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伸手过来将我一把揽入怀中,我挣扎了一下,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别动。”手指在我脸庞滑过,逆势往上遮住我的眼睛,“睡一下。”
“不行。”我当即拒绝,“说好了一起守的。”
“一会我叫你。”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知道他一向擅长以这种方式来敷衍我,而我也确实完全的相信他,想着小憩片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便点了点头,靠着他睡了过去。
有闷油瓶在身边的缘故,这一觉我睡的很踏实。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黑眼镜正在收着帐篷,将装备扔到车上。
胖子和小春正蹲在不远处看着什么,闷油瓶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我醒来,黑眼镜一下笑了,“醒了小三爷,昨晚蝎子有没有爬到你的怀里啊?”
我一愣,没有明白他的话意。
黑眼镜朝胖子的方向指了指,我走过去在胖子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惊得他跳起来骂,“我草,哪个兔崽子敢踢你胖爷的屁股,不想活了不是?”
我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反问,“看什么呢?”
胖子思绪仍停在我踢他的时候,仍骂骂咧咧着,“跟小哥睡了一晚胆子也肥了不少,一早起来就敢踢你胖爷爷的屁股。”
“去你妈的,你才跟黑眼镜睡了一晚。”我反骂道,“看什么鬼东西,别啰嗦快说。”
胖子指着地上嚷着,“一早起来满地的蝎子尸体,天真你看是不是挺奇怪的?”
我低头看去,地上果然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蝎子尸体。我蹲下‘身伸手戳了一下,“死了很久了。”
“这你都能戳得出来?”胖子顿时对我刮目相看,“跟了小哥就是不一样啊,手指都尽得真传。”
“闭上你丫的狗嘴。”我一脚踹过去,被他躲开了。
这死胖子就没有过一句正经话。
等黑眼镜将帐篷都收完时闷油瓶也回来了,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尽快离开这里。”
“怎么了?”小春问道。
闷油瓶扫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了,“我们闯进了蝎子的地盘。”
胖子摸了一把后颈道,“怪不得一早起来满地的蝎子尸体。但昨晚它们怎么不攻击我们,还自己死了这么多?”
黑眼镜嘴角勾着笑,似真非假道,“大概有蝎子的天敌在。”
闷油瓶点头,“哪一种都不好对付,走吧。”
既然连闷油瓶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更不敢多做停留,忙上车离开。
车子启动后,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又问闷油瓶,“既然这么危险,昨晚怎么没事?”
闷油瓶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后回答,“它们应该也在观察我们。”
车子一离开,胖子马上恢复了精神,叫嚷着要黑眼镜转过身来一起锄大D。
黑眼镜却一反常态地摆了摆手,对小春道,“你跟他们玩一把,我来开车。”
小春也没推辞,居然就着开车的姿势往黑眼镜的座位上挪了过去。黑眼镜一手勾着方向盘腰下用力身子微微一翻,坐在了驾驶座上。车子猛地加速,瞬间飚了出去。
胖子没坐稳,肥硕的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差点磕到脑袋。
“我靠赶着去投胎啊?呸呸呸!黑爷你早饭吃多了?有力气不是这么使得。”胖子骂道。
黑眼镜从后望镜看了我一眼,勾了勾唇,“胖爷你回头看看。”
我心想跟胖子说话为什么要看着我?
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当下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草!
这是怎么回事?车子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太清楚是什么,但能感觉前进的速度十分之快。
“那是什么?”胖子也惊的跳了一下。
“蝎子。”闷油瓶身子未动地坐在座位上,双手环胸低着头,似乎是在假寐。
小春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却没有说什么。
黑眼镜居然透过后视镜对我说,“小三爷,你们继续锄大D,别管那玩意儿。”
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黑眼镜胆子大还是心眼粗,后面追着成百上千的蝎子,他居然还有心情招呼我们锄大D。
“黑爷你真好心情,要不你去那蝎子堆里开桌麻将如何?”胖子也不忘苦中作乐的调侃着。
“挺好。胖爷这注意不错。”黑眼镜居然放开方向盘一只手去摸烟一只手去翻ZIPPO。见他半挺着身子在裤子口袋里胡乱掏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给他点了过去。黑眼镜回头叼着烟朝我凑了过来,脸对着我眼睛却是看着闷油瓶的。
我刚帮黑眼镜点了烟,身后伸来一只手将我拽了回去,我身子往后一跌撞入了闷油瓶的怀里。
抬头对上闷油瓶直视着我的眼神,我正色道,“小哥,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小命葬送在他手里而已。”
闷油瓶没有说话,揽在我肩头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心想大敌当前这闷油瓶子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搞暧昧,当即坐起身将他的手推开,回身看着后面仍跟在车后追赶的蝎子群。
也真是奇怪了,昨晚我们虽闯入了它们的地盘,但也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一大早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追着我们的车赶?真是要进攻我们的话昨晚就该行动了。
见我一直盯着那些蝎子研究,闷油瓶将我一把扯下来坐好,对黑眼镜道,“来不及了。”
黑眼镜从后望镜里看了一眼那些愈渐逼近的蝎子群,点了点头干脆将车停了下来。
胖子惊的一下跳了起来,“你干什么?没见蝎子都已经爬到眼皮子底下来了吗?不赶紧跑路你他娘的是想做蝎子的大餐吗?”
