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毛巡抚铲掉他的基业。
高黛扑向他,摆明了要向他动手相搏,毒手阴神乘机偷袭,岂不是有意小看他?不管老阴魔的用意何在,这毕竟是犯忌的事,高黛必定认为他与老阴魔同谋计算,暗算成功再加上一掌,两个高手名宿暗算一位少女,传出江湖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即使五岳客肯罢手,其他侠义道门人子弟岂肯轻易放过他至尊刀?
毒手阴神一点也不在乎他那些威胁性的话,不住阴森森狞笑。
“是你在交手时击中她一掌,五岳狂客凭什么找上你的尚武园?”毒手阴神狞笑着说:“他只熊怪他的女儿学艺不精,你怕什么?何况咱们本来就奉命搜杀这些侠义道杂碎,杀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阁下,你如果害怕,可以向外宣称,是我毒手阴神立下的功劳呀。”
“不要陈某宣布,那姬小狗会宣扬出去的。”至尊刀带了门人扭头便走:“就算咱们不顾身份,十个人围攻,也比偷袭暗算光彩些,我至尊刀可能要开始走霉运了,但愿不至于一霉三年。”
“该死的!似乎你们每个人都怕姬小狗。”毒手阴神恨恨地说:“不斗他一斗,老夫不甘心。”
冥火真君从湖边回来了,已洗净一身汤汁,双目仍然红肿,大概被汤汁腌得眼膜受到损伤,视力还没完全恢复,浑身湿透,寒风一吹真难受。
“老夫发誓,一定要将他烧成烤猪。”冥火真君咬牙切齿,神情狞恶已极:“这小王八蛋竟敢用这种泼滥手段对付我,不杀他此恨难消。”
一剑魂飞却不以为然,冷冷一笑。
“阴老哥,如果你真要找他,见面最好先申明,那是你个人的行为,你自己负责。”一剑魂飞似乎在提警告:“总领再三告诫,不要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强敌,甚至拒绝东厂要求公然出面搏杀姬小辈的要求,不希望本署的人成为姬小辈杀戮的目标,你如果用本署的名义找他,后果你想到了没有?”
“屁的后果。”冥火真君暴跳如雷,像是面对仇人:“你没听清姬小狗的话吗?他说的是实情。总领能忍,能忍多久?东厂那些老爷,早晚会逼咱们向姬小狗拼命的,这一天会很快到来,总领决难抗拒巡抚大人的压力。老夫是否以本署的名义找他,结果都是一样的。”
众人一面争吵,一面踏上返城的道路。
“我好冷。”高黛不住发抖,躺在树荫下缩成一团:“我……我会死吗?”
“你死不了。”姬玄华取出百宝囊中的布袋:“这是五毒玄阴离魂掌所造成的伤害,你并没被击实,中毒而已,我是过来人,知道如何驱毒治疗。”
“谢……谢你,姬……兄……”
“天杀的!原来那个老混蛋,就是该死的毒手阴神。”姬玄华让她吞下三颗丹丸:“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失去捉那老混蛋问口供的机会。”
毒手阴神是大名鼎鼎的阴毒名宿,武功与毒物令人丧胆,比三家走狗中大半的高手名宿高明,名头与武功甚至比乾坤一剑高些。却被派在生祠任外边巡逻,可知隐藏在生祠内的人是如何超尘拔俗了。
按情理推断,毒手阴神必定知道生祠内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然岂肯甘心听受驱策?
