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fia:“我正在等你说。”
夏日炎炎:“……我父亲宣布要再婚。”
Sofia:“就这样?”
对于她明显的不以为然,我决定直达重心。
夏日炎炎:“在我母亲半年祭刚过的时候。”
Sofia:“很遗憾。”
夏日炎炎:“娶的是他的助理,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女人。”
Sofia:“想开些,总有这一天,只是来得比你预期得早。”
夏日炎炎:“别急,还有精彩的后半段。这名即将成为我后{河蟹}女人当时已怀有八个月身孕。相信此刻正抱着Baby其乐融融一家亲。”
Sofia:“哇!”
夏日炎炎:“很狗血的剧情对不对?”
Sofia:“的确。”
夏日炎炎:“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私家侦探发现我妈心脏病发时正在接听来自美貌助理的示威电话,还有藏在画室中少量我爸与未来准后{河蟹}同床自拍照,收信人是我妈。”
Sofia:“……”
夏日炎炎:“刺激不?是不是让你联想到了三十年后陈guanxi,或者某频道的八点档。”
Sofia:“有点……想笑。”
夏日炎炎:“嗯哼!如果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以一个旁听者的身份我绝对会笑趴下。但作为当事人我只能瞠目结舌悲愤交加无言以对负气离去一走了之。毕竟打老子是大逆不道,打怀孕的灵长类动物又显得我很没人类风度。只好祈祷我妈有空去他们的香甜美梦中联络感情。有时觉得自己很悲哀,除了被动的接受外什么都改变不了。最单纯最强烈的愿望也只是想从那些绵延不绝的肮脏中逃脱,仅此而已。”
旧事重提,我的心情竟比预料中要平坦许多。只半年时间,难道当初那份怒不可遏已被磨平了菱角,还是说只因聆听者是Sofia。
Sofia:“故事俗套情节过时,听一句就能猜到其后发展。豪门大院的情感纠葛剧眼下受众面窄,苦了你还挣扎于此类垃圾片中演绎被运筹帷幄的精明女主使计逼出自家大门的正牌阔少。悲惨如你,可歌可泣。”
她摆出权威评论家的语气进行点评,我那一星半点残存的哀伤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夏日炎炎:“喂喂,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你这朋友当得可不仗义。”
Sofia:“哈哈,我这有出喜剧。”
看来她心情有所好转,我意识到她可能会讲自己的故事,不觉精神振奋,心中好奇的蚂蚁挠得我直痒痒。
夏日炎炎:“小生洗耳恭听。”
Sofia:“简单来说就是捉奸在床。”
基于本人拥有不滥交的好“性”情,并且历来坚持在一段感情结束后才允许自己爬上另一个女人的床,所以做我女友无需担心此点。
夏日炎炎:“同情,下个男人会更好。不过这不能算喜剧吧。还是说有什么峰回路转你没讲?”我固执的认为这种事在事过境迁后不必刻意的去安慰,似乎只会起反效果。于是自认明智的一笔带过。
Sofia:“我伤心欲绝,打电话哭诉却没能说出口。巧的是家里电话没搁好,得以听见姑姑姑父谈论希望扫把星在世的我能够早日成婚好继承父母留给我的那笔数额庞大的遗产并分他们大半。当亲妹妹疼爱的女孩正计划拿她应得的那份做环球旅行顺便支持她男友创业,姑姑的意思是先卖掉我妈留下的珠宝和房产,姑父则认为他曾经吸毒出狱后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侄子比我当摄影师的男友强至少十倍。
悲痛欲绝下冲到机场买一张离开碧海蓝天沙滩假期的机票,孤身一人失魂落魄的游荡在陌生城市和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中。宿醉后醒来头痛欲裂,叫了份餐饮刚吃一口发现报纸头版登的是印尼大海啸。拖着一身疲惫回家却看见自己的葬礼正有条不紊的进行,而姑姑一家正与律师洽谈由其接收遗产的可行性。目击我尚在人世后他们的失望与错愕溢于言表,而我男友的父母在悲痛之余保证不论发生什么都将视我如己出。一年后我失踪的男友被宣告死亡,他父母把房子车子还有一条叫Ethan的宠物狗全都送给了我。在我深深被感动坚信世间有真情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早知道男友对我的不忠。
于是我第二次搬出了我以为是家的房子,背起行囊去旅游。直到新年时律师通知我说有封寄到他家而收信人是我的邮件希望我有空去一趟。于是我揣着自己刻的椰子护身符千里迢迢回上海,打开邮件发现里面是副我身穿婚纱的肖像画,后面还用黑色钢笔写着几句我爱唱的歌词。可笑的是那竟然是我男友的笔迹,而落款日期是08年12月26号……说完了,这就是我之前的人生,荒唐之至,想笑就笑。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撞破奸情时被我男友搂在怀里激情狼吻的是个拥有六块腹肌的猛男。”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我至少能保持我的涵养,以怜悯同情的姿态温柔得注视着这名可怜的女娃。可偏偏是最后一句,拥有如此杀伤力与震撼性的最后一句,它的出现彻底打败了我仅剩的意志。为此我没品的大笑出声,抖得食指与中指都快夹不住香烟。
夏日炎炎:“哈哈哈,这不是喜剧是闹剧。你男友居然是Gay,你都没发现吗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我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在您面前自称惨,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哈哈哈哈哈偶滴神啊,简直血舞天花板。”
Sofia:“日,你可真仗义!”
