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15岁,如花般的少女总有如诗一般的情怀,美好怀着憧憬。
15年的生命里,并不是没有想过,未来和自己相伴一生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他可温柔?可深情?或者清冷俊秀?……描绘到最后,总是一笑了之,想着自己果然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15年的生命,出生在藤原家族那样一个古老庞大的家族,要受到的约束,自然是不比寻常人家自由,但是,我也不以为苦,至少在那之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吃穿不愁,有一对虽然不亲密,时时督促我举止礼仪的父母,有一个很宠我的家主叔叔。
其实,说到父母的话,我认为伊谷叔叔更称职一些,他不会像父母一样只会盯着我的优秀,他会关心我有没有生病,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烦恼,……也就是受他的影响,我开始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家族,如何管理一个财团,……每当我有了进步,伊谷叔叔总是不吝啬于夸奖。
15岁,我是仰望着他的背影长大的。
伊谷叔叔一直没有结婚,我不知道原因,所以常常在心中揣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优秀的男子独身,却总是没有结果。
那是新生入学典礼的那一天,轮到新生代表上台演讲的时候,一个少年从新生里面站起,向着讲台就去。
看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我忍不住捂住了胸腔里面急速跳动的心脏。
爱情,就这样跃入我的心底,来得莫名其妙。
久泽龙贵。
那一天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心里面记住了这个人,然后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追逐着他,莫名地开始关心和他有关的事情。当然,这样的心事被我锁在日记本里,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真正开始有交集,始于那个酷夏的雨天。
我站在街道边的一处屋檐下,看着天空中滴落的密集雨丝,微微拧了眉,明明出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普照的。看着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在我准备淋个落汤鸡就要冲进雨里的时候,我看到久泽龙贵撑着雨伞从街道的一端走过来,似乎刚去了超市,没有撑伞的手里提着两三个大大的塑料袋。
我止住了脚步,准备等他走过去再走,心里想着,今天能够见到他,被雨淋了,就当是付出的代价吧,等价交换,也值了。
直到那个少年站到我的面前,我愣愣地很久没有回神。
他笑了一下,“藤原,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先去我家避一避雨,然后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完,转过身。
我跟在他身边,走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悄悄用眼角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心中有种很幸福的感觉,希望可以永远的这样陪着他走下去,雨不要停,路也最好没有尽头。
但是,自然界的规律不可能以我的意志为转变。
路不长,很快就到了他家。
他的家里很温暖,父母和一双弟妹都很好客。热情的母亲甚至把我当成了儿子的女朋友,让我脸热了半天,但是竟然没有听到他对母亲解释,我偷偷用眼角瞄过去,在他镇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揣测他的心思。
雨很快也就停了,我有些失望。
没有了避雨的借口,我也就没有了呆在这里的理由,分明是不想分离,留得一时多一时。
我起身告别,他的母亲热情地招呼我,以后要经常来家里玩儿。
他送我,一路无话。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仍是弯腰道谢,“久泽君,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目送我走进家门,没有任何承诺。
但是,接下来,在学校日渐熟悉的招呼,似乎一夜之间,我们成为了十分熟识的人。
感叹着这样的关系,我有些莫名其妙。
这样就熟了?
那个夏季快要过去的时候。
我看着手里捧着的百合,抬头再看面前微笑着的他,笑着点头,答应了他的告白。
那一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忍不住每每想起古诗中美好的诗句,花前月下的浪漫,人约黄昏后的相约,……
因为提前享受了幸福,所以才会这么痛苦吧。
我不知道家里是如何知道了我们相恋的消息,父母的阻拦与严斥,并没有阻止住我们。那个时候,我们不懂:爱情,有的时候是需要妥协和退让的。后来,终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看着他为了我们的爱情父死母丧,浑身鲜血淋漓。
我不能忍受,所以屈服了。
父母答应我,只要我不再见他,他们将不再伤害他,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已经被伤害得无物可伤。
离开了那个少年,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我知道在我剩下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爱情出现。
我一直以为我的离开,可以使他幸福地生活。
但是,一年后,当我在一次实习中,在医院看到已经成了植物人的他的时候,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崩塌,片瓦不剩,我相信的他的幸福成了最讽刺的谎言。我想在那一刻,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藤原清梨,充塞在心胸间无处宣泄的愤恨已经让我化身为复仇的魔鬼。
因为没有医治的费用,他的病被生生地拖延到现在,原本有希望恢复的,现在已经成了渺茫的奇迹。
我悄悄地给医院寄去了费用,用作他的医治,然后以义工的身份进入了医院,得到了照顾他的“权利”。
如果,我不能幸福的话,所有的人也不要幸福,因为这样才公平。
我要让整个藤原家族为我们的爱情陪葬!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一个魔鬼了,在人前我是那个温婉高贵的藤原家族千金,无人知道的地方,我却是噬人血肉的魔鬼,我的灵魂已经完全堕落。
听着那个少年叫我“清梨姐姐”,一声一声地叫着我,让我也忍不住鄙夷那个恶魔般的自己。对这样的少年,我竟然可以一边虚伪地笑着,一边不断地伤害着他,看着他痛苦。
我想我自己已经失去了被救赎的资格。
伤害他,伤害他的爱人,我要拉着整个藤原家族陪葬。
但是,我跪在龙贵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面前,万念俱灰。即使拉着整个家族陪葬,属于我的幸福也不可能再回来了,那么我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第八九章 结局
午后的庭院,阳光洒进来,暖融融的。
男人躺在院里的藤椅上,闭目浅憩,浅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映着阳光,颜色有些眩目。
