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他一手捂住我的嘴,用严肃的语气警告我,又用担心的目光看了看四周,我知道他防的是谁,天界,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天界。
与你重逢4
心中一阵害怕,我落下了泪水:“天玄和赤焰说的没错啊,明明是人类的人间,为什么偏要让天神来管呢?天界就是不讲道理,从来不考虑你的心情,要你做这就做这,要你和兄弟反目就反目,珠华哥哥,你不要当天神了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可以带你去我生活的地方,我们可以永远呆在山里。”
我摇着他的手,半是撒娇半是央求地哭泣。
他淡了笑意,心疼地抹去了我的泪水:“丫头,我也想,可是,我就是天神,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心凉了半栽,我低下头,哭地更加伤心:“那如果天界叫你不要我了,你会不要我么?”
“丫头,我们不聊这个好么?”
“会么?会么?”
我倔强地一遍遍问他,用充满恐惧的眼睛,看着他哀伤无奈的眸心。半晌,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事情,他猛然抓住我认真地问我:“丫头,你真的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么?”
我用力点头:“你不准不要我!”
他皱眉,迟疑着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我掌心:“丫头,我所说的永远是真正的永远,不只今生,还有来世,生生世世,你都不能爱上别人,只能和我纤绊在一起。”
我不懂了:“来世?可你是天神,我是精灵,我们没有生老病死,怎么会有来世,生生世世。”
他笑了:“傻丫头,不是只有生老病死才能带来死亡,能带来死亡的还有很多东西。”
“什么东西?”
“比如说失去亲人的悲痛,又比如说,失去所爱的绝望。”他抬眸,深情地凝视住我。
我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他了,我是不是也会像人类一样死去,变成魂魄,进入轮回之门……
他将覆在我掌上的手移开,于是,我看清了他放在我手里的东西,那是支很精美的白簪,洁白胜雪,更或者说,是我活了千年从未见过的清澈洁白。
“这是什么东西?”
“白木做的簪子,白木簪。”
“是你从天界给我带的礼物吗?”我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他温和地笑了,轻轻将我的掌合起,将白木簪夹在中间:“丫头,刚才我问你的话,你愿意么?”
额头点着额头,我们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他的呼吸已让我迷离。
“恩……”迷离中,我陶醉地轻轻点头。
他宠溺地笑了:“从此以后,你不能再爱其他人,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珠华哥哥,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其他任何人了。”
“傻丫头,我也是……”
“扑哧——!”
血光飞溅,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刻,他握住我的手,将白木簪刺进他的心脏!
与你重逢5
“不——!”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血泊泊流出他的身体,鲜血沿着白木簪温暖了我的指尖,我害怕地想要放开,慌张地想要向别人求救,可珠华却一把抱住我,用哄孩子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哄道:“不怕,不怕了,我只是在向白木宣誓,没事的……”
他的声音仿佛一个甜美的梦境,让惊慌无措的我渐渐安静,他说:“这是用天界神坛白木做的簪子,只有用心脏的血对它立誓才能让它屈服,丫头,我不想束缚住你,所以,我不经过你同意就选择了被束缚,丫头,这个簪子吸了我的血,进了我的星灵,以后,当你遇见我来世的时候,是否要唤醒这段承诺,是否要开启这般命运,是否要用我的爱来束缚住你自己,这些选择的权利,我都交给你自己,在此之前,我不会记得你,不会认识你,甚至或许根本就不会爱上你,所以,如果你不爱我了,不要逼你自己。”
他并不知道,在他还未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已在他的怀里狠狠哭泣,他更不知道,他的这席话,自那天后就如同刺在我心头的伤痛,结不住痂,止不住血,反反复复地磨来磨去,至今只要想起,依旧会疼痛得无法呼吸。
轻轻地,将簪子从他胸口拔下,怕弄疼他,我真的万分小心。
伤口迅速复合,连疤都未曾留下,见我终于放心地笑了,珠华刮了刮我的鼻:“我说吧,它伤不到我。”
“它是支不会伤人的簪子么?”
