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错误估计了古代消息闭塞的程度和对大燕军队的期望值过高,还没跑出个百来里,就已经听一批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大燕残兵说秦兵的刀子已经伸到了邺城之外,也就是说拿下邺城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
清荷暗自大惊,靠,这马腿装了轮子么,简直是摩托化开进的闪击战速度!
但是她自己买好的马车莫名其妙地跑着跑着,马死了。
逃难的时候,马匹是第一紧俏物资,根本不可能再买到,加上面前两位冷面杀神的出现,摆明告诉她,那,马儿死的不单纯,她早被人盯梢上了。
妈的,哪个年代都有狗特务!
就是不知道这两特务姓‘秦’还是姓‘燕’了。
脑子里转过无数乱糟糟地下党被捕后的下场,她面上还是耷拉着脸一个劲地死不承认打哈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哈拉个什么,只是冷汗淌了一背,她忽然两眼一瞪,一脸惶恐地大吼:“陛下,快逃!”
纯良的古代特务明显没有见识过现代的贱招,两人不疑有他地转过头的千钧一发之际,清荷一转身拖住她‘媳妇儿’的手夺命狂奔,边跑边哭爹喊娘:“秦兵打过来了,快逃啊,杀人了,放火了,抢劫了、了,男女老少,三岁不嫌小,八十不嫌老~~~啊啊啊~~~~~。”
清荷本来就是个嘴上荤素不忌,没个把门的,末了,那杀鸡似的尾音还很艺术地带了颤音。
本就是风声鹤唳之时,顿时,整条路上的灾民‘轰隆’一下子炸了锅,乱作一团,两名蓝衣冷面杀神听着她嘶吼的内容脸愈发地黑下去,却也没打算进那锅乱粥里去捞那条贼鱼,互看一眼,冰冷的目光慢慢落在一旁已经石化的人身上。
“媳妇儿!!”等到苏清荷发现自己拽着狂奔的那人的手腕过分粗壮的时候,已经跑到一处隐蔽点。
“我媳妇儿呢!!”她大惊失色,蹦起来揪住面前男人的衣襟怒吼,她真没想到自己会犯了《大话西游》猪八戒背着只蜘蛛精狂奔的愚蠢错误。
那人有张端方英俊的脸,算得上翩翩公子,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是你拖着我的,怎么来问我?”
“我%。”骂了一通脏话,清荷也知道没有用,立即转身就要往人群里扎去。
“你去哪?”那人却忽然拦在她面前。
“滚开!”她不耐地转了个方向,没时间和他废话,她的‘小媳妇儿’搞不好要遭殃。
“去找你媳妇儿?”男人的声音到了这个词,颇有点怪异的味道。
“不,找你媳妇儿。”清荷是真的不耐烦了,正打算撞开他就走,却听见他道:“苏小姐,别来无恙,你还是这么特别。”
清荷一个激灵,转过去看他,男人有一副略显细长的锐利眉眼,她转过身,翻了个白眼:“苏什么小姐,我是男人。”说着急急地从他身边挤过去。
“您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景略。”
他看着充耳不闻仍旧往外走到的人,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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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两个冷面杀神眼里看到讥诮时,她终于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蛇鼠一窝”。
身后景略的声音沉稳平和:“公主殿下,我们今日只是想请您做客。”
“如果我说不呢?”清荷转过脸一字一顿地道。
景略看着面前冷静地和自己对视的女子,忽然发现她的眸子竟和自己一样是近乎纯粹的让人不安的子夜黑,他慢慢地勾起唇,温和而包容:“公主殿下,似乎比大多数大燕人要聪睿。”
绝对的权力和掌握度才会派生出居高临下的包容。
清荷冷冷转过脸牵起罩在披风里僵硬的‘媳妇儿’:“我等你为我解谜。”这个男人让她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景略笑了笑,神色莫测。
《晋书》——
建元五年十一月初六,兵者诡道,大燕主力战将慕容桓不敌王猛之智勇,由内黄退至龙城(今辽宁朝阳)。
初七,前燕散骑侍郎余蔚(一说徐蔚)等夜开北门,迎接前秦军,燕帝慕容暐携王室逃向龙城,为秦军追俘;各州郡牧守先后降。
大燕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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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少年只是拽着她的手,精致艳丽的脸泛着苍白和茫然,不复曾经的跳脱和神采飞扬。
“乖,凤皇儿,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出屋。”清荷反手握住他的手,笑着拍拍他的脸。
“如果不是我那时候跑出来找你,你也不会被燕人抓住。”凤皇儿垂下长长的睫羽,衬托得他的小脸愈发苍白。
清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伸手把茫然的少年抱在自己怀里,悄声道:“别胡思乱想,燕人不只冲着你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罢,转身提起长袍下摆向门外走去。
陡然失去温暖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雪中,飞舞的雪花慢慢地将他缠绕。
他茫然地抬起头,慢慢闭上眼。
大燕亡了
方踏出门外,她便见着一身戎装,风尘扑扑的景略身后站着一排面目冰冷的铁甲军士。
景略看着她,比了个手势:“请。”
清荷任由一干捧着华丽衣饰的侍女就在这冰天雪地间为她套上华服美观,缓慢地走过他身边,忽然道:“本宫是该称呼你为景略管家,还是王猛将军?”
