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莫的,拿这个做为你谋财害命的理由,说服力恐怕太薄弱上吧?事到如今,你再怎么解释,央告都已毫无意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师弟的那笔血债,你就得用这副臭皮囊顶上!”尹含翠眼神一硬,抗声道:
“钱三浪,我知道你们‘红灯门’在以‘三官府’为中心幅员五百里的范围之内是首届一指的大帮派,我也知道‘红灯门’财厚势雄,但你们却不可欺人太甚,我们连口残羹亦捡不得?”钱三浪厉声道:
“老帮子,我好叫你得知,‘红灯门’大鱼大肉是凭本事、凭手段挣来的,可不是靠谋财害命,尤其是没有谋过你莫家的财、害过你莫家的命,现在我们的人死在你儿子手里,你若想以这歪理来推卸责任,岂非笑话?!”那少女……齐蕙突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进自唇缝,有如冰珠子在蹦跳:
“大师兄,这莫家母子盘踞‘白龙河’,已有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期间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命遭到他母于的陷害、多少过往行旅做了河底冤魂,今天我们不止要为七哥报仇,也要替那些枉死的生灵雪恨,把这两个茶毒人命的邪恶碎尸万段,叫他们永难超渡!”钱三浪沉沉的道:
“这正是‘替天行道’,小师妹。”看把戏看了半天的雍狷,一时还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直觉的反应,只暗中替尹含翠母子捏了一把冷汗;“红灯门”的场面与气势他也听说过,不可讳言的“财厚势雄”,眼下大批人马找上门来,执的又是这么一个理直气壮又不易化解的理由,显见这对母子将要吃不完兜着走,大糟其糕了!尹含翠蓦地一挫牙,模样似是豁了出去:
“好一群仗势欺人的恶胚,只为了一场小小的误会,你们居然就这么张牙舞爪,不依不饶,硬是想将我母子逼入绝地,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上梁,我母子也不是任人糟蹋得的,你们打谱刨根挖底,我母于只有拼了!”钱三浪撇唇一笑:
“拼也好、不拼也好,老帮子,你们的下场没有两样,横竖都得一个‘死’字!”尹含翠颤巍巍的伸手虚指钱三浪,音调拔高:
“事情决不会有你想象中的称心如意,谁要替谁垫底,还说不准呢!”这时,莫雄的脚步暗里移动,移动的方向,正是“红灯门”众人合围的空隙,不巧却被眼尖的齐蕙察觉,她马上尖声示警:
“注意这姓莫的,他想逃……”钱三浪好整以暇,大马金刀的道:
“他不是想逃,小师妹,他是想朝河边接近,好把我们引诱过去,你要知道,这双贼母子,陆上和水里的能耐大大不相同!”来人中,一个块头不逊于莫雄的彪形大汉骤然踏前一步,堵住了莫雄的去路,同时,这大汉手里的两柄大斧交叉竖起,满脸煞气逼人,摆明一副敢越雷池,格杀无论的架势!钱三浪手抚下巴,慢条斯理的道:
“容我替贤母子引见引见,这拦阻莫雄的人,便是我的四师弟‘撼山斧’朱光蔚,他那─对板斧,式沉招猛,力可撼山,等闲角色,顶不住他一斧,贤母子如果急着想试试,我也不反对。”莫雄气得双日圆睁,咻咻有声:
“钱三浪,我母子闯江湖,行走水陆码头,什么样的英雄好汉也经多见多了,你这一番自夸自卖,却是想唬弄谁?”钱三浪无动于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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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谁也不想唬弄,但知道手底下见真章,不过呢,你们母子若有意思到水里戏耍,却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们不去水里,我们只就地解决!”莫雄的─张黑脸不由泛青,他娘尹含翠的形色更不见强,钱三浪说得对,他们母子的功夫,水里陆上可是大相径庭,只要入了水,他母子决不含糊“红灯门”这一干人,如果单在陆地硬拼,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钱三浪气定神闲的下令:
