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虽说没有承认,可是也没有否认,简直就是承认自己和祁清殇有来往了。
我父皇派来的人,其实是祁清殇的人,这个认知,实在是让我恍惚了一下。
等到下一秒,我回过了神来,我特别自然而然地说了句,“哦,那好,我不住这儿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不加反抗地,就作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我只知道,当我弄明白李越是祁清殇的人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那个绯衣男子明明被毒素侵蚀着几乎撑不开眼了,却强撑着看着我,看着我拿起了阳春雪,才肯闭上眼的片段。
他曾经对我说过,希望我活着,他曾经对我说过,他喜欢的是祁青柠,永远都不会变的。
那么,在这个时代,我什么都可以不相信,但我必须相信的是,他不会害我。
他让我跟着李越,那,我就跟着吧。
宁城城主因事中途离了席,加上我又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最尊贵的,所以,我要离开的话,是不必向任何人报备的。
我顺利地离了席,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却没能顺利地离开宁城城主的府邸。
原因?
原因很简单,就在我一只脚将要迈出宁城城主的府邸时,宁城城主派了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我的面前,他一脸诚惶诚恐地对我说,他家主子让他向公主殿下转达歉意,他的三儿子突然暴病,他实在走不开,待得明日得了闲,再郑重向我表达他对我能出席他的寿辰宴会的谢意。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刚刚抬起的那只脚,立刻就落了地。
我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我转身就朝他们府邸深处走。
我刚走了两步,手臂被人从身后扯了住,李越脸色凝重地看着我,“属下无状了。属下认为,公主这些天来辛苦得紧,宁城公子的病,明日再探也不迟。”
迟了。
我面无表情地推下他的手,我拔腿就往前走,“我不能等。”
我不能等。萧惜遇体内有宁城城主下的蛊,萧惜遇说过他的命就攥在那个男人的手中,我不能等。
他说萧惜遇是暴病,可我不能真当他只是病。
我又走了两步,李越又来阻拦,这一次,他索性直接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面无表情地说,“闪开。”
他就当着宁城那个下人的面,特别干脆利落地说,“公主,属下怀疑……这里面有阴谋。”
我终于抬起了眼,我盯着他的脸,我也特别直接地说,“本宫知道。”
我说,“你让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早在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雪千里迢迢地往宁城赶的那一个雪夜起,我就知道,等着我的,是我自己都心知肚明的,一场接一场的阴谋。
可是,我明知道,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来了。我当初连想都没有想,我当初连命都不顾了,此时此刻,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什么阴谋?
李越拦不住我,我绕过他的身子,快步直往前走。
他急了,他大约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一跺脚,居然说出来一句,“公主,您,您这样……会寒靖王爷的心的!”
他的这句话,总算让我的身形顿了一顿。可是,我也只是顿了一下而已。
我抿了抿唇,我没有开口。但我在心底说了一句,祁清殇,你能懂我的。
你一定能。
就像你不敢拿我的命去赌一样,我也不敢……去赌萧惜遇的命。
【194】活色生香的游戏
我不顾李越的阻拦,近乎执拗地跟着那个下人一起往前走。
李越无奈,却又无计可施,他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之后,叹了口气,快步朝我追了上来。
可是,等到我们进了宁城城主住的庭院之后,李越被人拦了下来。
拦他的那个人,是萧靖南。
萧靖南一脸严肃地说,“三弟身子不适,不能被外人打扰。”
李越皱眉看向我,萧靖南立刻就说,“公主殿下是三弟的未婚妻子,自然不能算是外人。”
李越的眉毛,顿时就拧得更加紧了。
他的目光近乎灼热地看着我,站在他的面前的,毕竟是宁城城主的大儿子,所以他不好再像方才那样直白地说他们搞阴谋,可是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乃至他微微翕动的嘴唇,都是在提醒我,在恳求我,让我不要去的。
我看着他,内心有些复杂,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更知道,在他背后指挥他照顾我的那个人,也是为我好的。可是,他们为我好的话,我却不能听。
我绷着一张脸皮,我对李越说,“本宫只是探个病,哪里须得侍卫跟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瞥了萧靖南一眼,我说,“再说了,全西祁有多少人知道本宫在这里,还能丢了不成?”
