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心里眼里装的全都是我,我心里又是发虚又是愧疚。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她的头发,”青绫,谢谢你。”
我突然的来这一句,青绫倒愣住,”娘娘怎么了?”
我就笑着收回手,把话转开了的道,”嗯,到门口了呢,走了这一身的汗,你叫春竹给我准备水,我要洗澡。”
青绫看了看我,倒也不再问。送我进屋后,对春竹吩咐了一番,自己也就去后殿照看烨儿去了。
等到她走了,我支出春竹,将那三粒药藏好。这才洗浴不提。状休女划。
临睡时,我依着石非凡的吩咐,抱着赴死的心将那粒白色的药服下,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留意着身子里的感受,然而等了很久,也并没有觉得什么,困意倒一阵一阵的涌了上来,终于,我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等到醒时。太阳已经透过窗棂子映在了桌上的仕女花瓶上,春竹正在床边守着,见我醒了。她笑道,”娘娘今儿好睡,碧水湾那边来问了好几遭了呢,青姐姐见娘娘睡得香,说娘娘这些日子太过乏累,就替娘娘传话过去,请各宫的主子娘娘们都散了。”
大约是这一觉睡得实在好,我只觉得神清气爽,扶着她的手起身,我笑道,”我怎么睡那么沉,你们也不叫我。””青姐姐哪让啊,还吩咐小宫女儿们将太子和二皇子抱到后面偏殿去玩,就怕吵了娘娘呢,”春竹笑着说。
听到屋子里有动静,青绫也跟进来伺候。洗漱后摆上早膳来,我将那八宝甜粥直喝了两碗,才放下了。
青绫就欢喜,”娘娘今天精神很好呢,连胃口也比往日开了许多。 ”
我正拿湿棉巾拭着嘴角,一听这话,我怔了怔,这才想起今天心口并没有往日的沉闷,难道,是昨儿晚上服的那粒药起作用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欣喜若狂,我万想不到石非凡的医术竟然出神入化到这般地步,也难怪慕如风要费这样大的心力禁锢控制他了。
到了此时,我才终于真正的放下心来,将棉布丢下,我对青绫笑道,”让她们把两个孩子都抱到这里来罢,今天我什么事都不做,就陪着他们了。”
青绫见我兴致高,她也高兴起来,边吩咐小宫女去后面传话,边向我笑道,”听说胭脂河里的荷花荷叶都生得很好,奴婢今儿露一手,给娘娘做个荷叶蒸糕儿吧。””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那我们今儿有口福了,”我笑着道。
春竹等人见我和青绫都欢喜,她们自然也跟着热哄起来,青绫果然就卷起袖子去了下厨房,这边不多时,烨儿和煊儿就都到了,煊儿经过石非凡的调理,摇摇晃晃的已能走几步了,而相比于烨儿,他其实更粘我,一进屋,就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我怀里,我搂着她,索性又派人去传管贵嫔,玉惜身为两个皇子的奶娘,亦是极得脸的,此时也跟着在边上凑趣儿,如此,紫薇宫竟是从来没有过的热闹,一屋子人笑哄哄的直玩了一天,才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石非凡所料,我之前的不适全都消失了,众妃再见我时,直夸我面色红润,精神气儿前所未见的好。
到青绫再来葵水后,我瞧着日子差不多了,就依着石非凡的吩咐,又将青、红两色的药丸都服了下去,三五日下来,我的身子就难受起来,每日里心烦气躁胸口沉重,一切如石非凡算好的,太医请平安脉时,惊喜的向我道,”恭喜皇后娘娘,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
当我真的听到这番话时,我又不敢相信了,”你……你说什么?”
那太医又回了一遍,我想了想,就吩咐,”去传姜怀安来。”
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对医术高超的姜怀安还是很忌惮的,只是我知道,等慕如风听到这个喜讯后,他定会再命姜怀安给我仔细的探查一次,如此,不若我自己先唤他来了。
万一他能把出这个孩子真正的月份来,只要慕如风不在跟前,多少还有一线生机吧,我这样想。
姜怀安很快就到了,我胆战心惊的将手腕伸到他面前,青绫将一块丝绢覆上去,边喜滋滋的对姜怀安道,”姜院首,才刘太医说,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了呢,你把把看到底是不是?”
