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回信- 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酒,最年轻美丽的面孔,最闪亮悠扬的歌声。在这里,你要千金一掷,纵情享乐。
    拉斯维加斯从不熟睡,它像昼伏夜出的野兽,即使在深夜也可以听到金碧辉煌的酒店里的欢笑和城市四处吃角子机叮叮当当地作响。
    小诚是被面前的灯光亮醒的。
    他和文森下午从洛杉矶出发,沿着15号公路一直往东,背对着太阳不停地开,穿过仿若没有边际的沙漠,四周的景色都是广袤荒凉的红色砂地,偶尔会看到远处缓缓向西行驶的火车和沿着火车线被废弃的小镇,就像在看一部古早的美国西部牛仔电影,仿佛不经意间就能遇到戴着宽边帽穿着牛皮靴手里甩着绳圈的约翰?韦恩骑马从山的另一头大笑着冲出来。
    他很快在副座上坠入梦乡。徐诚很累了,身体不好,一点点情绪激动都是负担,跟可以通宵不睡早上依然神采奕奕的文森不同,徐诚觉得自己虽然二十出头却像个老头子,每天晚上不到十点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
    文森从不去吵他。从前他做什么事都大手大脚,开门关门都甩得砰砰响,刷完牙的牙膏盖子也不盖扔在台面上,零食果皮丢得到处都是,电灯电视24小时开着,心情不好会戴着耳机拼命打鼓发泄,哪怕上下左右的邻居一起愤然敲门也不理。现在,他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轻手轻脚地走路,轻手轻脚地关门,他会煮很多菜,会把衣服叠得像商店贩卖的正方块,他不再看电视,戒烟戒酒,下班准时回家。从前他什么都不怕,现在他每天夜里都会默默醒来,不惊动任何人,矫健地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打开隔壁的房门,查看那个人是不是还留在他身边,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在梦里一个人痛苦挣扎。
    开颅手术之后的三天,小诚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住着,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只有很少时间醒着,醒来的时候也只是虚弱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从不向他的方向看,即使他一直在重症病房外的玻璃旁站着,直站了三天。
    移民面试是在手术前。小诚一直表现得很顺从,不说话,不发表意见。文森一路上都在担心他逃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敢松开。小诚丝毫不挣扎,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移民官是个中年褐色小胡子的白人,看上去就不会讲中文。文森暗暗欣喜,开始滔滔不绝地用英文谈论两个人相识相爱的过程,谈他在伊拉克的生活,谈他对两人未来的计划。移民官一边在纸上打勾,一边不自觉地点头。直到最后的五分钟,他转向一直沉默的徐诚,用带着生涩口音的中文问他:“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文森紧紧地在桌子下握住了小诚的手,他的手心汗津津的,又冷又湿。徐诚慢慢地转头看着他,他也微笑着紧盯着小诚,可是他的眼睛在乞求,他从没有这样求过一个人,从没有这样害怕。他试图用眼神和对方交流,可是小诚的目光里一片死寂,什么也没有。他平静地回答移民官的问题,每一个字都像扎在他的心上:“他说的是真的。可是,我根本不想和他结婚,更不想去美国。”
  