高黛受了伤,他不能丢下高黛去捉毒手阴神。
“你要问……问什么口供?”高黛追问。“他们是毛狗官的人,对东厂恶贼的事所……所知有限,平时根……根本不许他们接……接近织造署,更……更不许他们接近宾馆。”
“这老狗知道一些秘密,对我相当重要。”姬玄华不多作解释:“我练的是至阳至刚内功,已修至阳极阴生境界,可以将掌毒借药物之力,自奇经百脉中驱导排出体外。你定下心神行功相辅,可收事半功倍的效果。坐起来,忍受一些痛苦。”
“我……我忍受得了痛苦……”高黛颤抖更为剧烈了。
费文裕在暗中活动,扮一个中年游客十分神似。
他俩的目标是东厂的恶贼,暂时不与巡抚署织造署两家走狗计较。
姬玄华如果没碰上可怕的大群高手,没有急迫的危险,在不远处暗中策应的他,是不会出面的。
众走狗与姬玄华打交道的经过,他一目了然,但并不知道高黛受到暗算,以为是小丫头一时大意,不小心挨了至尊刀一掌而已。
他一点也不为姬玄华担心,这些走狗外强中干,不敢招惹姬玄华的神情显而易见,用不着他出面。等走狗走后,他也失望地逛到别外去了。东厂的走狗没被姬玄华引来,却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走狗,白白浪费了一天工夫,难怪他失望。
他走后不久,一群伪装的男女游客到达小食店。
领队的人,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半老徐娘,贵妇的打扮表示身份高贵,神似一位有身份地位的贵夫人。
一个使女打扮的少女,开始有技巧地向店伙套口风。
店伙没有隐瞒事故的必要,把冲突的经过说得活龙活现。
能对症下药,再有高明的神功导引治疗,而且救治及时,掌毒还来不及发挥威力,复原的速度十分迅疾,余毒离体精力即复。
至尊刀那一掌,其实威力有限,一是仓猝发掌劲道不足,也没击中要害。二是高黛当时护体神功正在消散中,中掌时神功余劲还没完全消失,只能造成中掌处肌肉表皮的些少瘀伤,筋骨肌肉并没受损。
即使是普通的人,被人揍了三五拳小事一件。
要不了半刻时辰,高黛的元气全复。
“我一定要把那老狗弄到手。”姬玄华整衣而起:“得赶快回城追踪他的下落。”
他俩的藏身处竹丛围绕,中间野林茂密。
“他们躲在巡抚署,用不着查下落。”高黛似乎不介意毒手阴神的暗袭:“那老狗号称阴神,为人阴毒,只怪我大意,不认识这个人,知己不知彼,吃亏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老狗不在巡抚署住宿。”姬玄华语气肯定:“我知道该在何处等他。”
“你救过我多少次了?”高黛挽了他的手臂,分枝拨草寻找小径。
“不要放在心上。该死的!我还没酒足饭饱呢!每次填五脏腹都受到干扰,真烦人。”
“费爷呢?”高黛另找话题。
“小冲突他不管。”
“镜花水月恐怕已经到了徐州,你是不是有点想念她们?”
“她们不在徐州。”姬玄华不想多说,眼中突然出现狞猛的光芒:“生死一笔没把隐藏的人,派出来追杀我,真有乌龟肚量,我小看他了。”
“你认为他真有一批隐藏的人?”
“半点不假。”
“应该不会呀!本来我们也曾怀疑他,另有一批人暗中抵达苏州,但经过多日仔细侦查,毫无发现,在宾馆进进出出的人,就那么三十几个而已。”
“不久自知。唔!路就在前面,赶两步找食物果腹,那些混蛋一定得意洋洋,回城去大吹其牛了。”
“说不定乱造谣言,说我死了呢!”
“如果我不是过来人,你恐怕……”
“你说过来人是什么意思?”高黛颇感惊讶,第二次听他说这句话了。
“我也挨了那老狗一下。”
“哎呀!”
