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沉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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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沉醉又何妨-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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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小晏进房将空碗收走,萧怀瑜已在案边开始磨墨,凌文湖好奇地走过去:“这是做什麽?”
              
              瑜王笑眯眯地回答:“前段日子你养病,我不让你写字是怕你劳神。现在病已大好,你也很久没练字了,手生了吧?”
              
              凌文湖扬眉:“小瞧我不是?待我写来你看!”伸手取过两支粗细相等的羊毫,醮墨後,略一沈吟,双手疾书,左为: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右录: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
              
              萧怀瑜心头一动,暗暗皱眉,他记得这首词的下半阙: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凌文湖别的不写,偏偏提笔便是这首令人不喜的词句,怎不说天意弄人?
              
              凌文湖写罢,自己看著觉得甚是满意,放下羊毫,笑问:“如何?”
              
              萧怀瑜勉强一笑:“字是不错。只是你词不应景,夏日炎炎,哪儿来的春庭,哪儿来的梅花?”
              
              凌文湖瞧瞧那两句,自己也觉得不太好,“噗嗤”一笑,抓起来揉成一团扔过一旁:“再来!”
              
              萧怀瑜静静地望著他的侧影,手下无意识地研著黑漆漆的墨汁,心中千回百转,只觉柔肠寸断,伤心难抑。
              
              凌文湖写完一幅,抬头又问:“这个怎麽样?”
              
              萧怀瑜哪有心情欣赏,随便瞧了瞧,敷衍道:“不错!”
              
              凌文湖若有所思:“这梅花篆是公子教给我的,对了……”快步走至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头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里仔细包著的竟是一本年代久远的字贴:“这是凌老先生留下的手迹,公子当年交给我,我的字都是照著它练的。”他将字贴递到萧怀瑜手中:“我不想知道凌文俊现在何处,也不想再见到他,你让人替我把这字贴交给他,总是他凌家之物。”
              
              萧怀瑜瞧瞧这已有些发黄的字贴,轻轻叹了口气,重又包好放进柜子里:“先收著吧!等凌文俊的孩子出生了,把这本贴子交给那孩子。”
              
              凌文湖默然未语,心想小晏毕竟不姓凌,若凌文俊生了孩子,凌家的梅花篆才算是真正有了传人。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两人写了一会儿字,吟了几首诗,小晏便端著午膳进房来,进来的时候身後跟著一位脸色微沈的老人家。
              
              凌文湖并不认识此人,萧怀瑜可不会觉得陌生,讪讪道:“洪……洪钧,你怎麽来了?”
              
              洪总管脸色发青:“王爷,您出府这麽长时间也不跟府里说一声,万一有个什麽闪失可怎生得了!”
              
              萧怀瑜瞅瞅凌文湖:“我不是让晓莲与你报平安吗?”
              
              洪总管一脸不痛快:“若非知道王爷安康,老奴定已禀报陛下派人寻找。”
              
              萧怀瑜心道父皇是明白我的去向的,便是告诉他又如何?还能把京城翻了?这话却不便在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面前说出来,只干笑几声:“你今日怎麽来了?”
              
              洪钧横眼瞅了瞅与小晏立过一旁一声不吭的凌文湖,神情间是赤裸裸的不屑与鄙夷:“老奴今日方才得知王爷人在探花郎这儿,所以赶来迎接王爷回府。”坊间留言,这位凌探花原来竟是醉君楼中的小倌,难怪一双桃花眼看著就惹人厌恶,王爷何等尊贵,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没地玷污了身份。
              
              凌文湖早在醉君楼栖身时便见惯了这种眼神,心下蓦地一沈,隐隐猜到发生了什麽事,暗中苦笑不已,果然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他的。
              
              小晏常常出府办事,早知外头的流言蜚语,只是担忧公子闻之伤怀,回府後一直保持缄默,这会儿看到洪总管的神情,但觉心口一凉,眼光不由自主投向萧怀瑜,头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他拒绝回府,留在这儿陪伴公子。
              
              萧怀瑜假装没有看见小晏的目光,点头道:“是该回府了。”
              
              这一句平平常常的话让凌文湖心头一紧,似乎有什麽难以言说的疼痛牵丝绊藤地升了起来,绞住他的心脏,带来一片悚人的冰凉。
              
              萧怀瑜仍是面带微笑,神态间并无任何异样:“小湖,许久不曾回府,我得回去瞧瞧府里怎麽样了。”
              
              凌文湖抬起头,眉眼间带著轻淡的笑意,抱拳一揖:“恭送王爷!”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这世上的人,本是留不住,也不能留的。
              
              萧怀瑜点点头:“晚膳等我,我去去就回。”
              
              凌文湖没有应声,心下明白他这一去便再也不可能回转了。
              
              小晏却顿时放下心来,适才萧怀瑜答应离开,他又气又急,直到瑜王说什麽去去就回,方想王爷毕竟还是爱护公子的,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主仆二人将萧怀瑜与老总管送出探花府,便见府门外整整齐齐排列著两队仆役,前方还有一顶青呢大轿。萧怀瑜甫一出府,众仆役纷纷跪地。凌文湖怔怔地瞧著,心想果然是尊卑有序,鱼龙有别……或许他连草鱼都算不上,只是一条在烂泥里打滚翻不了身的小泥鳅。
              
              小泥鳅?凌文湖差点笑出声来,估摸著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个人会拿那样的小动物来形容自己。
              
              小晏望著大队人马簇拥著瑜王的轿子浩浩荡荡地离开,方才的一丝喜悦突然荡然无存,惴惴不安地念叨著王爷会回来的王爷会回来的,王爷一定会回来的!
              
