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邓景过来,向沈新解释,刘大还有些忌惮阿朵,忙对沈新说:
“沈耆老,邓景大人跟我说好了,他相信我,愿跟我去江阳郡拜见参军大人。你们要是担心什么就回去吧。”
沈新道:“邓景大人都不担心,我一个小百姓担心什么。若是我出了事情,寨子里的卡巴自然会处理。”
刘大陪着说:“那是那是,这就赶紧去江阳郡过宿吧。”
于是一行人划舟回对岸,刘大的两个家丁安放舟子。其余的乘着夜幕向江阳郡而去。在江阳郡城门口,遇见一对晋室军服的士兵在三个骑马的官长带领下,向叙永邑而去。晋室军队的服饰,沈新并非没有见过,只是这冬季,无论步兵骑兵都裹着兽皮在身上,若不是头上的黑色乌袷帽子,手中一色的长茅缨枪,很以为是一群猎人。城门里盘查的军爷,认识刘大,便放一行人进去了。
江阳郡城墙颇具规模,夜幕中街道上却没有一个老百姓,除了梭巡的士兵,遇上就盘问,被刘大一一对答过去。而且,郡城里无人经营旅社。刘大将一行人带到一处废祠堂里,让大家生火宿夜,便要带邓景去驿站见益州都督府大人,问沈新去不去,沈新想哪有不去的,三人由城南走到城东。
驿站由江阳郡郡守大人经营,沈新正想着在发现谯明子的岸边阿朵说的,各处郡守都比较封闭,刘家的确可能与江阳郡没有来往,一切都要靠自己打通,到时候可以撇开刘大邓景去单独办事。正想着刘大说起江阳郡:
“这江阳郡,我虽然来过无数次,可郡守对我一直冷漠不近。反而是遇上都督府的征兵,若是能与他们一道回成都,那就安全得很。”
沈新一想也对,便说:
“都督府要打点么?”
刘大说:“不用,关标大人与刘大以兄弟相称,每年我都暗中派人去关标大人家拜访。这次正好遇上他来了,还打点什么。”
沈新道:“这倒凑巧了,如不是遇上刘大兄弟关大人,这一路就不知道如何吧。”
刘大得意地道:“那是当然,还用说么。”
刘大又交代沈新道:“耆老叔,咱们可是按约好的,不能将邓大人身份告诉关标大人,不然大家都很为难。”
沈新暗骂刘大世故:“不用你提醒我。”
说着到了驿站,刘大领邓景沈新进去。驿站还挺大,周围好多个兵士在守卫,十多间简易棚子,用的正是蔺草席子蒙着,冬天已很冷了,还好蒙的严严实实的。里面喧声大作,听来都是随着关标大人来的兵士在说笑。还有五六间木板上房,正中有三间的大门上,有的雕刻精细的凤云纹饰。关标大人临时住所的门上雕刻,则为战马车图案,正是专门招待都督府军人的。门口站着两个护卫,见三人在一个士兵带领而来,便问那士兵道:
“来者何人?”
士兵道:“平夷郡郡守刘大人,说求见参军大人。”
护卫道:“不知道大人睡下没有,等着吧,我去通报。”
说罢进去,立即就见两个穿着铠甲的军汉出来,一个四十多岁,见是刘大便道:
“是刘郡守大人呀。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要去成都的么。”
刘大道:“鄙人是要去成都,今日在江阳郡过夜。鄙人郡上两位客人,听说参军大人正好在此,故来拜访。”
关标道:“那,就进来说话吧。”
刘大三人进来,便给关大人介绍两位,一位是汉中商贾,一位是苗山部族耆老。关大人是乎对汉中商贾感兴趣,却当着另外一个,有些做作地说:
“汉中商贾,不会是北边的奸细吧?”
邓景连忙道:“不是啊,大人,小人贾明世代以经商为生,哪里敢做什么奸细。”
另外一个大人说道:“哎,如今咱们成都都督府是左右为难,也不是非要见到奸细就杀头。只是不要将我们都督府夹在中间罢了。”
邓景一见,便说:“大人明鉴,小人也是与大人一般,来往汉中蜀中之间,十分为难,以后还请大人关照一些。”
关标道:“咱们自身难保,还能关照你们什么。”
邓景大人道:“鄙人这一趟,在南蛮子这边,寻到许多商机,也带回一些样品,准备下次来大举采购,不知道路途是否会平安?”
