她已用弹指传讯之法,告诉了范雪君。
左少白收住长剑,倒退两步,道:“为什么?”
范雪君道:“咱们已陷重围,你一剑杀死他,也是无用。”
左少白目光流转,只见草坪四周,再无僧侣,西北两面,虽有林木,但相距都在五丈以上,纵然隐有强敌,自己亦有足够的退走时间,心中大感奇怪。
范雪君双目虽盲,但左少白的一举一动,都有范雪仪暗中转告,知那左少白犹豫不决,立时接道:“听他吩咐,放下兵刃。”
左少白虽是有些不服,但仍依言弃去手中长剑。
那和尚冷冷说道:“还有你背上单刀。”
左少白握刀把,拔出单刀,弃置于地。
那和尚神情严肃,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请紧随在贫僧身后。”
转身向前行去。
左少白望了放在地上的刀剑一眼,心中暗道:那柄古剑,乃是向老前辈所赠,如何能够置之不取,这范姑娘不知在耍的什么把戏,逼我弃去刀剑,再要遇上强敌,只有凭藉这一对肉掌柜敌了。
那和尚带着三人,行入那一座跨院之中,只见僧侣满布,一痴大师端坐在一张木椅上,脸色一片肃冷,瞧那身披黄袈裟的和尚一眼,说道:“你没有死么?”
那和尚道:“弟子要他放下兵刃,再见掌门方丈,他处处依照弟子吩咐,弟子没有下手的机会。”
左少白心中忖道:那草地一片平坦,你纵然想对我下手,无人助你,只恐怕也难如愿。
一痴大师脸色铁青,举手一挥,道:“好!你去休息吧!”
那身披黄袈裟的和尚,应了一声,缓缓转身而去。
一痴大师目光扫掠了左少白等三人一眼,道:“三位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范雪君道:“贵寺高手众多,咱们寡不敌众,想请大师一痴大师冷冷接道:“可是自知难以逃得,想向本座求和么?”
左少白目光转动,只见三周环布的僧侣,不下二十余人,全都佩带着兵刃,虎目眈眈。
心中暗自忖道:我手中没有刀剑,如何能挡得住这群僧环攻,如若动起手来,算是输定了。
但闻范雪君道:“大师可前答应么?”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你们如是想留下性命,那就只有一途可循。”
范雪君轻轻挥动右手,道:“一个人只要能保得性命,那是什么都可以干了。”
一痴大师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古有明训,既知无能抗拒,那也不用多费心了。”
范雪君突然格格一笑,道:“大师,如若咱们易境相处,大师又会如何?”
一痴大师道:“当弃去兵刃,束手就缚。”
范雪君声音一变,道:“好,现在你们可以弃去兵刃,束手就缚了。”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女施主可是疯了么?”
范雪君道:“此刻,你们都已经没有了搏斗之能,不弃兵刃,只有坐以待毙了。”
一痴大师怒道:“你胡说什么?”
范雪君道:“大师如若不信,何妨运气一试,我已借和你谈话机会,弹出了无色无味的毒粉。”
一痴大师道:“果真如此,三位也已中毒。”
范雪君道:“我们有备而来,早已服过解毒之药。”
一痴大师道:“最毒妇人心,我早已该防你这一着才是。”
范雪君道:“一着失错,满盘皆输,大师已经输了一着,自然是应该认了。”
一痴大师不理范雪君的问话,却暗中运气相试。那知一试之下,果然觉着腹中隐隐作痛。这时群僧都已经试出身中剧毒,一个个肃然不语。
左少白一面暗中戒备,一面流目四顾,看情势发展。看群僧一个个呆呆站着,竟无动手的准备,心中暗道:难道这些人果真都已经中了毒么?
但闻范雪君接道:“各位可是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么?”
群僧默然不语,数十道目光,一齐投在一痴大师的脸上,似是要等他令下。
一痴大师道:“不错,我们中了剧毒。”
范雪君道:“那是说,这一次咱们的斗智,你们败了。”
一痴大师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范雪君道:“咱们希望大师能够下令,要贵寺环围在林外的僧侣,一齐撤退,等候贵寺中长老出关。”
一痴大师点头说道:“好!本座即刻下令……”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解药何在?”
范雪君道:“不用慌,我使用之毒,毒性虽然激烈;但只要诸位不运气和人动手,那毒性就不会发作。”
一痴大师道:“女施主之意,可是说只要贫僧下令撤去那林外的僧侣,女施主却不用把解药交出来,是么?”
范雪君道:“我要大师和我们走在一起,直到最寺中长老开关之后,我再替大师解毒。”
一痴大师道:“女施主把本座看成什么人了?”
范雪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