“兄弟们圈上去。”七个人缓缓聚拢,明显的缩小了包围圈,其中─个面红如火,浓眉豹眼的粗矮汉子掂了掂手里的两只竹节鞭,声若洪钟般道:
“大师兄,姓莫的小子交给我,你晓得我平时和小七的感情最好,他这辈子落尾的一桩事,我可要多替他尽点心力……”点点头,钱三浪道:
“当然,对付姓莫的,总要以你为主就是,我让老六做你的副手……”说到这里,他又冲着尹含翠母于,皮笑肉不动的道:
“这我也引见引见这一位,他叫杨泰来,否极泰来的那个泰来,号称‘霹雳火’,是我的二师弟,也是‘红灯门’‘七大提灯使’的第二号人物,拿他来衬托莫雄,应该份量足够了!”莫雄脱口怒叫:
“说得好听,你们分明就不是打单挑的主意,你们是想以众凌寡,群殴群斗,除开这姓杨的,你还另派得有人对付我一一”钱三浪抚掌笑道:
“不错,那是我们老六,我的六师弟‘白猿’徐少峰,你看他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不像是块逞狠发威的料子?你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老六的‘十六式猿翔爪’,包给你大开眼界,惊叹天地之间,竟也蕴育得出这等随物化形的艺业,姓莫的,且等着瞧吧!”接着,他指了指另一个凹腮削颊,颔蓄几根稀疏黄须的仁兄,玻ё叛鄣溃
“这是我的三师弟‘人狼’宗杰,待一会,侍候老帮子尹含翠的人就是他,宗老三的玩意如何,我先卖个关子,一朝动一手,便自然一明二白,至于谁替宗老三掠阵呢?呵呵,正是不才在下,而我们老五呢?可也不能闲着,老五性情暴烈,遇事最喜欢速了速决,因此我们就叫老五─一呢,他的名号是‘啸日虎’潘升……来收拾你们这个鸟操的党羽!”一看人家的箭头竟指向自己,雍捐不得不赶忙澄清立场;“钱老兄,恐怕你是搞错了,我并非尹前辈母子的党羽,也和他们素无渊源,更清楚的说,我纯系一个局外之人,与你们双方都扯不上瓜葛……”钱三浪眼珠子微斜,不带丁点笑意的一笑:
“你说你不是他母子的党羽,亦和他母子毫无渊源?”雍狷忙道:
“我正是这个意思……”订鼻孔中冷冷嗤了一声,钱三浪侵吞吞的道:
“天下这么大,你就偏偏于此时此地站在这里和他母子有说有笑,而且态度唯唯诺诺,一派恭顺之状,要说你同他们毫无关系,其谁能信?”雍捐陪笑道:
“这只是凑巧了,钱老兄,你们来的辰光,我正打算离开─……”钱三浪嘿嘿笑道:
“只是凑巧,我看未免巧得玄了……”一边的莫雄怒视雍狷,火爆的道:“你,你他娘的别这么没出息,恁情你如何低三下四,他们也饶不了你,豁开来帮我娘俩一把,说不定还有生路,卑颜奴膝,换来的亦不过死字当头!”雍狷苦笑道:
“莫老弟,这不是低三下四卑额奴膝的问题,关键在fi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把我卷进你母子与‘红灯门’的恩怨里,打来杀去之余不论孰胜孰负,岂非都是一场胡涂仗?我又算是什么身份来趟这湾混水呢?”莫雄大声道:
“管你是什么身份,‘红灯门’的人笃定要赶尽杀绝,一概株连,任你如何央求解说,他们都不会接受,娘的,宁为断头鬼,不做窝囊人,你也是个男子汉,就不能硬气一点!?”雍狷叹着气道:
“这岂不是冤枉透顶么?我犯了什么忌啦?怎么一而再三的总遇上这些倒霉事?”尹含翠低声道:
“我说,你就认命吧,鲨儿说得不错,‘红灯门’仗着人多势众,存了心要把我们大小通吃,一网打尽,不论你怎么喊冤叫屈,他们成见在先,是决计不会听入耳的,看你的样子,也像有几分功夫,何不索性与我母子联手共抗‘红灯门’?这不但是帮了我母子─个忙,亦不啻帮了你自已的忙!”雍狷望向钱三浪,姓钱的大咧咧的道:
“不用看我,你和这对贼母子全是─根丝线拴着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尹含翠乘机又道:“我的话没离谱吧?形势比人强,哪怕你跪下向他们叩头,他们一样要追魂夺命,‘红灯门’这一伙人,自认是吃定咱们啦!”舔舔嘴唇,雍捐的神色有些痛苦:
“流血博命,对我来说并不算是新鲜事,但总要有个正当的理由内心才得安妥,像这样混杀一气,两边又都不在理上,无论站在哪一方,皆免不了感觉窝囊……”“‘红灯门’但知通杀无赦,可不管你的感觉如何此刻,那“霹历火”杨泰更不多言,手提一对竹节钢鞭,龙行虎步的大步踏上,直逼莫雄而来,真正盛气凌人之至!
