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她好些了吗?”高玥问。
“好些了?怎么能好些,她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子,更是心呐。若是心治不好,那傻事她还是会做的啊。”
望着病床上的夏雪儿,她就好像脆弱的玻璃,是纯得透明,但是太过脆弱,怕是一碰就碎。
“妈,你和谁在外面?”夏雪儿对着门外的母亲喊。
“没谁,我和护士说话。”夏阿姨撒了谎,睫毛一垂下,显得心酸苦涩。
“对不起。”高玥低低地道歉。
“走吧,别在这里说了,被雪儿听到不好。你也还是不要见她,她看到你定会受刺激。”
“那我们能聊聊吗?”高玥恳求地问。
“我们?聊什么?”
高玥没有说话,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夏阿姨随后跟了过去,站在医院敞开的阳台上,夏阿姨恍若变了一个人,先前压低的嗓门一下子扯开,像河东狮吼一样对着高玥咆哮“高玥,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真是好大的能耐,连夏正廷都能抢过去。看来当年勾蓸均源的事让你上了瘾,蓸均源一死,你就赶紧去勾夏正廷了……”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恨意,那眼神里侧漏出来的恨意并非一朝一夕。
蓸均源死了?高玥的脑子轰鸣一震,眼泪哗啦啦地在眼圈里涌却就是流不出来。夏阿姨却在笑,笑得跟路边逞了口舌之快的妇人。
“你说蓸均源先生……死了吗?”高玥一字一句问得小心谨慎。
“怎么,他死了你心里不愉快,你不是投身夏正廷了吗?干嘛还在乎什么蓸均源,姓曹的老了,早就该死。”
她心里难受极了,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一转身以为走掉,却看到夏雪儿站在门口喊了句:“妈……”
高玥的视线和夏雪儿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她楞楞地驻立原地,等待着夏雪儿上前来的一巴掌。
“高玥,你来了。”夏雪儿微笑着说。阳台上的风大,吹得她直直的长发飘起来,高玥觉得她是那么美丽和清纯,然而她却伤害了那样的一个女人。
“雪儿啊,你怎么就出来了,快些回去躺着。”夏阿姨急忙上前扶着雪儿一阵心疼的唠叨,“你看你真是不听话,让你别走动你就是不听,真叫妈妈担心。”
“妈,我没事。”夏雪儿在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呐,快些回去,外面凉。”夏阿姨说着就要拉着夏雪儿进去。
“妈,我想和高玥单独呆一会。”夏雪儿说。
“你还和她单独呆一会?我没听错吧,她高玥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坏得很呢,你快些离她远一点。”
“妈。”夏雪儿对她母亲怒道,可能是第一次听到雪儿这么大声说话,高玥整个人都楞了下。
夏阿姨这才乖乖地走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女儿一句:“别听她胡言乱语。”
很久没有单独和夏雪儿并肩站在同一个露台上,但是高玥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她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夏雪儿却笑道。
这话要是让高玥去回答,她还真是回答不上来,毕竟有些话真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倒是夏雪儿大度地说:“你和夏正廷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从高氏公司出现危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她说得轻巧,温婉的笑容是那么的善良,她越是这个样子高玥越是惭愧地难以自容。
“从你和蓸均源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正廷他是有多么在乎你,当他知道你接手林海城的销售权时,担心楼盘卖不出去,所以他还专程前往彭海拜托杨宇斌先生出面买下林海城地下一层的所有商铺,而那些资金都是正廷他自己出的。”
“雪儿。”高玥强忍住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她从来不知道夏正廷居然这么帮助过她,“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声对不起她确实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阿玥,我不会生你的气,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公司才这么做,是高叔叔他逼你的。不过如果高氏公司一旦度过了危机,你会把夏正廷还给我吗?”
