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便送去。”
“倒是你一片孝心了,只老佛爷那里也不能忘了。”
“嗻,儿子省得了。”
再没话说,钟茗有些恶意地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拘着他们在这里陪自己“罚坐”不知是个什么情景?也不过就是这么一想,旋即也便放开了:“你们辛苦了一天,也该累了,都去疏散疏散吧。去看看你们母妃也使得,只三阿哥和六阿哥怕是见不着纯妃了,她伴驾去了。”三阿哥和六阿哥心头一喜,四阿哥等却是心下恻然。五阿哥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了。
阿哥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极真心地谢恩跪安了。钟茗把永瑆留下来吃晚饭,待到休息的时候,方命一堆保姆、太监、嬷嬷的把他送回北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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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乾隆翻的是纯妃的牌子,钟茗心知这跟昨天宿在坤宁宫是一个意思,不过是酬其辛劳本份罢了。纯妃比那拉氏尚且年长五岁,纵使徐娘也都不止半老了。
心道今天乾隆不至来打扰了,可以睡个安心觉了,一时又觉得如今的处境委实可笑。不但要想着怎么不被人算计了,能得个好结果,一面又要担心着夫妻之事,真是可恼!
洗漱之后换过衣服解开头发,钟茗打算睡个好觉,休息好了才能应对麻烦,不是么?偏偏这觉还不能睡得很好,容嬷嬷过来道:“皇后娘娘,您猜,五阿哥给延禧宫送什么了!”
“嬷嬷既这么说,怕是不止皮子了。”
“正是,除了皮子,还有药材,如意等物呢。”
“延禧宫里,不是让令妃收拾得铁桶一般么?嬷嬷怎么知道的?”
“还有阿哥所呢,”容嬷嬷得意地说,“北五所住了好几个阿哥,五阿哥想要别人不知道,怕是难着呢!”
钟茗一声冷笑:“果然是个有情有意的好儿子!”
愉妃亏得死了!要是活着,看着这个儿子围着令妃打转儿,有什么事儿都先想到令妃,还不得憋屈死啊?!便是死了,地底下知道五阿哥成亲的时候拜这个谢那个的,居然没有想到拉着小燕子到自己生母的牌位那儿告诉一声儿。传统小言里拉着心爱的女人到死去的亲娘牌位前诉一声“娘,我给您找了个好媳妇儿。”或者是拉着爱人去浪漫一下:“娘,我找到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了。”让姑娘感动到哭的情节都懒得做了。愉妃这儿子生的,真不如生块叉烧!
“罢了,嬷嬷也去睡吧,明儿要请安,还要商量一下晴格格的事儿,兰儿的晋封也跟老佛爷提一下儿,还有,快到祭仪了。怎么也得养足了精神才好。”
“嗻。”
贤惠不贤惠
老佛爷笑逐颜开的,看谁都是顺眼,看着钟茗就更是顺眼了。把永璂搂在怀里,又是摸头又是喂点心的。
忻嫔挺着肚子笑问:“奴才瞧着老佛爷如此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也好说出来让大家一块儿乐乐。”
答话的却是老佛爷身边极有体面的桂嬷嬷:“好叫忻嫔娘娘知道,老佛爷又要多个孙女儿啦。”
忻嫔咯噔了一下儿,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又笑开了:“嬷嬷为何这样说呢?”
“皇帝皇后要认下晴儿做女儿了呢!”老佛爷笑看一屋子的和谐,大为满意。
晴儿也顺着老佛爷的话,又向着众妃福了一福。众人便跟着凑趣儿说话,直把晴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喜得老佛爷眉花眼笑,看谁是好人。
正在说笑间,乾隆进来了,听得一屋子的欢笑声,也很高兴。
“皇额娘,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出来,让儿子也乐一乐。”
“多了个女儿,你还没乐够么?”老佛爷笑指乾隆。
乾隆也就凑过去,在老佛爷身边坐下了:“儿子倒想着天天有这样的喜事儿才好呢。”
钟茗倒趁势道:“只是两位格格的晋封仪要压后了,”对着老佛爷和乾隆惊讶的眼神,笑着解释,“不几日便是中秋节了,中秋节完了还有祭仪,又有十四阿哥的满月宴,八月里怕是忙不过来了。若是硬挤着办了,事务繁剧,准备起来难免要吃紧。况且,格格们晋封,多在婚前呢,也不急在一时。不如命内务府且上心备着,待忙完了手上这一摊子事儿,也好从从容容地乐上一乐。”
老佛爷点头:“皇后说得是,太匆忙了,倒是委屈了两个丫头了!”
