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是个男人,这会儿准酥在她那双电眼之中了,真恶心!做作!呸!
“云姑娘请看。”她转过身,笑眯眯地推开了那道屏风。
随着眼前一亮,屏风后现出一组花檀木桌椅,一张铺着厚厚毛毡的金漆软塌。
而他,便侧躺在那张软塌之上,青丝低垂,长衫凌乱,敞着的衣领间,露出他细致的锁骨,以及大片晶莹白皙的结实肌肤。
三个、不对是四个,四个女人,前后左右簇拥着他。一个跪在他床榻前,替他轻摇绣扇,垂首微笑。一个替他轻捶着修长双腿,凤目含情,波光盈然。一个半坐在塌前,殷勤地递着酒杯,往他口中送着鲜滑的水果。
还有一个,被他搂在怀里,轻言细语,两相厮磨,女人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略泛红晕的脸蛋上扬着一丝甜蜜梦幻般的笑意,她,不正是那个叫秀玉的妓女么?
我气得一个转身,抬步就向门口走去。
到得门前,“咚咚”踢了两脚,才知厢房早已落锁。
“胭脂。”宽厚低沉的声音腻入我耳中。
“奴婢在。”妖精似的佳人扭着腰肢走去他面前。
“谁来了?”
“云姑娘来了,四爷要见她么?”胭脂轻细的嗓音徐徐响起。
“不见。”
奶奶的,这两字落入我耳中,犹如点了一把无名火,气得我“腾”一下跳了起来,像火车头似的冲到他面前,一手指住他哇哇骂道,“秦绍,你够了你啊!明明是你差人把我弄过来的,什么不见?你以为我想见你么?我只不过是……”
目光掠到他那张稍嫌阴沉的俊脸,我怯怯地收了音,喃喃自念着,“只不过是身不由己……”
“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他翻身坐起,以眼神微微示意左近那名侍酒的女子。
女人立刻会意地斟了一杯酒,笑着递到我面前,“姑娘请。”
“滚开!”我没好气地拂开她的手,连带扫去那只精致的酒杯。
“哐!”杯碎裂,酒洒了一地。
子初的面容再度沉了数分。
“我问你,你手里为什么会有思思的玉佛珠?你遇见过她?是不是?她在哪里?”
连珠炮似的话声未了,手腕蓦地一紧,我踉跄了几步,跌入他微敞的胸怀,挣扎了一下,随即被他一手捏住了一双细腕,难以动弹分毫。
我错愕地抬起眼,迎上他狠戾的目光,不由微微颤了一下。
“拿酒来。”
“是。”秀玉温顺地递来一只酒杯,一转眼,含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恨不能把我撕了拆吃入腹。
“喝!”他硬生生撬开我的嘴,不由分说往下灌酒,冷厉的光芒在眸中跳动闪烁着,微微露出一丝沉痛,转瞬却又叫一抹恨意取代。
“我不……咳咳……咳咳……子初……咳咳……”可怜我喉咙内被一番辛辣呛得连连咳嗽,双眼不由泛出晶莹泪花。
“啪——”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打飞他手里的酒杯,急着想逃开,不料却被他狠狠一扯,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
“统统出去。”他一抬眸,狼狈地冲一群呆站在旁观摩的女人们怒吼道。
“奴婢告退。”胭脂倾首一礼,扯了扯犹不情愿的秀玉,立刻转身向门口走去。
轻轻击了三掌,房门立刻大开,她回头冲我微微一笑,率领一群女人移出了门。
“如果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不过我出来已经很久了,若是再不回宫,恐怕侍卫们会出来寻我。”
“你喝了这杯,我就告诉你。”他一手绕过我的腰间,把一杯隐隐泛着红光的酒递到我唇边。
“这是什么东西?”我反感地推阻,“我不喝。”
“这杯,是我把捣碎的心,融入酒里,特意留给你喝的……”
我颤了颤,一手推开他,忍着泪未肯掉落,“子初你别这样,我……”怕……
他一仰头,吞入一大口,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俯首压上我的唇,狠狠地将那口酒尽数逼入我口中。
“不要……子初,呜……咳咳……咳咳……好难喝……呜……”
“哐!”杯子随手滚落,碎裂于地。
转瞬,他修长结实的身躯立即覆上了我的,骨节匀称的指抚上我颤栗的身躯。
“咚”我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砸在了软塌扶手上,疼得泪水直冒,眼前一片金星闪耀。
“子初……”我惊恐地发觉,身子犹如着火一般,迫不及待想要贴上他冰凉的身躯。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大惊失色。
“媚药。”他轻笑,咬着我的耳朵轻声细语道,“一种会叫人丧失心神的媚药。迎春院的嬷嬷,通常用它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们。”
“啪!”我抖着手挥了他一记耳光。
他震怒地望向我,目光中透着狠意,一手高高扬起,我闭上眼,等了半天,只觉得软榻震动了一下。
睁开眼,他的拳头落在我铺散的秀发旁。
“子初。”我哆嗦着唇唤了一声。
他随即俯首,气势汹汹堵上了我的唇,尽情噬咬,发疯似的低吼着,“你以为我还会像当初那样珍惜你么?云若寒,云若寒……”
云若寒这三字代表着什么?是他心中的痛,抑或是不可磨灭的伤害呢?
