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原来马蹄下的地方赫然插着一直晃动的羽箭。
“你……”完颜洪熙怒视着完颜洪烈,但完颜洪烈丝毫没有把他放到眼里,依旧是从容的收弓,不紧不慢的动作,显然没有把完颜洪熙的威胁放在心上。
“三哥,我完颜洪烈也不是被人吓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完颜洪烈是什么样的人,父皇心里自有论断。你威胁也好,恐吓也罢,我绝不会把康儿交出去。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珍爱的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完颜洪烈神情变得严肃,他搭箭张弓,箭头遥指完颜洪熙,“别说是你了。即使是在父皇面前,康儿也会是我的儿子。不管是谁想要动他,都要问我答不答应。”
话音箭出,那柄射出的羽箭插在完颜洪熙身后的竖旗之上,箭羽发出嗡嗡的声响,颤动着死亡的音符。
“我最后说一句,上前者死!”完颜洪烈冷酷道,他的人马把杨康等人挡在后面,如果不先除去他们,完颜洪熙根本没办法捉到杨康和包惜弱。
完颜洪烈的士兵齐声应诺,杀声震天,冰冷的剑刃同时指向完颜洪熙那对人马。这是真正的铁血之师,身经百战而不死,浴鲜血而越勇。完颜洪烈一向是战场上的王者,苍天中的雄鹰。一言既出,谁人敢为?
“你,你,你……”完颜洪熙哆嗦着手指,指着完颜洪烈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完颜洪烈居然强硬到这种地步,尽然真的想真刀真枪的跟他干一场。但是他有能力在行军打仗上跟完颜洪烈一较高下吗?答案是,没有。正因为没有才会左右为难。他突然想到这里是宋土,他所带的人马比完颜洪烈少。万一完颜洪烈狠下心,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能的。当年唐太宗不也是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才登上皇帝的宝座吗?杀亲夺位在皇家是太多件不过的事情。只要是男人都敌不过那权利顶峰的诱惑。
是留,还是走?完颜洪熙举棋不定,如果这么轻易的离开不是显得我怕了他吗?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朝廷中立足?但若是留下来……完颜洪熙看了眼完颜洪烈,那冷酷的眼神即使在黑夜下也感受得出他眼中的凛冽,像刺骨的寒风寒彻人心。
左右为难之际身后传来马蹄之声,完颜洪烈调马转身你,见是他的亲信快马而来,神态慌张。垂头附耳,听那亲信低言,脸色大变。
“三哥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那赶紧去解决问题为上,这里就教给我就好。毕竟也是我的家务事。我们父子两还有很多话要谈,今晚就不留三哥了,改天再请三哥喝酒。”完颜洪烈悠闲轻言,肃杀的气氛在他的言语下化解了七分,不经意中就将对垒的煞气化为无形。
完颜洪熙怒视一眼,顾不上说什么,匆忙的调马离开。知道再也看不见那些人马,完颜洪烈才从马背上跳下。他一步一步慢慢踱到杨康面前,拍了拍杨康的肩膀,道“康儿,你受苦了。”只是一句就让杨康百感交集,多久了,没有人这么关心我。
杨康清了清喉咙,他想要说点什么,或者是感激的毕竟是完颜洪烈救了他。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猛地推开了站在身前的完颜洪烈,道“小心。”
一道寒光射向完颜洪烈,此时完颜洪烈退无可退,因为他被推开后身后站着的正是包惜弱。
是非曲直是谁错
是躲开还是不躲开?身后的是深爱了十八年的女人,难以置信和惊慌在她的眸子里漾开,点点波澜,身体先于思想行动,即使放下了也无法对于她的安危置之不顾,到底是痴情之人。
完颜洪烈没有躲开,反手抱住了身后的包惜弱,以自己的身体挡住那把袭来的短剑。成熟的男子气息在他拥入包惜弱的时候涌入她的鼻尖,淡淡的铁锈味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体味。他在保护她。包惜弱懵懂的看着完颜洪烈的侧脸,夜色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他的轮廓,坚持、刚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指风打来,那柄射向完颜洪烈心口的短剑打落于地,掉在青草厚密的地面上悄无声息。众人抬头,看到完颜语蓉一身白衣飒飒,青丝拂身而下,火光照耀朦胧的光线下,绝美的脸庞好似蒙上一层轻纱,淡定飘渺的气息更加明显,宛若谪仙般的遗世独立、不染红尘纷扰,我自独立于红尘之外的洒脱。
