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望一眼金虔,剑眉微蹙,显是有些犹豫。
“展大人——”一旁的颜查散见状,上前压低声音道,“那采花贼行踪如此飘忽,作案手法又十分特殊,我们初来乍到,对此地甚不了解,丁氏双侠江湖上盛名远播,又久居西湖岸边,想必对这附近的地形路线、常常出没的盗匪小贼都十分熟悉,我们不妨请他们助我等一臂之力,定能事半功倍。”
展昭皱眉,又望向白玉堂。
白玉堂一撇嘴,不甘愿道:“丁大丁二在这西湖边杭州城还
展昭又看向金虔。
金虔挠头:“范小王爷还在丁庄呢,何况丁庄的伙食还算不错,住的也……”
展、白、颜三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丁氏双侠盛意难却,我等却之不恭,就叨扰几日。”展昭抱拳应下。
丁氏兄妹顿时大喜,不过三人的目标人物却是各有不同。
丁月华盯着金虔的盈盈杏眸中划过一丝精光。
丁氏兄弟则是同时望着展昭,一脸捡到宝似地喜气盈盈。
*
众人在丁氏兄妹带领之下,不消多时就来到丁庄,距大门还有数丈之远,就见庄门上有一人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身后还有两个黑衣男子,寸步不离护在旁侧。
待离得近了,众人定眼一看,此人水眸樱唇,细腰素裹,好一个翩翩无双美少年,正是孝义王爷范镕铧。
范镕铧一见来了一伙人众,顿时大喜,一溜烟跑了过来,口中连连呼道:“丁大哥、丁二哥,你们可回来了,可找到小金……”话刚喊了一半,就看到人群中的蓝衣人,不由惊喜脱口呼道:“展大哥!”
展昭微微一笑,抱拳施礼:“展昭见过王爷。”
这两句对话顿时让丁氏兄妹目瞪口呆。
“姓展?白老五称你是臭猫——难道你是南侠展昭?!”丁兆惠瞪着展昭大叫。
“范兄弟是王爷?”丁兆兰瞪着范镕铧惊呼。
展昭微微颔首,范镕铧一脸尴尬。
白玉堂双臂环胸站在一旁,一脸不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白五爷名号可比那臭猫响的多!”
颜查散摇头失笑。
丁月华露出一个奇怪表情,眸光缓缓移向金虔:“那你又是何人?”
丁氏兄弟四目灼灼,同时望向金虔。
“难道是大内御医?”丁兆惠猜测。
“范兄弟对金神医好似亲弟一般,难道也是皇亲国戚?”丁兆兰的推理有理有据。
金虔扯出一个干笑,抱拳道:“咱只是个开封府的从六品校尉。”
“开封府的从六品校尉……”丁兆惠眯眼,突然一拍掌,“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能招魂通鬼、有逆天之能的金校尉!”
金虔闻言差点一个大头朝下栽到地上。
额的苍天!咱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个诡异的名号!
招魂通鬼也就罢了,这什么“逆天之能”算怎么回事啊?!若咱真有那么彪悍,咋可能被一只猫科动物吃得死死不得翻身?!
“招神……通鬼,逆、逆天?哈哈哈……我的天,小金子,你这名号可比白五爷和臭猫的还厉害!”白玉堂捧肚大笑,几乎直不起腰来。
展昭也是一脸哭笑不得,忙向丁氏兄妹抱拳道:“是江湖朋友夸张了,几位莫要当真。”
“不管是真是假,丁庄今日能招待几位,真是蓬荜生辉!”丁兆惠兴高采烈道。
丁兆兰老成持重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色,眼角有意无意瞄了一眼展昭,又望了一眼丁月华,抱拳朗声道:“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几位快快请进,我兄弟二人这就为几位接风洗尘!”
“丁大侠且慢。”展昭摆手拒绝,“展某此次前来尚有公务在身,且事关重大,还望丁大侠近一步说话。”
此言一出,白玉堂、颜查散、金虔皆是神色一变,满面肃然望向丁氏双侠。
“愿闻其详!”丁兆兰、丁兆惠顿时明了,神色一整,忙请展昭等人入庄详谈。
*
一炷香后,丁庄大厅内,展昭已经将案情来龙去脉向丁氏兄妹、范镕铧主仆三人叙述完毕。
范镕铧第一个怒声呵斥:“此等无耻之徒,绝不轻饶!展大哥,你们可有对策?”
