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自然不能就这番作为,不然他们这几个蒙古人定是不会心服口服善罢甘休的。
霍都听着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讥讽于他,登时恼羞成怒,伸扇指着她们几个待欲斥责,只听金轮法王吩咐道:“我方已输了一场,可接着再斗第二场。”
“比输了一场,第二场由我二师兄达尔巴出手,贵方哪一位英雄出来指教?” 霍都只得狠狠瞪了她们二人一眼后,退回席间,大声说道。
达尔巴从大红袈裟下取出一件兵器,走到厅中。众人见到他的兵刃,都是暗暗心惊,原来那是一柄又粗又长的金杵。
诺儿瞄了一眼,好家伙,这金刚降魔杵长达四尺,杵头碗口粗细,杵身金光闪闪,似是用纯金所铸,值钱的很啊!当下便打起了金杵的主意。
之后,诺儿他们几人也不再管场上之事,兀自坐成一桌聊了起来。
“姬念克?”陆无双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向诺儿询问。
“嗯,朋友。”诺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着伸手想往桌上捞点水果吃吃,才发现这一整桌的水果都空空如也。再一看,对着诺儿一脸无辜傻笑的红孩儿,无奈了。杨过见此,顺手向后一扬,将隔桌的水果全摆到了她的面前。诺儿这时才发现杨过的脸似乎从头到尾都臭臭的,好像都没怎么说话,心想应该不是自己惹到他了吧,要不然他也不会替自己送上一盘水果。如果杨过知道对方的心思,想必是极为后悔替她送上这一盘水果的。
“哎,你怎么了?”诺儿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杨过,有些惴惴地问道。不知为何,诺儿竟有些畏惧,似乎杨过给诺儿的感觉越来越看不透,越来越摸不着,感觉很危险啊!
“哟,终于想起我来了啊!”杨过眯了眯眼,斜睨了诺儿一眼。看着他嘴角逸出的那一丝笑意,没来由的一身凉意。可这话怎么就这么酸呢?
“啊,诺儿你吃这个。”这时洪凌波也从她身后那空桌顺手牵羊了些,拿起一个香蕉剥好献宝似的举在诺儿面前。
陆无双却是躲在一边暗暗偷笑,调侃的眼神来回地往诺儿和洪凌波身上瞄。可天知道,诺儿真是欲哭无泪啊!
“哼。”诺儿听着杨过那几不可闻的一声冷哼。迅速拿起杨过替她拿的那一盘中的苹果道:“我喜欢吃苹果。”说完利索就地啃了起来,看也没看凌波一眼。洪凌波撅起了嘴,颇为恼怒地别过头去一把将香蕉塞给了红孩儿,一言不发。诺儿偷眼看了一眼杨过,见杨过笑颜逐开才放下心来,却一时把握不住内心刚刚闪过的想法。
程英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面色各异的诸人以及这一处的暗潮汹涌,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不禁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的表情在人皮面具的遮掩下自是无人瞧见,眼中的笑意却还未来得及敛去,却对上了姬念克探究的视线,心中顿时一咯噔。
诺儿正犹自猜测杨过的反常,胡乱的想着莫非他吃了凌波的醋?却听一声破空之声,随后传来红孩儿一声疾叫“唧——”
原是渔隐右手铁桨和金杵硬拚一招,铁桨不及金杵坚牢,竟尔断为两截。桨片飞开,当的一声,砸在红孩儿头上。
诺儿登时大惊,她的红孩儿怎么就这么命运多舛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待诺儿急忙上前细细查看之下居然毫发无损,反而是砸来的铁桨桨片被砸成了两半。暗自心惊,这红孩儿的头居然比那金杵还来得坚硬?适才想起糟老头曾言“刀枪不入,火烧不化”,没想竟是真的,顿时放下心来。而姬念克冷漠得犹如古井深潭的蓝色眼眸里也闪过一丝惊异的涟漪。
红孩儿本是毫无所觉,见诺儿上前疼惜查看,登时眼中雾气弥漫,一脸的委屈,欲要撒娇。姬念克将之瞧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宠溺地轻揉起红孩儿的后脑勺,也怪他这次没有警惕,竟是让它生生砸到了,不过万幸……
杨过大怒,见他们屡次如此伤到诺儿的宝贝悟空,转头寻找这次又是谁投来的这块铁板打中了红孩儿。只见点苍渔隐右手拿着断桨,正与达尔巴争执,要以单桨与他再斗。
杨过朗声道:“兀那和尚,你打断了人家的铁桨又因此砸中了我家诺儿的乖猴,速速陪礼来。”他当然知道砸中红孩儿的是点苍渔隐的铁浆,但他也不会傻到真把这笔账算在己方身上,更何况今天都是他们来捣乱才搅得好好的宴会一团糟。
诺儿实是未料杨过居然为她而争,心内竟是又惊又喜,一时没有想到更多,只是摆好架势等着看好戏。不过,若他们当真争斗起来,那杨过只会粗浅武功这一说想必就不攻自破了,也不知道黄蓉会怎么想。
霍都见杨过竟是将责任推给了达尔巴,大是气恼,喝道:“小畜生!快滚开!”
