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方君论点了点小花小巧的鼻子,宠爱的说着。
小花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怎么来这里啦?你不怕风行空再把你抓回去吗?”
方君论摇头晃脑一番,方才说道:“啧啧,大隐隐于世,我跑到这里来教你们这群顽童,谅他也是万万想不到的。”
小花看着他故作高深的表情,扑哧一笑,故人重逢,心中却是万分高兴。
从此以后,方君论便在这涟漪书院待了下来,孔夫子拨了后院一间小小厢房让他住下。这方君论也奇怪,白天对着小花他们“之乎者也”,下了课,却独留下小花与他天南海北的说话。小花对“之乎者也”没有兴趣,却爱听方君论给她说天下的奇闻怪事,听着听着,往往到了掌灯时分,家里人来催晚饭,方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去。
周宗听说,心里奇怪,一人偷偷的来到方君论的窗前,默默听了一晚,脸上却是变了颜色,等小花一回府,却把小花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小花,你可知道方君论是何人?”待小花站定,周宗便问道。
小花抬头疑惑的望着父亲,回到:“他是方夫子啊,之前他被那个什么风将军抓起来,说是要逼他令黄河改道,好让自己打胜仗。”
完了,又不忘补充一句:“不过他心底很好,宁愿被关起来受人折磨,也不做这些坏事的。”
“哦,”周宗听了,神色一动,忙问的仔细了,才知道方君论和小花居然在宜安城内的地牢中有这些渊源。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我看他似乎是个很有本领的人,却好像与你很是投缘。”
小花嘻嘻一笑,“爹爹,你别看他是个文弱书生,却去过很多地方,我长大了也想去走走看看了。”
周宗听了,凝眉看了看小花,点了点头,却是默然不语。
第二日,周宗便备了礼物,亲自去书院拜会了方君论,两人不知道在屋中絮絮叨叨谈了什么,只见周宗出了屋门,叫了还在上课的小花,让她伏在地上向方君论叩首,自己却说道:“小女顽劣,有劳夫子教诲了。”
小花茫然,却不知道自己刚行了拜师之礼,真正成了方君论的弟子。
从那日过后,方君论虽然仍然与小花谈天说地,却也拿了许多书籍图册命小花先记在脑中,然后一一讲解,考核起功课来,也是越来越严格。小花虽然还是坐不住,看见那书籍图册上尽是方夫子口中的地名、注释,居然也读的是津津有味。方夫子又见小花始终是不安于室,便也经常带着小花出了书院,去到那沟壑湖畔,自己动手,与小花伐木积石,搭桥做坝,又自己画了图纸,做了几个木头支架,由自己轻轻踩踏,将那低湖中的水流居然引到高处的农田之中。
小花只觉得日日新鲜,其乐无穷,虽然一张小脸经常被晒的黑黝黝的,一双小手经常满是伤痕,却不觉其苦,跟着方君论,只把整个金陵城方圆百里都走遍了。
四处的村民见了方君论与小花二人到处游荡,开始只是好奇,后来却觉得方夫子做的那桥坝、通衢极为便利,许多新鲜玩意,看似简单,竟十分好用,不由对夫子十分尊敬,对天真烂漫的小花更是疼爱。
第二卷 梦里花落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7…20 14:19:35 本章字数:4937
时间荏苒,一转眼,四年居然又过去了。小花小小的身姿终于有了少女的袅娜之态,而司徒府的二小姐周薇更是已经亭亭玉立,长成了倾国倾城的二八佳人,每日来司徒府说亲的媒人只差踏破了门槛。
这一日,小花来到郊外,坐在一棵桃花树下,正对着方夫子新画的一张草图凝神细巧,手中一双小手却弯着几枚竹片,左搭右比,似在仔细琢磨着什么。却见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叫到:“小花,小花。”