“不,它只是不会伤到我,因为,簪子里,盛满了我们的承诺。”
我看见珠华捧住我的脸慢慢向我靠近,他的嘴角有异常俊美的笑容,如同夕阳柔和的光影,于是,我也笑着闭上了眼睛,感觉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心。
而不久后,我终于知道,原来白木是天界神坛的圣物,珠华摘取它的枝叶作成簪子,那是很重很重的罪名。那时我该高兴的,高兴着至少珠华还愿为我违反天规,至少在他的心里,我是第一……
可是,我错了,因为在知道这件事的同时,我也知道了另一件事情,而那件事最终让我失去所有,甚至,比珠华,更早地失去了生命。
模糊中,我似是听到了许多声音。
……为什么要救她!她是太后的人!……
……王,她活不下去的,失血太多了……
……她这是自食其果……
……王,您不能再给她星灵了,至少休息一下,您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睁眼的刹那,似是看见了谛听憔悴的面容,还有瞳雨,站在高高的云端,微笑着将我推下天空。
与你重逢6
“你终于醒了。”然后,两人的脸庞如云般淡薄散去,只剩下洛成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我,我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洛成知道我在寻谁,扬着唇道,“王去休息了,你睡了整整四天,好不容易才把命拉回来,要不要吃些什么?”
我失望地垂眸,想要摇头,可一动,就觉到胸口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洛成道:“你别乱动,伤口贯穿了,要愈合很难,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万一又裂开,痛苦的是你自己。”
“可以问你个问题么?”我虚弱地开口。
他道:“你问。”
“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知道,救你的不是我,是王。”
他淡淡回答我的问题,将水凑至我唇边:“要不要喝?”见我又想摇头,他道,“你还是喝吧,万一出了什么事,王怪罪下来,倒霉的可是我。”说完,他把我的头托起好让我喝水,我本也想喝点,可才吞一口,伤口的牵动就痛得我一阵抽搐,水没喝成,反还被呛着,接连不断的咳嗽更让我痛得冷汗涔涔。
洛成忙把水杯放下,见我咳得不行欲将星灵传给我,恰巧门被推开,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我后冷笑一声道:“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魂女娘娘。”
是塞善近侍的声音,我强忍住痛,抬眸狠狠盯住他,他把手中拿的布袋往地上一扔,一把勒住我的下巴道:“你该庆幸我们比你有人性,就算你作恶多端,就算你残害忠良,就算你手上沾满了珠华人的血,我们还是要救你,因为我们是人!比你有血有肉的人!”
“多咄,放开她,王有过命令,不准对她动粗。”一个蓝衣男子从里屋走出来,欲将近侍的手从我身上拉开。
可多咄硬是不放,回身冲着蓝衣男子喊道:“塞善爵爷,连你也要护她吗?她害我们差点被腰斩,害予王爷无辜被冤,做过这么多丧尽天良事情的女人,有什么救的价值?!”
“不管有没有价值,我只听从王的命令!”
“可她刺杀过王!”
“这点,王比你更清楚,放开她!”
“不!”他的不字才发一声便蓦然止住,回头惊愕地看着我,却见我强忍剧痛,苍白着脸将他勒在我下巴上的手硬是扯开。
“我不用你怜悯!更不用你告诉我我到底过多少坏事,予王爷是我陷害的,塞善的行踪也是我招来魂魄透露的,我做的坏事还不只这些,你要本事就在这里掐死我,没本事就给我滚地也远远的——!”
“你!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多咄抡起一拳却被塞善赶忙抓住。
将几近抓狂的多咄艰难地拖到门口,塞善朝洛成使了个眼色苦笑道:“我搞定他,你给她吃药吧。”
“好。”洛成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将叫嚣怒骂的多咄关至门外。
木达拉蹲下,看着因剧痛不断喘气的我,不值地啧啧啧道:“你的嘴巴还真倔,都伤成这样了,让他说几句又不会死。”
我已无力气说话,半喘着倚在床缘上,洛成无奈地看我一眼,笑道:“是不是一定要有王在,你才会变乖。”
与你重逢7
我怔住,但见木达拉半是惊讶半是幸灾乐祸地指着我:“啊,你看她的表情,洛成,还真被你说中了诶!”