黑眼镜和闷油瓶动作十分迅速地从包里掏出一些黑布,又塞了一些在我、小春和胖子的手里,“快,把玻璃全部遮上。”
我忙接过闷油瓶递过来的宽胶带将黑布牢牢粘在了玻璃上,等弄好这一切回头去看时,黑眼镜和闷油瓶他们早已把其它的玻璃遮了个严实。
见我和小春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黑眼镜笑嘻嘻地转身过来招呼我,“小三爷,来锄大D。”
说毫无畏惧也不太可能,但见黑眼镜和闷油瓶脸上都神色自若,心想他们俩个是跑江湖的老手了,既然他们说没事,那应该就是真的没事了。
这么一想,心情也随之安定下来,和胖子、小春搭了一桌开始锄大D。
片刻,车子上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不大,却很密集。
由声音传来的顺序不难辨认出,蝎子群是在经过车顶往前方爬去。
看来这些蝎子并不是要攻击我们,而是正好跟我们同一个方向。
“它们去哪?”小春问出了我心底的疑惑。
“谁知道。”黑眼镜耸肩,开着玩笑,“举家迁移?”
我心不在焉的出着牌,过了好一阵才感觉那些金属撞击的声音逐渐远去,黑眼镜这才收了牌扯开黑布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吹了一记口哨,“行了。”
我和小春将其它玻璃上的布都扯了下来塞回包里。依着黑眼镜的话来说:别浪费,资源回收还有用处。
黑眼镜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把我的背包取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下倒在了地上。
“来来来,天气冷要御寒,一人发一双袜子。”黑眼镜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双长筒棉袜,“把裤管扎进去,用透明胶粘牢固了。这儿过去,”他往身后的荒地指了指,“就是沙漠的入口,别让风沙把两只脚给吹没了。”
我们接过袜子各自穿了起来,又照着黑眼镜的话把裤管扎进去后在外面紧紧缠上几层宽透明胶,才套上军用靴。
黑眼镜又一人递了一只防风镜和一只口罩示意我们带上,并说这车虽然有挡风玻璃却也挡不住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风沙。我们当然都乖乖的带上。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车子启动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就见路上的黄土地慢慢被沙土掩埋,我们已经到达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
(二十一)
黑眼镜告诉我们他走的并不是旅游道,而是绕着塔克拉玛干沙漠从一条较为陡峭的山坡上直接插过去。
我问他这一路来怎么没有看见山坡,他笑着要我探头往窗外看看,我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车外,当即骂了一声“我草”,忙把脑袋缩回来了。
车门外就是悬崖,看着虽然不深但要真摔下去也是会死人的。
车子完全是贴着崖壁在走,车窗擦着石壁不断撞击出碎石块滚落下去。黑眼镜却叼着烟笑得一脸的没心没肺,双手打着方向盘往上开得飞快。
小春估计是早就习惯了黑眼镜的开车方式,只管坐在副驾驶上玩着扑克牌。闷油瓶也依旧面无表情的抱着龙鳞低头睡了。
我跟胖子哪里睡得着,又不能像闷油瓶和小春那样淡定,只得强镇定了精神自我催眠:这下面是平地,这下面是平地。
心里安慰了一阵子,刚觉好了一点,就听见头顶传来“砰”地一响,吓了我一跳,还不等开口询问,黑眼镜叼着烟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好像是山崩了。”
“我靠了黑瞎子,”胖子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哪条路你不好走非要走这种危险的地方,一会儿山塌了咱们一群人直接摔下去做肉酱算了。”
我心想这回胖子是真生气,居然连“黑瞎子”三个字都飚了出来。
黑眼镜很淡然地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弥漫在前方的玻璃窗上。
“各位,坐稳了。”黑眼镜笑了一下,将烟头一把掐灭,脚下猛地一踩油门,我们所有人除了闷油瓶以外全部往后仰了一下,车子如箭一样飞了出去。
我从身旁的窗户往外看去,山顶的岩石不断地在崩塌往下坠着,或大或小的石块有些擦着车身滚落下去,有的直接砸在车上,耳边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再看后面,根本就谈不上宽的路面已经沿着我们开过的地方裂开无数的口子,裂口扩大形成断层整块整块往下塌了去。我只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心想这算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好莱坞灾难大片了。
断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我们这边迅速开裂崩塌,再过不到十米就能追上车子,并带着我们一起往崖下坠去。
我看得脚下有些发软。妈的几次斗里出生入死都活着回来,要是把命交代在这山上了也太不值了。
估计是看我脸色不是很好,闷油瓶伸手将我一把拽了过去揽入怀中,按着我的脸埋入他怀中,“别看。”
我皱了下眉推开闷油瓶起身,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我没事。”
虽然跟闷油瓶已经算是确定了关系,但基于这次下斗以来路上他对我的保护,我心里却没有半点的高兴,倒是说不出的郁闷更多一些。
他娘的是以为跟小爷谈了恋爱,就真把小爷当女人了不成?动不动就把小爷往他怀里扣。
越想就越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倒把窗外的危险给忘得一干二净。
胖子见我正对着闷油瓶行“注目礼”,便在一旁哇哇叫着,“都什么时候了天真你他娘的还眼里只有小哥。你们小两口子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调‘情,胖爷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滚你妈的胡说八道。”还调‘情呢,小爷眼里的杀气到你眼里他娘的居然成了含情脉脉了。
正在跟胖子骂着,就感觉车子剧烈晃动了一下,随之往旁边歪了过去。
我脸色一变,几乎是跳了起来贴上玻璃去看,车子的右后轮居然卡进了一条裂缝里,轮子在空隙中不断打滑,却怎么也出不去。后面山崩的趋势已经越演越烈,断层以极快的速度朝车子蔓延过来,整座山都有了些摇摇欲坠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