她的心好像一下子从高高的悬崖上掉了下来,嗓子眼也被山石给堵住说不上话来。夏雪儿仍旧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有些东西如果不经过大脑去反思,一旦说出口的时候才知道是言不由衷的话。
夏雪儿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善解人意,见高玥不说话,她忙说:“不打紧,你要是爱上夏正廷,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到时候我会跟你公平竞争。”
“不……他是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从你身边夺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成败因她
夏雪儿苍白的脸上终于挂着那发自内心的安心的笑容。高玥心里舒服了些,那个笑容就好像给了她一个定心丸,至少从这句话来判断夏雪儿往后是不会再做傻事。
她们靠着阳台上的围栏站着,夏雪儿的笑容一直在嘴边挂着,两个人望着城市的天际,倒是默契地回忆起高中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你喜欢李奇洋,总是把写好的情书让我递过去。”夏雪儿说。
“那都是不懂事的时候干的傻事。”高玥淡淡地说。
“是啊,那时候就是傻,我们真傻。”
记忆一回到高中的时候,高玥总会想起余阳帆从楼上跳下去的情景,因为是她亲眼看着他跳下去,消失在昏黄灯光下,所以那场景像梦魇一样缠着她,每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让她窒息。
看出她紧张的样子,夏雪儿问“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双手有些发抖地扶着围栏,眼睛空洞地望着楼底下的地面。
“高玥,你怎么了?”夏雪儿担心得握紧了她的手。
高玥嘴里喃喃地说:“当年,余阳帆就是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去的。”
“余阳帆……”似乎把这个名字遗忘在记忆的长河里,却不想一提起的时候,夏雪儿的心里也是难受至极的。
在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高玥回忆起夏阿姨的话,她的眼睛不由得惶恐睁大,嘴里呢喃:“曹先生。”
她把车开到了朝源集团大楼前的停车场,然后下车径直上了楼。
朝源集团已经更名为鑫森集团,曹均俨为公司的执行总裁。高玥找到曹均俨的时候,他正坐在公司总裁的位置上玩扑克牌。他看到高玥的时候有些惊讶,然后扔了手上的扑克牌笑道:“这不是高小姐吗?”
“蓸均源先生在哪里?”高玥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呀,我不知道啊,高小姐应该比我清楚我哥的下落,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你为什么要害他?”高玥的双眼通红,瞪着曹均俨她咬着牙问。
“是啊,他是我哥,我为什么要害他,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他。”
高玥静默地闭上眼睛,歇了口气,她问:“曹均俨先生,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把曹均源先生怎么样了,他人到底在哪里?”
“高小姐,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猜到他在哪里。”曹均俨指着天花板在她耳边轻声说。
然后又转身指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总裁位置告诉她,“我现在是朝源集团的总裁,哦,不对,是鑫森集团的总裁,是我一手创立的鑫森集团公司,我将会成为京海甚至整个亚洲地区最大的房产投资商。高小姐,你不是喜欢钱吗,现在我都有了,什么都能给你了,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蓸均源先生不会死的。”高玥缓和着一口气。
曹均俨楞了下,然后哈哈大笑,他走到窗户边望着楼下的街景沉默了一会,又突然转身快步走到高玥面前,他的手紧紧地掐住了高玥的脖子,凑近她的耳边说:“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着我,难道我真的就不如蓸均源吗?”
“蓸均源先生死了?”高玥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的心里只想着蓸均源的生死。
曹均俨的眼神像落下来的夜幕,他松开高玥的脖子,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他才淡淡地说:“他没有死,但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走吧。”
高玥失落地走出曹均俨的办公室,正巧在走廊里遇到秦准浩先生与她擦肩而过,高玥对这位昔日里蓸均源的秘书了解不多,交情也不深,而秦准浩似乎不认识她。
“你是秦准浩先生?”高玥喊住他。
秦准浩回过头,看着高玥他回答:“我是。”
“我是高氏公司的高玥,秦先生你还记得我吗?”高玥说。
秦准浩点了下头,高玥鼓起勇气继续说:“我能找你谈谈吗?”