他身上一袭白色的长袍,面料柔顺贴身,在他旁边摆放着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一张报纸和一杯冷掉了的红茶。
顽皮的风轻轻掀起了报纸的一角,露出了下一页的黑粗的刊头:迹部财团总裁迎娶浅野真纱……露出的彩图,只能看见漫空飞舞的花瓣——
篱笆架起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材高大而挺拔,身后背着网球袋,一身运动衫,风尘仆仆。刚要扬声呼唤这里的主人,看到藤椅上浅憩的男人,把将要出口的声音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了笑容,脚步转了个方向,向这边走过来。
在藤椅边蹲下身来,落在男人脸上的目光有着深深的眷恋。
墨绿色的发丝,随着年龄长成原来圆滚滚的猫眼已经拉长,多了些冷厉的颜色。
贪恋地看着身边的人,目光一刻也不愿稍离,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做什么,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想呆在他的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觉得幸福。所以,每次参加完比赛,总是迫不及待地踏上归途,等着他微笑着迎接自己,在耳边说,“欢迎回家。”
自己没治了吧?这样爱着一个人的心情。
不过,原来也不曾料想,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会是自己,毕竟时间已经过了六七年……
越前记得清水每一次在他面前的落泪,因为清水很坚强,一般很少落泪,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也就记得很清楚。但是他不知道清水不哭的时候,他宁愿他哭出来——那样生生压抑着的表情,眼眸中的痛苦和绝望无边无际,几乎能将人淹没。
清水揪起他的衣领,将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我TMD的不在乎!我不在乎,……”手指松了,越前的身体滑在地上,他抬起头,看不到清水扬起的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破碎的声音,“可是,我宁愿一切的一切全部由我来承受……如果我可以代替你失去双腿,承受强暴;如果我可以,我情愿挡在景吾面前的人是我,即使失去双眼,全身瘫痪……如果这一切可以由我来承受……但是,现实,承受这些的不是我,所以,景吾才会离开,现在就连你,也是在怨我的吧。龙马,你知道吗,有一种痛,比加注在自己身上更痛更深?”
越前看到他俯下身来,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有些扭曲,那双眼睛竟然让他觉得有些恐惧,“呐,龙马,想死很容易。如果你真的不想活的话,想好了告诉我,我会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那天清水走了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越前都没有见到他。
南次郎和伦子再去看望儿子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儿子在做复健。
越前的恢复情况很好,两个多月过去,他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虽然不能走快。
当他自己站在清水面前的时候,清水看了他许久,嘴角勾了起来,吐出的语言有些恶毒,“哟,你还没死啊。”
越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对不起,冥越,我回来了。”
然后他看见他熟悉的清雅的笑容在少年脸上扬起来,“呐,你还知道回来呀~~~”
越前利用五年的时间来恢复身体,第六年正式踏进职业网坛,辗转于世界各地比赛,在第二年被邀参加了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紧接着是美国公开赛、澳大利亚公开赛、法国公开赛……
越前看到茶几上被风扬起的报纸,看到那条消息,忍不住愣了一下。
那个骄傲华丽,张狂嚣张的男人,自己在回来的飞机上刚好看到了他。
岁月公平地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走过的痕迹,脱去了少年青涩的外壳,留下的是成年人的沉稳。
他们擦肩而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交谈。
不再是少年轻狂的岁月,考虑的事情也不再只会是眼前,责任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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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十年可以做什么?
或许你会说,可以做很多事。
但是,对迹部来说,十年的时间太短,还不够足以让他忘记少年那段轻狂的岁月,不够他忘记那个少年。
用一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我爱上你,但是即使用尽了我余下的生命,却还是不能够忘记你。
少年时单纯的爱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爱情,有的时候需要妥协和退让,但并不是每次的妥协和退让都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并不是每一朵花开,都会有结果,所以并不是每一份爱恋,都会有回报。
当年他的妥协和退让,换来的却是永别离的结局。
十年前的他风华正茂,少年意气。
十年后的他事业有成,如花美眷。
为什么心灵还不满足?只是因为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那年离开,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关注和那个少年有关的任何消息,既然要断,就要断个彻底。他的生命中负担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个女子,他不知道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即使在时候也是温柔地笑着,说没有关系,很庆幸受伤的是她自己。
那一刻,自己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她。
没有人规定,人的一生必须要幸福,不是吗?
迹部遇上不二完全是巧遇。
那个时候,迹部正坐在一楼的大厅里面,浅野真纱在楼上的美容院做美容,不二推门从外面进来。
毕竟是中学时认识的,还达不到那种视而不见的程度。
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忍不住就提到了中学时候的事情,然后不可避免地,迹部再次听到了那个名字。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些年刻意的不去注意,却是让那个少年更深地刻在了自己心中。
原来忘不掉的,就是不可能忘记。
“啊?你不知道吗?”不二看着他,有些惊讶。“清水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越前忙着世界各地的比赛,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也很少,清水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有的时候什么人说也不听的,比较任性……”
后来不二又说了些什么,迹部已经不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