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一观察三人神情眼神,立即判断出这花魁与这采花案大有干系,当下立断加入白玉堂阵营。
“没错,让这位花魁陪我们哥几个喝几杯——”
话还未说完,就被展昭一记威风凛凛的冷眼吓得缩回去继续摆乌龟造型。
老鸨脸色大变,手里的帕子一个劲抹脑门的冷汗,“这、这这,大、大爷,这我我……”
“嗯?”白玉堂桃花眼一瞪,鼻子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妈妈,这位蓝衣公子乃是我的旧识,请几杯酒自是应该。”站在擂台上的花魁突然出声解了老鸨的围。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白玉堂和颜查散不约而同望向展昭,一脸不可置信。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这古板的猫儿居然在青楼里还有这等红颜知己?”白玉堂扇骨敲掌,一脸调侃。
颜查散则是一脸佩服:“展兄果然高人不露相!”
展昭顿时大窘:“莫要乱说,展某何时认识什么红颜……”
“展大人!”金虔突然出声,一脸惊讶望着展昭。
展昭黑烁眸子中划过一丝不知所措,可口中却是气势十足:“金虔,你敢胡言?!”
“那个,属下是说——展大人,那花魁好像真的是熟人!”金虔瞪着细眼道。
展昭一愣,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那红衣花魁。
只见那花魁轻移莲步,款款走到四人身前,躬身下拜,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拿下。
肤若莹脂,修眉联娟,眸含秋水,樱口芳泽,婷婷玉立,婀娜生姿,虽是身处青楼妓院之中,却宛若清水芙蓉一般,冰清玉洁。
“展大人,多日不见,冰姬有礼了。”
这下,饶是冷静自若的展昭也不由大吃一惊。
这琼玉阁的新进花魁,竟是在陈州助包大人擒住安乐侯的冰姬。
*
凭栏高楼,点点灯红,绿翠澜伤,坠粉飘香;
花艳帘影红,疏香醉红袖。
琼玉阁顶层,当红花魁冰姬闺阁之内,一张精巧红木圆桌四周环座展昭、金虔、白玉堂、颜查散,冰姬五人,桌上四凉四热八道精致菜肴,美酒玉杯、芳茶碗筷准备齐全。
冰姬玉手持玉壶,为展昭、白玉堂、颜查散三人一一斟满酒杯,朝正对面的展昭举杯敬道:“展大人,数月不见,招待不周,冰姬先干为敬,请!”
说罢,一饮而尽。
展昭举杯饮罢,放下酒杯问道:“冰姬姑娘不是在陈州,怎会又到了杭州?”
一抹苦笑漫上冰姬花容,教看到之人不禁心生悸动。
“冰姬一介烟花女子,何去何从多半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之举……”
众人面色皆有些黯然。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之事。”冰姬一展容颜,目光转向白玉堂问道:“不知这位是?”
“在下白玉堂。”白玉堂抱拳,倜傥一笑。
“公子可是江湖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白五爷?”冰姬美眸睁大,奇道。
“冰姬姑娘竟也知道白某的名号?”白玉堂打开折扇,潇洒扇了两下,好有意无意瞥了展昭一眼,得意之色尽显脸上。
冰姬微微一笑,霎时间,满室郁香。
“五鼠侠义名满天下,锦毛鼠美名更是路人皆知,冰姬今日有幸能见到传说里的侠客,实乃三生有幸,请白五爷赏脸受冰姬这一杯。”
“哪里,冰姬姑娘客气了!”
白玉堂与冰姬碰杯,二人分别饮下。
“不知这位公子是?”冰姬又望向颜查散。
“在下颜查散。”颜查散作揖,淡然笑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颜公子此言差矣。”冰姬端起酒杯,温声软语道,“公子一表人才,气质高雅,一身书香清华之气,必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才,想必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冰姬姑娘过奖!”颜查散端杯与冰姬碰过饮下。
三人都碰过杯,唯独金虔被晾在一边,使得金虔好不自在,暗地揣测道:难道是咱长的太过大众脸,所以冰姬干脆把咱忘了?
得儿,咱还是甭等了,赶紧毛遂自荐吧,省的过一会连菜都没得吃了。
想到这,金虔忙端起酒杯,往前凑去:“冰姬姑娘可还记得咱,咱是开封府的金虔啊!”
