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顺进得门来一看我也在,面色大喜,忙放下药给我请安,刚才我来时他不在,想来是亲自去给皇上端药去了。
高德顺声音有些激动,请安道:"娘娘万福金安!这些日子可一切安好?"
我见到他也觉着亲切,伸手扶他,说:"一切都还好,高公公快起来,你也一切还好吗?"
高德顺忙道:"老奴一身轻贱,怎么都好,可是娘娘,皇上不好啊。您不在,皇上都不怎么吃东西,老奴心肝肺都急得着火了!您如今来了,可好了。。。。。。"
"高德顺,你先出去。"子衿淡声打断。
高德顺为难道:"皇上,那这药。。。。。。"
子衿有些烦躁说:"先搁着,朕回头吃。"
高德顺犹豫着不肯走,可又不敢多说怕惹怒子衿,我只好摇摇头道:"你先出去吧,我来照料皇上吃药。"
高德顺此时如蒙大赦,连说:"谢娘娘!"就退了出去。
我走到桌边端起药碗坐回床边,子衿有些阴郁:"以前朕哪还需要如此小心按时服药,如今身子已经不由得自己了。"
我听他如是说心里难过,不得不正视我一直以来努力回避的一件事:他这一病还能不能好起来?他究竟什么时候就。。。。。。我如今也二十三岁了,历史上李世民定然是在武氏还年轻时就驾崩了,想的时真候轻巧,可真的代入了察觉我就是武氏,子衿他就是李世民,这个简短的结论还是让我不敢面对。
我摇摇头,想要摆脱这个想法,而心此时软下来。其实想想,即便好好珍惜,又有几天可以相对?真到了有一天生死相隔再也不得见时,我的爱,我的怨,又该怎么让他知道?
打叠起精神,我笑着对他道:"这该不是皇上为了躲着不吃药的哀兵之计吧?"
子衿愣住了,半晌,他低声道:"明空,我没料到此生还能再看到你对我笑。"
我轻轻说:"别说傻话了,"端起药碗试试温度,对他说:"药刚好可以喝了,你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去,我给你找水漱口。"
子衿就那么看着我,照着我的话把药喝了,等我转身拿了水回来,他还是只一味地看着我。我默默把水递给他,他也乖乖喝下,我接回杯子,他仍是盯着我。他目光灼灼,我有些着恼,刚要回瞪他。
他忽然开口问:"你。。。。。。你也不怪我一个月前醉了酒强要了你?"
我手一抖,剩下的半杯水差点泼出来,这记忆没有也罢。
他一个月前传我去他的寝殿那次,当时在吉祥和承乾之事数月未见之后,我却没料到去了见到是酒醉的他。那一整夜,我被要得晕过去几次,开始的抵抗和疼痛,到后来的麻木与沉沦,是我身体上和精神上双重的沦陷。我不由得恨自己,难道对子衿的冷淡和怨意,全然抵不过他最初的力量和我最终的欲望?
可此时想起我又不由脸红,那是我们之间曾有过最激烈的亲密厮杀、抵死缠绵,我难过子衿强迫我,更讨厌自己后来失控。以至于我们醒来后,我更失控,打了子衿一个耳光,用冰冷决绝的声音告诉他:"你再也不要碰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打了唐太宗李世民这是个多么彪悍的命题。可是我安然无恙,只是一个人静静待在自己的钟庆宫,他却在那痛悔的目光里病了。我不知道,这些年,若他对我的纵容、宠溺少上半分,我该是个什么境地,可是仍是硬着心肠,不肯见他,不闻不问——直到李治来找我。
我对着子衿叹了口气,终是说:“如果你的病赶快好起来,我就把这件事忘掉。”
子衿一直盯着我看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浮起一个笑容,伸手握住我的手用力一拉,我跌落在他的怀里,他摩挲着我的头发道:“你别忘掉,你一直记得吧,如果你能记得还不怪我,我就满足了。”
我叹了口气,我怕他离开,怕我们不久后可能生死相隔,所以妥协,所以要自己忘掉梗在我们之间的一切,要自己珍惜眼前。可是我从未想过如果子衿真的驾崩了,我会如何?当我们变成历史上的人物,心里的真正感觉,已经迷失在历史的洪流里。承乾的死让我心痛,而更多的反而是一种羡慕,这样不能同生,便要同死的情感,俗世中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帝王家的人又更有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唉,女主又一次原谅了李世民……我真不想让她原谅他!
