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纳闷了一下,也奔了过去,随即跟上一句,“我靠!”
黑眼镜乐了,也凑上前看了一眼,倒没有骂人,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等闷油瓶去看时,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沉,不像是有什么正面情绪的迹象,反而觉得好像整张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忙过去一看,顿时骂了一句,“我草,这是什么?”
那棺木里躺着的,居然是只狐狸。这也就算了,问题是这狐狸的姿势居然还是人模人样的平躺,两只前肢搭在胸口上,后肢伸得直直的平坦着,若不是它这动物的躯干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正常人,还有它底下的九条尾巴,就光看它的人脸和动作,我还真以为躺这里的是个人类。
“妈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苏妲己?”胖子骂着。我知道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这里,好不容易打开了棺盖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狐狸尸体,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难道封神榜里演的苏妲己,真的是九尾妖狐变的?”小春也在一旁咋舌。
闷油瓶皱着眉头看着那狐狸的尸体,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我走近了几步,腰靠在棺木的一头,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兄弟节哀。”
胖子呸了我几口,伸手就朝那狐狸抓了去,“就是没有明器胖爷我也要抓了这只狐狸回去做件裘皮大衣。”
我眼睁睁看着胖子的手往下伸去,心里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想叫住胖子别乱动。就见那狐狸尖锐的指甲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耳边传来闷油瓶带着一丝焦急的喝止声,“别动!”我看着闷油瓶拔腿往我这里跑来,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原本躺在棺木里的那狐狸迅速跳起朝我扑了来,在我肩头停了一下后动作飞快地往后跳去,顷刻消失在了黑暗里。
这一变故只在瞬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闷油瓶跑进我身边时,我才突然感觉脖子上有些刺痛,伸手摸了一下,上面居然被咬了一个口子,血从里面涓涓流出。
(三十)
闷油瓶的眉头皱得死紧,伸手在我的伤口上轻轻按了两下,朝站在一旁以眼神询问的黑眼镜道,“没毒。”又看着我问道,“痛吗?”
我摇了摇头,道,“怪就怪在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只要没毒就好,包一包就没事了。”
闷油瓶的眉头还是那样皱着,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阴沉。
胖子刚才那失误的一下让我无辜受伤,现在也嚷不起来,在一旁嘴不停的道歉,非要帮忙上药。闷油瓶冷着脸让他去一旁,拿了药粉在我伤口上洒了一些后,用绷带一圈圈的绕上。
等弄好这一切,我摸了摸僵硬的脖子,一下子笑了起来,“这围脖不错,带久了说不定还可以预防颈椎病。”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心想怎么看着倒像这伤咬在他脖子上一样?
黑眼镜确定了一下我没事,伸手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指着封闭的四周道,“哑巴,你怎么看?”
四周完全被封闭,唯一的出路就是最初我们滑下来的小洞口,但那洞口连接着的通道不但甬长还是垂直往上,壁上虽有摩擦之物却根本无法用来着力,想要从下面毫无攀登物借助地爬上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闷油瓶和黑眼镜绕着墓室走了一圈,两人目光对上时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看得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且不说这里是不是真的全封闭式,光看那只有一只狐狸的棺木就让我心里舒服不起来。
难道被道上传得神乎其神的海市蜃楼就是这样一个模样?这似乎也太过简单空旷了一点。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走到那洞口下抬头看去,伸手在洞口的边沿上摸了一阵子,突然纵身往上一跳,身子腾空一下窜进了那窄长的洞里。
我心一惊,几乎是立刻跑了过去,刚想仰起脖子往上去看,拉扯到伤口立马传来一阵刺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眼前一道身影一闪,闷油瓶已经跳了下来稳稳站在我面前。
“怎么了?”闷油瓶皱着眉头手指触上我脖子上的绷带上,“很痛?”
我摇头问他,“能上去吗?”心里却想着依着闷油瓶那柔韧的腰和爆发力,估计要是一个人也能往上爬出去。当初那个西王母玉陨看上去攀爬难度比这个还大,他都能稳稳当当的钻进去一下子不见了人影,这个想必是更没有难度的。
意外的,闷油瓶只是看了我一眼,收回手指没有说话。
黑眼镜带着一副了然的笑朝我走了过来,仰起头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洞口,啧啧摇头。
我没搭理他,只对闷油瓶道,“我觉得这个不像是真正的墓。”
黑眼镜“哦”了一声,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小三爷依什么判断的?”
我心想我这也只是直觉下的猜测,能拿什么来判断,便道,“你们不是来找玉的吗?玉呢?”
黑眼镜似乎没有意料到我会以这个来做判断,一下子笑了起来,回答我的同时眼睛却是看着闷油瓶的,“下面。”他伸手指了指我们脚下。闷油瓶瞥了他一眼点头。
“怪不得这墓看上去这么一干二净一穷二白,原来不是真的墓。”胖子一下子反应回神,脸上扬起兴奋的光。
我狐疑地看了黑眼镜一眼,被他逮个正着,道,“小三爷想什么尽管问。”
我本来只是心里疑惑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如今他突然这么一开口,我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了。难道我自己看不明白的事,就不许人家也不明白?
“也没什么,”我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你怎么知道底下还有乾坤?”
“我不知道。”黑眼镜耸肩,在我错愕的神情下朝闷油瓶努嘴,“哑巴告诉我的。”
我更是诧异了。
刚才并没有看见黑眼镜和闷油瓶交谈,难道他们两个的默契已经他娘的到了一个眼神交汇就能知道彼此心里话的地步了?
