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份了。
对于周遭哗叫的人群,雍狷根本视同不见,他知道这种小角色的心态,无非是装腔起哄,衬托场面罢了,真要拼命,还差得远!
双枪交叉胸前,郎五死瞪着雍捐,一面吁吁喘气,一面满头的冷汗。
缓缓收刀入鞘。
雍捐微笑道:“不必再打了吧,五爷?”艰涩的咽了口唾沫。
郎五憋着嗓音道:“姓雍的,这只算是开始,隔着结束还早得很,你的批漏可捅大了,大到用你的性命相抵都抵不足……”雍狷不以为然的道:
“郎五爷,你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么?你的毛病在于爱说大话,且净说些不着边际、于事无益的大话,如今你已然自身难保,只要我高兴,随时可以取你脑袋,你则何以相胁?”郎五嘶哑道:
“要杀我,没这么简单,姓雍的,不信你就试试!”雍捐兴味索落的道:
“我不想杀你,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来此的目的,仅是想领回我的孩子,郎五爷,现在你该把寻儿交出来了吧?”惨怖的一笑。
郎五大声道:
“雍狷,你在做梦,孩子早已不在这里,我们已经把他迁移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不但孩子迁走,连我们老爷、湄夫人亦不一遭走啦!”雍猖的眼神忽然转为僵硬,语调也变得冷森了:
“五爷,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领回我的孩子?你错了,天下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方式分离我们父子,如果你要试着做,你便会尝到我的手段!”郎五恶狠狠的道:
“你吓不住我,姓雍的,你有什么门道,尽管使出来,看看你是否得逐所愿?!”刀鞘拄地。
雍捐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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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很好,我们就标一标,五爷,我要带你走,拿你交换我的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郎五咆哮起来:
“老子是个活人,你当能够随意摆弄?想带我走?你门都没有2”雍捐道:
“你又犯毛病了,五爷。”双枪在郎五手上挥舞。
他亢昂激动的吼叫:“好个张狂东西,大胆泼皮,你要明白我郎五爷乃是条铁打的汉子,一点小挫折、一点小伤还拖不倒我,老子今天与你豁上了!”雍捐开始慢步往前逼近,边沉沉的道:
“你就认命吧,五爷……”任是鲜血顺着大腿流淌,把裤管带外衫下摆都浸透了,郎五也只有拼命一途,他狂嗥半声,双枪暴刺雍狷脸盘,没有受伤的左脚同时赋飞,踢向对方腹裆,一招两式,倒亦配合得颇为紧凑:
雍狷双臂齐翻,人已一个斤斗倒掠过郎五头顶,刀鞘反砸,打的是姓郎的脊梁,郎五攻击落空,就势前扑,厚重的刀鞘擦着他的后领挥出,他猛然咬牙,短枪逆转,穿自两腋之下回戮,应变之快,果称不凡。
晶亮的枪尖,有若毒蛇的双瞳,划空而来的剎那,雍狷也滴溜溜滑出半个弧度,大砍刀便在此际突兀出鞘三分之一,坚硬的刀柄,堪堪撞上郎五的额头,力道便运用得恰到好处,这一撞,刚巧是撞晕郎五的份量!郎五双枪坠地,整个躯体彷若一滩烂泥般萎顿下来,雍狷伸手一拦。,顺理成章的扛上肩膀,周围的二十来条汉子又是一声哄叫,却潮水似的向后涌退。
雍狷洒开大步、头也不回的撂下几句话来:
“你们五爷我带走了,想他活命,就拿我儿子来换!”二十余员牛高马大的汉子,便好象二十来个呆乌,全都僵立当地不敢做任何阻挡,眼睁睁的看着雍捐扬长而去,还多捞了他们一位“五爷”。
一片枯木,满地黄草,几块山岩竖立的夹缝里,即为郎五不可突破的囚室。
天上有月光,冷清惨白,幽森的光华映在郎五身上,景况越见凄惶……他两手两脚,都被那种细韧的油麻麻绳捆绑,麻绳韧缠的部位,皆在骨路关节,且绳端打的是“伸缩结”,你动得凶,它便韧的更紧,这还不说,他的双手乃往后绑,脚踩并齐向前捆,连站起来都不容易,想要自行解捂,则提都甭提了。
当然,这种捆的的方法,纯系行家的杰作,雍捐已经很久不曾表演过了,但今番重温旧技,却仍十分熟练利落。