“我挨过来了,九死一生。”
“他比我爹的武功差了一段,怎么可能……”
“有许多武功超绝的高手,是死在二流人物手中的。”
“这……”
“赶两步,快到了。”姬玄毕不愿多说。
游客少了一些,有些游客已经动身返城了。
店堂有几桌有食客,三三两两沏上一壶好茶,几盘干果、点心,一面聊天一面观赏湖景,偷得浮生一日闲,确是一大乐事。
任何一个大男人,或者女人,如果进入店堂,而不向那位风华绝代,美艳高贵如女王的贵夫人投以注目礼,这人必定心理和生理都有问题,而且问题严重,得找郎中检查。
桌上有整套宜兴出品的紫砂茶具,八碟果品点心。两位俏婢在旁侍立伺候,女主人气质高贵美丽,成熟女人的风韵魅力无穷。俏婢也眉目如画,秀外慧中,属于高贵门第中诗婢一类美侍,主婢同样出色。
左右前三桌的食客,共有七男五女,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衣着华丽气概不凡。
店伙都被赶到后堂去了,听招呼方许出来张罗。
“我要活的。”贵妇像是自言自语,凤目中冷电一闪即没:“不许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请总管放心。”下首一桌的中年食客,也像是自言自语:“他一定是活的,只怕他不再转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贵妇说:“他们刚进食,只喝了三杯酒,所以一定会回来进食。”
“但女的受了伤。”
“至尊刀的掌力,不登大雅之堂,先下手为强,重创不了五岳狂客的女儿。高家艺出太行逸士门下,玄门气功坤极大真力,护体功效出类拔萃。小丫头如果修至五成火候,至尊刀全力一击也奈何不了她。仓卒间所受的小小伤害,真气疗伤术片刻便可复原。”
“只要他们回来,保证他们插翅难飞。”
“千万不可大意,记住:我要活的。”
门外传来一声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远处已出现相挽而行的姬玄华和高黛姑娘。
已经可以看清小村的景物,辽阔的湖面,轻舟悠然在阳光下漂浮,在湖面画出一道道波纹,水禽在天空翱翔,一切是那么和平安详,远离物欲血腥,令人觉得人间是那么美好。
一丛修竹后,突然钻出一个村夫打扮的人,并没完全离开竹丛,倚在竹干上冲两人淡淡的一笑。小径在这里形成大弯道,小村已被草木挡住了,看不到付影,小村的人也失去两人的踪迹。
“是你啊?你敢来?”姬玄华笑问。
是镜花妖的前任情郎,妙剑范光超,年轻英俊的颇有名气剑客。上次在虎丘,镜花水月被姬玄华所吸引,这位剑客妒火中烧,几乎要拔剑而起争风打破头。
名士风流,江湖名人,大半好名好色,也是江湖浪女的追逐对象。男人好色,不是什么坏德性,只要他不用心计不伤天理人情,就不会被看成丧德败行的人,无损于他的声誉地位。
“我为何不敢来?织造署并没与阁下誓不两立。”妙剑有恃无恐,并没流露出敌意:“那天晚上你大闹宾馆,咱们的人就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那是你们聪明,生死一笔那混蛋另有阴谋,兵分两路,一路去计算五岳狂客,一路躲到花船上快活,让你们摸不清他们的意图。你们也看穿了他,乐得袖手旁观看笑话。喂!你像在等我。”
“不错,等你。”妙剑有点得意。
“有何指教?”
“咱们商量一件两蒙其利的事。”
“有这种好事呀?怎么商量?”
“交换消息。”
“其利相等吗?”
“不但相等,而且你蒙利最多。”
“似乎真是有利可图的好事,你要什么消息?又用什么消息交换?”
“用有关你生命安全的消息,交换镜花韩姑娘的下落。”妙剑有点黯然:“众所周知,镜花水月已经被处决了,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她们还活着。而你是唯一知道她们生死存亡下落的人,我在求你。”
“咦!你真的不知道她们的下落?”姬玄华颇感意外:“你们织造署的人,不可能毫无所知呀!”
“除了众口一辞,认为她们一定被生死一笔处死了之外,连敝上唯我居士也深信不疑,会有谁知道她们的下落?姬兄,我相信你是男子汉大丈夫。”
姬玄华沉思久久,眼神不时在变。
“那么,乾坤一剑的口供是真的,双头蛟的口供也不假,厉害。”他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妙剑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你是男子大丈夫,不会用假消息骗人。”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只有生死一笔才知道她们的下落。”姬玄华郑重地说:“我不是情甚专,对我也构不成威胁,所以我不会骗你,人格保证。”
“这……”
“不错,她们没死,但的确不知道她们的下落,我不能胡乱猜测乱人心意。”
“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妙剑暴躁地说:“她们带了唯我居上给你的一千两银票去找你,生死一笔随即宣布杀死了她们,你却说她们没死,又说不出她们的下落,我一千个不相信,你……”
“你这家伙……”
妙剑冷笑一声,疾退入竹林如飞而去,不曾说出有关生命安全的交换消息,愤怒又失望溜之大吉。
姬玄华忍住追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