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业忽然兴奋道:“这倒是。总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
“哦?小兄弟看到了什么?”
公孙业道:“不只是我,整个府城中人,都见到了。”
公孙业便说了缘由。
原来,在五年前的一天夜里,众百姓正在睡梦中时,忽被一声龙吟声惊醒。
起来之后,就见景室山方向,一片大光明通彻照耀,照的黑夜如同白昼。
这样的奇景,一连持续了两个时辰,随后才消去。
第二天,百姓纷纷议论,不知发生什么事。衙门也被惊动,立刻派人前去调查。
后来,还是几个上景室山干活的挑夫和匠工回来,才说了真相。
原来,这一rì晚,正好是景室山中玄都洞天开凿初见雏形之rì。有二十几个匠工和挑夫,为了多拿些工钱,也图晚上凉快,就贪黑干活。
谁知,这洞天附近的玄都观中,忽然冒出亮光,通天照sh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山中野兽狂奔行过。
初时还没觉得什么,毕竟众人都习惯了。这山中野兽虽然众多,但少有主动伤人的。
但今天不知为何,众多野兽都有些焦躁,更令大家伙目瞪口呆的是,这些野兽竟然都趴在了玄都观门前,徘徊不走。
更有一头斑斓大虎,琥眼如铃,是山中百兽之王,竟然蹲在门前,高高直立而起,叩首皈依。
便在众人惊诧之时,不知从哪里有飞下一条青龙。
天,是真正的青龙。
从天落地,化作人状,捧了一枚戒指,恭敬捧至门前,转身离去。
猛虎皈依,龙王献戒。
由众人口中讲出,立刻如同长了腿一样,传遍了整个府城。
如此异相,立刻有了景室山中有仙隐居的传说。
而那玄都观,也成了神仙道场之说。
从那rì期,景室山立刻成了个寻仙之地。
不知多少人踏上了景室山,寻那玄都观。
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往rì在山中的道观,却突然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众寻缘之人不信邪,请了那些往rì来山上干活的匠人和挑夫前来,一起去那玄都洞天。
谁知到此一见,往rì那开凿的山体,竟然恢复成往昔模样,竟个一点人工开凿的迹象都没有了!
奇事,怪事!
如果不是曾经亲自经历,众人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众人打鸡血了似得,疯狂找遍了景室山,竟然一无所获。
后来有一道人路过此地,听说了此事,才解了众人困惑。
那道人如是说:“能开凿洞天者,必是清虚道德之人。在世开凿洞天,也是广布福缘。若是那时有人登门求道,便是结缘。如今此时,显然是洞天已成,布缘已了。山门归墟,你们这样找来找去,什么也找不到不说,反而打扰了山中灵物修行,何必?”
听了道人的话,众人这才明白缘由,又不由捶胸顿足,大呼自己误了仙缘。
由此一来,这寻仙缘的风波倒是平息了。不过这个景室山中有仙之说,倒是不胫而走。
几年下来,时时都有人入山游历,都想自己也许就是那有缘之人,没准误打误撞,真能得了仙人青睐,成个快乐逍遥仙。
傅介子听公孙业说完,心中暗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没想到玄都观已经不见。也不知玄子道长是否还愿见我。”
想到这,傅介子心中不由有些后悔。
想他离开府城之前,曾见过师子玄一面。那时师子玄问他,可否愿意了去俗事,留在玄都观中修行。
但那时他俗事缠身,老父又离世,家母催他回家,哪肯留下?
回家这五年来,俗世更多。而年至中年,又听闻昔rì同窗得疾病去了,感慨之余,又觉世事无常。
这时回想起来,若真留在玄都观中,随师子玄修行,此时是不是另一种心情?
便是动了这一念,他就起了回府城的念头。
而另一个坚定他这个念头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傅仲。
这傅仲,自幼聪慧,不喜儒学,却对道书和神仙传记,格外感兴趣。
傅介子自觉自己心尘已难褪去,而傅仲却赤子心澄,何不带他去见见师子玄?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爷俩景室山一行。
公孙业眉飞sè舞说了一通,又和傅介子闲聊几句,便带着娇妻美妾和几个仆人离开了。
傅介子看着这公子哥直摇头,此人哪里是来寻什么仙缘,根本就是游山玩水。玄子道长就算真愿度他入山清修,只怕他自己还不乐意。
世人叶公好龙如是,莫过如此而已。
傅介子带着傅仲,直接去了玄都观旧址。
傅仲滴溜溜的眼睛乱看,问父亲道:“爹,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你确定你要找的地方就在这?”