闷油瓶正抚摸着壁上的刻画一点点往前探去,听见黑眼镜的话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微微点头。
我走过去,他空出的手将我握住,捏了捏我的手心。
“刚才抬棺盖时听到的。”他淡淡解释,握着我的手并没有放开,“声音打在地面并不实。”
我扭头盯着那棺木看了半晌,见闷油瓶思绪又回到了那些壁画上,便松了手走到棺木旁边仔细察看,伸手沿着周边摸了一圈,问道,“你说入口会不会在这下面?”
“不会。”回答我的是黑眼镜,“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下面什么都没有。”
我靠!
我忍不住的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除去抬棺盖发出的响声后,这里一直就静的吓人。这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去察看了棺木底下?居然还能这么不动声色。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黑眼镜,心里不知道是该敬佩他还是防备他。但想想既然连闷油瓶都信任他,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感觉到我的目光,黑眼镜扭头看向我,咧嘴朝我笑了起来,“小三爷是不是考虑清楚,终于发现我比哑巴好,所以决定弃暗投明了?”
我站直身子道,“把你的墨镜摘下来让小爷我看看,再考虑你弃暗投明的问题。”
黑眼镜饶有兴味的反问,“这是为什么?”
我冷笑了一下,“万一你是白内障青光眼,小爷岂不是亏大了。”
黑眼镜一下没忍住的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让闷油瓶皱了一下眉头,目光在我脸上扫过。那淡而意味深长的视线让我心里有点发虚,挪开步子往旁边站了站,拉开了一点跟黑眼镜的距离。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没用,人家闷油瓶还没说什么,我就去避嫌,岂不是显得我心虚?但步子已经挪开,我也不好再多做什么,免得回头更加尴尬,干脆也四处走走摸摸看看能不能找到入口。
胖子和小春也加入到寻找入口的队伍中。
我见壁画已经有闷油瓶和黑眼镜研究,胖子和小春也已经霸着棺木仔细打量,整个墓室里剩下的就是那四根柱子了,便走到其中一根面前盯着那上面的狐狸雕像看着。
这些狐狸看上去雕刻得极为精细,尽管数目之多已经爬满了整个柱身,但每一只显然都是精心雕出来的。每一只狐狸的神情看上去相似却又不太一样,而且也是一只一个动作,这么上百只狐狸盘旋而上,居然没有一只的动作是重复的。
我心里暗暗惊讶能耗时耗力雕刻出这四个柱子的人,看了那些狐狸半晌后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尽管它们动作千姿百态,但眼睛却都看着同一个方向。
我顺着那些狐狸的视线看过去,在其中一个柱子上发现有一只狐狸跟其它的并不太相同。
这只狐狸的体积要比其它的小了一些,以至于被其它狐狸遮挡住根本就看不出来。我疑惑了一下,目光再往上挪一些,发现它的尾巴居然只有八条。我一愣,不敢确定的再度数了数,确实是八条。
八尾青狐?
我张口就想喊闷油瓶他们过来看看,目光不经意对上那狐狸细长的眼睛时却一下子被怔住了,视线仿佛被粘上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开了。
我的意识很清楚,还能听见不远处胖子不耐烦的叫嚷声,但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那细长的眼睛上怎么也无法移开,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般整个身子都动不了。
那八尾青狐的眼睛极为细长,瞳仁好像带着魔力将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进去,我张了张口,嗓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八尾青狐诡异的眼睛以及那张好像带着阴鸷笑容的人脸。
看着看着,就好像觉得柱子上的狐狸全部变得立体,从上面一跃而下,狰狞着一张张诡异的人脸朝我扑了过来。我无法闭眼,只能看着那些狐狸张牙舞爪地从我身体里穿过,视线逐渐变得迷蒙……
“吴邪!”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昏沉的意识猛地一下震醒,我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回神,扭头。然而接踵而来的却是眼前一黑,闷油瓶那张带着焦急的脸在我视线里晃了一下,随即变得清楚。
我眨了眨眼睛,将眼睛里那团黑暗赶走。
“吴邪,看着我。”闷油瓶双手钳制上我的肩头,迫我视线与他对视。
对上闷油瓶那对黝黑清亮的眸子,我的思绪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好像三伏天被人突然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意识瞬间沉淀与平静。
我很清楚刚才自己怎么了。那我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些狐狸从我身体穿过时,我甚至能真实的听见它们在我身体里发出的诡谲笑声。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地扭头又要去看柱子上的雕刻。闷油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了过来,对着他,“别看,吴邪。”
“哎哟我的天真同志,真是一分钟不看着你你就要出状况。”胖子也跑过来,见我没事,才嚷着嗓子调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斗里的那些鬼怪玩意儿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你不好好跟在小哥身边瞎搅和什么事。”
我骂了他一句,道,“我以为鬼怪跟喜欢你这种肉多的,不用下锅肉都是松软的,好入口。”
胖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回我,挤出一脸的笑看着我道,“你有小哥护着,胖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见胖子不再插科打诨,我也转入正题,“我发现这柱子有古怪。”伸手指了指那上面的八尾青狐道,“这只只有八条尾巴。”
胖子凑上前去看了一眼,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是雕刻的时候忘了,再要不就是被挡住了一条。”
我摇头,“不是忘了,也不是挡住了,是真正只有八条。”
闷油瓶上前盯着那狐狸看了许久,我拽了他一把他也没有回应我,我心想难不成他也被那些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