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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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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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更具因地制宜的特点。它还提到西行渡“陷河”,如不多伐红柳铺在水中,就会陷入河床。这段文字,南宋初期人程大昌在其《演繁露》卷一也作了引称,而《演繁露》只是一部解释汉代董仲舒《春秋繁露》的书,它的引证当然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尽管如此,《演繁露》所引却相当重要,因为据此可知高居诲此行曾经过楼兰古城,当然,那是早就无人定居的废址。而且,它指明所谓的“陷河”是在楼兰以后经三月行程才到达的,那么,它所指很可能就是今天的安迪尔河、尼雅河或以西的某处沼泽津渡。不仅如此,《演繁露》当中关于渡“陷河”的文字更生动具体:为渡河,必须把薪柴用来架一座连接两岸的浮桥,人在薪柴上尽快过河,才能不致陷于河中。而驼马因为本身就比人重,得全部卸去负载,牵行过河。如果遇到铺薪浮桥没完全填实处,那么不论人、驼都会陷入河中。尽管骆驼高大健壮,但只要一失足,就再无可挽救,很快便陷得只露出驼峰,只得眼瞅着它渐渐沉入河底。应该说,这段怎样渡过沼泽河床的内容,是早期西行纪从未有人描写过的,即使是现代西域探险家,也没见有人提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之作为一个独家记录,相当珍贵。以《演繁露》所载与《新五代史》录文相较,后者只有16个字的节要,因之可以证明原书直到南宋时还有传本。
  沙漠“睡美人”
  赫定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震惊、兴奋。
  在这以前欧洲的学者,没谁会想到在当今和田绿洲以北的大漠中,还有古城废墟,还掩埋着一种高度繁荣发达的文明!这个神秘沙埋古城的居民到哪里去了呢?他们属于什么民族、讲什么语言?他们又是自何年定居于此,何年弃此它移的呢?赫定想到了那个欧洲古老的神话《睡美人》,他觉得自己就像神话中的王子,由于他的执著的爱,使沉睡千年之久的“公主”——古城居民从睡梦中醒来,恢复了生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佉卢文秘史(11)
根据赫定对沙丘移动速度的测定,他认为沙漠从丹丹乌里克以北拓展到目前近于昆仑山的绿洲带,一共用了2000年时间,那样来说,丹丹乌里克的存在至少有1000年的历史。这个推测是否正确,目前还是个难解之谜。赫定只停留了一天,他不是考古学家,也不准备作任何发掘,只捡拾了一些“纪念品”,以作为“到此一游”的佐证,因为那时他还是没有相机可用。
  赫定从丹丹乌里克带走的文物,以一批文书最重要,其中又以汉文、于阗文合璧的文书最具文献学价值。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斯文·赫定是第一个发现丹丹乌里克的文书的人,但最近人们对丹丹乌里克有了较全面的认识。据北京大学荣新江教授告诉我,不久前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即彼得格勒)东方研究院长期秘藏不露的藏品当中,发现了数以百计的出自丹丹乌里克古城的文书,不但内容重要,完整的也比较多。原来,它们都是当年沙皇俄国驻喀什噶尔总领事彼得罗夫斯基从塔里木民间的挖宝人手中购置的!这批文书的披露,将有助于解开丹丹乌里克之谜。
  古城“失踪”
  在赫定去后不久,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也来到丹丹乌里克。斯坦因的向导、驮夫也是从塔瓦库勒雇的,而且与赫定的就是同一批人。斯坦因在丹丹乌里克,将是下一章的重点。
  所谓丹丹乌里克自斯坦因以后又“失踪”了,也是一种“官方”的提法。对于当地居民而言,它一直待在它的老地方,等待迎候不速之客。
  此前有人说,丹丹乌里克早被大风沙全部埋在沙包之下。又有人说,斯文·赫定、斯坦因所记方向、里程均误,才使人们“南辕北辙”,再也找不到它。
  这些提法都是隔岸观火、雨中看花者想当然之词。1989年,我在于田县就会见过一个老人,他几乎每隔一两年就得到丹丹乌里克去“散散心”,找回点什么。而那个塔瓦库勒村,八九十年代之交,人们已拿到丹丹乌里克找宝作为一项主要“副业”。就路程而言,丹丹乌里克已相当贴近克里雅河,当然从于田县城出发要近得多。但从克里雅河往西,有一段沙包高耸,如同迷宫“八阵图”的地带,所以,尽管自塔瓦库勒前往,村民一次往返要两周,但仍以其为“坦途”。
