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不对,如果唐家能在此时给这个格格不动声色地上一点眼药,这样才能不被人瞧不起,当然,这个眼药还不能上得过份,让宫里的主子忌讳就不好了,要恰到好处才行!只要自家上了眼药,相信那个“无奈”的皇后娘娘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刚好,唐立的信到了,唐家人眼前一亮,天赐良机,如果不是唐立被点名出这趟差,唐家人还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呢——宫里动手脚,毕竟风险要大些。唐家人不是彻底的小人,可也称不上是君子,被欺负了,有条件当然要报复回来,这不但是为目前在老佛爷跟前有体面的唐嬷嬷出气,也是为了别人不要小瞧了唐家。
特特嘱咐着要唐立不动声色地收集一下所有可能收集到的信息——无论好坏,回来大家一起商量着如何回乾隆。后来,皇后的举动让唐家人很兴奋,她果然是借着福家出事的机会,把还珠格格给摁到漱芳斋里不能动弹了!“半夜爬墙”的考语,对于姑娘家来说,绝对不是个好评!联系到皇后与令妃的关系,以及还珠格格的举动,唐家知道,只要自己递上一点把柄,皇后一定会利用的。至少,会杀鸡儆猴,借还珠格格立威,让众人不敢随便依附于令妃!
抓到把柄,报了仇,抓不到把柄,办了差,怎么着都不吃亏!
有时候,奴才也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或者说,奴才也是人,他们的感受可不能被随便忽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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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得了家里的再三叮嘱,要把格格母女在济南的起居能打听到的全都打听到,不论好坏,都要打听!尤其是不好的话,更要原原本本打听了来,回来之后全家一起动脑筋换个比较圆滑的说法给报上去,这样即使后来露了馅儿,也算不得知情不报。如果有不好的事情被漏报了,最后让皇上从别的途径知道了,可就不好了。家人怕直说了唐嬷嬷的遭遇会让唐立不安心办差,还格外嘱咐着送信长随不得泄漏。
唐立接到家中传信,信以为真,根据他大哥的提示,跑到茶馆里套话,争取套问到夏雨荷的埋骨之地,以此为引子继续打听一下夏家的生活情况。
八卦这东西,从来就是关于一些劲爆的东西的,一旦劲爆了,就很少会是符合道德规范的,多半会是些违背常理的。就拿狗仔队来说吧,比起XX明星做了什么善事,他们更愿意打听一下此人有何绯闻,或者此人是不是诈捐——也怪不得狗仔队,人家也是为了迎合大众猎奇心理。
当唐立向茶馆跑堂的打听济南处何值得游玩,又有什么奇闻趣事的时候,夏雨荷的事迹,就这么顺嘴说了出来——一个勉强算得大家小姐的女人,据说也是个才女,未婚生女,还带着女儿孤老一生,这个女儿长大了,却忽地卖房卖地跑得不见了——够玄密、够香艳、够劲爆!
跑堂的说起这样的八卦来,难免口沫横飞,又有一干本地茶客被勾起了兴趣,一起添油加醋——清代礼教,还是挺严的,上茶馆的绝大多数都是男人。男人么,难免会嘴上花一点,心思转到这样的八卦上就会有一点龌龊。
唐立一面皱眉一面听到了不少额外信息,比如,一夜夜地唱着“盼来盼去”的小曲,夜深人静,声音传得分外远,常引来一群闲汉在墙根下鬼嚎——“别盼了,哥哥来了~”
再比如,不但自己唱,还教女儿唱,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教女儿,不是该先教着女工针线管家一类的事儿的么?你是教女儿啊?还是教“女儿”啊?说完,一干茶客都跟着傻笑,寻常娼家,鸨母就是这么一声一声“女儿”叫的……
又一茶客还算厚道,听完了八卦,咂了一回嘴,才慢半拍地道:“也不全是,据说,女工针线、琴棋书画,也都教得的,她们家也会有下人出门采买,因着主人家出的这种事,下人也跟着没脸,每回都来去匆匆的,据说,门禁也是极严的……”
“门禁严会弄出个私孩子来?”神神秘秘地,“那孩子可是认在夏家的名下的,并未见生父姓氏。”
“是么?”
“当然!”回的人一挺胸,极得意地道,“我有朋友在衙门里,据说,那孩子录的名字就是夏氏!”