景略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微笑:“景略也好,王猛也罢,公主殿下,随心便是。”
谁能让秦国第一战将做管家的人,这天下还有第二个人么?
清荷弯了弯唇,没再说话。
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望着她冷淡地转身离开的清矍背影,王猛微微眯起眼,身边站着的副将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双眼里,是他如此熟悉的杀气。
可是,为什么?
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将军那种锋锐杀气却几乎要划破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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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王猛,字景略,青州北海郡剧县人氏,一代名臣。
君色倾国第二十三章妖姬中
清荷微微抬脸,远远地便看见那巍峨宫殿间冒着火烟,黑色烟雾盘绕而上染了满天的阴云,纷飞的大雪间,那人一身铁甲戎装安静地站在堂皇而苍凉的殿堂前,清荷想起上辈子参观的那些帝王陵间铁浇铜筑的人像。
这条满是大雪的路分明是临时扫开的,周围还残存着折断的兵器和血迹,殷红在雪白间异常的刺目,却似他们之间一路黄泉彼岸花。
她走到征服这个帝国的男人面前,不躬身,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似一朵冰雪莲华初绽,让在场的人呼吸微微一窒。
“大胆,见到陛下,安敢不跪!”片刻后,男人身后的人上前一步,传出厉喝。
男人浅棕色的眸子里一片静水深流,幽遂无底。
要她跪么?
不过是跪而已。
清荷慢慢垂下眼,撩开裙摆,跪地恭恭敬敬地道:“参见秦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男人挥手。
芙蓉暖阁,燃着檀香暖炉,金线惟帐,锦绣房间,不曾因战火波及,一片暖香平和。
“朕尚不知公主闺名。”苻坚上前想要扶起她,清荷也不推辞,径自站起来。
清荷淡淡道:“我就叫清河。”清荷和清河,不过一字而已,只是她大概再不是曾经那个洒脱的清荷了。
苻坚顿了顿:“好,清河。”
彼此间,竟然似再无话可说,静默下去。
“陛下如果没事的话,清河就先行告退了。”她恭敬地行礼,也不等他反应便向门外退去。
却走了不过半步,便动弹不得,她瞥眼看了看按得自己肩头发疼的大手,微笑:“陛下若想要清河的手臂,只管教人动手就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苻坚略松了擒住她的手臂,下一刻却毫不客气地将她狠狠地抱住,脸埋进她细嫩的颈间,细碎的胡渣磨得她皮肤痒而微疼。
“这半年,我很想你。”
这拥抱的力度,重得足够让她的心脏在瞬间停顿了一下。
清河下意识回抱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还是落在他背上:“我,只想念一个叫付竹的人。”
苻坚在得到回拥后,原本展开的剑眉,梭地又微拧:“我无意隐瞒,你该明白。”
“嗯。”
“天下归心,大燕民不聊生,官员之腐,已不可救药。”
“嗯。”
“你曾经在这里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源于这宫廷。”
“嗯。”
苻坚到底忍耐不住,挑起清河的下巴,鹰一般锐利的纵眸紧紧盯着她:“清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清河想了想,还是抬起脸,让他看清楚自己脸上确实没有所谓忧国忧民,亡国之痛的感受。