乾隆也道:“这事你便准备着,什么时候备好了,什么时候跟朕说一声儿,朕好下旨。”
一时众妃嫔又是一通恭喜,这回连兰馨也算上了。更兼着皇帝也在眼前,越发变着花样儿说吉祥话,听得乾隆一乐一乐的。忽听得颖嫔道:“两位格格好事近了,另外一桩好事是不是也近了?”因木兰之行独她随驾,此时便觉得更有身份,说话也有些胆气了。
众人一顿,看看颖嫔脸上的表情,旋即大悟,乾隆道:“可不是么,兰儿十六,晴儿十五,都不小了。”可不是不小了,正是该婚嫁的年纪了,偏还没选额驸呢!
兰馨和晴儿羞得满脸通红,彼此对望一眼,揉着衣角。因说话的都是宫中长辈,只能含羞不语。钟茗左看右看,脸上笑着,心里发狠:“她们还是小姑娘,脸嫩得很,别再打趣她们啦。”
果然不再打趣了。皇帝来了,妃子们的注意力便转移了。偏乾隆今天不翻牌子了,坐了一会儿,他先让妃子们散了,留下皇后、兰馨,让侍监首领带着永璂去看蒙古王爷进的弓箭去。
众妃一看,心知今天白天是没戏了,估摸着是要商量两位格格的事儿呢。不由得拿帕子出气了,好容易令妃不能动弹了,皇上空出来了,还是不能成事儿。几个尚无子女的妃子尤其不高兴,却也只能咽了。一面心里暗暗着急,令妃坐月子,加上休养,能空出三五个月便不错了,可八月皇帝事忙,接着还有两位公主的事情,多半要常与皇后商议的,自己可要多动脑筋了!
乾隆果然是要说两个格格的事儿的:“虽说事情忙,两个丫头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了,若能在这几个月里选好了额驸,晋封之日便是指婚之时,四喜临门,岂不更好。”
钟茗心说,你这好大喜功、爱热闹、爱面子、爱听好消息的毛病,怕是要带到棺材里一块儿埋着了。
老佛爷有些犹豫:“我还想多留晴儿几年呢,也好多给她攒点儿嫁妆。”
钟茗欠身道:“我也是舍不得兰儿,只是,老佛爷,现今只是挑额驸,又不是立马让格格们嫁了。先暗中择了几个看着,话说日久见人心不是?便是不立即嫁了,多看一年半载的,岂不更放心?便是指了婚,还有小定、大定之礼,总要再隔些日子的。”
老佛爷和乾隆都笑了:“就是这个理儿。”
乾隆更道:“过了八月,皇后便给朕和老佛爷提个醒罢。”
钟茗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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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今天还没翻牌子,却没有不单独见妃子,虽然打的旗号是去看儿子。走到延禧宫里,却见令妃下地了,身下一下垫子,正对着东陵的方面拜着。
乾隆忙说:“你还没出月子,下地做什么?”
令妃一惊,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奴才、奴才看着十四阿哥,忽地想起当年伺候孝贤皇后时的事儿来了,亏得孝贤皇后抬举,奴才才有今日,既身不能亲至,遥拜一下娘娘,也是好的。”
说起贤妻,乾隆心里沉甸甸的,上去扶起令妃,伸手给她擦去了眼泪:“你是个有心的。”一面说,一面把人扶上了床。
令妃斜倚着床头,揉着被角笑了。梨花带雨含春情,好一幅美人图。仿佛回忆着什么:“当年,七阿哥出生的时候,皇后娘娘有多高兴,只可惜……看着十四阿哥,奴才便恨不得是替娘娘生的。”
想起令妃曾伺候过孝贤,这温柔可人的性子直与孝贤如出一辙,乾隆心下柔软,搂着令妃的肩膀,望向悠车里的十四阿哥,一时又想起七阿哥永琮来,又想到二阿哥永琏身上去。叹道:“是朕的错,大清,从无元后之子继……”闭上了眼停下了嘴,满脸的难过。
“都是奴才不好,引得皇上难过,真是罪该万死。”
“不怪你,”乾隆轻拍令妃的肩膀,“你的心意,她必能知道的,别再轻易下地了。好生养着,朕明日再来看你,还有儿子。”
“奴才恭送皇上。”
“娘娘,您觉着怎么样?要不要宣太医?”宫女急急地请示令妃。
“不碍的,那么厚的垫子隔着,又有地毯,哪就那么容易病着了,”令妃笑着挥了挥手,“便是宣,也不能此时宣不是?皇上正有正事儿要忙,又是祭仪又是中秋的,这个时候生事便是给他添堵呢。”
宫女低头不说话了。
“六格格呢?”