郎五的伤口,雍狷已代他敷上金创药,敷的过程自是不算仔细,主要为了先行止血,雍捐可不希望姓郎的因失血太多而翘了辫子。
气温很低,寒风阵阵,这秋夜,实在不是露宿荒郊的好时令。
现在,雍狷正盘坐于地,啃着干粮……不是什么好东西,硬面火烧夹卤牛肉而已,他配着小锡壶里的高梁酒送食,细嚼慢咽,倒也另具风味,酒香肉香漾溢着,于此冷夜寂林之间,亦算是一种享受了。
呻吟了一声,郎五干涩的吞了口唾沫,又不住伸舌头舔着嘴唇:
“我说……姓雍的,两国交兵,都不杀来使,何况我还是你的俘虏?你这么虐待我,不但罔顾江湖理义,尤其不合人道,就连囚犯押在大牢里,尚有三餐可食,清水可饮,你如此对我,又算是哪桩?”咂了咂嘴。
雍猖笑嘻嘻的道:
“五爷,你要我怎么待你,才称允当?”郎五哑着嗓门道:
“可怜我打早晨喝下一碗稀饭直到如今,连滴水都不曾沾过,人受了伤,又被你捆绑得四体僵麻,现下口干腹饥,全身虚脱,我得要吃要喝啊,再耗下去,我─条命眼瞅着就叫你糟蹋啦……”雍狷慢条斯理的道:
“五爷,你不是一向硬气的很么,更自诩是铁打的汉子,我操,铁订的汉子就这么不堪折腾?凌迟碎剐都不怕,怎生在在乎缺少几顿?”郎五怒道: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怎样的英雄好汉也挺不住,姓雍的,你他娘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却不该拿这种手段对付我!”吃吃一笑。
雍狷道:“这么说来,五爷,你一定是饿了、渴了?”郎五没好气的道:
“只你知道饥渴,莫非我就不知?”雍捐点头道:
“五爷,要吃要喝,行,不过得有一个小小的条件。”白果眼连连上翻。
郎五警惕的道:“吃点喝点还要条件?”雍捐─本正经的道:
“本来呢,吃点喝点算不了什么,平日里哪个人不吃不喝?然而这却指的是平日;现下情况特殊,决非寻常之时可比,五爷,在眼前的环境里,你想吃想喝,就没那么方便啦……”郎五发狠道:
“好,你说,你得要什么条件?”雍狷不慌不忙的先啜丁口洒,又哈出一口气,才笑吟吟的道:
“很简单,我的儿子。”郎五沉下脸来。
硬梆梆的道:“你儿子不在我手上,我如何交得出你的儿子?再说,这档事我也作不了主,全由我们老爷和湄夫人来决定,你把帽子扣在我头上,实在没有道理!”撕下一小片卤牛肉放进嘴里咀嚼着,雍捐仍然和颜悦色:
“或许你说的是真话,我也可以再让一步,五爷,你不能亲手交出我的儿子,至少能告诉我他被隐藏在什么地方吧?”郎五悻悻的道:
“我,我怎么晓得他被藏在什么地方?”雍狷颇为遗憾的道:
“你要这么不合作,事情就难办了,我便有心给你吃喝,却怕对不起我的儿子,五爷,如此一来,对我固然不利,对你,又何尝有利?”郎五扭动了下身躯。
僵着声道:
“儿子是你的亲生骨血。找不到你儿子,难过的只是你,与我有什么于系?”雍猖侵吞吞的道:
“怎会与你没有干系?五爷,你不说出藏匿我儿子的所在,我就不给你充饥解渴,是你说的话,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再好的英雄豪杰也熬不住,你看你,单从早晨到现在,不过一天的辰光,业已挺不下去,假如这种情形持续数日,你还有命在么?”郎五深深吸一口气,憋着不出声,但月光下的那张瘦脸,已越发蜡黄难看。
又撕下小片卤牛肉塞入嘴里,雍捐双唇作响,吃得喷香:
“五爷,你要知道,在一般状况下若不吃东西,大概能挺上七八日,不喝水呢?三天左右就虚脱了,可是你如今的处境,又比不得平素,你受伤未愈,还被捆绑得难以动弹,再遇上冷的天气,喷喷,若是一直不吃不喝,我看用不了多久,五爷你就要向阎罗王报到啦!”郎五脸孔上的肌肉连续痉挛,鼻孔急速翁合,却仍咬着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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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我若死了,姓雍的,你就好象风筝断线,更找不着你那宝贝儿子了!”摇摇头。
雍猖不以为然的道:
“不如果你挺了尸,我自然还有其它的追索方法,我可以长住在此,楔而不舍的四处查询朱乃贤的下落,姓朱的家大业大,一时半刻决挪不动,只要多下功夫,迟早能叫他现形,那辰光,姓朱的但求保命,还敢不吐实言?”郎五大声道:
“你想得容易……”雍狷极有信心的道:
