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她又打了一遍,不够,再来一遍!我也是!我也是!
那么,香山吧,我们去香山,行吗?
行,我们去香山。
洛央夏匆匆穿了衣服背了包,又洗了脸,化了淡妆,用了一点口红,整个人看起来增了几分妩媚,她再次审视了自己的衣服,突然感觉好像什么都不对了,牛仔裤太破了吧,包也太脏了,实在是没件像样的衣服啊。
临走前,她提了画板,去香山,去画画,她是这样和外婆说的。
外婆已经糊涂,不知道她的外孙女已经快疯了,她嚷了一句:臭丫头,你早点回来啊。
香山。
心爱的男子已经站在门口了,她低了头走过去,他往前走了几步,一下牵了她的手,她的脸,刷又红了。
接着,他拉起她,疯狂地往山上跑去。
这是第一次有男孩拉她的手跑步!
他们跑得很快,风从耳边吹过,连风都好像在唱歌,游人并不多,他们很快找到一个寂静的地方,并排坐在枫树间,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沉默,仍然是沉默。
然而,这沉默是有味道的,是甜的腻的,是稠的厚的,是有温度的。
她能听到楚良生的呼吸。
楚良生也能听到她的吸吸。
他们有二十公分之远。
静静地看着远方,他们没有看彼此,可是,洛央夏知道,她的心在靠着他的,楚良生知道,他的心在依着她的。
来,楚良生终于开了口,来,坐近点,靠近我,行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慌乱中,她抬起头,正遇到他的眼神,她要仔仔细细地看清这个人,昨天,昨天她努力地想着他的长相,可是,她到底忘记了,是的,她到底忘记了,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
他的眉毛,他的嘴唇,他的头发……一切如此美,美得似漫画中的少年,甚至,他正在把十指交缠在一起,那十个手指,也这样修长,这样美!
来,他又说。
不!洛央夏小声说,不……但声音虚弱到听不清,她这样虚张声势地挣扎着,其实已经没有意义。
还要说,就觉得被人一把拉进了怀中,再接着,一张热热的唇盖下来,世界刹那间全是芬芳了,洛央夏只觉得热,无限地热,她辗转地被吻着,到最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死了也愿意的,是的,也愿意的!
想我么?楚良生小声在她的耳边说。
不想……
啊?
不想……是假的!
鬼丫头。
他们十指交缠在一起,又安静地看着远处那些枫叶,是的,他们也说过,第一次要去长城,第二次去香山,然后是故宫,那是他们在初相识时说过的! 。。
我爱你,再见 第11节(3)
可惜不是十月,如果是十月,枫叶会美得让人落泪,那红,是凋零的红!
那我们十月再来好吗?
楚良生没有点头,他舍不得告诉洛央夏,他就要回法国了,家里还是希望他在法国读大学,学校已经联系好了,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他知道洛央夏没有希望考上大学,他们的将来在哪里,他不知道,但他现在却明白,这个女孩他必须抓住!
因为,他喜欢她!
他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是他心底的朱砂,如此美如此绝望如此另类却又如此脆弱,他喜欢她的内向她的羞涩,喜欢她一低头时的温柔,总之,他心跳心疼了!
能为一个女孩心跳心疼,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中午,洛央夏打开了画夹,她说,楚良生,别动,我想画你。
那是她第一次面对面画这个心中的男孩,他神情幽然地看着她,她认真地画着,画中良人,这样美,她的手有些哆嗦,可是,她认定这张画应该是最美的!
画完了之后,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她写的是:小麻雀。
他过来,拥住她,你一定要画下去,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漫画家。你看,你画出了我的神态。
你什么神态?
飘逸、动感、忧伤、唯美……
还有好词没有?全给自己用上吧,你呀,真自恋!洛央夏笑着他,他从背后抱住她:我就是一株自恋的水仙,可是,我只为你开放!
他们轻轻地拥抱着,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鸟叫和花香。
他们是下午黄昏时分离开香山到达前门的,洛央夏说,我带你去吃老北京的小吃吧,我答应过你的!