泪水,不自禁地滑过我的脸庞,我颤颤着拧紧双拳。
“四爷。”门扉枝桠作响。
他一把抓过拖在地上的锦被裹住我们二人,转首怒道,“滚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那声音惶惶不安的应了声“是”,急忙退出门去。
“子初。”
“嘶拉——”裂帛声划过静寂的厢房。
凌乱纷飞的破碎衣衫,映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柔和月色,沉沉滑落,散乱一地……
“子初。”我抬起玉白的小手,悉心替他拨开额前一缕绵长青丝,忍不住轻轻抚上他清颧骨瘦的面颊。
“啪!”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狼狈,转瞬便让铺天盖地的怒火取代,“别指望我会再中你的圈套,云若寒!”
圈套?什么圈套?迷惘地沉思中,身体蓦然一痛,果然如他所言,毫不怜惜,甚至,他正想尽办法,让我痛得更彻底。
是错觉么?为何刚刚一瞬间,心脏闪过剧烈的刺痛之感?喉间仿佛滑过一丝异样之物,浓浓的,稠稠的,几欲喷出,却被我狠狠咽了下去。
“子初……”果然不是错觉,身体,随着他深猛地震动,如浸冰冷刺骨的寒水,全身针扎一般的痛。
为何,为何?
“痛……”唇间才呓出一声呼,随即便让人吞入腹中,纠缠着舌,席卷着唇齿,霸道地入侵,一寸寸噬咬着我的灵魂。
恐怖的是,全身虽被针刺得痛到麻木,却仿佛从中亦得到一丝欢愉,纠结着难以分脱。
眼前的这个男人,怕是融入骨血的爱着我罢……
他口中虽说着狠话,心里想着要伤害我,一听我呼痛,动作随即柔缓下来,他到底有多爱我呢?
我偏过头,眨眨长长的睫毛,眼底浮上一层浓浓的水气,我到底让他尝尽多少相思呢?
痛——我一手贴上唇,诧异地压下胸口翻腾的气血。
真得有些不对劲,我……
来不及再深想下去,身躯已被烧灼的烫热紧窒地包围住了。
思念,它好像一条毒蛇,每日每日盘旋在我的心头。
是否是?思得久了,眼前会产生幻想?为何,我会看到雪白的梨花瓣漫天飘洒?为何眼前会融入一片黑暗?
我……真得很奇怪。
纵是如此,我也多想告诉他:我不要放手,也不要他放手……
意识陷入渺茫的那一刹那,我收紧了贴在他腰上的手,也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更为疯狂的律动……
当浓稠的血失控地落到他雪白绸衣上时,可想而知,他的面色有多惊慌失措。
我喘息着抬起头,很想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扫去他一脸的慌乱之情,告诉他:我喜欢看你淡定从容、成竹在胸的模样儿。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无所不能、贵气天成的王爷。
可是,手腕为何连一丝力气都没有,才抬出寸许,又沉了下去?