  丹丹乌里克是塔里木南缘绿洲的标志性地点。丹丹乌里克当然没有失踪。
  克里雅河畔的陌生人
  斯文·赫定离开丹丹乌里克,继续东行,他知道从地理方位而言,丹丹乌里克离克里雅河颇近。
  从古城东行不远,就又见到了高达40公尺的沙丘,同行者,有与他一起得救于和阗河牧人的助手斯拉木巴依和驮夫喀沁,由于这两段路况惊人的相似,也是沙包如山,也是从理论上讲已接近一条大河。这种相似,几乎使赫定的脉搏又低弱到了每分钟只跳40多下。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当天晚上,他们就抵达了河面宽阔,冰层平整的克里雅河。
  探险队在克里雅河西岸的胡杨林地间扎营,骆驼、毛驴奔到冰洞前痛饮甘洌的河水,他们则找到没有牧羊人的茅屋住下来。
  茅屋前的篝火整整燃烧了一个晚上,而好运降临的探险家枕着冰河久久不能入睡。这茅屋就像昨天还有人住过,房前屋后留着新鲜的足迹和羊群特有的气息。他们宰了最后一只羊,饱餐一顿,并减轻了负载。看来以后的行程并不难买到活羊。望着蜿蜒伸向沙漠的克里雅河,斯文·赫定激情难抑。他不但刚进入了古于阗王国的重镇丹丹乌里克,而且已经站在新发现的门槛上,他眼前这条古老的河流,还没有任何欧洲人来到过;他携带的当时最准确的世界地图,只能以一条令人底气不足的虚线来标示这条实有的河流。

二、佉卢文秘史(12)
此刻赫定不一定想得到,从此以后,他将一再作出前无古人的发现。不过,一见到克里雅河他就决定,下一步的行程将是跟着河流走进塔克拉玛干,追寻它在沙漠中的尽头,向世人报告“克里雅河最后几滴水在沙丘中挣扎到哪个地方为止”。
  探险队沿克里雅河河岸向北进发。
  河中有饮水,沿河林带中有野猪、野兔、鹧鸪、鹿,虽然在冬季,但骆驼有足够食用的胡杨树叶、芦苇。林地间时见野兽足迹,他们还差点猎到一只出来觅食的狐狸。一天之后,他们就见到了当地的牧羊人。黄昏时分,从一片芦苇地里传来羊叫,原来这儿放牧着一大群羊,很快就与一对放羊的夫妇见了面。这牧羊人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仍尽其所知,满足了赫定的好奇心。
  牧羊人叫胡塞,他的孪生兄弟叫哈桑,他常以两个名字并称。他们放的是于阗县城的巴依(财主)的羊,一直就生活在克里雅河两岸的林地里,每两三年才进一次城。据胡塞讲,克里雅河两岸绿洲一共有150多个他这样的与世隔绝的牧羊人,他们除了巴依,不知有其他的政权机构,也不与邻人交往,成为居住在原始森林当中的居民,除了放羊,他们没有别的技能。而胡塞的孪生兄弟哈桑虽也在克里雅河放羊,但他们之间并无固定的联系。
  在沿克里雅河走进沙漠的行程中,斯文·赫定一再遇到牧羊人,并请他们作为向导,介绍当地情况与地名。
  那时,克里雅河插入沙漠的程度比人们预料的深得多,而河流下游往往更宽阔,河面甚至达到100公尺以上。它那古树参天的河岸,使赫定产生了庄严肃穆的印象,而每日清晨,随着太阳又君临大地,总能带来日日常新、绝不雷同的景观。走着走着,赫定产生了一直向北,直抵塔里木北缘的塔里木河的念头。这种从南向北横贯塔克拉玛干的探险,那时还从未有欧洲人作过。
  塔克拉玛干的肚脐——通古孜巴斯特
  克里雅河最终渗入的沙漠的地方,叫“通古孜巴斯特”——吊死野猪的地方。
  这个河流尾闾的绿洲正好位于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的心脏,我曾称它为“亚洲腹地”(中亚)的“肚脐”。在这片沉静的胡杨林地当中,生活着一群以放牧为生的“野人”,他们连最差的房子也没有,即便在冬天也要露宿于篝火边。孩子们身披羊皮,男人们曾以野骆驼的蹄子作“鞋”,他们只挖出了足骨与肉,就把蹄子套在赤脚上。没有娱乐,没有外界的信息,居民们根本不知道目前是何朝何代,也从无官府机构凌驾于他们之上。居民大致以克里雅河为界,分为“加依”与“卡鲁克”两个部落,他们无人识字,也没有宗教信仰,后来斯坦因在这儿作过人种学测量,结果证实他们是一支印欧民族的孑遗。冬天太漫长了,为了打发时间,他们唯一乐于做的事,就是把一株巨大的死胡杨点着,成为冲天的火炬,大家围坐在“火炬”四周,静候黎明降临。
  近一百年过去了,直到1989年10月,在通古孜巴斯特我还与当地居民围坐在引着的枯木四周,分享孤寂,打发时光。
  寻访喀拉墩
  此后,斯文·赫定发现并考察了古城喀拉墩。
  喀拉墩,含义是黑沙包,那是由于在古城边上有两个高达20余米的红柳沙包。据中国学者在内蒙额济纳所测数据推算,它们形成已有2000年了,换句话说,早在喀拉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繁荣城邦时,这两个沙包就已对峙在城外了。

二、佉卢文秘史(13)
喀拉墩究竟是于阗王国历史上的哪座城市,至今仍无定论。但它位置极为特殊,就建立在沙漠正中央,显然有不同寻常的来历。斯文·赫定从此走上了无人、无水的荒漠,这次,他仍是全军覆没呢,还是能成功到达塔里木河?