姜怀安忙点头,他捻着胡子,眯着眼将手指搭在我的腕上,我紧张的盯着他,一颗心差点就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终于,他收回手,向我点头笑道,”皇后娘娘真的已经有了身孕,臣恭喜娘娘。”
他只说我有了身孕,却并不说月份,我心里一急,差点就要脱口问出来,张了张嘴,我深吸一口气,强自忍住心里的焦躁急切,期期艾艾的问,”那……那依姜院首看,这……还孩子可结实?”
姜怀安就道,”回娘娘的话,龙裔才一个多月,还看不出好不好,不过娘娘放心,娘娘的孕息清楚有力,不像是有碍的样子。”
听见他也清楚明白的说是一个多月,我彻底的放下心来,点头微笑道,”如此,有劳姜院首了。”
青绫、春竹就齐上来向我道喜,外面小喜子得了准信,已亲自飞奔了往乾宁宫报喜去了,我倒有些心虚起来,让青绫取了些金银锞子出来派了,又厚赏了姜怀安和刘太医,就命他们都退了。
回到内寝殿,我才躺下,慕如风已一阵风般的到了,进门就将我紧紧抱住,喜笑颜开的连声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太好了,朕又要当父皇了,太好了。”
看着慕如风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分明看到他头上顶着一大片绿云,脸上对他淡漠的笑着,心里只觉得清冷一片,慕如风,你尊崇无边,君临天下,可是,却有那么多的人恨你,实不知这到底是谁的悲哀了。
我有了身孕的事,瞬间传遍了后宫朝野,贺礼川流不息的进来,敬安老王妃更是带了大批的珍玩补品,三五日的就进来陪着我坐一坐,而最高兴的无异于是龚如海,我逢凶化吉平安回宫后,随即就有了身孕,地位更加稳固,圣宠更加优渥,他龚如海在朝中的威望自然也就更加的水涨船高,蒸蒸日上了。
如此,此次有孕,龚夫人也借着是我母亲的身份,不时进宫探望我,而不管龚如海对我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可是利益相系之下,也唯有他是我能相信的了,如此,也只有龚夫人带进来的东西,我才敢放心的吃用了。
明显的,龚如海也想到了这一点,据龚夫人说,所有她带进来的好东西,都是龚如海出钱,让小五悄悄的去置办的,如此的转移视线避人眼目,就算有人想下手也难。
她还带进母亲的信来,母亲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知道我又有了身孕,知道宫中凶险,要我一定要小心谨慎,她也会在家中为我烧香拜佛了。
收起信,我向龚夫人笑一笑,就道,”这段日子就烦你多跑跑了,别人送来的东西,我是一口也不敢碰的,内务府送来的,我也心里发憷,也只有指着你们的东西了。”
龚夫人忙就笑道,”老爷说了,凭他什么好东西,只要娘娘想吃,上天入地也没什么稀奇,”说着,她轻轻摸一摸我还很平坦的肚子,”还不都是为了里面这个小人儿么,值得什么呢。”
只是她这样说时,脸上又多少有些戚然,我知道她定是想起来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忍不住一软,就握了她的手,”母亲,有你们在,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我第一次这样在人后叫她母亲,她愣了一愣,眼里就盈盈的泛出了泪花,我拿帕子替她点去,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有时想,佛家总是说,一切皆有因果,今日我替了小姐进了宫,焉知这一切不是老天爷早已经安排好了的呢,这也是我们娘儿俩的缘分,您回去告诉龚老爷,叫他以后只管全心扶植烨儿,将来烨儿顺顺利利的当了皇帝,他这个皇帝外祖还缺封侯拜相吗,我也算还了他的恩了。”
龚夫人微微哽咽着,轻轻点头,只说,”娘娘,我……我知道的。”
我又想起往日听到的那些话,就又道,”他……他如今虽然纳了好几房妾室,想来也只是怕龚家断了后而已,您是他的结发夫人,那些女子生再多,还不都是叫您母亲,您也别把她们放到心上去,但有那嚣张不知规矩的,您只管拿出当家主妇的风范来治理责罚了去,您可是当朝皇后的生身母亲,谁还敢把您怎么着不成?”