              凌文湖牵起小晏的手:“没影儿啦?还在看什麽呢?”说不得又要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该死的苏清岚,最近跑得无影无踪,为何不将小晏带走?
              
              小晏勉强一笑,强压下心头的不安,随凌文湖进府。
              
              当晚,萧怀瑜并没有遵守诺言返回探花府,不仅如此,宣晓莲也寻了个托辞离开,那位招来不过一个月的侍仆主动找到凌文湖,吱吱唔唔说了一大通的话,无非是想另谋主家什麽的,凌文湖也不为难他,让小晏取了一个月的工钱交给他,便打发他走了。
              
              探花府内果然又只剩下主仆二人,小晏轻手轻脚地将晚膳摆到主子面前,低声道:“公子,吃饭了。”
              
              凌文湖提起筷子,扒了两口饭,状似无意地问道:“小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瞒著我?”
              
              小晏正在舀汤的手忽地一抖,半勺汤汁泼出碗外:“公……公子……”
              
              凌文湖叹了口气,取抹布擦拭溅在桌上的汤汁:“你怕什麽?有什麽事不能告诉我的吗?说吧!我不怪你。”
              
              小晏心知这件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早晚是瞒不住的,犹豫半晌,终於开口道:“外头……外头大家都在说,都说公子是醉君楼的人……”
              
              凌文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筷子轻轻敲击碗沿:“就这事儿啊!”他斜睨了小晏一眼:“这点儿小事也值得你慌成这样?吃饭吃饭!”
              
              小晏急了:“公子……”
              
              凌文湖笑眯眯地截断他的话:“该来的总会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惜瑛王爷还曾经为我大费手脚……”
              
              话未说完,窗外有人冷冷道:“你也知道本王曾经为你大费周章?”
              
              这声音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小晏手一颤,汤勺没拿住,“砰”地一声掉落在桌面上。
              
              凌文湖放下筷子缓缓回头,窗前站了一名身穿夜行装的黑衣人,面容英俊,神情冰冷。
              
              萧怀瑛轻轻一跃,跳进屋内:“看来你并没有苦等九弟。”
              
              凌文湖笑了笑:“瑜王殿下乃人中龙凤,我怎会没有自知之明。”说完这话,他心里已有准备,冲小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以免无端遭受池鱼之灾。
              
              小晏站著不动,就算所有的人都抛弃了凌文湖,他也绝不会离开半步。到这会儿,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麽前些日子瑛王都不来,那是因为瑜王在此,如今萧怀瑜一走,瑛王自然也就来了。
              
              低头看看手背,伤疤早已不见,只不知公子身上的鞭痕是否也已除去?可惜了宣姑娘那麽好的药……
              
              奇怪的是萧怀瑛并没有动,不仅没有动,还用一种怜惜的眼光直愣愣地望著凌文湖,半晌才道:“小晏,你出去!本王与你家公子有话要说。”
              
              原本力持镇定的小晏听了这句话顿时惊恐万状:“不……”他“咚”地跪地:“王爷,求您饶了我家公子吧!瑜王爷是自个儿来的,我家公子一直都避著他,可他却自己跑来了,真地不是公子的错。求您!”膝行两步,苦苦哀求:“小人知道您很生气,您打小人吧!公子前些日子病得很重,经不起打,您打小人吧!”
              
              凌文湖忍不住都要叹气了,这孩子,太实诚!这不是自己往鞭子上凑吗?看来上回打得不够疼,教训不深!该死的苏清岚,食言而肥,竟然没有把小晏带走。他爷爷的,要让自己再见到他,定然骂得他抬不起头来。
              
              弯下腰,凌文湖死命拉起小晏,将他往门外推,嘴里恶狠狠地骂道:“长大了吗?翅膀硬了吗?不听话了吗?你要气死我?”
              
              小晏人小力薄,很快被他推出了门:“公子……不,公子……王爷……”
              
              房门“砰”地关上,小晏的哭喊被隔绝在门外,凌文湖回身轻轻一笑:“王爷,我知道错了,您动手吧!”边说著,手指熟练地便要解开束腰的布带。
              
              耳边一阵微风,萧怀瑛已来到他身旁,正在宽衣解带的一只手被那人轻轻握住:“别……”
              凌文湖有些不解:“王爷……”
              
              萧怀瑛突然觉得万分狼狈,好不容易冒出一句:“我……我不是……这个,我是来提醒你的。咳……”他轻咳一声:“今日早朝时,有人参了你一本,言你篡造身世,这个,无视朝纲……有欺君之罪。”
              
              凌文湖垂眸,笑容不减:“多谢王爷提醒!”心下疑惑不已,这位一向狠辣的皇子今日怎麽了?不仅不打他,还一个劲儿“我”啊“我”的,连那尊贵的自称都不用了,真是怪哉!
              
              萧怀瑛看著他的头顶,又道:“还有那个苏清岚……”
              
              凌文湖吃了一惊:“他……”
              
              萧怀瑛避开他的目光:“你和苏清岚经常在一起,朝廷中有人顺便弹劾苏清岚,指责他故意隐瞒真相,与你乃是共犯。”
              
              凌文湖失笑:“共犯?”这可牵扯得多了,比如眼前这位,再比如那个一去不复返的瑜王爷:“他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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