还记得北京前门的卤煮火烧么?那些破旧的,有几百年历史的胡同,电线是乱的,房子是旧的,可是,有旧时气息,仿佛三十年代,志摩牵了小曼来吃,也是这样走着,缠绵着?
他们先去吃张记卤煮小肠,乱乱的街,有卖化纤衣服的摊子,有挖开了的水沟,洛央夏牵了楚良生的手,在小巷中走着,走着。
两碗,一碗菜底,一碗卤煮,二两的五块,二两五的五块五,看它们标得这样详细,楚良生只有一种欣喜,他们二百年来一直这样认真么?
两碗卤煮,吃下去,大块地吃着,真好吃,可他们知道,年少的轻狂,就在这两碗卤煮里,楚良生喜欢这样的女子。
楚良生喜欢快意的女子,不喜欢忸怩的做作的,洛央夏太明白。
他们又来到爆肚冯,要了百叶和肚肉,肚里面的那一点点肉,放了香油香菜和辣椒油,蘸着麻酱小料,真是色香味俱全,真的吃不下去了,但还是扛不住诱惑吃了,真过瘾。
这世俗的烟火,是多么活色生香。
在大栅栏,在前门,在卤煮的人生里,楚良生找到这个懂得生活品味的女子,找了多少年?
回来的时候,楚良生经过一个小卖部,他说,你等一下。
他举着一根冰淇淋回来。
吃吧,女孩都应该爱吃冰淇。他说。
洛央夏说,好。
走到胡同口,洛央夏小声说,楚良生,亲爱的,亲我一下好吗?好吗?楚良生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人太多了吧。
哼,胆小鬼!
她刚骂完,就觉得唇被封住,楚良生说,好甜呀。
冰淇淋,软软地掉在了地上。
我爱你,再见 第12节(1)
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是这个世界上,你只看这个人会心跳会心动,会不知所措,就是会茫然到发傻,就是会浪费掉所有时间来想这个人。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一幅永远画不好的画,用笔再好,也可能浓了,可能淡了,是一篇永远也不好的文章,写得再好,也可能多几十个字,少几十个字,爱情是说不清的,能说清的,还叫爱情吗?
迷恋上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眉毛,他的嘴,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场迷恋的?《游园惊梦》第一句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所以,戒掉一个人大概是最难的,他在心里,如影随形,是生根发芽的,是魂不散的,是让人变成一个花痴的。
而初恋是什么?初恋是挂在枝头上最美丽的那颗红果,还青涩,还羞涩,可是,因为是第一枚,所以,分外地动人了。
甚至,你会忘记这个人的长相,因为,你心里太集中想一个人时,这个人就会变得模糊起来,他到底颈间是不是有一颗痣?到底声音是不是有些吵哑?到底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都不重要了,只要是这个人就对了。
你的心里,会装着一只明晃晃的灯泡,无限地亮,照着你,走到哪里就照到哪里,热热的暖暖的,又像有一万只鸽子,在心里扑拉拉地飞。
是的,洛央夏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六月的北京,槐花开了,这样的香,这样的芬芳。
她早早起来,做好早饭,自己吃一点儿,然后悄悄推出自行车去上学,早晨,还早,可四合院已经有人起来了。
早啊,陈阿姨。隔壁的陈阿姨是个野蛮的女人,又胖又厉害,总是和陈叔吵架,可是,现在,她觉得陈阿姨也胖得这样可爱,还有窗台上那只猫,去年春天她闹春的时候,洛央夏恨不得杀了它,可是今年,它再叫的时候,洛央夏希望它找到爱情。
她伸手握了一下猫咪的小爪,然后说,宝贝再见。
一切,一切都是这样的美。
她骑得很快,这样轻这样放松,空气中传来豆腐脑和油条的味道,从前,洛央夏没有觉得北京这么可爱,如今她觉得,北京,她的北京,简直是太美了!