☆、第七十七章 不堪
贞观二十一年五月,勤政殿,我和太子李治在坐。自二十年三月起,太子主政,我明里照顾皇上起居,暗中辅政。和李治之间公事公办,也相安无事,只是心里对他反感和恨意,不能消减分毫。
其实大部分的时间,我都用来陪着子衿,他的身体逐渐有所好转,但是为了万全,他已不再理政,每日只是看书养花礼佛,我也乐得清闲,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李治在做。我几乎搬来了勤政殿,整日待在这儿,晚上也随着子衿住在他的寝殿。后宫里的人又热络起来,可是到了如今,我哪里还有工夫理他们的态度。杨妃自吴王以谋反之罪下狱之后,一直自己禁足寝宫,各宫嫔妃因为皇帝圣体违和,心性寡淡,都不曾有招幸,一时间宫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若日子能就此平静下去,也是好的,可是这是非风波之地,怎么可能有长久的安宁。这日,李治召了江夏王议事,议完事没有就此散了,反而留了南英在勤政殿用晚膳,更反常的是,李治格外客气的也留了我一起用完膳。
我本也是一个人用膳——子衿去了华清池泡温泉浴,而我因为要同太子、江夏王议讨西北军事布防,并没有跟去。既然南英在,我没道理推辞,一来当着朝臣我不能随意驳了太子的面子,二来能和南英聊几句,哪怕是李治在场,也是好的。
李治着人备了酒,道:“这是山西今年进贡的陈年好酒,我一共得了两壶,和江夏王、媚妃娘娘共饮吧。”我推辞着只饮了两小杯,想着子衿晚些回来,还要我照料。他们两人也各饮了几杯,我吃着喝着,陪着他们二人边聊边用了些饭菜。谁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竟然头晕起来,这贡酒看来真够烈的,才两杯酒就能醉人?还是我酒量变差了许多?
迷蒙间,感觉到有人搀了我到了内殿,把我放在榻上,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是谁扶了我进来,可是完全没有作用。不一会儿,整个人更轻飘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何,整个人觉得一点分量都没有,一阵风都能觉得把自己吹走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有一只手来抱我起来,解我的衣衫,我迷迷糊糊地想,一定是子衿回来了,我也正觉得燥热,他回来的正是时候。我轻轻动了动,身上的衣衫退去,传来一阵凉意,终于舒服了许多。以后,我定也不喝这种陈年的酒了。
忽然觉得有一双湿润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濡湿而清凉,子衿好讨厌,又来逗我。他的双唇辗转开来,湿湿润润吻得我好舒服,我也忍不住回应着,主动伸出舌头到他的嘴里,吸允着,搅动着……我整个人觉得软绵绵的,不过轻飘飘的,好舒服。
这唇舌一路顺着往下,蜿蜒得像一把沾了墨的小刷子,湿滑而粘稠,一路撩拨,一路圈弄,我感到自己已经不着寸缕了。。。。。。
一阵极致的快乐击中了我,我竟然昏厥过去,梦中,一股火热在我体内搅动,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今日的子衿为何如此让我感到有些陌生,却也让我感到无比快乐……
我眼皮仍是沉沉的,努力睁开眼,我的肩全露在空气中,身上盖着被子,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背后靠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我翻个身,慵懒地看向子衿,却几乎要尖叫出来——如果不是那只捂住我的嘴的大手……这只手的主人……竟然是李治!