我的话里有含沙射影之意,萧靖南当然听得懂,他立刻就笑了,“公主不会丢,公主绝对无事的。”
我看向李越,我用眼神说,你看,我不会出事的。
我的意思是说,至少,我不会死。
萧靖南肯定是知道什么的,不然,他不能那么从容地说出这一句。
李越动了动嘴唇,眼看还是要阻拦,我的耐心彻底耗尽,我冷了一张脸,从怀里掏出了出宫前我父皇给我的那个令牌,我面无表情地说,“不想领罚的话,就好生在这里呆着。”
李越终于浑身僵硬。
我转过身,跟着嘴角噙笑的萧靖南往前走。
我们拐过一条幽长的回廊,萧靖南意味深长地说,“今日真是花好月圆。”
我没抬头,但我知道他不是在说天气,因为我记得今晚是无星无月的。
我们继续往前走,萧靖南继续说,“今晚真是良辰美景。”
我没理他,但我心底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还是在笑,“既然花好月圆,又是良辰美景,今日是不是很是适合……洞房花烛?”
他的这句话,终于惹得我霍然抬起了一张脸,我想都没有地劈手将阳春雪抽出了剑鞘,直直地指着萧靖南的咽喉。
我一字一顿,“带我去见萧惜遇。”
他笑得极富深意,“你会见到他的。”
我咬牙切齿,“你只用领路,烦请闭嘴。”
他还是笑,“不想听我说吗?那,你待会儿可莫要后悔。”
我用剑逼着他的脖子,命令,“走。”
我们就继续往前走。
我没想到,萧靖南把我带到的,是一个一看就空荡荡的院子,他扫了一眼我横在他脖子上的阳春雪,对我说,“到了。”
我扫了一眼四周,心中不信,就以剑刃比了比他的脖子,“带路。”
萧靖南很无谓,他直接带着我就往前走,我以剑指着他的脖子的时候,眼角极其敏锐地扫视着四周,这座院子,让我觉得很是不安。
我的不安,在萧靖南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时,变得格外地浓郁起来,也正是那个时候,有一阵微风从我的身后拂过,下一秒,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劈上了我的后颈。
我身形一晃,脑袋发晕地向前扑倒的时候,被萧靖南托住了身子。他手指连点,轻而易举地就点了我的穴。
与此同时,我听到他骂了声,“祁清殇居然把阳春雪送给了她?真是添乱!”
从背后袭击我的那个人笑了笑,他说,“有阳春雪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还被惜遇迷得昏了头,就算是再怎样的兵器到她手里,照样没用。”
这,这是宁城城主的声音!
萧靖南控制住我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身子,他询问地说,“父亲,您真的决定这么做……?”
宁城城主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我,看了看因为被点了穴而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却愤怒地瞪大一双眼睛的我。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递到我的嘴边来,他说,“来,好孩子,把它喝了。”
他的语气,简直是充满怜爱的。
我恨他都生怕来不及,哪里会听他的话,可我动弹不了,萧靖南连带着把我的哑穴都给点了,我说不出话。
我只能一脸仇恨地瞪着他。
萧靖南看到我的表情,抬手就要扇我,却被宁城城主萧安拦住了。
萧安眼神怜爱地看着我,他不再指望我能主动配合了,他自顾自地打开了瓶盖,他一手掰开我的嘴巴,一手拿着瓶子开始往我的嘴巴里灌。
他的动作,是怜爱而又温柔的,他的声音,也是怜爱而又温柔的,他对萧靖南,也对我说,“你看看这张脸,多漂亮啊……”
“这孩子和几年前来宁城的那个,完全不同了不是吗?”