“这本来也不算一桩难事,我说得对,包准做得到,而可怜的只有你,当人家大财主的狗腿于,流血卖命、低三下四了好些年,未了只得落个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五爷,人是十分健忘的动物,再往后去,谁还记得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恐怕连你家主子朱乃贤都忘却你的模样喽……”郎五色厉内茬的叱喝:
“你少他娘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可不是叫人吓唬着长大的!”雍捐以略带感慨的语气道:
“五爷,美梦可以成真,但要我狠下心来,你的恶运就临头了,我甚至不必动手杀你,仅须调头一走,你便完了,当然,你会说你不怕死,其实死不一定可伯,可怕的却是由生至死的历程,有人死得爽快,有人偏死得痛苦,譬如说,一刀砍掉脑袋,咬咬牙就算过去,设若受尽饥寒、辗转哀号而死,你想想,那种惨法,又岂堪形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郎五面上变色的道:
“我……我楞是不含糊!”雍狷微微一笑:
“人说,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五爷,你这一死,又为了什么?朱乃贤不会替你披麻戴孝、杜泥更不可能供你的牌位,连他娘。口薄棺都捞不着,如此窝囊的,贴上一命,你大老远跑一趟人间世,也未免太冤了吧?”郎五忽然沉默了下来,身子极不舒服的左右扭动,白果眼里,是一片阴暗。
喝了口酒。
雍猖接着道:
“荒林僻野里,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不过火烧夹酱卤牛肉,外加极醇烈的白干而已,清水自是不缺,有了这几样吃食,虽称不上享受,填饥解渴、暖和身子却足足有余,五爷,想来上一口么?”“咕”声吞了口唾沫,郎五十分犹豫,又颇为矛盾的道:
“你也不用拿这些话来引诱我,我可不是三岁孩子……
姓雍的,你先让我吃点喝点,再好好思量思量,现下我头晕眼花,周身乏力,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兹事体大,总不能叫我贸然答应允……”雍狷笑道:
“这是缓兵之计,五爷,我可不上这个当,等你吃饱喝足,身心获得舒解,便又不是原样了,其实事情非常简单明显,我要我的儿子,你保住一命,对彼此来说,都很公平,你硬要把内容弄复杂了,岂不是自己找难过?”郎五的神色阴暗不定,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他迟疑了好半晌,始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雍狷,我要是说出隐藏你儿子的地方,你马上就放人?”雍狷耸耸肩。
道:
“不行,万一你打诳语,我就吃亏大了,你说出我儿子的下落,我去救他出来,如果你所言不虚,我自然回到此地放人,反之,五爷你就准备挺尸吧。”郎五咬咬牙道:
“好,我便允了你,可是姓雍的,你断断不能说了不算雍捐道:
“放心,我雍某人向来是一言九鼎,遵诺守信,只要我得回儿子,你便必定得命!”郎五这回的答复倒相当之快,光景像是答慢了他自己就会后悔似的:
“‘老窝庄’你知道吧?对,就是我们员外府所在的那片庄子,顺着‘老窝庄’的道路一直往后走,约莫十二三里地,你便能看见横卧着的‘仙霞岭’,岭下靠东,在一片黑松林里,有座正正方方的石砌房屋,外表挺像仓库,你那宝贝儿子就被窝在里头……”雍捐仔细听着,双眉微皱:“石头砌造的房子、外表又挺像仓库?我说五爷,这地方原先是用来做什么的?为啥又起在那么僻静的黑松林里?”似是早料到有此一问,郎五侃侃而言:
“那座石砌房屋,本来便是仓库,我们老爷生意做得大,从客栈到酱园。
由酒坊至布庄,买卖可多着啦,光是每年收租的粮谷就够瞧,平日里,多出来的生财杂物及部份米麦便堆放在仓屋内,地是自己的地嘛,盖库房即可少一笔支出,不过近几年不大用了,因为究竟隔着城区太远,有欠方便,我们老爷又在城里另起了一座库房,是而‘仙霞岭’下的旧库大半都只空着……”“哦”了一声。
雍捐犹有疑问:
“一般说来,老旧的库房大多脏乱,杜湄那女人会把寻儿藏在这种地方?”郎五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