她听我说起这个,眼里的泪顿时更重,脸上却尴尬起来,向我讪讪的道,”娘娘也听说了么,可让娘娘您见笑了。”
我抚一抚她的背,”家里的事,我自然知道些,那个杨芷媚如今仗着怀了孩子,就无法无天起来,可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母亲,您也该管管才是。”
第309章 我给你赐婚吧
龚夫人倒想管,可是她哪里管得了,听我这样说,她涨红着脸出不了声儿。我心里自然明镜儿似的,只不说破,接着又道,”母亲仁厚,大约是顾忌着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只是也不能惯了她,回头我给龚老爷在信上说一说。”
龚夫人慌忙道,”别……回头……回头老爷还以为是臣妾……是臣妾向娘娘告的状呢?”
我就摇头,”不妨事,我知道怎么说。”
龚夫人就又唏嘘起来,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我就给龚如海和母亲分别写了封信。交由龚夫人带回去了。
看着龚夫人离开,我心里无奈的叹息,虽然龚如海和我是一根绳子上栓着的蚂蚱,可是我也并不能就此大意,千百年来。笼络人心总是没有错的。
龚如海看重的是荣华富贵,龚夫人懦弱无能,又为死去的女儿悲伤,我这样做,也是投其所好了,特别是龚夫人,先是女儿病死却被草草掩埋,后是丈夫纳妾冷落被欺凌,我若不暖一暖她的心,让她心里平衡起来,只怕再懦弱的人,愤怒起来也有糊涂的时候了!
示之以柔。绝没有坏处!
龚夫人出宫后,我心里烦躁,春竹见我不耐烦。就告诉我说,御花园的兰花开了,不若去瞧瞧。
此时已近秋天,天气早已没有盛夏时的酷热,我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春竹命人传了小轿,带了几个随行小宫女跟着,就往御花园里来。
北方天冷,兰花大多都是养在温房内,是以偌大的御花园,只胭脂河边有一小片,因我从小不喜欢温房里的花,慕如风得知后,特命将这片兰花好生养护,不许人随意采了去。
站在胭脂河边,看着这一小片开得清雅的花。沁人的清香只让我精神一阵,只是想到慕如风下旨道这片兰苑是留给我的,我心里立时便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那一年,我曾经因为几支梅花,大雪天里跪在贞妃的宫门口,虽然极端,又何尝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我实不知道,有没有因为这片兰花,而为人所责罚过?
谁又能想得到,当年跪在庆妩宫门口的那个小小容华,如今已贵为皇后,而彼时拥有一片梅林,风光荣宠至极的贞妃却成了永巷里的一个庶人,世事无常,沉浮只在帝王的一笑之间,就算我今天如当年的贞妃一般拥有了一片兰花,又焉知这样的荣宠能保持多久呢。
手轻轻抚上尚平坦的小腹,我知道里面的那个小小孩儿暂时是我的护身符,而事实上,我根本就分不清,我到底是因为要保命才留下他”她”,还是保命只是一个借口,我压根儿就不想拿掉他”她”的。
不管他”她”的父亲是谁,他”她”都和我的烨儿一样,是我的骨肉,不管是不是我造孽,我都是一样的心去对待他们的!
春竹端了一只小竹椅过来,用一块薄垫子垫了,对我道,”娘娘有身子呢,别尽站着了,坐下慢慢瞧罢。”
我摇摇头,”兰花儿都只是为了闻香,离得太近倒不好,嗯,去那河边的树荫下坐着吧,”说着,就扶着她的手,慢慢向胭脂河边走去,一个小宫女忙就将竹椅搬了跟着过来。
到河边才坐下,我突然发现这里竟然就是当年我故意落水的地方,心里一酸之时,就想到柳靖远曾经说过,那次,是他将我抱上来的,他还说,我们真是有缘分,就光是从水里捞起我,他就捞了两次呢。
柳靖远,柳靖远,分别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如何了?
想到他当时描叙的,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不远处那座连接御花园和东六宫的桥上,突然,我的身子就僵住了,就见桥上,一个英挺熟悉的身影正向着我这边默然凝望,他的姿势僵硬,已不知站了多久了。
柳靖远,他……他回来了。
我腾的站起身子,才要抬脚时,又慢慢的停住,眼前的一切,身边的宫人太监侍卫,无一不提醒着,我是皇后,我和他之间乃是天堑之隔!
想了想,我到底还是命人去传他,宫人一路小跑着上了桥,他却并没有立刻就来,反而有些犹豫的样子,停了片刻,才一步一步缓慢沉重的向我走来。
我眼里忍不住泛起了泪光,忙借着掠鬓边的碎发时用袖角拭去,转头时,他已经站到我的面前,一个多月不见,他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随即就恭敬的躬身拱手,”小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