小花回头,却正是房里的丫鬟云鹊。云鹊只跑的是气喘吁吁,见了小花,一把拽住:“小姐,小姐,快快随我回去吧,大小姐病了,老爷叫我出来寻了小姐,赶紧去宫里探望娘娘。”小花听说,也忙扔了竹片,卷了图纸,随云鹊匆匆赶回家去。
到了府外,只见马车早已预备妥当,大娘和二姐姐已梳妆齐全,满头珠翠,一身锦衣,一个四岁的小童粉雕玉琢,依偎在司徒夫人的怀中,却是周宗唯一的儿子周逸。小花一路奔来,跑的一脸汗水,衣裳上尽是污泥。家人见惯不怪,赶忙让人为小花梳洗了,换上一件干净衣裳,这发髻妆容却只能在马车上慢慢收拾了。
一路无话,待到了宫门外,随从掀开帘子,司徒夫人和周薇仪态万分的下了车,小花却是一跃而下。
“小花”司徒夫人皱眉不悦,小花见状,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忽然一个老臣从宫里匆匆走来,却是莫天青的父亲,当朝翰林大学士莫问海。莫问海对司徒夫人行了个礼,笑道:“司徒夫人,今日进宫可是探望娘娘。”司徒夫人仪态万方的施了一个万福,却是蹙眉答道:“听说皇后娘娘玉体欠安,皇上亲召我等入宫陪侍,却不知蔷儿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莫问海听说,连声安慰:“娘娘春秋正盛,想来也是偶染小痒,必然无妨。”
司徒夫人听了,忙到:“愿如大人所言。”
正闲话见,却见身后又闪出两个身影,却是司徒大人周宗和莫天青。莫天青三年前已经金榜提名,当今圣上欣赏其文采斐然,年纪轻轻已是做了礼部侍郎,小花许久不见天青哥哥,只见他长身玉立,丰颜润色,比前日所见又俊逸了些,不由望的呆了,一颗小心儿在怀内噗噗跳个不停。
周宗见家人到了,略点了点头。莫天青望了望一旁俏生生立着的周薇,脸上一红,忙作揖到:“天青见过司徒夫人,司徒小姐。”薇儿眯起双眸,清脆一笑,回了一礼,那天青却又看的痴了。
莫问海心中明白,一推儿子的臂膀,却是笑道:“司徒夫人,快请进去吧,莫让娘娘等的急了。”司徒夫人点头称是,早有宫人前来引路,便急急去了,却见周薇回过头来,正欲对天青微微一笑,发现父亲等人正看着自己,忙羞红了脸颊,快步走开。
这里周宗看得明白,只听莫问海在一旁笑道:“司徒大人好福气,儿女们个个才貌双全,天下无双,不知道我莫府有没有这个福气,能与司徒府结个亲戚。”周宗听了,心中却是踌躇。
原来周宗心知南唐国小力弱,自己却有个绝色的女儿待字闺中,如今之计,莫如与宋联姻,不仅能保女儿一世平安,也能让家人有个退路。所以求亲的人虽多,周宗却一一推却,适逢前日大宋汴京都统赵普闻的周薇芳名,特来为其长子求婚配,周宗原想答应了,忽有念及周薇自小与莫天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为人端方,文采风流,对薇儿一往情深,原本是再合适不过的一门亲事,如要拆散,也是不忍,心中举棋不下,好生为难。
莫问海几次试探,周宗只做没有听见。今日见了薇儿形容,心内更是难以取舍,只有拱了拱手,对莫文海说道:“薇儿聪明可人,老夫实在不忍让她早早离家,还想让她承欢膝下,婚事还是过一两年再说吧。”
莫文海听了,也不强求,笑道:“司徒大人舔犊之情,在下深知,只是女大当嫁,司徒大人还是想开点罢。”说完,哈哈一笑,告辞而去。
这边却说小花跟着众人一路便往内廷走去,只见宫宇巍峨,处处雕栏画栋,御花园内梧桐深深,亭台楼榭,一派鸟语花影,果然是人间数一数二的富贵风流之地。小花幼时也曾随父母进宫几次,现在看来,还是忍不住咋了咋舌。
正思量间,已走到一处大殿外,殿上铺着洁白的云石,墙身一溜绯红色的窗纱,窗下却摆了一排天青色的花尊,种着各色玉兰花。只听宫女在阶下高声通报,“启禀皇后娘娘,司徒夫人到了。”
“快传。”殿内一个女子声音妩媚清脆,却带一丝沙哑。
小花与众人入得殿内,随着众人俯身行礼完毕,方才抬头,只见大姐姐周蔷正靠在软塌上,身躯斜卧,双颊通红,鬓角散乱,气息不稳,却是大病未愈。
“蔷儿”,司徒夫人心疼不已,忙忙抢上前去,跪在榻前,双手赶紧扶住了皇后。“蔷儿,你可觉得好些了?”
