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初笑道,抓住她放在颊边的手,避开了她胸口的伤处,微微地倾身搂抱住床上的她,埋首在她颈窝间,深深地汲取记忆中极淡至无的桃蕊馨香,虽然此刻还混着消毒水的刺鼻味儿,但仍是令他感到安心。
“染染真的很笨呢……”少年叹息地说,忍不住收紧了手劲。
“唔……小初,痛!”
一声软软的叫痛声终于令他回复理智。坐回床前的椅子中,少年又恢复了那副微笑中带点倨傲自信的欠扁笑脸,墨染咬唇轻轻地笑着,双眸努力地盯着似乎很久很久不见的少年。
观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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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张志和 【渔父歌】
“柳姐姐,我们来看你了,你今天——呃,对不起,柳姐姐,原来你有客人啊!”
门边捧着一束用粉红色玻璃纸包装着的蓟兰花的少年,为自己突然的打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那头乱蓬蓬的卷曲黑发,站在门边进退不得。
观月初微侧首而视,见到有些眼熟的来人,眼眸微闪,微微抬着线形柔美的下颌,没说什么。
“不要紧!文太,进来吧,谢谢你又带花来看我。”墨染笑容可掬地说,有些依依不舍地移开盯着床前少年的视线。
门边的少年愕然地睁大了祖母绿的大眼睛,随即又开始抗议道:“柳姐姐,我说过很多次了啦!我叫切原赤也,立海大网球部的王牌,不是丸井前辈啦!”
显然这种情况已是缕见不鲜了,墨染已由初时的满脸歉疚到现在已能面不改色的改口道:“嗨,我知道了!对不起了呢,我下次会记住的!”
“噗哩,看来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呢,柳姐姐!”
门边再次挤进一只银发的、天性和某种动物很接近的少年,瞄了眼室内的观月初,漫声招呼了下,视线聚在墨染身上,不待她反应已快一步自我再介绍了,省得自己老被叫成别人,滋味可真不好受哩。“呐呐,别又将我当成了真田副部长、柳、比吕士哦,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仁王雅治,和某些存在感渺小的人是不同的!”
“仁王前辈,你说什么?”切原赤也听见自家的狐狸前辈挑衅挤兑的话语,不满地愤叫,“哼,总有一天我要击垮你!”
仁王雅治的回应只是像摸小猫小狗一样拍拍后辈毛茸茸的脑袋,权当安抚,继续朝墨染笑道:“哎,真没劲,第一次连不变装竟也有人没能记住我,真打击啊!难道我们的存在感就这么弱吗?”
“唔,我下回会记住的!”墨染依旧笑容可掬地说,开出一张空头支票。
观月初瞥了眼她淡定温婉的面容,唇角微乎其微地撇了下,不觉已是笑意渐深。连他这个同她相处了快十五年的人她也没办法记住,何况是这些外人?不过,能看到这样一幕也很有趣呐。这就是王者立海大吗?
“好吧,既然柳姐姐有访客,我们就不打搅了。”仁王雅治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床前不语的少年,识趣地说,待后辈将花束送上后,告辞离开。
“柳姐姐,再见!”此刻的切原赤也离开网球场后的大半时间,大多数还是个很单纯可爱又懂礼数的好孩子(切原:是被真田副部长的“严厉督促”、“铁拳教育”而来的啊!),向墨染行了个后辈礼后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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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初默默地看着两个少年从容地离开,对彼此之间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以为恼怒,扯唇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观月初式的特有的矜持自傲。只一眼便知,他们彼此都是那种骄傲到骨子、不肯为别人折服的人,除非必要,自不会折腰去迎合除了自己认同的队友以外的人。
将那些访客抛在脑后,观月初回身坐在床前,暗暗打量着靠坐在床上的少女脸上无瑕疵的桃夭笑靥,放暖了声调道:“嗯哼,染染认识的人真多呢!”
“诶?”墨染有些疑惑地瞅着他。
见状,观月初微恼自己的定力不足,也恼她明明可以知晓懂得他的,可却偏偏懒得去识别,以至于总让他……不过,这也是她对自己的一种独一无二的信任及依赖吧,以至于让他……难以割舍。
压下心底的恼意,观月初伸手摸摸她苍白温润的面颊,笑道:“浅蓝色的病服原来是这么丑呀,染染还是最适合桃红色的衣裳了!”
