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妖皇- 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人呆了呆,看着赵素眼底有了森冷怒气,方才嘟嘟哝哝地退回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素轻蔑地哼了一声。



青年侍卫似愤愤地匆匆穿过一进屋子,才进到厨房,冲蹲在炉灶前的人扯着嗓子喊:“小鹿子,烧水,烧水!”



“热水没有,热黄酒倒是有一份,可要来一份?”房内的厨工回过头,笑眯眯地扬扬手上的火钳,火钳上一只铜制酒壶正嘶嘶地冒着烟。



侍卫一顿,转身将门关上,随即搁下佩戴的刀子,坐在桌边,微笑:“好,来一份,可有下酒菜?”



“不要太挑剔,这里可不是藏酒山庄,没那么多讲究。”烧火小工挑着酒壶大喇喇地跨着腿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司徒少主就将就将就吧,要引开那位赵大人的注意,让您喝上这杯酒可不容易呢!”小工嘿嘿一笑,为对方倒上酒:“一点点心意,笑纳,笑纳。”



看着对方轻品了一口酒,小工一脸期盼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酒味醇香,却略嫌烧喉,尚欠滑口三分,必是酿造时,未注意酒糟的熟度。”他淡淡地道,抬起俊目看向那小工,端地俊雅沉睿,目似寒星,哪里还见半分莽撞。



“你还是这么胆大妄为,哪里像个主事的掌柜。”



小工伸出手欲抚上他清俊的轮廓,却在半途硬生生收住,低声道:“阿麟哥,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酒挑剔得让人抓狂。”



一把握住对方的空中意图收回的手,司徒麟寒星目定定地看着她:“清河,为什么两年前你和嬷嬷不辞而别,可是我错待了你,或是藏酒山庄有谁错待了你!”



错待?



清河摇了摇头,涩然一笑:“没有,只是我必须走,藏酒山庄虽属武林,却始终不该和官府硬碰上,我是朝廷钦犯又是。”



他若错待了她,那世间除了嬷嬷和那个孩子,便再不会有人一心一意对她好了。



“你是我司徒麟的未过门的妻子,司徒家已经加上族谱的儿媳,两百年朝代更替不知繁几,我藏酒山庄能在这武林腥风血雨两百年间屹立不倒,难道还保不住我未婚妻?”



司徒麟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眸中冷冽似渐成温柔。



“阿麟哥。”



她一怔,下一秒已经被拥入了一个温柔宽阔的怀抱,耳边有男子好闻的青竹般的气息。



“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清河有瞬间恍惚茫然,仿佛许久之前也有人曾经这样拥抱过自己,脸上未剃干净胡渣刮的颈边的皮肤有些痒,也有人曾经这样向她许诺。



是谁呢?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手心,那里纹路杂乱,显示曾有一道狰狞的伤痕划掌而过,虽然已经平复得差不多,却已经让命运线支离破碎。



那一年,她身负重伤,头脑昏沉无力,什么也想不起来,浑身伤痛,每日嗜睡,醒来头脑里空空如也,只会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然后望到再次睡去。



身边照顾着自己的,对自己非常好的嬷嬷说她是一个已经覆灭掉的王朝的公主,被自己的族人逼迫进贡给了吞没她家国的暴君,她在后宫受尽折磨,终于趁机逃脱出来,却身负重伤,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觉得不对,她记忆里的那个世界五彩缤纷,肮脏却热闹,快捷而疲惫,却是活色生香,不尽平等,却还算尊重生命,可以让人寄托梦想的世界



而不是这个——她必须时刻逃亡,时刻担心被抓,小命不保,看到官兵如匪,杀人如切菜瓜,有流民失所,强盗横行的世界。



可似又有一些长袍锦绣,锦衣玉食的奇怪画面,并且她似乎非常非常熟悉那些奇怪的古代衣服该怎么穿,出门该怎么说话,连度量衡也了若指掌。



这难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么?