又有人八卦了:“琴棋书画都教的?岂不又是一个‘才女’?”说完,便吃吃地笑。
听的人都露出会意的眼神,先前的厚道人又叹道:“可不是,我家原在她家左近,曾亲看到她家下人去买乐器书籍,有一回,仿佛是为她家小姐取订制的新琴的。”
一干闲人又八卦了一回,过了一回嘴瘾,顺带破坏一下人家名声,这才散了。
唐立听了个目瞪口呆,他在京城勉强算是个纨绔,这种在茶馆里说点荤话的事儿,也是干过的,一般都是说一说暗门子或是小寡妇,哪知这一回说的却是……
唐立傻了一回,直到一旁的长随提醒,他才回过神来:“你跟着那个说是街坊的人,探探消息去。”
长随倒是比他这个主子更机灵些,不但弄来了原夏宅,再卖给赵家的宅子的地址,还打听到了原夏宅亲戚的地址:“我家主人与这宅子的旧主似是旧识,可主人的那位旧识的却是个男子,既府上说是从女子手上买的屋子,不知这家原主人可有亲属?”
“杀千刀的中人!居然没告诉我们主人这宅子原不是正经人家住的!主子气得连夜搬了,留下我来看宅子!你居然认识旧主?!”挽袖子。
掏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主子认识的人呢!您先别急好不好?要不,您指点一下地方,我去打点一下,都是给人当下人的呢,大哥行行好,这个拿去喝茶。”
一撇嘴:“不就是住在XXX的夏家么?”
到了地方一转,便知夏紫薇的舅家并不是什么好人——家里出了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一起被戳了多年脊梁骨,原本宽和的人性子也会尖刻起来。
唐立心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哥的办法对付他们正好,也不用觉得心中有愧了。便引着夏家人不学好,吃喝嫖赌一番——
“小弟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的,打听个地方。”
有了引路之功,唐立便予其厚赠,还引去嫖赌一下。夏家家境并不真正殷丰,没几日,便败得告债,唐立捏着欠条,上门逼债了。算来算去,田产、宅子、孩子、妻子都卖了都不够抵债的,只好打了坟地的主意了!
夏雨荷总是败坏门风的一个人,并无资格葬在夏家祖坟里,夏紫薇去年苦求,又破费了许多银子,才在祖坟旁不远处点了个穴,孤零零地一座坟立在郊外遥望亲人。夏紫薇挺孝顺她娘的,夏雨荷入敛,随葬的细软都是好货啊!
听说夏家人把夏雨荷的坟连夜刨了,唐立对盯稍的人说:“快跟去收了尸骨!”
死尸,还是烂得差不多死尸,状态可怖。总算是几个大男人,互相壮着胆,在野狗出现之前往准备好的皮囊里收束完了骨头。一面收,一面暗骂夏家人真不是东西,死人的东西也敢动,全然忘了设局的正是他们自己。唐立骂得尤其厉害,他本是听了大哥的话,想着拿着欠条收了夏家坟地,再给夏家一点小钱让夏家人带着银子离了本地,这样一来,乾隆当年的事儿就无人知晓,许还能被夸一句能干。谁料到夏家这缺德鬼,居然干起摸金校尉的勾当来了!弄得自己也跟着缺了德!老天保佑!别让皇上知道今天的事儿!——他倒忘了,一般人是宁可丢了小命也不会卖了祖坟的,只是夏家人给唐立的印象太差,一个劲儿把人家往坏处想,没料到夏家人还没坏透,宁愿扒了夏雨荷的坟,也要保住自家祖坟地。
唐立一面避开视线,不敢去看,一面催促着手下人快些,终于在天亮前收拾好,寻个僻静地躲了起来。次日一早,眼看着夏家人进了城,唐立才带着人进城去。
夏家人得了随葬的东西一当,还债还有余,便也不用卖老婆卖孩子了,就此安定了下来。唐立得了夏雨荷的尸首,便招呼着已经招来的匠人动工下葬,对外宣称是有一妹子爱大明湖畔山水,遗言求葬于此。连墓碑也无法明明白白地刻着夏雨荷的名字,只刻着艾家夫人的称呼,姓都省了。
墓在修建的时候,唐立也没闲着,着人盯着夏家人,到当铺去晃了一圈儿。用很随便的口气问了掌柜的有什么好东西,他是出门淘好玩艺儿的,又顺口问了一句:“刚才出门的人,看着不怎么样,能有什么好东西当?破烂玩艺儿你们也收?”