“住院当然要穿医院的病服呀,这个道理我也懂哦!”她献宝似地说。没有说明的是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住院,也是生平第一次能接触到医院中的各阶层劳动者,不若以前独自一个人关在房子里的精英学习,让她一下子懂得了好多东西,也没有太多必须的勾心斗角,感觉很平和。
“是啊!”少年附和道,笑得很开怀,“呵呵,染染难得住院,我可是已经通知了姐姐和父亲母亲了,明天他们会来看你的。”
见到少年脸上灿烂过头的笑脸,墨染突然觉得有些冷,有种不寒而栗感,偏头想了想,又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能跟着他一起笑。
第二天果然是很热闹。
早上,在医院的开放时间到来时,观月家除了尚在国外定居的观月临外,住在东京的全部都匆匆忙忙来了。
一见面,观月浩次先是心疼了半天这个半路认来的能干妹妹,尔后便是絮絮叨叨起墨染不在时,他和观月千代子是如何的忙碌、如何生不如死、如何全年无休……言意之下便是:快接手他们的工作,好让他们出国去好好去休息休息吧!
对自家爸爸(丈夫)如此厚脸皮到恬不知耻的请求,观月一家人皆无语了半天,直接将他当成不存在——华丽丽地无视之。
“瘦了呢,怎么这么不小心?”观月千代子叹息。
观月千代子是那种标准的严母、事业型的女子,有别于日本传统的女性,精明、干练、沉稳,但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是真的将她当成了家人般真心接纳。不过,也可以说,这个同样也是事业型,有着惊人的商业天赋的神秘女孩很贴近她的心,觉得两人在某些方面很相似,同样拥有杀伐果敢的进取气息,只不过她比较贴进世人眼中的事业型白领形象。而墨染,将那股狷狂不羁完全湮掩在温婉灵动的清灵气质中,让人不由自主松懈了心房而不自知。
“姑姑,我听小初说过了,一定很疼吧?”观月凌秀眉拧了拧疼惜地说,精灵的美目里掠过几许冷光,然后喜悦地说道:“唉,不用说一定是了,不然小初这一阵子也不会总是胸口闷痛,日日精神恍惚。”
观月初原本微笑的脸变成了怒目而视,观月凌朝老爱同她唱反调的弟弟扮了个鬼脸,一脸挑衅,将近日从弟弟那儿积累的闷火反馈回去。同样也进入家族集团、走上其母路子的观月凌,此时已是个在现实残酷的商场淬练过的女子,褪去了女孩的天真纯稚,变成了精明、果敢的精灵女子。
同弟弟较量一番后,观月凌突然红着脸,有些小声地说道:“呐,姑姑,您可要快点好起来哦!我希望姑姑能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墨染有些傻眼。
“不会吧?姑姑您……难道已经退化到连什么是结婚也不懂了吗?”观月凌担心地猜测,有些紧张兮兮的,“结婚呢,就是两个相亲相爱的人,通过法律的形式签订合法协议,正式结为夫妇,两个人结成一个家庭,风雨同舟、共同品享生活的酸甜苦辣。呐,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姑姑,我可是一直盼着你回来哦,没有姑姑祝福的婚礼,我不要也不会举行的。”
说到最后,已经是一种撒娇任性了,哪还有方才进门时的精明干练的气势?就如同个与最喜欢的长辈撒娇的女孩儿般。
观月家的人都知道,在观月姐妹心目中,墨染这个予人完美无瑕、美好遐思的姑姑是观月家姐妹最在意尊敬的,外加一点点盲目的崇拜,就是连观月夫妇也得不到一双女儿如此执拗的情感呢!所以很多时候,观月姐妹独当一面时,可以直接略过支持她们的父母家人,但墨染的意见看法是一定要得到的。
“小凌,我懂什么是结婚。”墨染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将自己看得那么扁,好像她是个从不涉足世俗的修行者一样什么都不懂(本来就是嘛!——观月家所有人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是一个月后吧?嗯,我会参加的!小凌那时就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吧!”