昨天一夜没有睡好,睁开眼睛是楚良生,闭上眼睛还是他,他的影子就在脑子里转啊转,她的心扑腾腾地跳着,于是起来画画,一张张全是楚良生,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嘴巴,他是中世纪的美男子么?怎么画也不对,画不出他那与生俱来的美!
明明一夜没睡,可是,仍然觉得这样精神,一进校门,心里就开始扑腾,马上就要看到楚良生了,马上就能看到了!
走向教室的那几分钟,洛央夏的心简直要停止跳动了!
近了,更近了!
他就在里边!昨天,他和她还在一起!
他们拉着手,在风中跑着,在香山的树林里对看着,眼神是凝固的,洛央夏希望那一刻是一千年一万年,是永远!
推开教室的一刹那,她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第一眼,她看他的座位,当时心里一沉,没人!
楚良生还没有来。
她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好像从早晨到现在的饱满情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顿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早自习马上就开始了,也许他是有事情?让人奇怪的是,花蜜也没有来。
真是奇怪了。
洛央夏的心里很不安,她两只手来回扭着一支自动笔,心烦意乱了。
楚良生和花蜜是一块儿进来的,他们都迟到了。
楚良生看了洛央夏一眼,眼神悠悠,那里面是有内容的,花蜜也看了洛央夏一眼,眼睛里全是寒光,洛央夏感觉到后背发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爱你,再见 第12节(2)
课间的时候,楚良生路过洛央夏的身边,只小声说,中午说。
这个上午,对洛央夏无疑是种折磨,其实这个上午,对花蜜同样是种折磨。她是周末的时候看到洛央夏和楚良生在香山的,那天,她恰巧也在香山!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她陪着国外回来的表姐也在香山玩。
她并不知道,洛央夏和楚良生前一天在司马台长城已经“两重心字罗衣”,而她在香山看到洛央夏和楚良生时,她简直惊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楚良生怎么会和这个灰姑娘在一起,而楚良生的眼中,俱是深情,她能感觉得到,洛央夏和楚良生之间,有一种情愫在围绕,那是只有恋爱的人才会有的情愫!
那天她一直精神恍惚,心中百般滋味。从小到大,花蜜都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如果洛央夏是一只小小麻雀的话,她就是一只美丽的孔雀,永远那样夺目那样漂亮,那样让男生侧目。
这个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收到情书的女孩此时沮丧到了极点。
她那一刻又忌妒又气愤,楚良生怎么会喜欢上洛央夏呢?洛央夏是多坏多烂的女孩,和社会上那些小痞子在一起玩,比如沈嘉忆。他喜欢的应该是高贵的典雅的,应该是和她一样的,说着法语喝着咖啡,然后将来在欧洲小镇上漫步的女子。
他们应该定期去美术馆或者博物馆,定期听高雅音乐,而不是和这些街头小混混在一起搞什么摇滚!
物以类聚!洛央夏和沈嘉忆应该在一起才对,他们才应该是一对!
为什么洛央夏和楚良生在一起了?她想不通了,她别扭死了!
表姐问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说,可能是大姨妈来闹的吧。那天她一直郁郁寡欢,在洛央夏一夜没睡的时候,她也一夜没睡!
她是第二天早晨在学校门口拦住楚良生的!
为了拦到楚良生,她早早就起了,当楚良生出现时,她走上前说,我有话问你。
楚良生很优雅地笑:可是,可是快上课了呀。
我不管!我就要说!如果不让我说,我宁可死掉!
他们骑车到了学校外面的那条胡同里,两个人支住车,楚良生注意到,连花蜜的自行车都是英国进口的,这种牌子的自行车快顶半辆汽车的钱了!再想想洛央夏那破旧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他一阵心酸,他想,等他攒够了钱,给洛央夏买一辆好的自行车,她那么高的个子,骑起来一定帅帅的!
而此时,他却要面临花蜜的逼问。
为什么?花蜜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花蜜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不——是——我?!
楚良生一下子明白了。
没有为什么。他声音很轻,但很有力量。花蜜,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好多事情真的没有为什么,特别是感情这个东西。
花蜜的眼里刹那间全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