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更没时间去想自己是否遗忘了什么,神经和下意识里告诉她,她必须逃,必须逃,逃得远远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们似乎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被发现。



那一年,她和嬷嬷走投无路,千辛万苦后,嬷嬷最终将她带进了一座清雅古旧的山庄,嬷嬷说那里的主人曾经受过她的恩惠,在一方势力极大,必能庇护于她们。



似乎所有落难的公主似乎都会遇到拯救她的王子,包括她这个冒牌货。



便在竹林下邂逅那个以酒试剑,眸若天上星,面含西岭雪的青衣少年。



许久之后才知



江湖人云——藏酒竹公子,酒剑风流荡乌衣。



乌衣巷是晋朝世家名儒王谢两家长居之所,所谓君子如竹,争风逐鹿,然心中有节,被朝廷鄙夷的一介江湖布衣,能在江湖间这般名盖三分世家子,可见藏酒山庄与竹公子在江湖中的地位。



只是



很不巧,她这个公主,是故事里的反派。



她可不是好人呢。



过怕了流离失所,性命不保的日子,不想再夜夜被一些奇怪的噩梦魇住,所以便刻意接近他,原本也只是想借他的势力,和图他的钱财而已。



刻意收敛自己,凭借着那些历史书里偷窃来的诗词、一些现代平凡而在彼时却稀奇古怪的念头想法,一步步设计接近那温然有礼,却实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竹公子。



引诱他和自己成为至交,引诱他拒绝了曾经定下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气得他唯一的叔父大骂他见色忘义,甩袖离庄而去。



坏女人,果真是——好做,说来也许她天生就有这种特质,以前横扫街头的时候,就注定了她基因里有卑劣的因子。



清河自嘲地微微弯起唇角。



她就是这样的卑鄙的东西,因为自己没有了真心,就真的会贪恋上对方怀里的温柔与真心,一点也不想把这片温柔稳妥让给其他的人。



说实话,那时的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贪婪有错,即使是现在也一样,只是你必须承受它所带来的一切结果而已。



即使他的未婚妻,是她所熟识的人,那样纯善的少女



“小芋头她还好么?”清河低声问道。



感觉抱着她的人略一僵,随后有些犹疑低沉地开口:“是,她还好。”



这个名字是他们之间的禁忌,像一个结痂的疮疤,不碰尚且让人不能忘记,一碰便隐隐作痛。



“是么?那就好。”她轻轻推开他的怀抱,这次他只僵了一会便松开了她。



“你,是怎么会成为慕容的侍卫的,别告诉我巧合。”这天下哪来那么多巧合,她定定地看着他,换了个当务之急最紧要的话题。



司徒麟微微一笑:“若我说是为了你呢?”



“你!”清河挑眉正欲说什么,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从容低唤:“阿麟,开门。”



房内两人脸色同时变了变。



“凤皇!”司徒麟在她手心写下两个字。



君色倾国第五十一章谁的寂寞衣我华裳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司徒麟看着门外的人,低声道:“少爷。”



“阿麟,你在里面做什么?”慕容冲淡淡地问,细微的月光在他精致的轮廓上镀下一层微弱的银芒,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什么,小鹿子烧水太慢,我顺带就弄了点酒。”司徒麟一笑,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顿时冲出来,分明就是不雅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多了三分恣意潇洒。



慕容冲看着他片刻,轻笑:“能像阿麟这样贪杯中之物却心中有局,连赵素都骗过,实在不易,对了,小鹿子在里面么?”



“少爷,时间不早了,若我们都出房门太久,并不妥,等会我让他把水送过去。”司徒麟跨出门外一步正巧挡住慕容冲往里面的目光。



慕容冲看着他,眉目里无端地生出一种幽远莫测,他从容地转身道:“那就回去罢。”



司徒麟清朗的眉多了一丝细不可见的放松,正回身关上门,却听见他的声音极温淡地响起:“阿麟,我说过,在私下时,你我以名字相称既是,你今晚是怎么了?”



司徒麟想要说什么,一转身却触到慕容修长的抚上自己的脸颊的手,呼吸间,都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冰雪般的味道。



他顿时浑身僵硬。



“阿麟。”慕容冲微微一笑,眉目淡雅,一袭雪衣下,愈发显得风华绝代,弱不胜衣:“今日下雨,我腿脚的毛病又犯了,抱我回去可好?”