傅介子点点头,没做声,而是闭目凝神,用曾经师子玄交给他的方法,唤神入体。
昔rì傅介子能出金甲神灵而斩邪魔。其实是因他有仙根在身,生而便有诸天神明**。
此法师子玄明晰之后,曾交代过他,若遇危难,可以自请**上身,总好过莫名其妙昏昏睡去。
不过傅介子虽学了法儿去,也见过不少光怪陆离之事,但心中却是不愿信得。
后来俗事缠身,久而久之,五年来,却一次唤神之法也未曾用过。
而现在使来,总有几分生疏,老半天,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傅介子一怔,莫不是那梦中威风凛凛的金甲战神,已经远离自己去了?
一念至此,不知为何,总有几分空落落和懊悔之意。
不过还未等他细细品味,山林中忽然走出一个少年,一身灰sè道袍,见他欣然喊道:“可是傅老师?”
傅介子从深思中清醒,见了这少年,十六七岁模样,眼眸清澈,眉清目秀。
迟疑了片刻,试探问道:“你,可是长耳?”
“可不正是我!”
长耳欢喜道:“我说朵朵怎么让我出来迎客,原来是故人来访。傅老师,倒是好多年没见了。你可还好?咦?这位**是你的儿子吗?”
“是,这是我儿子傅仲。”
长耳打量了一下傅仲,点头赞道:“好,好。根骨不差,自有福xìng。老师可是要他入我观门?”
傅介子连连点头道:“正有此意。不知长耳可否带我引荐给玄子道长?”
长耳连连摇头。
傅介子心中一沉,急道:“这是为何?”
见傅介子激动,长耳连忙道:“老师不必如此。不是长耳我不愿意。而是观主坐观五年,直至如今,尚为出关。”
“什么?五年不曾出关?”
傅介子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道:“我听说道人佛子,闭关修行,十天半月倒可,不吃不拉,但总要喝些清水。十年不出,人怎么受得了?辟谷虽不食了五谷,清水总要饮得。”
长耳闻言淡然道:“观主有言,闻香食气足矣。”(未完待续。)
第276章风不平来心不定,怎来心生无上力?
“傅老师,可要一入玄都?”
长耳看着由自发呆的傅介子,面带微笑道。
“啊?”
傅介子恍惚回神,忍不住问道:“长耳。我记得道长以前说过,开凿洞天,最少需要三代人的财力。就算他化缘而来,有钱财供奉,最少也要三十年。”
长耳笑道:“的确有这么回事,只不过后来发生一些事情,观主从上面讨了些好东西,找了些帮手,也就不用旁人财物。而且观主说,这玄都观道场rì后也不会在这里,与此也只是短暂停留,rì
后总要搬到别处去。”
傅介子听的似懂非懂,就问道:“这样……但不知如何进那洞天?”
长耳含笑道:“老师请随我来。”
长耳转身一挥手,三人眼前景象骤变。
此时山是景室山,景非景室象。
便有两峰并蒂起,独有寒锁定天关。
傅介子站在山尖,寒风刺骨,惊波袭心。看着万丈悬崖,当即冷汗直流,畏从心起。
但心中也知道长耳不会害自己,当下便渐渐定住心。
回身一看,自家儿子傅仲非但没有害怕,脸上反而露出兴奋的神sè,当下不由暗道一声惭愧,自己竟然不如儿子有定xìng。
长耳像是看出了傅介子的心事,不由笑道:“凡有所恐,皆因所知。凡有所畏,皆因有疑。童稚少年,如那初生牛犊。不畏猛虎,不知何为恐怖。老师且宽心。”
傅介子既惊讶长耳心神通达,又感叹这几年长耳的成长,说道:“话说的不差。没想到当年的小娃娃,如今也可以为人师矣。”
长耳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我这也都是道听途说,听观主说的。”
“达者为师。你不必惶恐。”傅介子摆摆手,深深吸了口气。也去了心中害怕,看着下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的景象,不由说道:“长耳,如今该怎么走?”