她粗鲁的一声咒骂,引得我越发肆无忌惮。我开始相信只有当一个比自己更绝望的人出现在面前时,我们才会在低谷中感觉自己站得更高。
21。不做苏格拉底
夏日炎炎:“你的人生有够荒诞。之后呢?有没有和同性恋男友取得联系,听一两句诸如对不起或者说点什么你活着就好之类的煽情对白?”
Sofia:“抱歉让你期望落空,我不打算和一个死人牵扯太多。”
我有些怅然,忍不住继续追问。
夏日炎炎:“那你没告诉他家人他还活着?”
Sofia:“那场海啸结束了我们所有人的痛苦,不论是活在欺骗中的我还是他自欺欺人的父母。他的离去将不会带着另我们彼此都难堪的色彩。为他也好为自己也好,真伤心也罢假难过也罢,痛哭过就算了。当初再悲痛再难以接受,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各自的生活都归于了平静,你认为有必要再为一个逃兵添波澜吗?对不起我们的始终是他。”
夏日炎炎:“也许……也许他父母更希望他活着,不论他的性取向是否是世俗认为天经地义的那种。我认为你应该告诉他们,父母有知道的权利。”
Sofia:“我不会再为这个人担任何毁掉自己生活的风险。你以为他寄张写了日期的画给我是为了什么?告诉你,不是为了表达歉意,不是为了让我从痛苦里解脱出来。他寄来只不过因为这样的举动才能让他自己的包袱轻些,才能让他了无牵挂的以同性恋身份活在他选择的世界中,才能让他在每个拥抱恋人的夜晚不再有负罪感,而我的感受根本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我只想尽可能的不去记起那些让自己窒息痛苦的事,他却执意要用他的歉意来往我伤口上撒盐。你现在和我谈什么权利,你是谁啊,审判长还是上帝?”
她情绪激动,再一次陷进不可自拔的仇恨中。我不想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姿态来和她争论一堆狗屁大道理。扮演苏格拉底式的正义角色让我感觉可耻,也不明智。
夏日炎炎:“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不是要教你怎么做。一份平静祥和也许对大家都好。”
Sofia:“我可以释怀他曾经玩弄我、利用我、欺骗我,前提是他已经、真的、的确死了。而现在……我不原谅。”
片刻后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我能体会她的声嘶力竭,但我无法说自己有多理解她,因为我不是Sofia。
夏日炎炎:“没人逼你深明大义,没人逼你非得心胸宽广宽容待人。如果你觉得厌烦憎恨可以让自己活的更鲜明、可以让下一口空气更清新,那为什么不。让那些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至理名言全去见鬼。Sofia,听着,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虚伪,但我憎恨比我更虚伪的一切事物。无往不利的善良只存于安徒生童话,而屏幕前的我们都已是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了。顺从自己的心,我更愿意扮演复仇者一类的大坏蛋。总比那些扭曲着五官说出‘一定要幸福喔’的家伙更有血有肉,天晓得导演让他们拍了多少遍。
Sofia:“夏,我开始喜欢你了。”
夏……多情地想象着她如此亲昵唤我名字的模样,不觉涌上一股心猿意马的慌乱。
夏日炎炎:“我们俩是难兄难弟,要我不喜欢你也挺难。”
Sofia:“我在想,也许有一天我终会看淡一切,恩怨对错都不再纠缠着我。”
夏日炎炎:“也许。”
Sofia:“学会谅解、学会宽容,拿得起放得下,和不如意说再见。”
夏日炎炎:“你一定会。”
Sofia:“找间面向阳光的大房子,住在里头听不到汽车喇叭的喧杂声,结交一群趣味相投的朋友。节假日互发祝福短信,周末一起看电影唱KTV,议论这个世界又发生了哪些稀奇古怪的事。或者有一天可以和对的人背上行囊;一起去看没有看过的山;走没有走过的路;挥霍没有挥霍完的青春,最后在一个适当的时间,轻声对他说一句我愿意。”
夏日炎炎:“^。^我愿意。”
她回以宛然一笑,显然并没把我的话当真。我希望她潜意识中能明白我想表达的真正意思。
夏日炎炎:“你现在在上海?”
