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含着泪,笑了。
“带我去看看妹夫,我要问问他,怎么还不醒,想把我妹妹折磨到什么时候?”
“哥——”我嗔怪地捶了他一下。
“傻丫头,我就是骂他,他也听不见,你就这么护短?”哥哥嬉笑着看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
哥哥仔细看了若尘好久后,说:“你把他照顾得很好,我想他一定很幸福。真羡慕他啊。”低沉的语调中似有无限惆怅和遗憾。
我愧疚地看着哥哥:“哥,当初都是我太自私,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这样你后来也不会陷的那么深。对不起!”
哥哥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只把我当哥哥,是我自己太执着。这怎么能怪你呢。”
他轻叹了口气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不过,女朋友可以慢慢找,可是我最珍爱的妹妹只有你一个,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又一次鼻子发酸:“嗯。哥哥,你在这里可以多留几天吗?这里还有空房间。”
哥哥爽朗地笑着:“当然,我要好好陪你几天。以后可能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开心地笑了。
和哥哥消除隔阂,这总算了了我的一大块心病。我心情格外舒畅。
有了哥哥的帮忙,我又轻松了好多,哥哥体强力壮,能很轻松地背起初若尘,于是他的站立时间延长了,这对他的肌肉训练很有好处。
哥哥一开始发现我亲自背他时很生气,问我:“你为什么不把他固定在起立平台上?那东西是用来看的吗?”
我看了看那个冰冷崭新的东西,自从他大哥给我拿过来后我的确一次都没用过。
我说:“哥,用那东西就必须要把他绑上去,这样他会不舒服的。”
哥哥气的无语。
我和哥哥开始训练若尘翻滚,帮着他在地板上从这里滚到那里,以帮助刺激平衡能力和头部控制。
这个工作很辛苦,一开始我不敢这样,是请教医生后才实施的。不过,看若尘训练后的反应还是很有效果的。
医生说他现在是积蓄能力,也许有一天他就会突然醒过来,然后站立、行走,恢复自如。
哥哥只陪了我半个月,由于工作忙,不得不回了单位。
他走后,我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更加明显。我开始失眠,经常在半夜醒来,辗转反侧,长吁短叹。白天心绪不宁,脾气也有些烦躁。
一天,护工有急事请假没有来,家里的菜不够,我只好安顿好初若尘后,急匆匆的去买菜。
菜市场离的并不太远,但中间要过一个小十字路口。小小的路口,汽车、自行车、摩托车以及行人,穿梭如流,十分拥挤。
我买好菜后,急急忙忙往回赶。
走到路口时,一辆响声很大的摩托车从我身后穿行而过,我连忙躲闪,却依然没有躲过去,摩托车挂住了我的菜篮子,连带着我也跟着跑了几步。
摩托车也被阻力作用,摔倒在地,骑车者倒在地上,我的菜也洒落一地。
我连忙去扶,才发现是个五、六十岁精瘦精瘦的老头。
他一直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我拉他起来时,他不动,说:“你把我撞倒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心一沉,这是碰到讹人的了吗?
旁边看热闹的人很快围观上来,那老头呻吟声更大,好像疼的无法忍受似的。
我强压住烦躁的情绪问他:“怎么是我撞你,明明是你先从后面撞的我。你到底伤的怎么样,要去医院看吗?”
那老头把裤子卷上去,我一看也就擦破了点皮,就说:“你站起来走走,看看腿怎么样。”
老头抱着腿说:“我腿疼的不得了,我站不起来,我肯定是骨折了。哎呦……”
只是摔倒了,又没有磕到什么,至于骨折吗,我严重怀疑,但现场的人可不那么想,他们纷纷说:“赶紧往医院送啊,还磨蹭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去了医院要耽误好多时间,初若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老头趁机撒泼:“你以为你长的漂亮,就想撞了人跑么,你还讲不讲理?”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指责着我。
我很生气,到底谁不讲理,于是说话也不客气:“这和我的长相有什么关系?何况自古都是车撞人,有谁听说人撞车,把车给撞翻的?我也不和你啰嗦,你到底要怎么样,去不去医院?”
老头一边半闭着眼哼哼,一边说:“你给点钱吧,这样你我都省事。”
我冷笑,到底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了。
也不说话,先一样一样地捡起地上的菜,然后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后说:“122吗?我这里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在**路口,一辆摩托车从后面挂到我的菜篮子,现在车摔了,人也受了伤,请您来处理一下。”
那老头慌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呼呼地问:“你给点钱我们的事就结了,你给122打什么电话?”
我说:“这种事情我们各说各有理,具体给多少钱也会有争执,不如请交警队处理比较公平。”
老头气的边骂边推车。我忙说:“别走啊,交警同志一会就来了,你走了怎么办?”
老头没说话,上了摩托车,突突突地骑着走了。我一看,他车后面连个牌照都没有。
旁边围观的人恍然大悟:“这是要讹诈啊!这老头真狡猾,太不地道了。”
我收起电话,提起菜篮子回家。刚才的电话我就没拨通。
回到家,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初若尘,我忽然悲从心来,泪如泉涌。
揪住他的衣领,我怒气冲冲地吼:“你起来啊,你睡什么睡?凭什么我要受这些委屈?你不是已经不要我了吗,我为什么还要照顾你?你父母在笑我不自量力、痴人做梦吧?你呢?你是不是也一直在心里笑话我轻贱?你醒来啊,你醒来再说分手啊,说啊,别给我装聋作哑的,起来,再说一次来伤我的心啊?!……”
我嚎啕大哭。压抑已久的痛苦,失落,绝望,屈辱,都在那一瞬间如绝提的洪水奔流而出……
怒气宣泄完后我精疲力竭,呆呆看着无动于衷的初若尘。
我这样积极热切地盼着他醒,可是等他醒来后还会恢复成那个风华绝代、高贵迷人的初若尘,他也许会感激我,我呢?我还能留在他身边吗?到时候我该如何自处?即使他也许会重新爱上我,我也原谅不了他曾经的伤害啊。
我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去了,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天,当我坐在他床前,怔怔地又盯着他俊秀清瘦的脸出神时,我忽然看见他紧闭的双唇艰难的蠕动着,眼睑似乎也不断眨动着。
我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然后把头极慢地转向我这个方向。
慢慢地,他的目光对上了我,似乎是认出了我,还扯了扯嘴角。他是要笑吗?