“蓉儿……”杨康惊喜的看向完颜语蓉,吃惊于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豁然记起完颜洪烈刚才的险境,不由的出声,“蓉儿,刚才不是……”话刚说出口,无法继续言语。说什么?他的生父杨铁心明明是铁了心的要完颜洪烈的命,这不是明白的么?甚至连他娘亲的安危都不顾及了。若非蓉儿出手那会如何?不是完颜洪烈死,就是包惜弱亡。
“哥哥,不管你想说什么,也要等到蓉儿把麻烦解决掉啊。”完颜语蓉似笑非笑,眉宇之间的清冷愈发浓重。身形一闪,话刚落音就来到完颜洪烈的身边。
众人直觉眼前一花,数丈之外的女子瞬间就落到自己的旁边,惊惧不已,暗道:好快的身法。再见完颜语蓉美眸回转,眸内的温情在从完颜洪烈和杨康落到杨铁心身上之时皆化为冰冷,那种看死人的眼神,皆知不好。
在完颜语蓉面前,杨铁心暗中偷袭,想要杀死完颜洪烈。任黄蓉巧舌如簧在此刻也全然无用武之地。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不管杨铁心有什么理由,他刚才的行为明显就是忘恩负义。”完颜语蓉睥睨四周,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不屑的眼神睨视着,唇角的扬起一抹淡漠的笑意,“没关系,我就让他好好的明白一番才好。”诸人心道不好,尤其是黄蓉早已暗中守在杨铁心的身边,听闻此话,立即天女散花一般将附骨针漫天飞雨的洒向完颜语蓉。
“不自量力。”完颜语蓉清冷的眸子转向此处,那漫天的飞针在完颜语蓉眸前三寸处停住。一声冷笑,水袖轻拂,飞针皆是回转射向黄蓉和杨铁心。蕴含着完颜语蓉内力的附骨针极具杀伤力,纵然黄蓉有软猬甲护身但也护不全周身。完颜语蓉存心要这两个人吃点苦头,纵然杀不了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啊,好痛……”黄蓉捂住鲜血淋淋的右手,五指指尖皆被飞针刺入,十指连心,可知痛苦难忍。从小到大被千宠万爱长大的她怎吃过这等苦楚,当下眼泪就留了下来。反观杨铁心也不好过,他一身麻布粗衣,脚步虚浮不堪,飞针从他的右手臂上穿透而过,直接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数十个细小的空洞。这样的伤口小而细,虽然不会流血,但是痛苦比起黄蓉而言只多不好。
若是没有好的药材和长时间的修养,他的手臂没有意外的会废掉。
“你,你好狠的心,竟然对黄姑娘和义父作出这么恶毒的事情。”穆念慈忍不住出口,她跟着杨铁心走南闯北,感情深厚。看到自己的义父受这等苦楚,怎么不会心疼不忍?只是她未曾想到,是杨铁心先偷袭完颜洪烈的。若非如此,恐怕完颜语蓉连看也不会看向杨铁心一眼。因为杨铁心还没有让她重视的资格。对于蝼蚁,完颜语蓉只会无视他。
“好了,爹爹,哥哥的安危暂时没有问题。我们还是离开这里,找到干净舒适的地方暂时安置吧。”完颜语蓉仿佛没有听到穆念慈的话一般,径直走开,这种无视的态度让穆念慈感到了屈辱。因为这说明对方根本没有把她放到眼里。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若不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你认为我会让他活着吗?哼,竟敢在我的面前偷袭我的爹爹,不知死活。”完颜语蓉整理着完颜洪烈的披风,她淡淡的说着让人心神惧怕的言语。“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会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最好聪明识相一点。若不然,我不介意杀了你们。反正也没打算解救不相干的人。”
美眸看了一眼狼狈的郭靖和杨铁心等人,看到杨铁心恼怒的眼睛,还有黄蓉鲜血淋淋的右手时嘴角扬起清丽的笑意,像是梨花沾湿的清丽,但这纯白的梨花之上沾染的 不是春水而是浓重的鲜血。美丽但也残酷。
“ 就这样吧,哥哥,我来之前命人准备好了客栈。高床软枕,沐浴香汤在等着你呢。跟我和爹爹走吧,休息一下。看你,现在有多狼狈。”完颜语蓉拉过杨康的手,小心的用袖口擦拭着杨康脸上的血污和泥迹。态度平和温顺,简直无法把她此刻的温和与方才出手教训黄杨两人的凌厉相容。
“蓉儿,你……”杨康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心里埋怨杨铁心,但他到底还是和杨铁心有着割舍不断的血缘。他们是父子。见到完颜语蓉狠厉的对待杨铁心,他心里不是没有感觉,但一想到自己生父的所作所为也有些释然,甚至还有些庆幸,幸好,父王没事。