那声音不是哀求,也不是命令,只是一种让人豪不能拒绝的温和。



瞬间犹疑,司徒麟已经恢复如常,报以一笑:“是。”



弯腰抱起慕容冲,司徒麟向外走去。



慕容冲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厨房半掩着的门,一个人影正蹲在炉灶边生火,似呛到了烟雾,正不停地咳嗽。



他半垂下卷翘的睫羽,自然而然地将头靠在司徒麟的颈项边。



从背后看去,似一对爱侣,无边亲昵。



司徒麟面色如常,只是,微微地动了下自己的手,掌心的汗,似乎冷得有些透骨。



“掌柜的掌柜的!!!”



一声刺耳的尖叫,才让清河回过神,转身不客气地用檀木乌骨扇子一敲身后美少年的头:“叫魂呢,没见你家主子正想事么!”



前两日,才把脑袋上的童子总角双环髻换成了少年束发,却越发的莽撞。



“掌柜的,你又看上哪家良家秀女和良家男子想要弄进绿竹馆和红袖招?”檀香捂着自己的脑袋嘟哝。



“我看上你了,从不从?”清河子眼尾一挑,端的生出三分邪气,狠狠地在檀香的小脸上摸出三道红痕。



却见檀香不似以往这般害羞,反而睁大一双温润鹿儿般的眼,一脸惊喜:“掌柜,你终于正常了,你不下流,我和嬷嬷还以为你中了邪呢。”



清河满头黑线,这是人话么?



手上的扇子又再次吻上檀香的脑袋:“臭小子,活腻歪了。”



檀香抱头鼠窜,一脸委屈的可爱模样让她手痒痒地上前逮着他的脑瓜子一通蹂躏,看着他像只小松鼠似可怜兮兮地吱吱乱蹦才觉得心头长舒一口闷气。



“好了,苏掌柜,你不是向来不计较别人说的实话么?”一道熟悉调侃的声音插进来,戒酒了檀香可怜的小脑瓜。



“小玄?呵呵,什么风把你吹上门了。”扇子一收,利落地把檀香踹到身后去,清河笑盈盈地上前凑近那一身蓝衣劲装武将轻甲装扮俊挺飘逸的男子。



“若我不上门,苏掌柜大概忘了今晚秦国使节要进宫了。”谢玄挑眉,身子一侧,避开对方狼爪,咳了一声。



有些惋惜地看看自己落空的手,清河道:“啧,晚宴上都是名媛佳子,我这破落户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你当我愿意么,正庭晚宴你是不必去,也去不了,只是这晚宴后,使节们想观歌赏舞,就非你这红袖招和碧竹馆不可了。”谢玄面色一整,声音沉郁:“并且,是使节钦点了你的大名,要去作陪。”



“什么?”清河倏地抬起脸,目光一沉。



送走了谢玄,清河一步步地迈下自己所居的小楼,看向膳房后门正在领取粥饭的几名乞丐,她略略眯了眯眼,转身向膳房而去。



膳房里干干净净,只剩下桌子上还有一个蒸熟的白馒头,她盯着那馒头许久,撕下一半慢慢地啃。



“掌柜。”一道苍老暗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嗯。”她慢慢地咀嚼着,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秦国内都是些零散消息,探不出他们此行除了示威外还有何目的。”



清河没有回头,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刘长老,做乞丐,是一件很自在却也很辛苦的事,常常为了一碗搜饭,可以争个你死我活,你说,咱好不容易抢了个馒头,却又要快被人抢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刘长老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是,属下明白了。”



随即身后之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消失。



清河看着自己手里还剩一半的馒头,低笑。



其实答案很简单,想要保住你自己的馒头,弄死那个想抢你馒头的混蛋,至少给他添点乱,让他没时间再惦记你的馒头。



这乱世,流民多,流民多便是乞丐多,有谁的消息比乞丐更灵通呢?有谁比乞丐更看重吃食,为了一口饭,什么都肯做。



饿疯了的时候,连狗,她都会咬上一口。



她轻喃着闭上眼,眉峰有种凛冽的气息。



傍晚,使节馆传来消息,一干使节们上吐下泻,疑似水土不服。



消息传来的时候,一向潇洒沉稳的谢军事大人,出门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绊到了门槛,摔了个狗吃屎。



据说还在念叨:这就是某人所谓的一不做二不休,连狗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