他靠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别出声,父皇回来了。”说完他抱着我一瞬间卷了我们所有的衣衫,忽地滚到地上,再就地一滚,滚到床榻下,他秉着呼吸不出声,也继续用手悟了我的嘴,我出不了声。此时内殿门关着,床前遮着屏风,而我和李治均是未着衣衫,一起裹了凌乱的衣物躺在子衿的床下。而子衿……子衿就在门外。
“……陛下,太子殿下回东宫了,媚妃娘娘在内殿休息过一个时辰,见陛下仍未回来,娘娘劳又累了一天,刚刚起驾回钟庆宫安歇了,说是不要让人打扰。”说话的声音正是勤政殿的小太监喜宝。
“嗯,知道了……”吱呀一声,子衿推了内殿的门进了门来。我被捂着嘴,可就算没有被捂住嘴,此时我也不敢说话。我被眼前的不堪事实震得眼睛几乎沁出泪来,为何会到如此地步?
只听子衿静静地走到床前,我只看到他的一双鞋子,他坐到床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似乎叹了一口气,我听得不真切。此时高德顺进来,问道:"皇上,听说媚妃娘娘刚刚在此安歇过,奴才把床铺整理一下吧。"
"不用,朕就这么歇息吧,没有她,有她的气息也好。"我身子一抖,李治圈着我的手臂也是一僵又一紧。
我心里如针扎一般,如果不是在此刻,如果不是在此刻听到这句话,我该有多欢喜。
耳听着子衿就要上塌歇息,我心里涌出一股绝望,忽然外间喜宝叩门奏到:"陛下,长孙大人和房玄龄大人有要事求见,都在勤政殿外候着。"
子衿的动作顿了一下,道:"让他们到殿内候着,朕就来。"
喜宝退出去。高德顺上前来,伺候着子衿更衣,一面道:"陛下,您还没有用药呢,奴才先给端来吧。"
"不碍,见过长孙和房玄龄再用吧。"子衿淡淡说。
高德顺又道:"陛下,娘娘不在就是不成啊。赶明儿娘娘若是问起,知道皇上药吃得不及时,责怪老奴倒是不碍事,别又气皇上不爱惜身子。"
子衿笑了笑说:"你现在真是有样学样,精乖得很。好了,别废话了,把药端到勤政殿吧,议事的时候朕就喝了。"
高德顺终于松了口气高兴道:"诺!"
我躲在床下听着他们一对一答,泪如雨下。李治仿佛被我的眼泪烫到,松了手。我却怕自己出声,抬起自己的手,将食指咬在口中,不过片刻便被我咬出血来。李治见了,来抓我的手试图抽出,可完全不见效,我只是死死咬着,怎么也不肯松口。也许肌肤上的疼痛才能使心里的痛减少一分。李治眼中终于涌起怒意,伸了手捏住我下巴,把我的嘴给掰开了。
子衿和高德顺已经离开了房间,我吃痛,张着嘴,却只是悲凉,发不出声音。他却把他的手放到我嘴边给我咬,我一下子泄了力气,用力推开他的手。
李治屏息静听了一瞬,低声道:"我们必须趁现在出去,离开勤政殿。"说着他一手揽着我,另一只手发力把我们送出了床底。
一下子暴露在烛火之下,我几乎要跳起来,我拼命压抑住抖着的手穿上衣衫,衣衫勉强裹着身体,身体不受控制地颤着。。。。。。我哆嗦着不住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李治起身,不忍心看我,欲言又止,最后他只是默默地拾起自己的衣服穿好,拉过我道:“明空,你镇定一些,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勤政殿。如果父皇看见我们……”我听了他的话又一抖,忍着泪说:“好,快些,我们走。”
我们若要离开勤政殿,需要从前殿议政厅的窗边绕过去。李治拉着我,避开宫女太监,连躲带藏终于到了前殿,只要再绕过议政厅的窗子,就可以逃出去了。可是此时是五月的天气,议政厅的窗子是开着的。李治用手势和口型示意我,蹲□子从窗子下挪出去,我别无他法,只得照做。
一步步地屏息半蹲着挪到窗下,正听到厅里房玄龄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武尚书只差一步便查到了,终是被臣的人挡下。当年利州都督府的随扈,只剩下这个人,如今他也去世了,媚妃娘娘绝不会再知道了……”我如遭雷击,顿在原地,完全不能动……
李治也顿住了,吃惊之极,我们两人全是屏息停在原地,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