“小畜生骂谁?” 杨过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不轻不重地回道。
霍都听他问“小畜生骂谁”,顺口答道:“小畜生骂你!”他怎知南方孩子向来以这般套子斗口,一不留神,已自上当。
杨过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正是小畜生骂我!”
大厅上情势本来极是紧张,却给这少年突然这么一个打岔,群雄都笑了出来。霍都大怒,摺扇直出,往杨过头顶击去。
群雄适才均见霍都武功甚是了得,这一扇若是打在杨过头上,不死也必重伤,齐声呼叫:“住手!”“不得以大欺小。”
郭靖飞身抢出,正要伸手夺扇,杨过头一低,已从霍都手臂下钻过,桨柄回绕,使出打狗棒法的“缠”字诀,在霍都脚下一绊。霍都顿时立足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总算他武功高强,将跌势硬生生变为跃势,凌空窜起,再稳稳落下。
郭靖一怔,随即关切地问道:“过儿,你怎么样?”
杨过淡然一笑,道:“郭伯伯放心,我没事。这蒙古狗儿瞧不起洪老帮主的打狗棒法,我就用打狗棒法摔他一个跟斗,可惜给他逃开了。”说完还颇为遗憾的耸了耸肩,却是说不出的潇洒之态。
郭靖大奇,又问:“这打狗棒法,你怎么会使?”
杨过随口撒谎道:“适才鲁帮主和他动手,我瞧了之后,便学了几招。”郭靖自己天资鲁钝,只道世上聪明之人甚多,对他的话倒也信了八九成。
霍都给杨过这么一绊,料得是自己不小心,心想眼下争盟主是大事,办完正事再打发这小子不迟,于是大踏步走到郭靖面前,朗声道:“郭大侠,这一局我们可是赢了……”
他话未说完,杨过悄悄走到他身后,桨柄疾送,使出打狗棒法中第四招“戳”字诀,忽地向他臀上戳去。以霍都的武功修为,背后有人突施暗算,岂有不知之理?可是打狗棒法端的神奇奥妙,他虽惊觉,急闪之际终究还是差了这么几寸,噗的一下,正中臀部。他只道定可避过,偏偏竟又戳中,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杨过扬眉傲然道:“你算甚么东西?我偏就不服!”
霎时之间,厅上笑声大作。群雄都想这少年不但顽皮,兼且大胆,这蒙古王子居然两次着了他的道儿。
至此地步,霍都焉得不恼?反手一掌,要先打他个耳光,出了口恶气再说。他虽是顺手一掌,但掌力含劲蓄势,实是西藏派武功的精要,预拟一掌要将这少年打昏躺下。
郭靖知道厉害,左手探出,反手一勾,已将他手掌抓住,劝道:“阁下怎能跟小孩儿一般见识?”霍都被他一把抓住,但感半身发麻,不禁惊怒交集。
杨过乘势横过柄,重重一棍打在他臀上,叫道:“小畜生不听话,爸爸打你屁股!” 但群豪瞧得有劲,纷纷嘻笑叫嚷、拍手顿足的为他助威。
郭靖喝道:“过儿快退开,不许胡闹!”但群豪均已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
蒙古一边的众武士纷纷叫嚷:“两个打一个么?”“不要脸!”“这算不算比武?”郭靖一怔,放脱了霍都。
黄蓉见杨过适才这一绊一戳,确是打狗棒法的招数,心下大疑:“他到底是从何处偷学得到这路棒法?难道这几个月来我教鲁有脚之时,每天他都来偷看?但我教棒时每次均四下查过,他怎能瞒得过我?”叫道:“靖哥哥,你来。”郭靖回到妻子身旁,但他担心杨过吃亏,眼光仍是不离厅心二人。
只见霍都挥掌飞脚,不住向杨过攻去。杨过一面闪避,一面大叫:“打你屁股!”横桨柄不住向他臀部抽击,此时霍都展开身法,自己打他不着,每一棍都落了空。霍都用摺扇想打杨过脑袋,杨过却用铁桨柄去打他后臀,两人你追我赶,在厅上迅速异常的圈子,谁也打不着谁。
旁观众人初时只觉滑稽古怪,待见二人绕了几个圈子,都惊讶起来。杨过年纪虽小,但脚步轻盈,身手迅捷,直和霍都不相上下。霍都几次飞步击打,都给他巧妙避开。
转瞬间霍杨二人又绕了三个圈子,霍都已瞧出对方轻身功夫甚是了得,一味跟他追逐,说不定竟还输了,突然转身,急伸左掌迎面去抓他桨柄,右手扇子往他腿侧“环跳穴”上点去。这一下出手,显已不再是惩戒顽童,竟是比武过招了。
霍都大声道:“刚才那一场可是我们胜了?”第二场只是折断了兵刃,可是硬要说不败,却也难以理直气壮。众人给他这么一问,一时语塞。
杨过站定身子,指着他的鼻子,道:“刚才那一局怎能算你们赢?你还真好意思说。不若我们抛开那一场,重新再来。你敢是不敢?”