莫雄也禁不住怒火冲头,他一声大喝,奋身冲出,三尖两刃刀对准杨泰来胸口便刺,用力之强,狠不能一下子便把敌人捅个透心凉。
姓杨的连正眼也不看莫雄,左手钢鞭骤起,已“锵”的一记磕开了当胸刺来的刀锋,有手钢鞭宛似毒龙出洞,呼声捣向莫雄下档,双鞭合成一式,照面间已将莫雄迫得连蹦带跳,窘态毕露。
莫雄的黑脸膛顿时胀赤泛紫”有如一付猪肝,差恼之余,顾不得自己的功力是否与对方相差一大截,身形暴翻,再次挥刀反扑。
冷冷一笑,杨泰来双鞭候然狂舞如涛,鞭影纵横交叠,挟着强劲的力道卷涌而上,声势之凌厉,直似天柞并落,盘石齐飞,莫雄反扑过来的那─溜刀芒,不但相形见细,更细微得有些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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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雪上加霜的还有一位“白猿”徐少峰,他早不动手、迟不动手,硬是选在这个要命的关头斜闪而至,腰塌肩缩,猝而一掌击向莫雄背心!尹含翠可再也憋不住了,她急跃三尺,双脚弹蹴徐少峰面颊,同时右手翻拋,五点寒星已快不可言的射向杨泰来胸前!
饶是尹含翠的救援行动如此及时,莫雄仍不免多少吃了些苦头一一场泰来双鞭回扫前的须灾,鞭端飞擦过莫雄的腰肋,只这一触之下,便把他高头大马的─个身子撞出几步,而徐少峰贴地躲避尹含翠的攻击,那一掌则当然偏离落空了。
五点寒星硕坠于杨泰来双鞭的挥截里,这位“霹雷火”发觉暗器竟是五枚细小却尖锐的鱼钩,不由斗然恶向胆边生,钢鞭交错,破口大骂:
“兀那老虔婆你她娘用这等阴毒的暗青子招呼人,还想转世超生么?”钱三浪横上─步,闲闲淡淡道:
“老二,咱们按照预定计划行事,可别乱了步骤,你尽管去收拾姓莫的,这贼婆娘有我和宗老三对付,包替你出─口怨气:”带肘杨鞭,杨泰来一头莽牛也似转向了莫雄,口中边恶狠狠的吼叫:
“大师兄,万万不能轻饶过这老虔婆……”等于在回答杨泰的嘱咐,“人狼”宗杰一个旋身已到了尹含翠近前,□亮耀眼的一柄柳叶刀也同时抹向尹含翠咽喉。
双肩晃处,尹含翠飘出丈许之外,猛回身,手上已多出一对黑黝黝的‘分水刺’,但尚不及有进一步的动作,宗杰那柄柳刀竞兜脸掷来!没想到人家的武器与暗器乃是交互并用的,尹含翠慌忙窜走闪避,钱三浪哈哈大笑,突几间那根又粗又重的行者棍已拦腰扫到。
急切中,尹含翠连连跃躲退让,一双“分水刺”已经乱了章法,钱三浪舞棍如运枪展旗,纵横掸阅,步步紧逼;“人狼”宗杰更不放松,手里又各冒出一柄柳叶刀,团团游绕于尹含翠四周,刀刃伸缩如电,觅隙即入!另一边,莫雄受到“霹雷火”杨泰来及“白猿”徐少峰的夹攻,亦是左支右细,险象环生,一把三尖两刃刀欲振乏力,人已累得喘息如牛了。
眼瞧着这一对水里功夫了得,陆上本事却稀松至此的母子,雍狷禁不住大摇其头,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时间,母子二人绝对是要“红脚盆里再翻身”了,整个战况,完全是一面倒嘛。
于是,一条人影施施然走了过来,冲着雍狷,伸出左手小指微微勾动:
“喂喂,你这做人手下的,别再顾着看光景啦,你家主子境况危急到这步田地,莫非你就不思伸援,只剩目瞪口呆的份?”雍捐抬眼一看,说话勾指的仁兄不是别个,正是那位被钱三浪描述为性情“急躁暴烈”的“啸日虎”潘升,姓潘的以此种语气同手式和他招呼,轻蔑卑视之态实已溢于言表,尚未动手,便已把人看扁啦。
狞声一笑,潘升斜着眼道:
“我的儿,瞧你这模样,好象对我说的话不大服气?来来来,不服气就别愣在那里,得卯起来看才叫人种……”雍狷毫无表情的道:
“你是在对我说话?”潘升不怀好意的道:
“正是,我们大师兄业已定规妥了,由我送你上西天,你不必过于担心,我的手段一向非常干净利落的……”雍狷凝重的道:
“姓潘的,你就这么有信心,有把握,亦不考虑可能会发生出乎你意料的结果?”潘升面露不屑之色:
“就凭你?给我免了吧,慢说你只是莫家母子的一名唆罗,即使莫家母子都快玩儿完了,你一个当奴才的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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