长耳笑道:“这却是入我玄都的一道玄关,是观主的杰作。名为一线天。”
傅介子好奇道:“什么是一线天?”
“便是天人之线。”
长耳手一指,傅介子探首一望,自己一看,这遥遥相对的两座山峰之间,横隔着一道云霭聚集而成的奇景。似雾似实。乍一看去,还真有将天地两分的意味。
“观主说,世凡与超凡。不在身受所限。而在于心。心若无疑,于世无阻。”
长耳边说着,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傅介子忍不住“啊”的惊叫一声,这长耳竟然一步踏空,从险峰上跨过,前边根本没有路!
脚下前方。便是万丈深渊!
傅介子心惊,不忍直视。
但下一刻,却见那长耳,立在云中,脚不着地。竟就这样的漂浮其上,如履平地。
“这是……”
傅介子目瞪口呆。
长耳笑着说道:“观主说。若想入我玄都,只有三种人。一种是修行大成之人,于世无阻,出入无碍。第二种是赤子真心者,见山门而道自明。第三种,是有‘信’者,心从定中生无上力,别无
见知之障之人。”
傅介子还在琢磨长耳所说这三种人的区别时,却见傅仲满脸好奇,竟学着长耳那样,一步垮了出去。
“小心啊!”
傅介子心中一悸,大吼一声去拉儿子,却拉了一空。
心中猛生大恐惧,但转目一看,却见儿子站在长耳身侧,如履平地,竟没有掉下去。
傅仲少年心xìng,东瞧瞧,西看看,一蹦一跳的在云端虚空耍乐,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傅介子瞧的冷汗直流,又听儿子叫到:“父亲,快过来啊。”
傅介子见儿子向自己招手,心中不由泛出了一丝苦笑。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此乃世间打滚,做学问,真知不二的道理。
如今眼前是万丈深渊,无路又无凭,一步踏出,真能不坠下山去?
即便眼前有长耳和儿子傅仲在前,傅介子依旧说服不了自己迈出这一步。
傅介子忽然想起在几年前,儿子傅仲年幼时,自己给他讲过的小马儿过河的故事。
河水深浅,不在于他人口中所说,真真假假,还需自己亲身体会。
他如今就如同这过河的马儿,这万丈悬崖,到底是浅不过膝的溪流,还是能够葬身淹没自己的汪洋?
试?或是不试?
见与知相互悖逆。
真与虚,难辨真伪。
心有疑,难定心猿!
傅介子恍然间,想起最后一次见师子玄,自己拒绝留在玄都之时,师子玄看自己叹息的神情。
那时自己恍然未觉,又未揣测通透。
现在终于恍悟,似明白了什么。
一只迈出的脚,终究是收了回来。
长耳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也渐渐转成了黯然。
长耳失落道:“老师……”
傅介子摆摆手,叹道:“想我傅介子一生,谨小慎微,自负学问通达,了世情与心。自认为心念坚定,倒如今才终于明白,我却是一个无信之人。不信天地,不信仙佛,不信鬼神。到头来,信的
却只是自己这一身皮囊而已。”
“观主说,不疑本心,亦是信力。”
“做不到,做不到啊。”傅介子叹息道:“因为无信,疑者自疑,我连自己都怀疑,还谈什么本心?用玄子道长的话来说,大概便是根xìng不深,少福短缘。”
长耳摇头道:“老师怎么会这么说?若是根xìng不深,怎能与观主结缘?若是少福短缘。你如何能来的到玄都门前?”
傅介子怔怔出神,只是摇头。
就在这时,儿子傅仲忽然莫名流泪,哇哇哭了起来。
“仲儿怎么哭了?”傅介子问道。
“父亲快来,不要丢下孩儿。”傅仲想要走回去,却被长耳拉住。
“老师,这山中一线,跳出来。便是超凡tuō俗。走回去,便是再入身器轮回。你可想好了?”长耳再劝道。
傅介子摇摇头,说道:“此非劝说便能改变。我心有疑,跨出去,一样是从云中坠落。”
他深深看了一眼儿子傅仲,说道:“小仲,你便随你长耳哥哥去吧。不要想家,这一世父子之缘,今时便了。你莫苦也莫恼。更不要牵挂,便了了这一场善缘,也不枉你我父子一场。”
傅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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