关大人道:“哦,这个嘛,倒是关某份内之事,保卫一方平安嘛。”
邓景大人道:“鄙人想问大人来此地公干多久,要是时间对上,想与大人一道去成都。”
关大人道:“那你最好别等,鄙人来此募兵,乃是七州大都督令,不完成任务便不得回成都,尔等不得一道。”
邓景有些失望,但再问道:“关大人,鄙人下次入蜀,能否在成都一见两位大人?不满您说,贾明因梁州与益州关卡不通,乃是穿山越岭从巴郡才到这江阳一带,如果大人能替小人打通关卡,那下次小人由成都下来采办,路途便舒坦得多,还请大人打通关节。”
关大人沉吟不语,半响才说:“这个嘛,鄙人乃都督府录事参军,倒是要问清楚,贾明以何物之为采办?”
邓景道:“都是山林之产,没有它物。”
刘大也帮着向关大人二人说了几句好话,关大人便答应,由他去打通关防,只要以后报上关标和假名的名字,便会放梁州来得商贾进入。沈新见说得挺好,便乘机也将苗山部族之需,凡是要上成都拜访关大人府第,将苗山之需报给关大人,关大人二人一并答应了。
最后沈新按阿朵吩咐过的打听,问关大人道:“小人寨中卡巴,欲购几匹蜀锦,给姑娘们做嫁妆,听且兰邑里人说,成都有一徐家专售锦缎绫罗,不知参军大人知否?”
关大人道:“哦,你说的是徐腐和徐迂家么?”
沈新道:“正是。”
关大人道:“关某和徐家乃是至交,尔至成都一问徐家便知。在徐家报上关某姓名,价格自然可以优惠苗山耆老。”
沈新道:“谢谢关大人。小的苗山贫瘠,只有纹银十两,望两位大人笑纳。”
当着刘大邓景客气一番,在沈新坚持放在桌子上,关大人也不含糊道:“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来。关准,给沈新拿官印盖个皮子,让徐家知道是咱们推荐的。”
关准应了,拿出官印盖好交给沈新。三人告辞出门,沈新问刘大邓景,录事参军负责何事?邓景自然也知道,是都督府中负责后勤供应的,看来是成都都督府的实权人物。可是连刘大都不知道,关标此次前来,乃是探闻到密报,打得好小算盘,募兵令确实已下,却未至成都。他提前招募,一为扩充自己帐下,一为赖在江阳郡不走,以避开他听到的火药味风声。
什么打通关节,若是咸阳的大秦天王和建康的晋室孝武帝开战,任何商贾都往来不了。至于多认识几个商贾之人,倒是他的职责喜好,当然是想随时做买卖的。这当口既然来江阳郡赶在荆州都督府之前募兵,也不理会刘大三人太多,还要到平邑郡去募兵呢,刘大不在最好,省的碍事。除非邓景沈新……真金白银。
关标大人有法子,让荆州都督府募兵落在后头,而又不被荆州都督府找岔子,当然是荆州方面有人打点。刘大后来知道后,对关标恨得要死,比恨阿朵严重多了。邓景出驿站后,还在想是否在见关标一次,以替主子大秦天王打听更多消息回去,他不是奸细,谁是呢。便和刘大说,想在拿出一根几条分成两半,去贿赂关标二人。刘大想我还想你贿赂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沈新则想你们最好再去拜访,反正在江阳郡呆着等阿朵刘三等过来,我也跟着熟悉这关标大人,给雷山卡巴说上几句好话,再伺机打听阿朵说的徐家虚实。有空,他还要去为关贸见江阳郡郡守大人一趟。
第二十九章谁封锁军情 '本章字数:5185 最新更新时间:2010…10…13 18:01:19。0'
“哟嘿、哟嘿”
“哟嘿‘哟嘿”
阿朵昨晚在刘府,下半夜仿佛听到这种声音。
都是江河滩险上的纤夫们喊出来的,这声音喊了千百年,以至于连骨头里都听得到?旋的,漩涡一样的波涛声。
杨先生帮阿朵画出一张草图,江河如织,山峦如缀,阿朵晓得这一带会有些纤夫让她遇上。追赶着谯明子,沿着永宁河的一条分支,向侯晖母亲说的森林而溯,阿朵等人就是沿着岸边山地起伏而上。一路上,阿朵已经遇见几名纤夫,拉着载物的舟子向森林里面深入。
阿朵见到纤夫,便喊住那几人,正想找他们问一问,可曾见过谯明子等人。刘三见阿朵想打听,又挤到前面去,抢在阿朵前面与他们说话。阿朵看着那几名纤夫,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如晒蜕,若有所思一时间有些疑惑,到底为什么疑惑,此时却想不出也不容多想。
到了岔河口,刘三行迹越来越可疑,越走越快都要将阿朵等人扔下,杨春巴排凤娌和班家表弟各自叫他,竟然不理会地跑到前面,眼看要不见踪影。
杨春巴从背上拿下弓,搭箭对准刘三,排凤娌大喊道:
“站住,不然射你了。”
刘三反而跑得更快,一溜烟不见人毛。
阿朵说:“算了,大家商量一下,这刘三是怎么回事?”