    徐诚在车里醒来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在茫茫沙漠中横空出现的高楼广厦。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整座沙漠都陷入沉睡,只有拉斯维加斯醒着,光彩熠熠,五颜六色,像等待飞蛾的灯火,把夜里行旅的人们魔幻般地拉入自己的怀抱。
    罪恶之城,享乐之城,堕落之城。圣经里的索多玛和蛾摩拉。
    可是,非常非常的美丽。
    小诚坐起来扒着窗户向外看。
    几乎所有的赌场酒店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
    Mandalay 海滩, 狮身人面像,白色城堡,MGM,纽约纽约,蒙特卡洛,巴黎铁塔,水舞,凯撒宫,金银岛,威尼斯,马戏团……
    好像掉进爱丽丝的乐园,你能想象得到的,你想象不到的,整个世界的剪影,缤纷绚烂的色彩,人们来到这里就像掉进散发香甜糜烂之气的奶油桶的蚂蚁,只想不停地下坠下坠,永远不再醒来。
    房间低调又整洁。
    威尼斯酒店的走廊地毯是深红色的,顶层包金,墙壁上镶嵌着华丽的白色浮雕,无数小天使在吹着号角;打开房门地毯变成了柔和的米色,家具是欧式仿古的橡木,正中一张King size大床,被单雪白,床上的枕头是光滑的蓝绸,绣满华丽的花纹。
    “累了吗?”文森一边脱掉外套一边这样问,“先去洗澡吧。”
    浴室出乎想象的宽敞豪华。
    小诚脱掉衣服走下青色大理石的台阶,淋浴的莲蓬头设计成仿古的金色,酒店提供的洗发水和沐浴乳也是市面上卖得很贵的牌子。唯一的缺点是没有遮挡的玻璃门或浴帘,好像古代土耳其的澡堂,充满了淫靡的异域风情,随便什么人闯进来都可以看见自己的裸 体。一想到这里他就慌张烦闷,顾不上好好搓洗,急急忙忙冲干净泡沫离开了浴室。
    文森已经叫好了客房服务,门口的手推车上散发着一阵阵食物的香气。
    他拿起搭在小诚脖子上的浴巾,把他按坐在床上,轻轻帮他擦着湿漉漉的短发。脑后的头发里还藏着之前手术留下的疤痕,文森紧紧地抱着他的头用手指一遍遍地抚摸,直到小诚开始觉得不自在,闷在他结实的胸腹间发出“呜呜”的像小猫一样的声音,手也开始反抗地乱抓,才把毛巾整个地盖在他的头上,玩闹似的大力揉搓。
    有时候真想把他变成猫就好了,小小的可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走到哪里都可以带着,思念的时候伸手就可以碰到,每天喂他吃饭陪他睡觉,在他的脖子上挂上属于自己的牌子,会跟自己喵喵地撒娇,没有冷淡的态度,没有无情的言语,也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会从自己的身边跑掉。
    “吃饭吧。”文森说,用手指温柔地梳理小诚蓬松的短发,“吃完饭我们来做今天的按摩。”
   
    番外之拉斯维加斯 (4)

    文森关上浴室的房门,脱得一丝 挂,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扭开莲蓬头。
    氤氲的水汽立刻扑面而来,温暖又潮湿。
    文森没有动。他把整张脸埋在充满药油味道的双手中,像毒瘾发作般深深地呼吸。
    小诚已经睡了。按摩还没有结束,他就发出轻微的像小猫小狗撒娇一样“噗噗”的鼻息声,毫无防备地独自陷入深沉的梦乡。
    这一年以来,按摩已经变成了他唯一可以亲密接触对方的行为。把擦了药油的手覆盖在小诚的皮肤上,由脖子而下,捏弄抚摸他的身体,像为了性 爱而进行的前 戏一样,直到他的皮肤发红发热,因为药油而发出淫靡的光泽。
    好多次,文森都可以感到自己的下 体发硬,硬得像铁一样,而小诚就趴在他的面前,光着背脊只穿一条内裤。
    文森一只手按着面前浴室的墙壁,一只手用力地抚慰自己的阴 茎。温热的水从莲蓬头喷出来打在他宽阔的背上,像无数个小小的玩笑似的吻,慢慢地汇成一条条水流,沿着他起伏的背,挺翘的臀部,结实的大腿,缓缓地向下流到池底。
    想象那是小诚的手指,想象那是小诚的口唇,想象他轻柔地亲吻自己的面颊,想象他赤 裸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敞开身体,搂着自己的脖子,害羞地在耳边轻轻地说:“文森,我想你,我爱你,我们今生今世不分离。”
    想要撕咬般亲吻他的脖颈,想要残忍地玩弄拉扯他的乳首,想要深深地吸允他的下 体,直到他囊袋都干涸,想要把自己用力地贯穿他的身体,听他难耐的**,想要架开他的大腿猛烈地抽 插,一边揉捏他的臀部,咬噬他的胸口,想要看他为自己流泪为自己疯狂,想要逼他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求饶,想要听他再一次对自己说:“文森,我爱你,没有别人,只有你。”想要紧紧抱着他猛烈地在他的身体里喷发,然后温柔地**地亲吻他,仿佛此生从未亲吻过一般地亲吻他,直到世界都毁灭,直到宇宙都化为尘埃。
    文森穿着白色浴袍湿漉漉地从浴室里出来,灯光在黑暗的室内拉出一条长线。他轻轻地用浴巾擦干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关上灯。
    18楼的窗外是拉斯维加斯夜晚明亮的灯火,像蜘蛛网一样延伸出去,然后悄无声息地熄灭在沙漠的怀抱里。
    文森脱掉浴袍掀开被子躺进去。
    小诚背对着他睡得很沉。虽然床很大,他却像瘦弱的没有安全感的小鸟一样蜷缩在靠边的角落里。
    文森低声叫他:“小诚。”
    没有人回答。
    他把这个冷淡无情的爱人抱回自己的身边,在黑暗里支起头无声地孤独地注视着爱人的面容。
    那些小诚写给过去的他的信,每一封文森都像珍贵的宝物一样保存着。在深黑的夜晚,当他被痛苦咬噬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读。那些小诚笔下充满爱与思念的话语,虽然在今天看来恍如隔世,却是他在这份感情里唯一剩下的依靠。
    文森,我爱你。
    文森,我非常非常想你。
    文森,这短暂的人生,我想要每一日同你一起度过。
    文森……
    他轻轻俯下身,吻了吻爱人的面颊。
    “晚安,小诚。”他说。