“办法是有——”展昭点头,望向丁氏兄弟,抱拳颔首,言辞恳切,“但还需丁氏双侠能助一臂之力!”
“自当如此!”丁兆兰一脸严色。
丁兆惠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碗嗡嗡作响,怒骂道:“这是哪个找死的采花小贼,竟敢在太岁爷的头上动土!南侠你放心,这事儿就算官府不插手,这等龌龊卑鄙之徒,我兄弟二人也绝饶不了他!”
白玉堂斜斜靠在雕花木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扇子,挑着眼角道:“这采花贼滑不留手,半点线索不留,若想抓他,谈何容易?丁二,你莫要夸下海口,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哼!你这只白老鼠没法子,不代表我们丁氏双侠也束手无策!”丁兆惠毫不示弱,瞪着一双大眼回道。
“你叫谁白老鼠?!”白玉堂桃花眼瞪得溜圆。
“白兄!”展昭沉声制止即将发飙的白耗子,又朝丁氏兄弟道,“绝非白兄夸张,这采花贼的确十分棘手,我等如今也是没有它法,才想出以琼玉阁花魁冰姬姑娘为饵的法子,只望能诱其出手再将其擒拿归案。”
“若真如南侠所言,这引蛇出洞的法子确为上策。”丁兆兰沉思片刻,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南侠刚刚说希望我兄弟二人能帮忙,不知该如何帮法?”
“展某希望二位能派些武艺高强的好手埋伏在琼玉阁周围,助展昭布下天罗地网,待那采花贼一现身,一举擒获,同时可保护冰姬姑娘,以免她遭其迫害。”
丁兆兰点头:“这个不难!丁庄上下定当竭尽全力!”顿了顿又道,“只是,该如何布置,还望南侠给个主意。”
展昭敛眸沉思片刻,抬眼望向诸人:“诸位都是江湖上智勇双全的英雄,不知可有万全之策?”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沉寂。
但看那丁氏兄妹,丁兆惠挠头望天,丁兆兰垂首品茗,丁月华垂首做大家闺秀状:“月华一介弱女子,这个……”
范镕铧一脸为难:“展大哥,镕铧实在不擅此道……”
而小王爷身后的两个侍卫,更是将“莫言、少问”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白玉堂的玉骨扇停了下来,感慨万千:“若是四哥在就好了!”
金虔细眼远眺:公孙竹子,组织需要你啊!
展昭暗叹一口气。
“展大人,颜某有一法,不知可行否?”许久未出声几乎已经被人忽略不记的颜查散突然开口道。
众人目光唰得一下射向俊朗书生。
颜查散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双颊微红,忙低头小声道:“若是不行,诸位再想它法……”
“颜兄请讲!”展昭眸光清澈,望着颜查散,一脸信任。
颜查散不由精神一振,清了清嗓子,道:“颜某以为,不如将人马分作三队,一队随在冰姬姑娘左右以做保护,一队潜入琼玉阁内做内应,一队埋伏在琼玉阁外围随时支援,那采花贼只要一出现,先有冰姬身侧之人率先擒拿,如若失手,还有琼玉阁内应之人二次围攻,若再失手,仍有外围埋伏之人援护追缴。想那采花贼纵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无法逃离这三道防线,如此一来,远近呼应,环环相扣,定可一举成功!”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惊喜莫名,立即对这纤纤君子刮目相看。
“厉害!”丁兆惠一竖大拇指,“这位小哥,丁兆惠佩服!”
“颜兄果然高人!”丁兆兰点头。
丁月华望着颜查散,杏眸微微发亮。
白玉堂一拍颜查散肩膀:“颜家小哥不愧是百中挑一书生,不同凡响啊!”
金虔细目泛出精光:这颜书生是公孙竹子附身啊啊!!
“如此安排甚好,就依此计行事!”展昭一锤定音。
“诸位,过奖了,颜某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颜查散垂首抱拳继续道:“如此安排听上去万无一失,但这三队人马到底该如何配备人手,颜某尚无主意,不知……”
说到这,颜查散不由皱眉,清亮眸子望向众人。
“我做内应好了!”丁兆惠抢先道。
“镕铧该做什么?”范镕铧问道。
“五爷我自是要保护冰姬姑娘!”白玉堂一甩折扇,势在必得。
丁兆兰皱眉:“大家莫急,再商量商量!”