他猛地握住我的手脉,白皙无暇的脸上闪过瞬息多变的表情,从惊慌到狼狈再到沉痛,转瞬便全由心疼取代。
他狠狠地将我拥入怀中,仿佛想要把我融入他的骨血之中,紧窒地叫我透不过气儿来。
176 奇毒
176 奇毒(3049字)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谁?是谁对你下如此毒手?为什么你不说?为什么?”他使劲握住我的肩,掐得我肩胛微微生疼。
我迷茫地望向他,“什么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自己身中‘醉生梦死’?”
“什么醉生梦死?”我愈听愈糊涂。
“寒儿。”他猛地握住我的腰,把我的头按往他的心口,一滴湿热的水汽恍惚落至我的颊边。
我微微启开朱唇,摸摸颊上的湿泪,“子初。”
他紧紧把我捂在胸口,声音微微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早知伤害你,会叫我自己更痛更难受,我我死也不会……对不起……”
“子初。”我伸手拨过他浸了汗水而贴在面上的美丽乌丝,“是不是一种很变态的毒?”
“变态?”他的声音透过头顶,渗入我耳中。
我贴在他心口,聆听他“仆仆”跳动的心声,忽而笑了,“变态的意思,就是,很强大,很不可思议,是不是一种很剧烈的毒呢?”
他沉沉地点了点头,隔了好久,才接口道,“醉生梦死又称绝情丸,吞下此药之人,终此一生不得嫁娶,清心寡欲或可延续二十年寿命。否则,一旦误行房事,便会加速毒性蔓延,终至终至……”
我轻轻掩住他的口,伸臂绕过他的后颈,慢慢贴上他起伏跌宕的心胸,缓缓问道,“我还能活几日?”
“三天。”他猛地抱紧我,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着,“我发誓,我会救你的。”
“傻瓜。”我一仰头,靠入他怀中,“我当然相信你。”
“到底是谁对你痛下杀手?寒儿,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沉痛地目光锁住我,“此毒下了恐有半年之久,为何你……”
他敛眉顿首不语。
“谁下的毒?”我涩然一笑,半是沉吟半是庆幸地想:幸好子璇未强迫我,否则真是连活着见子初最后一面都不行了,哎。三天,三天不就是三十六个时辰,唉,看来这回真要回家见姥姥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子璇突然远赴幽州,会不会是为我寻药?难道……
心里浮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疑心,随即又沉了去。
“寒儿……”
“或许是我一人占了太多太多的美好,所以才会遭人妒遭人恨吧……其实,真得是独占了好多好多,你,子璇,子容……子悠……欠下一身又一身的债,何时才能还得清呢?或许,真得是……不若归去,从何处来,归何处去……”我蜷缩着融入他怀中,声音轻渺渺地响起,“子初,抱紧我好吗?好冷。”
双臂蓦地一紧,他环住我的身子,依然不住颤动,“你放心,只要找到老头,就能解决任何事。我会,我一定会,就算把整个天下翻个遍,也会把老头找出来。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许你逃回那个世界去,寒儿……”
“老头?”我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个词,本想问,你找老头干吗?却觉一阵倦意袭来,恍恍惚惚便沉沉入睡。
***
翌日,我蜷在被窝内迷迷沉沉的睡着,锦褥内还余着子初身上的淡淡龙涎香气,是一股使人安心的清香味儿,很好闻。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不对,应该是离开画舫,该是去找口中所指的老头吧。
呜……胸口还是纠结着很痛,昨日那媚药的效力还未完全褪散,让我尝尽情欲之苦。
也活该他心痛莫名地抱着我一夜未合眼,谁叫他拿那些劣质媚药给我吃呢?如今又不能替我一解情欲,否则只会使毒性蔓延的更快。
哎,的确是两难。
我在锦被里蜷缩着翻身,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乒乒乓乓”的掷物声,吵闹似乎离这间厢房愈来愈近。
“砰!”厢房门叫人用力踹开,一道骄蛮的声音随即响彻房内,“谁敢拦着我?花秀玉,小贱人出来!”
“王妃,王妃殿下……”
“滚开!”重物撞上了门柜,紧接着哀嚎声响起。
“王妃殿下。”胭脂柔媚的声音悠长扬起,“奴婢劝您还是不要来找麻烦的好,里面那人,不是您惹得起的。”
“放肆,一个低三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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