    番外之拉斯维加斯 (5)

    内华达的沙漠整年没有降雨,所以拉斯维加斯不管哪一天都是朗朗晴空。
    徐诚在文森的臂弯里迷迷糊糊地醒来,窗外已经大亮了,阳光被窗帘遮挡着,只从缝隙中透出一线光亮。房间的温度调得很低,被窝里却像火炉一样热。 文森 裸着上身拥抱着他熟睡,结实的大腿压着他的身体,像守护宝石的巨龙一样把他紧紧地钉在自己的怀抱。
    有一瞬间,徐诚想不起自己在哪里,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为什么活着,却莫名地觉得非常平静。他躺在那里,被需要着,被拥抱着,那种感觉都让他觉得非常迷恋,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哪怕下一秒会被扭断脖子,他也不想离开。
    他像小狗一样把脸在枕头上的臂膀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想要翻个身调整一下姿势继续睡,搂着他的手臂却突然收紧了,然后一个湿湿热热的吻落在他的耳朵上。
    耳垂被含住又吐出来,耳廓被一遍又一遍地允舔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虽然被做着这样色 情的事却觉得对方非常温柔。
    小诚觉得自己像醉了,或者根本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那只手一寸寸地往下,直到隔着内裤握住了他的下 体,已经微微勃起了。
    男人咬着他的耳朵轻轻道:“小诚。”
    徐诚在那一瞬间猛然清醒。他像从虎口逃生的兔子一样抱着枕头从床上跳下来,远远地站在电视柜旁,满脸惊恐,呼吸急促。
    文森半撑着身体从床上略微吃惊地看着他。文森的下 体还硬着,仿佛罪证一般在内裤上撑起了一个体积可观的帐篷。
    “小诚?”
    徐诚呆呆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他的目光那样羞愧,那样不敢置信,让文森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刚刚被他酒后丧失理智而强 暴的幼女。
    他差点儿要为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笑出来,事实上他确实忍不住翘起了右边嘴角——刚才的气氛实在太好,他正想要把这个平时一脸冷淡的爱人抱回来好好温存——他的好心情却随着上翘的嘴角一起消失不见。
    徐诚像是忍耐着巨大的痛苦一样慢慢地抱着头蹲了下来。
  
    因为早上的事件,徐诚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坐车的时候脸一直朝着窗外,吃饭的时候好像呆呆地在想着什么头也不抬。
    “身体不舒服?”
    摇头。
    “想吃什么?”
    摇头。
    文森一直试着跟他说话,徐诚就是不开口,稍微靠得近些,就像羚羊见到狮子一样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有一百种方法向他逼供,事实上文森并不是一个本质里耐心温柔的人,换成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他此时都已经毫不犹豫地下手了,在三秒钟之内扭断对方的食指,打断对方的鼻梁,掐着对方的后颈把飙着鼻血的脸狠狠压在地上,用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逼问出真相——连姐夫怒极给他的一拳他也毫不留情地还手了,文森他自有一套坚不可摧的生存哲学。
    但是就像所有的物理法则都有例外,文森的原则在面对小诚时都像受热膨胀的气泡一样啪啪啪地破碎了。他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打破了他所有的原则还能安然无恙走开的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软肋,有时候文森甚至觉得徐诚就像是他行走在外的另一颗心脏,他欢喜了自己才能欢喜,他受伤了自己恨不得能为了他把最后的一点血都流尽。
    徐诚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绝望地爱他呢?
    有时候在下午上班的空档,文森会从公司出来,开车停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