“哥哥,我的宽容和仁慈只会给我关心个认可的人。其他人的生死,我一点都不在乎。”完颜语蓉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抵在杨康的唇上,堵住他想要说出来的话。“不要再说了,哥哥。还是跟我们走吧。至少要好好休整一下自己。”
完颜语蓉拉着杨康跟着完颜洪烈走到属下备好的马匹上,从包惜弱身边走过的时候没有回首,就像不认识她一般。擦肩而过的同时,包惜弱肩膀颤栗一下,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只是紧紧的按在胸口,就像在平复紧张不安的心境。杨康看了眼身后的杨铁心,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有拒绝,直接跳上马背。
完颜语蓉坐到马上,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首嫣然一笑,“玲珑,你去服侍杨夫人上马车吧。杨夫人可是不放心哥哥一个人和我们在一起呢。带上她,也好让杨夫人放心。至于以他的人嘛,怎么说呢,嗯。”好笑的摇了摇头,玉指轻点下颚,“反正我们赵王府财大势大,也不在乎养几个不相干的闲人。你们,要不要跟着来呢?”
“哼,不用你们假好心。我们才不会受金人的恩惠。不吃你们金国的米粮。”穆念慈扶着站立不稳的杨铁心,义正严词,她的眼眸转向杨康时,掩饰不住的不信和痛惜。“义兄,你怎么可以向金人乞怜。你难道忘了吗,你是宋人,是杨家枪的后代。义父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是你身边的那个金国郡主把义父伤到这个样子的。”
“没错,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也别忘了,你能活到现在也是靠我的爹爹。”完颜语蓉骑着马,来回的走在穆念慈的面前,她挑眉一笑,眼眸一冷“至于你的义父,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暗箭伤人在先的。”
看着穆念慈无言以对,但又不甘心的模样,完颜语蓉不屑的扬唇,似讥非讥。
“算了蓉儿,跟他们耗费这么多时间作甚?爹爹没事。我们还是先到客栈去为好。”完颜洪烈调马前行,“康儿,需要好好的休息。我们就不要在耽搁了。”
“是,爹爹。”完颜语蓉紧跟在后,一行人很快之只留背影给立于原地的杨铁心和郭靖等人。
又是这样,又是只剩他一个。现在的一切就像是十八年前的重现。他杨铁心无能无力,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让一个金人夺走了他们。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它的什么也做不到。杨铁心啊杨铁心,做人做到你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你连自己的妻子、儿子也保不住。
如果说惜弱十八年前是无依无靠才会依附在完颜洪烈的身边,那现在呢,她为什么没有反抗的跟着他们走了?
杨铁心呆呆的看着,对于穆念慈担忧的呼唤恍若未闻。他看着自己伤痛的右臂,心情激荡,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义父,义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穆念慈紧张万分的扶着已经昏过去的杨铁心,不知如何是好。
“杨大叔,杨大叔你醒醒啊。杨大叔……”郭靖抱着依偎在怀里的黄蓉也是面色焦急。他放不开黄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无举措。“穆姑娘,我们还是先到小镇上找家医馆为杨大叔看看吧。”
“靖哥哥,我们赶紧走吧。否则不知那个金国妖女会不会去而复返呢。”黄蓉虚弱的依偎在郭靖的怀里,脸色苍白。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她咬着牙,从指尖拔掉附骨针,每一根飞针都像牛毛一样细长,每一根银针都染着她的血。
穆念慈此刻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听郭靖说的,她和郭靖换了一下。由郭靖背着昏倒的杨铁心,她扶着面色苍白的黄蓉,四个人艰难的走向城镇。
夜半相伴共饮酒
完颜语蓉坐在客栈内的厢房中,一手撑额,一手握着上好的羊脂玉雕琢的酒杯,葡萄美酒在美玉无瑕的杯内鲜红如血。檀口微启,完颜语蓉淡抿一口酒液,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