“玩累了已歇了。”
“皇上最近常去坤宁宫?对皇后也和颜悦色了?”
“皇上才加宫几天?第一天看皇后,第二天看纯妃,不过是要面子上好看罢了。皇上真正宠爱的,还不是娘娘么?”
令妃笑着不接这茬儿,只顾问:“皇上这几日对十二阿哥也青眼有加,还常常顾问么?”
“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你下去吧,我也乏了,该歇了。”
“嗻。”扶令妃躺下,掖好被子,放下帐子,方小心地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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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容嬷嬷有些急切,又有些气愤地进来了,显然是接到耳报神的消息过来汇报的,这消息还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钟茗断定十有八九,与令妃有关。
果然。
“皇上没翻牌子就去了延禧宫,出来以后,连牌子都没翻!”恨恨地,“不知道她要使了什么手段!养心殿的人说,皇上出来,一脸的惆怅。”
“永璂呢?”
“十二阿哥去看库府的弓箭了么?还没回来罢,娘娘要见阿哥么?”
“快!去把十二阿哥给我带回来,就说,虽已入秋了,晌午天还是热的,他的身子胎里便弱,把他给我带回来!”
“娘娘?”
“快让他的嬷嬷跟去,让嬷嬷说去。”
“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吩咐去。”容嬷嬷急急走了出去,又急急走了回来。
“娘娘,何至于这么着急?”
“安茜。”
“什么?娘娘说的仿佛是个人名儿。”
“令妃是跟着孝贤皇后的老人了,能让皇上惆怅怀念的只有孝贤皇后,令妃必是知道皇上喜好的……”钟茗紧紧抓着容嬷嬷的手,“是我疏忽了……必是她提起孝贤皇后的,我们母子,与孝贤皇后一比,怕是更要不得皇上欢心的。尤其,二阿哥和七阿哥薨了,永璂还活着。”
那拉皇后早知乾隆对于孝贤的心意,一旦乾隆有那样的表情,便知与故人有关。但是那拉皇后不爱提孝贤皇后,总有点儿攀比的心思在里面。她好强,便要争个先儿,难免惹得乾隆不喜。乾隆一想起原配的好,就要把那拉氏从头到脚跟孝贤比一下儿,人之常情。
孝贤仁厚、孝贤节俭、孝贤不忘祖宗遗风……那拉皇后心下暗骂,满宫里想要取我而代的狐狸精,她们总觉得我是侧妃扶正,便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扶正,我能仁厚得起来么?孝贤皇后只饰绒花,可你皇帝最喜欢奢华,口上怀念着孝贤,也没见你对宫妃满头珠翠说半句不喜,但凡你表露出不喜来,你以为她们怎么有胆子这么穿戴?祖宗遗风?我呸!你大半个后宫里塞的全是汉妃呢!
钟茗翻着这样的记忆都头疼,这那拉皇后的脾性也太刚强了些……不过,她的这些看法,正与自己的观点暗合,看来,乾隆的性子还真是那样了,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些事情。
“娘娘且放宽心,您的额娘已递了牌子请见了,明日见着老太太,正好商量事儿。”容嬷嬷见钟茗一脸难受,忙劝解道。
“什么?我额娘要进宫?”钟茗惊道。
固伦和敬主
“什么?我额娘要进宫?”钟茗惊道。
“正是呢,”容嬷嬷笑答,“这下可好了,娘娘正好与宫外通个消息,拿个主意。”
那拉氏的记忆里,对这位额娘的印象反不如对老佛爷来得深。她自被指婚为宝亲王侧福晋,便极少与父母家人见面了。乾隆极得雍正欢心,十二岁那年雍正登基,乾隆搬进乾西五所开始,就一直住在紫禁城里,即使封了王爵,按说该开府建牙了,还是住在乾西五所里,指婚了娶嫡福晋也是在乾西五所,就差直接顶着皇太子的名头招摇过世了。因此,那拉氏做的是亲王侧福晋,却是轿子抬进皇宫的。宫里规矩大,外头的王府,亲戚走动还好说,宫里就不成了,因此,一年见不着两回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