掌柜的打量了一下唐立,看他衣着不凡,这才笑道:“这位爷,可别小瞧人!那家伙,有个还算有钱的亲戚,可惜那亲戚名声不好,妇道人家,一病死了,留下个女儿,怕是守不住家产的,保不齐他趁丧占了人家的便宜。当的东西也还凑合,都是死当,要不,您瞧瞧?怕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唐立点头,果然买下了夏雨荷的随葬品,预备再次陪葬,又寻思着要再弄些其他的东西才好交差。便又打听有无“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女子用品啊什么的。“看着这些首饰,倒也雅致,还有旁的女子用东西么?既守不住家业,怕是还有当的罢?爷就看上这份子雅致了。”
紫薇为上京寻父,除了夏雨荷留给她的翡翠首饰,还有随身首饰、衣物、银两等,其余的带不走的都卖的卖当的当权充路费了,当铺里果然还有几件,也都是死当。名声不好的女人用过的东西,正经人都不会买,只有当了了事。唐立便酙酌着赎了一部分,其中便有紫薇初学琴时用的一架小琴,底下镌着一行细字,却是夏雨荷为爱女紫薇订造,某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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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诸人,都不知道唐立这堪称经典的缺德表演,宫里忙着和嘉的喜事,朝廷忙着回疆大捷的前置安排,又有传说,西藏土司见清军回疆之胜,也定了日期要来入朝。
五阿哥等人则急急惶惶,紫薇入宫的事儿,短期内是泡汤了,要另想办法才成。
58。唐立回来了
小燕子被禁足,自然不肯老老实实地呆在漱芳斋里接受改造,先是要硬闯出去,赛威、赛广两个却是不敢放她出去的,可她身份特殊,又是个女孩子,两人并不敢与她有肢体冲突,空有一身本领反被小燕子弄得满头大汗。小燕子就是个三脚猫的把式,比起赛威、赛广差得太远,想闯出去也不容易。闹了半天,小燕子毕竟是个女孩子,体力不支,回房生闷气去了。赛威、赛广在院子外头抹汗。
后宫禁止成年男子无故进入,其实禁的也就是福家兄弟,除了他们俩,也没见到有谁这么把皇帝的后宫当成自家后花园似的逛的。小燕子这里,除了福家兄弟,也就是永琪常来,平常里除了令妃,连女客都极少有。一时间漱芳斋平静得让小燕子难受,闹起情绪来大喊大叫,除了贴身侍侯的四个人之外,其余的人只当没长耳朵。
小燕子喊了半天,嗓子疼,偃旗息鼓而去。休息好了,又要绝食相抗,钟茗只派人说了一句:“紫金活络丹,格格那里还有罢?”
小燕子一个哆嗦,老实了。
她一老实,后宫一下子变得极安静。
容嬷嬷笑道:“还是娘娘高明!还珠格格就是吃硬不吃软的,越宠着她便越要翻天,一顿板子下去就老实了!”
钟茗失笑:“也就板子落下去的时候老实一点儿,好了疮疤就能忘了疼,不过是吓她一下,成了,咱们省心。不成,她能掀起多大风浪来?老实不老实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娘娘是在担心令妃娘娘?皇上近来,可不怎么翻她牌子了,倒是宿在咱们宫里的居多!”一脸的得意。
“不许怠慢了令妃!嬷嬷亲自盯着,不许有人借机欺负了她去!”
“娘娘!”
“只管照我说的做,皇上对她的情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散尽的。这回犯事的是福家,与她的关系并不很大。”
“嗻……”容嬷嬷的语气蔫蔫的。
钟茗低头不语,乾隆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死要面子的皇帝。令妃、福家,哪有他的面子重要?同时又是个死抓权的皇帝,小太监一声喊,喊得他回了魂儿,自然要疑上福家。可是横看竖看,福家也不像个“权臣”的样子,与谦逊的富察氏、闷不吭声的那拉氏一比,顶多让乾隆生厌、觉得福家轻狂罢了,可也不至于一次就打入尘埃。令妃么,与福家的处境差不多,或许还要好一点,因为她平素表现得不错,可乾隆以后怕是不会很抬着她了。可是,也就是这样了,五阿哥如果没被小燕子拐走,以后的事情还真是难说,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