霍都心下虽怒,但想不可因小不忍而乱大谋,己方如今已然胜得一场,只需再比一场即可,何必再为一个少年而另起变数?便道:“小畜生,如此顽皮,这里可不是你玩闹的地方,还是快快下去吧。”
杨过挑衅地一笑,又道:“看来你是不敢咯。不过我瞧这个老和尚这般高,这般瘦,模样古怪,怎能做武林盟主?我瞧他不配。”
霍都怒道:“这小孩的师父是谁?快领去管教。再在这撒野,我下手可要不留情面了。”
“你先慢着。今日争武林盟主,都是徒弟替师父打架,是也不是?” 杨过挑眉道。
“不错。”
“那好。不过,就算刚才你们赢了一场,我师父的徒弟你可没打胜。” 杨过笑道。
“你师父的徒弟是谁?” 霍都问道。
“蠢才!我师父的徒弟,自然是我。” 杨过呵呵笑道。群雄听他说得有趣,都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咱们也来比三场,你们胜得两场,我才认老和尚作盟主。若是我胜得两场,对不起,这武林盟主只好由我师父来当了。”
众人听他说到此处,均想莫非他师父当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要来和洪七公、金轮法王争武林盟主,不管他师父是谁,总是汉人,自胜于让蒙古国师抢了盟主去,于是纷纷附和:“对,对,除非你们蒙古人再胜得两场。”“这位小哥说得甚是。”
黄蓉却想杨过这小子还真是聪明,他只说他师门令斗,再比上三场,可又没说之前的两场作废。若他输了那两场,只要到时我们再另外派人继续之前的比试也就可以啦。
“好。不过尊师是谁?他老人家可在此处?” 霍都问道。他寻思既然事已至此,看来非要这臭小子心服口服才不会另生枝节。
“他老人家就在你眼前。喂,师傅,他问你老人家好呢。” 杨过忽地把头转向洪凌波,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嗯。”洪凌波只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成他的师父了?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当下昂起了下巴,一脸不可一世的故作武林泰斗的模样。只恨不得没长上几撇胡子,给她捋上一捋。
群雄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眼见洪凌波容貌俏丽,年纪尚较杨过幼小,怎能是他师父?显是这少年有意取笑、作弄霍都了。
霍都大怒,闹到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叫道:“天下英雄请了,小王杀此顽童,那是他自取其咎,须怪不得小王。”摺扇一挥,就要往杨过头顶击去。
杨过模仿他说话神气,挺胸凸肚,叫道:“天下英雄请了,小顽童杀此王子,那是他自取其咎,须怪不得小顽童!”群雄轰笑声中,杨过弃了手中的那桨柄,拔出腰间的淑女剑来。
霍都见他亮出宝剑,当下张开摺扇,挥了两下,欲待开口叫阵。杨过挺剑指着摺扇上朱子柳所写的四字,笑道:“尔乃蛮夷,众人皆知,倒也不用张扬了。”霍都脸上一红,摺扇拍了一声,摺成一根短棒,向他“肩井穴”微点,左掌呼地劈出,势挟劲风,凌厉狠辣。杨过仗动铁剑,以“玉女剑法”还招。
当年林朝英石墓苦修,创下玉·女·心·经的武功,此后不再出墓,只传了她的贴身丫鬟,经小龙女再传而至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