可酒杯刚前进了半尺,就一左一右被二人拦下。
“不可饮酒!”展昭冷声。
“小金子,你年纪不大,怎的还是个酒鬼托生不成?”白玉堂瞪着桃花眼。
“金兄,你年纪尚幼,还是莫要饮酒为好。”颜查散帮腔。
咱已经成年很久了好不好!
金虔真想吼一句,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说得是、说得是……”悻悻端回酒杯,金虔垂头坐在一旁。
冰姬望了望三人,掩口轻笑,起身提起茶壶走到金虔身侧为金虔前面的茶杯添满茶水:“金捕快还是喝茶的好。”
“咱已经升为校尉了……”金虔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心不在焉喝茶,不小心溅出几滴在脸上。
金虔随手一抹,不料竟碰到了一块丝绢帕子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冰姬拿着丝帕轻轻替金虔擦干水渍,眼中秋水盈盈,荡荡涟漪,神情间竟是十分的……宠溺!
金虔僵硬了。
白玉堂愣住了。
颜查散惊呆了。
而展昭,却是一抬手将冰姬手臂隔开,语凝冰魄:“无须劳烦冰姬姑娘!”
冰姬一愣,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花容略显尴尬,忙走回座位落座,望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又看向僵直的金虔,淡淡忧伤涌上秋水美眸,低声道:“冰姬有一位自小失散的胞弟,若是还生还在世,年纪应与金虔兄弟差不多,冰姬见到金虔兄弟,就好像见到自己的弟弟一般,所以一时恍惚……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诸位莫怪。”
“原来是这样。”颜查散轻叹一口气,一脸同情。
白玉堂缓下神情,干笑两声:“我还当是小金子最近桃花太旺呢!”
金虔大松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偷眼瞄向旁边的展昭。
“毛毛躁躁!”展昭瞥了一眼金虔,不悦道。
金虔立即端坐如钟。
冰姬望着金虔,微微摇头,一抹笑意染上容颜,又盈盈望向展昭问道:“杭州距汴京何止千里,展大人为何会来此地?”
展昭微微垂眸片刻,抬眼看了一眼身侧的白、颜二人,顿了顿,道:“冰姬姑娘智勇双全,在陈州之时,若不是冰姬姑娘挺身而出,里应外合,那安乐侯庞昱怕是无法伏法。此次杭州之案,展某以为——”
“猫儿,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白玉堂摇着扇子一副甩手掌柜模样。
“既然冰姬姑娘如此智勇,此次不妨再请冰姬姑娘帮个忙!”颜查散点头。
“展大人,这是?”冰姬一脸疑惑。
金虔也是一头雾水,暗道:听这三人的意思,这次又要找冰姬卧底?到底是什么案子啊?
要猫儿亲自来一趟还不够,还带着小白鼠,携着颜书生,文武双全,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
立功的大好良机啊啊!
想到这,金虔顿时来了精神,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就等着听展昭的案情叙述。
“半月前,开封府接到杭州府急报,称杭州城内采花飞贼横行,请开封府调遣人手前来相助,故包大人命展昭前来杭州调查此案。”
“采花贼?”金虔脸皮一抽,嘴里念着这几个字,目光不由自主瞥向身侧的三位青年才俊。
采花飞贼的案子,让这三位来查——
这是谁的主意?太有才了吧!
到底是来抓采花贼还是等着被飞贼采啊?
不过话说这三位:
猫儿温润俊朗,白耗子祸国殃民,颜书生清雅纯直——
啧啧,这采花贼怕要挑花眼了!
展昭、白玉堂和颜查散都被金虔诡异眼神盯得浑身难受,只感觉自己好似被摆在砧板上的肉一般被人挑挑拣拣。
白玉堂桃花满头黑线,“小金子,你怎么这般瞅着我们?”
颜查散面色微绛,微微垂首。
展昭面色沉黑:“金虔,你又想作甚?!”
被展昭这一喝,金虔立即从三位美色的品评中回神,细眼一转,赔笑道,“属下只是纳闷,是何等厉害的采花飞贼要劳烦展大人、白五爷和颜……”
“在下只是顺路来找小逸。”颜查散忙解释道。
“哦……”金虔点头,“不过这采花贼竟能让展大人和白五爷同时出马,想必十分棘手!”