他一边往我的嘴巴里灌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边微笑着说,“她是西祁的公主,她也是一个好孩子,她做我们宁城萧家的儿媳,不是刚刚好吗?”
“是刚刚好,可……”
萧靖南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萧安截住了,萧安一只手扳着我的下巴,眼睛细细地盯着我的眼,他缓缓地说,“你想要说,我为什么不准备把她配给惜遇,而配给靖墨吗?”
萧靖南没说话,我的心神,却是瞬间就震了一下。
萧安一脸满意地看着我突然之间由愤怒变成惊恐的脸色,他笑得很是开心。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天下,没有一个父母,是不疼惜自己的孩子的。你不要看为父平日里从来不提靖墨,甚至连外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二少爷不受宠,因此去奚落他,导致他的脾气越变越差,可是事实上啊……在心底,为父是希望他也过得好的。”
萧靖南怔怔的,我更是呆呆的。
萧安终于把那不知名的药水全部灌进我的嘴巴里了,他拍拍手,不再捏我的下巴,他抬起脸,看着萧靖南的脸,很是认真地说。
“靖墨的脸,是被这丫头毁的,靖墨的伤,也是拜这丫头所赐,南儿你说,为父除了把这丫头夺来送给他做女人,还能替他做什么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是微笑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带着笑的,可是,他的眼睛里面,却是蕴着掩都掩不住的怒火。
我看到了那怒火,我也明白了——他恨我。
几年之前,祁青柠花了萧靖墨的脸,几年之后,我把钉子扎进了萧靖墨的后颈。我毫不怀疑,我的那一根钉子,绝对险些让他挂了。
他是萧靖墨的父亲,他当然会恨我。
可是,我是西祁的公主殿下,我有一个比较有用的身份,他替萧靖墨杀了我,当然可以解恨,可是,一个死了的我,绝对没有活着的我用处大的。
退一万步来说,至少,他们可以更加久远、更加绵绵无绝期地惩罚我。
我进宁城,先开始就是在那个山洞里胆战心惊地九死一生,我出了山洞,就看到宁城城主微笑着在等我。那个时候,我就该猜到,那个山洞,就是他在替自己的儿子惩罚我。
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他居然,会想出这么诡异的办法。
他居然,他居然要把自己三儿子的未婚妻子,和自己的二儿子,凑到一起去……
他,他,他是微笑着的恶魔!
像是知道我的心底在想什么似的,萧安低头看了看我,他一脸满意地说,“一直以来,我都有些犯难,我不许惜遇娶如烟之外的女人,可这丫头,又着实是张不要白不要的王牌。”
“让惜遇娶了她,就是西祁的驸马,做驸马自然好啊,只是,驸马何时,有能纳妾的?这么一来,如烟可就伤心了。”
“可若是直接拒了婚约,对我宁城,又绝对是没有丝毫好处的。这件事啊,可着实令为父为难了好一阵子。”
“万幸啊,后来无意间,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靖墨的脸,被花了,这么些年一直有阴影留着,他玩/弄女人,他不肯安定,还不都是被这丫头害的?他玩/弄那么多人,当然是因为仇恨,那,为父就想啊,他玩/弄那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如惩罚这个丫头,更能解恨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安的脸上简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了,他笑吟吟地说,“所以说啊,惜遇娶如烟,靖墨配公主,算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说得有根有据,说得理直气壮,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就好像我只是一件商品,只要他们宁城萧家把我弄回自己家了就可以,至于是谁把我弄回来的,至于把我弄回来之后,我是属于谁的,全都无所谓。
真不愧是商人。我咬牙切齿地想。
萧安把我的每一丝表情,都看在了眼底,他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好孩子,方才我喂你喝的,是最最霸烈的媚/药,你这会儿,身子开始热了吧?”
一听这话,我的整个魂魄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子,媚、媚/药?!
萧安笑得眼睛都要弯起来了,“你别怕啊,靖墨虽然前几日被你刺了一下,可经过良药的医治,又经过这几日悉心的调理,和你圆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