丁月华垂首不语。
展昭扶额叹气。
金虔最干脆,悄悄摆出一个膜拜造型,暗自嘀咕道:急急如律令,风火雷电劈,召唤腹黑军师公孙竹子降临啊啊!
一片混乱中,唯有颜查散耳清目明,一眼就望见金虔的诡异造型,顿时双目发光,喜呼道:“金校尉,你可有什么主意?”
“诶?”金虔一愣,悲剧的发现自己因颜查散的一句话竟变成了众人的焦点。
“咱哪里能有什么主意啊?哈哈、哈哈……”金虔扯着脸皮干笑两声。
啧,不会这么灵验吧,刚召唤了一声,这颜书生就被公孙竹子附体,继承了压榨咱这颗可怜豆芽菜的腹黑细胞。
白玉堂桃花眼眯成两个月牙弯,一脸幸灾乐祸:“小金子足智多谋,堪比诸葛,上次的连环美人计不就挺好用吗?”
金虔咬牙:白耗子,你这是存心报复!
“小金,你若是真有法子就说出来吧——”
金校尉瞥眼:范小王爷,不要用你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咱,咱晕美人!
“金校尉,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展昭一本正经,毫无转圜余地。
金虔暴泪:猫儿,你不要每次都用肯定语气说连咱自己都没谱的事儿好不好,这样压力很大的说!
“金小兄弟当真有主意?”丁兆惠奇道。
丁兆兰也是一脸不信。
而展昭、白玉堂、颜查散、范镕铧却同时一脸酌定点了点头。
可叹金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大帽子以异常扎实的状态扣在了自己脑袋上。
一串冷汗从金虔脊背滑下。
好、好吧!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厚爱,咱、咱豁出去了!反正咱被赶鸭子上架也不是头一回,早就习惯了……
内心泪流满面的金虔一脸苦相,环视一周众人的期待表情,开始鼓动自入开封府一来就劳累过度岌岌可危的智慧细胞。
“嗯……若是分为三队,外围埋伏这队人马,定要……定要熟悉地形,武艺超群,轻功卓绝,自然是——”金虔目光移向丁氏兄弟,“是久居于此武艺高强的丁氏双侠及丁庄的人马为上选。”
众人频频点头。
“至于潜入琼玉阁内部的这队人——要如何潜入不令人起疑又十分自然——”金虔挠头,卡壳。
“装成逛青楼的寻欢客!”白玉堂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立即给出了最佳答案。
“对对对!”金虔一敲拳,兴致高昂道,“装成寻欢客,最好是生面孔,才不会令贼人生疑,所以这一队——”细眼移向展昭、颜查散、白玉堂。
展昭干咳,颜查散苦笑。
白玉堂勾唇一笑:“小菜一碟。”
“至于贴身保护冰姬的人选——”金虔开始抓头发,发髻趋向鸡窝造型,“能在花魁身边寸步不离的,那就只有贴身婢女……这个……”金虔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丁月华身上。
丁月华神色一动,还未说话,丁兆惠、丁兆兰却几乎同时蹦了起来,大叫道。
“不行,月华不能涉险!”
“万万不可!”
“那……这……”金虔瞅着丁氏兄弟一副要找自己拼命的架势,只好把目光从丁月华身上移走,在屋内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竟鬼使神差定在了某位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白衣美人身上。
白玉堂浑身上下一个激灵,桃花眼一瞪,粉雕玉砌的美人发飙图应景而生:“小金子,你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原来如此!”颜查散恍然大悟,“金兄此法甚妙啊!”
丁月华捏着一张荷花丝帕掩口默然无声,但肩膀却是可疑的颤抖不止,偶尔瞥想金虔的目光晶亮的吓人。
“五弟武艺绝顶,容貌一等,绝对是最佳人选!”丁兆兰首次对白玉堂做出高端评价。
范镕铧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莫名,:“怎么了?什么最佳人选?”
身后两位黑衣护卫对视一眼,摇头叹气:自家的王爷啊,什么都好,就是一到紧要关头反应慢半拍。
展昭端起茶碗,掀盖刮茶,轻吹茶香,慢慢抿了一口,嘴角勾上一丝难得一见的顽劣弧度。
“五弟,你这等花容月貌,想必男扮女装扮个婢女入个青楼什么的不在话下吧!”丁兆惠一脸调侃,笑得十分欠扁,将众人心知肚明的答案一□出。
“什、什么?!!”
江湖人称风流倜傥潇洒无双的锦毛鼠白玉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