此言一出,白玉堂和颜查散表情都有些奇怪,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暗叹一口气。
这采花飞贼的案子本就是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托付白玉堂和颜查散陪展昭出门散心的幌子,否则这等简单案件,何必劳烦御前四品护卫和锦毛鼠双双出马,谁知三人来到杭州略一查探,竟发现这案子还真透着些古怪。
只能说某位御前四品护卫实在是个劳碌命,随便一桩案子一到他手里都有变成惊天大案的苗头。
“嗯,是有些棘手!”白玉堂点头。
“颇为古怪!”颜查散附议。
展昭皱眉:“经展某三日来的查探,发现这采花飞贼犯案十分怪异,每次下手的对象都是青楼中最有名气的花魁。”
“青楼里的花魁?!”金虔一愣。
有没有搞错?!天下竟还有这等特殊爱好的采花贼?
冰姬也是一脸愕然:“为何是花魁?”
展昭摇头:“其间缘由尚不知晓,如今此案仅有这一条线索。”
“冰姬姑娘难道不奇怪?”白玉堂问道,“这琼玉阁的前任花魁柳寒烟为何突患重病卧床不起?”
冰姬摇头道,“冰姬才来杭州不过数日,柳寒烟一事并不清楚,莫非竟是……”
颜查散补言:“琼玉阁的柳寒烟,影翠楼的艳无双,幽月坊的月红泪,前后不过一月时间,杭州城三大青楼的花魁皆遭这采花飞贼的毒手。”
“为何坊间从未听闻此事?只是听说这三大花魁卧病在床。”冰姬花容失色道。
“这三家都是杭州城最大的青楼,恩客里面富显贵胄也不在少数,平日里被保镖护卫保护的是密不透风,倘若知道青楼里闹了采花贼,哪里还有人敢有人上门寻欢作乐?”白玉堂摇着扇子,敲着桌子挑眉道,“尤其是这三位花魁,每个身价都是不菲,这等丑事若是传了出去,花魁身价定是一落千丈。所以这三家当家老鸨根本就没胆声张,只能悄悄去府衙报了案,求杭州府秘密暗访。”
“展某也问过三位花魁,可这三人皆道当时被点了穴道,丝毫不得动弹,又被挟持至荒郊野外,无灯无火,一片漆黑,那采花贼是何等模样完全不知……”展昭紧皱眉头,“加上这采花贼轻功卓绝,来去无踪,行踪不定,若想擒住此贼,怕是十分不易,唯今之计,只有以饵诱其出手,再一举擒住……”说到这,展昭朗目望向冰姬。
金虔听到这总算是明白。
难怪这不解风月的猫儿竟跑到青楼还不惜重金要夺花魁的擂台,原来是为了找一个花魁做诱饵!
唉,这猫儿果然是跟公孙竹子学坏了!
“冰姬姑娘!”展昭突然起身,朝冰姬一抱拳,双眸清炯,神情诚挚,“展昭斗胆请冰姬姑娘再次相助,协助官府擒住这祸害一方的采花飞贼!”
白玉堂、颜查散也同时起身抱拳。
展昭丰神俊朗,白玉堂花颜惑人,颜查散清雅天然。
莫说一时呆住的冰姬,就算是深受美色熏陶的金虔此时也是连连咂舌:
美男计升级版啊!
片刻,一脸呆愣的冰姬渐渐回神,倾国容颜上显出一抹淡然笑意,款款起身道,“展大人,这可折煞冰姬了!展大人所托,冰姬怎可推辞,自当是竭尽全力!”
展昭神色一动,定定望了冰姬一眼,舒展眉宇道:“冰姬姑娘果然有侠义之心,胆色堪比七尺男儿!展昭敬佩!”
冰姬垂眸,密扇长睫微微颤动:“展大人哪里的话,能助展大人一臂之力,乃是冰姬三生之幸!”
白玉堂挑眉一笑:“冰姬姑娘尽请放心,我等定会将姑娘保护的滴水不漏,绝不让那天杀的贼子碰你一根头发!”
“冰姬多谢白五爷。”冰姬微微一笑,朝白玉堂福身作揖。
颜查散松了口气:“展大人,事不宜迟,不如立即商讨一下该如何部署……”
话刚说了半句,突然楼下传来一声高喝,顿把众人惊在原地。
“让金虔出来,你等让开!”
“不好了!不好了!” 老鸨一推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大叫道,“刚刚离开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带了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煞神回来,口口声声说要找一位姓金的公子,就要冲上来了!”
颜查散一脸惊诧,不禁望向金虔道:“是刚刚那丁小姐……”
白玉堂桃花眼一瞪,三下两下挽起袖子,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