“你再唧唧喳喳的我就把你扔出去陪多咄。”
“呃!”木达拉忙把嘴捂住,不敢多言。
洛成未再理他,将地上的布袋拣起,拿出里面黑如树皮的东西闻了闻,笑道:“多咄自小被家人遗弃,养惯了嫉恶如仇的个性,可其实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孩子脾气,和木达拉一样,你别介意。”
“诶!说他就说他,干吗把我扯上!我比他成熟多了,哪有孩子脾气!”木达拉抗议,却被洛成冷白了一眼。
将黑色树皮凑至我唇边,他道:“这里荒山野林,没有药铺,这是岌岌树的树皮,只长在悬崖峭壁上,很难弄到,多咄表面说恨你,可王让他去给你弄药,他还是一言未说就帮你弄来了,至少看在这份上,你别气他了。”
我垂眸,看着他手里的树皮没有说话,他已未多言,把树皮又拿近了些:“快吃吧。”
我微微张口,舌刚碰上树皮就被股浓烈的药味冲得恶心。
“咬啊!”见树皮半塞在我嘴里没有动静,木达拉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皱眉,想试着咬上一下,可胸口的伤、涩口的味道,坚硬的树皮根本容不得我将其咬碎,于是,牙齿刚微用力,人就被苦味呛住,咳嗽几声,树皮也从口中掉落。
吃力地闭上眼睛,沉重的睡意又席卷而来,木达拉着急地碰了碰我喊道:“喂,别睡啊,你没吃药就睡会出事的,洛成,你想个法子吧!”
“没法子,这岌岌树的药性不溶水,用水熬也没用。”
“可她……”
“她怎么了?”忽然间,一个令我心悸的声音让我猛然睁开了眼睛,心头随之绷紧,明明慌乱无比,可我的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寻声望去。
“王!”洛成恭谨地向他颔首。
“王,这药,她咬不动!”木达拉直接把原因说了出来。
谛听微微皱眉,缓步走向我,仍是那袭不染风尘的白衣,银发如星河流澈在地,整个屋子仿佛都因他的白突然亮堂起来,我怔怔望着他的身影,视线似被蒙上了一层雾气,因那朦胧的白芒令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多咄和塞善呢?”他在我身旁坐下,拿起被我掉落的岌岌树皮。
木达拉指指门口,又指指我道:“他和她吵架,塞善就把他拉出去解决了。”
谛听笑笑:“我还以为你会和她吵起来。”
木达拉忙道:“怎么可能,我才不和女人斤斤计较!”
洛成好笑地勾勾唇角,与谛听对了一个眼,便走过去将门打开,多咄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正蹲在树下生闷气,见谛听出现,才悻悻站起,干巴巴地喊了声:“王!”
塞善拉他进来,颔首道:“王,休息地可还好。”
与你重逢8
谛听轻点点头,转眸去看一脸委屈的多咄:“谢谢你帮我采的东西,辛苦了。”
多咄道:“王要臣做的事情,哪怕去死臣也愿意,臣是为王采的药,不是了她!”说完,还不死心地瞪我一眼。
谛听但笑,转眸,正撞上我慌张的目光,我忙把眸垂下,但听他问我:“咬不动么?”
我紧张地把头点下。
他笑默半晌道:“我们还算是夫妻吧。”
忽然心头一坠,我不知所措地瞪着他,但听他道:“那这么做应该不算越礼。”
撕下小条树皮放入嘴中咬碎,他忽然弯身凑向我,甚至不给任何考虑的余地,他已吻上我的唇心,温热夹杂着他熟悉的气息灌入我的身体,突然又有好多似曾相识的回忆灌满脑海,我动了动,本该推开他的手,却因这些回忆留恋,迟疑,悲伤,震惊。
感觉药从他的嘴被送入我的嘴,令人作恶的苦意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