他醒了,沉睡了三年零三个月后,他终于清醒了!
那一刻,我觉得心头突然一阵发热,仿佛流淌了很久的血一下子将冰冷的心浸泡了起来。
但我没动,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他。他也一直看着我,眼睛里似有点点泪光。
一爱到底
我们相互对视了许久之后,我淡笑着说:“好了,现在你也醒了,我去通知医生和你的家人,这样我也可以离开了。”
说罢我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听到——
“别走,求你——”声音嘶哑干涩,似乎竭尽全力。
我回过头,看见躺在床铺上的初若尘,头微微抬起,身子绷紧,手颤颤地伸向我。
他一定是努力想起身,却因为全身虚弱无力而无法做到,他的脖子上青筋暴现,脸色因紧张而微红。
我又走了回来。他一下子就跟用完所有力气似的摊了回去,手垂在床沿上,但眼睛仍然紧紧盯着我。
我冷淡地说:“怎么,现在舍不得我走了,当初是谁让我离开的?”
他看着我,眼里有着隐忍的痛苦和忧郁。
我还是不忍心,长叹口气,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总得通知你家人吧。”
他吃力地摇头,说:“不用。”
“那医生呢?”他又摇头。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于是两人又互相对视。
我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初和我分手的原因吧?”他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
我有些烦躁,问:“那你让我留下有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离不开我。”
他不出声,眼泪不住地从紧闭的眼角边流入头发内,有些还流进耳朵里。
这人睡了一大觉怎么变的这么脆弱?
无奈,我温柔地擦去他耳朵里和脸上的泪水,轻声在他耳边说:“你还是说吧,我不愿意再胡思乱想了。”
他睁开眼,静静地望着我,眼里有丝丝祈求,我看懂了。
“好了,我不逼你说,你只要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还要不要和我分手?”
他缓慢地开了口,我屏声静气地等着:“爱你,不分手!”他的语气虽轻,却非常坚定。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我一定会撬开他的秘密。
其实最近冷静下来我总在想,依初若尘的性格不可能轻言不爱,何况我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尤其是分手前的那段时间,总觉得他似乎遇到什么事,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开始自己双手撑着床,准备坐起,我本来想帮他,但见他没有要求,就只看着。他一点点努力着终于坐了起来,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也笑了,这次比他刚醒来那会强多了。看来是睡的太久了。
他向我伸出手,我握住,他微微使力,示意我坐过来,我就脱了鞋,上去后曲起腿坐在他的身后,让他的身体靠着我,不至于太累。他看起来很满意,转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
看他那样,我又有点色予神授,连忙伸手把他的脸转过去,说:“你昏迷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被打得那么严重?”
他握着我的手,慢慢地说:“那天晚上,我到我们去过的那个酒吧喝酒,喝到后来有些醉,我就给你打电话,可你关机了。我结账准备走,估计被几个混混盯住了。他们一直纠缠着我,我很烦,就给诸非打了个电话。后来他们强行架着我走出酒吧后门。我那时喝得有点软,没什么劲,挣扎不开。后来他们抢了我的钱包、手机,还想抢我腕上的手珠,我急了,于是和他们争抢,结果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拿东西砸到头上,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抱紧了他的身体,想起那天刚进病房时,看见他毫无生气的样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
叹口气,我说:“不过是个物件,有必要那么拼命嘛?”
他闷闷地说:“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一件东西,怎么能让别人抢走……”
我有点赌气地说:“我这个人你都不要了,还在乎那个……”
他双目微合不说话。
我暗叹口气,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有感觉,可以听见我说话的?”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一直睡啊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能听见你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有一天,你弄疼了我的手指,我似乎清醒了一点,还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我就不想吃饭了。慢慢的我开始能听见你说话,可你总是夸别人,我心里特别难受。我父母要接我走,我很着急,很努力的想睁眼想开口,但总是不行。你又在我耳边说了好多话,我都听见了,我非常伤心……”
我吻了一下他的耳朵,他接着说:“我知道自己回了家,我拒绝吃饭,可他们拿个管子插到我喉咙里喂我,我难受……”
我笑:“该,让你一不高兴就绝食!”他不自在地动了下身体,说:“给我倒杯水吧。”
我把水递给他,他慢慢地喝了下去,看着他突起的喉结一动一动的,我忽然又想流泪,三年来,我是多么盼望这一刻的到来啊!
“你那天哭着骂我,我都听见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多么心疼你,我想起来帮你擦泪,想把你抱在怀里说对不起,可是我还是动不了,直到今天……”他没有说下去。
我拿走他手里的水杯,回来后坐在他床前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说:“你心真狠,那天你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痛苦。当时如果你再多坚持一会,我恐怕就支持不下去了。”
我淡淡地说:“你都说那么绝情的话了,我再留下来,岂不是连最后的自尊都没有了么。”
他叹息着说:“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很冷血的人!”
我默不作声地想了很久,才说:“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个很冷情的人。其实不管那天你说的理由是什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