  新疆虎和野骆驼
  赫定探险队一直向南,走进沙海。
  开始还有些羊群,他们还见到一个打柴的老人马木提。老人是当地最见多识广的人,他特意问斯文·赫定:“如今新疆是由阿古柏伯克还是由中国皇帝统治?”阿古柏早于1878年——大约20年前——死去了。打柴人告诉赫定,他已经有3年之久,没在克里雅尾闾绿洲林地看见新疆虎了,他最后一次与新疆虎遭遇,正赶上老虎吃了一头牛,逃向东北方的沙漠。这是赫定第一次听到有这种现已灭绝的猛兽。新疆虎个子小于东北虎,近似于孟加拉虎,但身上的斑纹更美丽。直到几年后——1899年11月,赫定才结识了一个罗布人打虎将——“新疆虎的送终者”,并见到了身陷陷阱的活老虎。
  打柴人马木提还告诉赫定,要到达北方的塔里木河,得走上几个月,照他看来,那,就是世界的尽头了!所以,他从没动过要到塔里木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念头。那时,这一带是野猪出没的场所,是野骆驼驰骋的天堂。
  野骆驼是沙漠地带最大、最壮观的野生动物,有人认为,那只是两千年前从人类牲畜栏里逃逸的家驼野化的结果。打柴人马木提有一只鸟枪,但有效射程仅为50公尺,完全靠耐心与运气才能击中野骆驼。
  赫定在通古孜巴斯特的牧人中听到这样一个故事:某位天神谪降人间,化为游方僧。他向亚伯位罕行乞,亚伯拉罕把家畜全给了游方僧,而自己却穷得一无所有,只得四处行乞。上帝命游方僧把家畜还给他,可他拒绝收回已送给别人的东西,于是,它们只得无家可归地在世上游逛,绵羊变成野山羊,乳牛变成野牛,家马变成野马,家驼也变成野骆驼,谁都可以打死它们,谁也不能独自占有它们。
  离开克里雅河尾闾,赫定一行就由野骆驼“做伴”前行了。最可怕的场面,就是探险队里3峰家驼见到那些野生远亲时,完全处于半疯状态的那种情况。
  在前往塔里木河的行程中,他们也一路打井补充饮水,最深的一个井竟打了4米多才出水。在沙漠中,他们见到纵横交错的古河道,如果那不是表明上古时克里雅河可以直插到漠南与塔里木河汇合,便是古塔里木河一步步南移的遗蜕。
  这片早已无人定居的沙漠里,还时不时会有一处冲出沙漠重围的古老的绿洲——那说明此处地下水水位还不太低。有片由70株胡杨组成的小小洼地,竟有新鲜的豹子的足迹,还有大量野骆驼的粪便。
  当他们又见到高达40公尺的沙丘时,一股凉气直透赫定皮衣,那或是走入“死界”的先兆,或是快到河岸的标志,走进去还是赶紧躲开它?因为在沙丘顶上,已能见到塔里木河岸上黑森森的望不到头的林带。
  次日,他们就走过宽达156公尺的冰封的塔里木河河面,把沙漠重重地甩在了身后。1896年2月23日,离开打柴人马木提仅半个月,斯文·赫定和他的探险队就走进漠北小县沙雅县城湫隘的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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