周后眼中含泪,却微微点了点头,叫声“娘亲。”台下的宫人会意,早就摆过来一张高椅让司徒夫人挨着坐下。娘儿两个搂在一处,正说着久别之情,周后眼光一扫,却发现仍旧立于台下的周薇姐弟,忙道:“薇儿妹妹,小花,逸儿,你们也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一语未了,竟滴下泪来。
周薇和小花忙上前见过,周后见薇儿肌肤胜雪,眼眉如画,一对酒窝甜蜜温柔,笑道:“薇儿妹妹真是越长越俊,连我这个姐姐都要自愧不如了。”薇儿脸色一红,忙到:“皇后姐姐天姿国色,大江南北谁人不知,薇儿差的远了。”周后一笑,却不言语,转头望见了小花,点头道:“小花妹妹也长高了不少,不知道现在可否还那样淘气,我前日让宫人将皇上新谱的曲子拿去府里,不知可有研习。”
小花脸色一红,正忖度自己把曲谱不知道放到何处去了,却听周薇在一旁说道:“启禀娘娘,曲子我等自是日夜研习,等娘娘大好了,必然为娘娘歌舞一曲。”周后听了,赞许的点了点头。
忽见小逸儿在塌下用手撑着身子,急切切想翻了上来,周后忙用手扶住了,捏了捏逸儿白净的小脸,不禁笑道:“娥眉,抱了逸儿,与皇儿一块玩去吧。”旁边一美貌宫女应了一声,连忙走上前来,抱着逸儿自去了。
娘儿几个只说了许久的话,周后病中,没多久,便觉得恹恹的,司徒夫人见了,忙到:“娘娘保重身体,我等扰娘娘多时,还是先行告退了。”周后点点头,目光中却是不舍:“成日在这宫中,眼里一个亲人也见不到,还望娘亲不辞辛苦,多来看看女儿。”一语罢,眼泪竟流了下来。司徒夫人见了,心中也是恻然,却又不想病人伤心,忙劝慰了几句。这才带着小花姐妹退了出来。
刚退出殿外,却只听宫人高声传报:“皇上驾到。”司徒夫人赶忙拉着小花姐弟俯跪于廊前,半响,果见一个黄色身影从前殿外缓缓走了前来。司徒夫人口中只呼万岁,却听的一个温柔的声音亲切的说道:“司徒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小花抬起头,只见一男子温雅如菊,气态沉稳,面目雍容,身穿一袭明黄色长袍,头顶一袭玉冠,虽是帝王,眼角眉梢风情流转,更胜风流才子,正是当今天子李煜。
李煜看了一眼兄妹三人,目光停在了周薇脸上,儒雅一笑:“好久不见,薇儿竟出落的芙蓉花儿一般,与娥皇姐妹双株,真是我南唐至宝啊。”
周薇听闻,脸色微微一红:“皇上夸奖,小女愧不敢当。”说着,水灵灵的双眼瞥了一眼李煜,一对酒窝似笑非笑,眼角含情,似是娇羞不已。
李煜见了,不由呆住了,盯着周薇望了半响,方点头到:“你大姐久病未愈,有空就多来宫中陪陪她,她无人说话,难免郁闷。”
周薇点头,退在一边,李煜又望了片刻,方才侧身进入殿内。
小花回到府中,已是掌灯时分,宫中规矩多,小花呆久了,便觉胸闷气短。回到屋内踢开鞋子,一把抓乱了发髻,就要往几案上拿吃的,阿桃见了,也不阻止,只是怔怔出神。
“娘,你在想什么了?”小花塞了满嘴,方才问道。
阿桃募地回过神来,:“娘在想你二姐姐的婚事,不知你爹爹心中作何打算?”
小花扑哧一笑,“二姐姐那样美丽,求亲的人多了去了,娘亲还怕没人娶二姐姐么?”
阿桃冷眼瞪了一眼小花:“我只担心你嫁不出去,你二姐姐与你天青哥哥天生一对,希望老爷能成全他们。”
小花一呆,香酥糕喂进嘴里,居然干咽苦涩,吞不下去。见阿桃瞪着自己,忙做呛住了,拿起茶杯急急喝了一口,想了一想,方才说道:“二姐姐和天青哥哥,自然是极好极好的。”说着极好,眼角却垂了下去,心头仿佛一个小鼓,被人敲了又敲。
阿桃却没有留意小花的神情,叹了口气:“连你也觉得他们二人极好么,儿女婚嫁,自然是父母做主,可如果父母能够成全儿女心意,儿女怕是会快乐得多了。”说道此处,眼眶一红,似有泪光。
小花只在心中反复念叨:“二姐姐和天青哥哥,二姐姐和天青哥哥…”阿桃说的什么,居然一个字也没听了进去。
晚间阿桃收拾小花睡了,自己回了房。小花听阿桃去的远了,方才睁开双眼,眼见窗口月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