这回,喜出望外的是观月浩次。
“是吗、是吗?意思是说墨染这回会在这儿停留一个多月喽?真是太好了!呐,墨染,你这次一定要帮帮你千代子姐姐呀,公司那些元老实在是太可恶了,只凭持有的几分股份就在那儿叫嚣,根本不知道千代子有多辛苦。千代子为了整顿秩序整整忙了一年没得休息了!一年耶!”愤愤不平地比了根手指,观月浩次满腹怨气,随后又眉开眼笑起来,“不过,有了墨染,我和千代子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嗯,夏天到了,我们就先去夏威夷好了,然后等到秋天就去加拿大的魁北克镇看枫红……啊,干脆叫北川秘书把排到明年的工作一齐整理好,交给墨染处理吧……”
“爸爸!”
“浩次!”
观月家母女脸色不好地同声打断了观月爸爸得意过头的YY,一旁的观月初灰蓝色的眼眸闪过几丝黯然,然后也有些咬牙切齿。
“父亲——染染不是你的专属佣人,别随便指使她!”观月初脑门的青筋突突地爆跳着,瞪着自家终于懂得了收敛、缩着脖子一脸忏悔的父亲。
“哦,我知道了,当我没说。”可怜的观月大明星垂头丧气地聆听着小儿子的训导。对遗传了妻子美丽容貌的小儿子,他一向偏于溺爱,没有什么抵抗力,往往儿子眼一瞪、气势一凛,他就完全没辙了。
“呵呵……浩次哥,放心吧,我会让你和千代子姐姐去度假的。”墨染朝突然满脸喜气的观月浩次笑道。
“染染——”观月初瞪眼。
圣鲁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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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也,
共惜艳阳年。
犹有桃花流水上,
无辞竹叶醉尊前。
惟待见青天。
——唐?刘禹锡【忆江南】
观月家的人走后,下午又来了一群热闹活泼的少年——跟踪赤泽吉郎而来的圣鲁道夫网球部的正选队员。
说来,赤泽吉郎也很是无奈。原本一天的繁忙课程和辛苦的部活后,他打算去医院探望观月姑姑的,去花店买了花和一篮子水果后,才发现此刻本应该回宿舍休息的一干问题儿童竟堵在路口,满脸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花耶,还是大波斯菊哟!啊啦,部长,您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的说?”还是单身汉中的柳泽慎也一脸羡慕地开口发难。
“唔,部长,您的女朋友漂亮吗?有没有观月经理的一半姿色?若没有,我劝你还是不要吧!”木更津淳说出自己的意见主张——习惯了每天对着观月经理那张雌雄难辨的脸蛋儿,他发现自己很难忍受身旁的女性长得不够好看。
“原来部长有女朋友了哦……”被拖来“有难同当”的不二裕太呆呆地附和。
“那个,部长……”一向是赤泽吉郎小尾巴兼跟班的金田一郎有些不自在,尊卑观念甚强的他对跟踪探究部长的私事之举很是心虚。
“嗯,好期待啊,不知部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隐形人般存在的野村拓也双目放光,精神振奋。
赤泽吉郎完全被自家部员丰富的想象力雷到了,这位心性还有些单纯,也向来奉行与人亲切的圣鲁道夫网球部的部长正处在僵硬中。囧着脸看着一群血气方刚、青春活力的少年各抒已见。
“不对吧?若要送女友花,怎么会送这种包装的菊花呢?”对花道略有研究的木更津淳摸着下颌,一脸不解。
“木更津前辈,菊花不能送人吗?很漂亮呀!”金田一郎憨厚地问。
“送菊花……不是参加葬礼和追悼会才送的吗?”不二裕太有些不安,偷偷觑了眼已经从僵硬转变成石化的部长,那束捧在手里的用精美的玻璃纸包装而成的菊花开得恁地灿烂,不禁满脸同情,“也许部长遇见了什么悲伤的事了吧?”不二家的弟弟还是很厚道的,为自家这个心地颇善的部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Alei,部长不是要送花给女朋友的吗?”野村拓也不知话题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
“啊啦,部长一把年纪了说,该不会还搞不清楚送花的礼仪吧?”柳泽慎也甚是热心肠地给予一旁已经快要风化的人良好的建议,“呐,还是由我们来帮部长一把吧,难得他到这把年纪了终于有人要了的说,可不能教他自己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