Sofia:“怎么?”
夏日炎炎:“如果我告诉你要来上海,你会不会来接机?”
Sofia:“如果我说我要删除游戏,你会不会为我可惜?”
夏日炎炎:“你要走?你要离开天狱?”
一个假设使我的焦虑正以N次方猛增。对过的死人妖从不是无病呻吟的人,我确信她说“如果”时已动了七分要走的念头。
夏日炎炎:“不玩天狱难不成跑去玩地狱!隐藏角色名同志,你是世界第一,无人能及的No。1。你拍拍屁股就这么闪了,多少恨你到海枯石烂一心奋发想寻仇的玩家得顿足捶胸哭个十天半月昏天暗地。走?你说的倒轻松。这点基业你不要啦,不要送我啊你删毛游戏。”
Sofia:“随口说说的,激动什么。”
夏日炎炎:“随口都不行,你给我趁早死了这心。”
Sofia:“……”
我的神经质似乎挽回了局势,总之她暂时没有流露出拿得起放得下的意思。这个小插曲让我忘了原本对她的试探,心里琢磨来日方长,不急。
我和她天马行空的畅谈着,从如何会来玩天狱,到为什么要隐藏姓名,对话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期间听雪楼一干乌合之众闻讯而来包围了复活点,叫嚣着让Sofia有种出城干一架。我和周围看热闹的所有人都清楚,其实没种的是始终不敢喊出单挑两字的他们。人堆里狂风血雨和佐佐木称兄道弟的画面格外扎眼。这时一个天朝帝国的刺客上去和佐佐木打招呼,依旧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为副会,后者视而不见声若为闻。刺客讨了个没趣,被他老婆拉着练小号了。Sofia突然对我说了句成分不明的话,她说“这个人是军士三千”。
军事三千算是刚公测那两三月的风头人物,干的丑事人尽皆知。但凡被他染指的号皆是下场凄惨。浑身装备被扒光、仓库搬空再加锁、人物红名外加掉级。而且被盗者全是平日与他形影不离、风里雨里无数个通宵达旦的深夜一起摸爬滚打混出头的朋友。最出阁的是他还恶意删除了金戈铁马精神领袖的账号。当时世界排名第五、牧师职业榜第一的此烟空前。金戈铁马一批元老级别的骨干都受到波及,损失惨重,盟里成员人心惶惶互相猜忌。天狱响叮当的第一大会就此四分五裂,走向没落,可以说军士三千是罪魁祸首。但他利用拍卖场和无数1级小号把盗来的装备都脱手后就再也没用原来这张皮露过脸,行踪成迷。
我愣头愣脑的问哪个哪个,Sofia说是佐佐木……如果此时我叼着烟,我一定会让它从嘴角滑落来彰显我的震惊度。如果是从前,最起码我也得打上一连串的省略号来以示错愕。但事实是我出奇的平静,淡淡的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Sofia呵呵得笑了一声:“他把烟的仁者戒指卖给了止血密令,用得就是佐佐木这个号。后来级别练高了又和浮生若梦走得近,怕被揭穿还求止血密令别告发他”。虽然没说服止血密令加入天朝帝国,但通过和他几次组队合作打BOSS的接触,也算是彼此有些交情。他却情愿热脸贴冷墙的把内幕告诉Sofia,也对作为佐佐木兄弟加会长的我只字不提……
夏日炎炎:“你和此烟空前什么关系?”
Sofia:“没关系。”
夏日炎炎:“那你怎么单单叫他烟。人家止血密令怕你吃亏被小人阴、不惜冒着被警察叔叔追回脏物的风险给你通风报信,你也不过是连名代姓的称呼罢了。”
Sofia:“烟喜欢在我打BOSS时站到一个原子弹都轰不着的位置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