“不必担心,我从来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她乃倒霉一附身幽魂是也,没那个闲工夫为这种曾经过去的正常朝代更迭哀叹。
“。”苻坚只需一眼,便知道她没说谎,眼神有些复杂,却不知该庆幸她没心没肺,还是感叹她的冷漠,对家国尚如此对人。
清河看出他眼底的异色,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不动声色地退出他怀抱:“付竹为符,苻字同音,是我愚笨了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留在我身边吧。”苻坚轮廓深邃的成熟俊脸上漾开温柔的笑,又上前揽住她细细的腰肢,深深嗅了口她身上淡而熟悉的香气,下腹忍不住骚动起来。
“陛下还记得在山谷里曾经欠我的那个人情么?”清河忽然道。
“你想要什么,或者惩罚曾经伤害你的人?”苻坚抱着怀里的人儿,久别的思念,让他忍不住将她越勒越紧。
清河温顺地任由他亲昵抱住自己,轻道:“我都不需要,只要你放我离开就好还有凤皇儿。”她想了想,不知为何想起历史上凤皇儿的遭遇和那个小孩倔强漂亮的小脸,鬼使神差地加上了个拖油瓶的名字。
“你想离开,为什么!”正是耳鬓厮磨,冰冷疏离的气氛好容易退下去一些,对苻坚而言不异于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我知道放亡国皇族成员离开这样的要求对你而言太苛刻,但是你知道我对燕国毫无感情,只求隐姓埋名,平安一世。”清河努力做出低声下气地模样。
苻坚目中冷光一闪,单手抬起她的脸:“我是要知道,为什么你还要提这样的要求,一个江湖客要不起尊贵的公主,难道一国之主还要不起么。”
他能够给她的还不够多么,只要她愿意,除了正宫娘娘的名号不能给,她的子嗣,他不能传位以外,他可以给她一切想要的宠爱。
她会是这天下,最尊宠的女人。
这就是他可以给她的?值得骄傲的一切?清河脸色渐渐有些僵白,忽然轻笑起来:“陛下,您会让我成为您臣民眼中祸国殃民的妖姬,你不觉得该赐我一个新的名字么,褒姒或者妲己,都很好。”
苻坚剑眉一挑,声音依旧磁性而温柔:“朕不在乎那些流言!”
“可我在乎,因为你给不起我想要的,凭什么让我去承担那些流言?”清河的声音梭地冷厉,直直地看入他渐渐冰冷的眼。
这就是她动心的男人,这就是她以为他会懂得自己的男人!
“你想要什么?专宠不足,中宫之位么!”苻坚气结,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为她妥协下帝王的尊严,近乎相求,她却不能放下贪婪之心,亡国皇族的血脉,怎能登上征服者的座位。
“贪婪,是,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比翼双飞,我要在地为连理枝,我的夫君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我,这辈子能生下继承他血脉的,也只有我,我他妈就是这么贪婪无耻,别让我污了您的伟大清名。”清河怒极反笑,媚眸微弯,似无限波光滟涟,吐出恶毒话语。
看得苻坚心中似有两把火在煎熬,索性低头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清河毫不客气地回咬,品尝着彼此的鲜血,撕扯着彼此的灵魂。
在将对方弄得几乎断气,自己也气喘不休,苻坚才把头埋进她耳边,嘶哑地道:“丫头,不要和我作对。”
愤怒和重逢的喜悦交织成炙热的热流,几乎让他忍不住想要当场要了她。
作对?
‘理解’这个词语,历来需要人付出鲜血去祭祀的。
她轻叹:“陛下,我们是不同世间的人,我不求你什么,你也不必把亡国倾城之名压在我头上,我只问你,那时候你说会还我的人情算不算数。”
苻坚冷笑:“当然算,除了你要走,公主殿下也知道亡国皇族提出这种要求的可笑。”
清河愤怒地瞪着他,挣开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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