秦准浩摇摇头,他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忙。”
他抬起步子要走掉,高玥却一把拦住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蓸均源先生最得力的秘书,我可记得他当时是让你盯梢曹均俨先生。”
“我们去天台谈。”秦准浩说完便往天台上走去,可能是怕公司里的人看到,所以他的步子迈得很快。
秦准浩站在天台上望着楼下的街道,他双手抱在胸前,默默地驻在城市最高的楼层上。
“秦先生,请你给我一个解释,你明明是蓸均源先生最得力的秘书,为什么……”
“高小姐,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你要知道,既然是秘书,谁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也只是蓸均源先生曾经的秘书,只是一个看工资工作的人,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高玥皱了皱眉,她说:“蓸均源先生是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你要帮着曹均俨害他?”
“高小姐,对于朝源公司我已经无话可说,但是我觉得你是最没有权利站在这个地方指责我的人。”秦准浩转身盯着她的眼睛。
高玥不理解。
“是的。”秦准浩很确定地告诉她:“朝源集团之所以会遭到公司股东撤股,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和蓸均源先生的关系,导致集团内部混乱,所有股东对蓸均源先生帮助高氏公司的行为深感不满,更重要的是……”秦准浩的嘴角冷漠地扯了下,他的手臂一甩继续言辞:“更重要的是你父亲高鸣笙和夏正廷狼狈为奸,联合微澜分公司的李奇洋先生一起将朝源集团推向毁灭。”
因为她,蓸均源的败落完全是因为她。
她苦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脸再见到他,一年前朝源公司就出现了危机,然而她却浑然不知,直到从他身边离开,他都不提只言片语大度地放她走。
高玥回到公司,安曲成正坐在会客厅等着她。不像之前那样带着笑容,相反高玥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却是无奈和失望。
“怎么过来了?”她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雪儿自杀了?”安曲成瞪着她的眼睛质问。
高玥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会,又恢复平静,淡淡地说:“对不起。”
“你是怎么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高玥说。
“你知道夏雪儿不像你,她没有你坚强,相反她比你脆弱千万倍,稍微不慎的打击就能让她致命。除了夏正廷,你就不能找别人?”
“你什么意思?”高玥疲惫地问。
“你放过雪儿吧,她很脆弱。求你别什么事情都去找那些有头脸的男人了,难道你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你的吗?”安曲成的一席话给了高玥当头一棒,像一根根尖锐的刺一样扎进她心里,在滴血。
高玥极力的保持心情平静,捂住发痛的心口淡淡地问道:“你也这么认为?”
“你不要问我怎么认为的,你去外面看看,看看那些报道是怎么写你的。所有人都站在你背后指点你,指点你的下贱和风骚,连好朋友的男人都要插足。”
“安曲成。”高玥冲他吼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下贱,可是这些不关你的事情,请你离开,请你马上离开。”
“好,我走。今天我是因为夏雪儿的事情过来找你的,如果夏雪儿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情死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是朋友,不是老同学,更不会是曾经青梅竹马玩到大的伙伴。”
安曲成气冲冲地带上门,咣当的响声带着冬季沉闷的风声震动耳膜。高玥呆愣地坐在沙发上,安曲成杯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只是时间久了下来,热气就慢慢退却渐渐凉了下来。
她再次陷入矛盾和自责当中,她打电话给高鸣笙:“可不可以求求你,宣布高氏公司破产,我们一起去国外过点简单的生活,我不想再因为我伤害到任何人。”
“不行。”高鸣笙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依然坚定坚决。
“为什么……高氏公司本来就有它的宿命,是该完蛋的时候就该完蛋,我们这样垂死挣扎,只会将我们所拥有的东西一点点失去,我们追求利益的心越来越沦陷。”
“你要清楚,这个世界谁放弃谁就是奴隶。”高鸣笙挂断了电话。
她脆弱的哭泣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