杨春巴放下弓对几个姐弟说:
“这刘三肯定不是好人,上次到刘家就觉得他是个坏种。做贼心虚,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知道起什么鬼主意。”
排凤娌和两个表弟第一次见到刘三,并与他同行了一个上午,班白龙道:
“春巴姐说得没错,刘三一路上也不与大家多说话。我看刘家肯定有鬼。”
排凤娌道:“会不会像狩猎,给我们弄个套子?刘三专门引着我们到陷阱?”
班宝子道:“刘三会不会是因为刚才,被侯大娘搞得很没面子,才甩下我们?”
排凤娌一听表示绝不会:“刘三像是一个要脸的人么,若是他认为自己欺负侯大娘儿子有罪,便不会不与我们说话。”
杨春巴道:“嗯。不好,那沈新叔和族人会不会……”
阿朵道:“你们都说得不错,但已经到了这岔河口,要不要找到侯大娘说的侯晖和他表哥,问一问这里刘家给我们弄什么名堂?”
杨春巴排凤娌和班家表弟,都没有异议,表示侯大娘是可信的,还是先找侯晖和阳昧二人。这一带已经是树林成荫,几人不可能分散,阿朵想,这样找人很慢。如果刘三是在拖延时间,将我们拖延在树林中,那就不应该找人。可沈新叔与族人,并未携带太多银两,充其量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两,刘家引开我们,打沈新叔和族人的主意,是为了什么?没有必要这样玩大型游戏啊。
想归想,阿朵还是叫四个人保持警惕搜寻,在岔河口找不到人烟,开始那几名见到的纤夫也不见拉舟过来。阿朵见附近一时找不到大娘的儿子,便叫四人沿着原路立即返回,去找大娘做仔细地询问。
五个人沿着低山的荆棘奔跑着返回,在一处转弯的地方,连侯大娘的茅舍都能看见了。阿朵眼尖看到左边的大树在微微晃动,便停下喝叫一声:
“是什么人,为何躲着?”
班宝子想冲过去被阿朵拉住,杨春巴和排凤娌也在叫大树后躲着的人出来,这一看,出来的不正是侯大娘,还有两个年纪相当的壮年男子。
侯大娘听见是阿朵回来了,早就想喊阿朵,这一出来便摸着阿朵说:
“闺女,我险些害了你们呀。”
阿朵搀扶着喘气的侯大娘道:老人家,您莫急,慢慢些说。”
侯大娘指着两个壮年男子说:
“闺女,这就是我儿子侯晖和他表哥阳昧。他表哥阳昧来报信让我逃走,说要打仗了。”
侯大娘顺了气,接着又道:
“闺女,这刘家真不是好人,想勾结胡人到这里来杀人?。”
阿朵一听,与杨春巴等人都是吃惊不小,什么胡人?
阿朵正想问胡人在哪里,杨春巴最吃惊,抢先问着:
“老人家,我们从邑里不远过来,这里就偏僻一些,怎么我们一点都没有听说?”
老人家的儿子侯晖过来说话:
“草民侯晖,听阿娘说鞭打过我的刘三和你们一块,现在怎么不见人呢?”
阿朵道:“他引我们按照老人家说的找阳昧,到了那里,刘三却偷偷跑了。”
侯晖道:“这就对了。那些胡人就在我表哥岔河口后背的山上,我表哥今日未打渔,带我上山砍柴,这才发现有人。偷听他们说话,就像过去晋室兵说的北方下来的胡人,这才赶紧划舟过河,跑来将我娘背着去逃命。”
阿朵越听越糊涂,问道:
“如果胡人打到了这里。可我们从平夷邑来的,怎么一个晋室兵马也不曾遇见?”
侯晖道:“我们只是老百姓,哪里知道,我和老娘在这里居住多年,山野偏远,遇上当兵的就怕。”
阿朵道:“这位是侯大哥的表哥,听老人家说您叫阳大哥。你们有没有被胡人发现?”
侯晖和阳昧都说没有。阿朵再问道:
“能不能和我们讲一讲,你们那些胡人都什么情况?”
侯晖说:“他们都拿着刀,不像晋室兵都是拿长枪的,穿着也不一样。我们见他们正在打井灶做饭,幸好没有被他们守卫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