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粉都遮不住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和眼袋。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敲敲mia的桌子:“你那边情况怎么样,rubby交给你的那些媒体都搞定了吗?”
mia在一堆文件里翻出来一摞,特意瞥了眼抱玉,转身回避,小声跟狄斐婓汇报。
“云氏那边还没答应多请两家吗?”狄斐婓尖锐的嗓音在抱玉背后变得更加突兀。
mia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拂了下刘海儿,“我会尽力跟他们协商。”
“是行还是不行?”狄斐婓打断,“我要的是结果,不是你见鬼的过程。”
抱玉深吸一口气,悄悄拿出手机给傅云起发短信。
狄斐婓焦虑又不耐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大小姐,你还有心情玩手机啊?别玩了!没看见大家都忙死了吗!”
抱玉手一抖,手机差点滑到地上。她赶忙关机,转头看向狄斐婓,一脸单纯无害,“您让我准备的材料我已经送到您办公室了,不合格的服装也已经送去给设计师修改了。”
“哟,那照您这意思,我现在该把我的办公椅腾出来给您坐了呀?”狄斐婓回答的云淡风轻,“我招的是公关,不是执行董事,送完了就赶紧找活儿干啊!你看看这公司里谁闲着啊!”
说完瞪了眼抱玉,又踩着风火轮离开。
狄斐婓离开后,mia把椅子转过来,和抱玉面对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接洽了傅云起。”
“是啊,你上回不还说我是他女朋友嘛,既然如此,见个面有什么好讲的。”抱玉双手敲击着键盘。
mia愤怒地看她一眼,“你不会又想着靠卖胸上位吧?我可告诉你周抱玉,和云氏协商这一单是我的,别偷偷摸摸抢回去。”
“你说得对,又要卖胸上位了。”抱玉拿起文件夹起身,瞄了一眼mia的上身,走了几步便回眸一笑,“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胸可卖。”
她看也没看mia涨得通红的脸,转头绕过她的位子,走向打印机。
她穿白色衬衣,红色的高腰包臀裙,精致的妆容,踩着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立在打印机旁,一边操作一边接机器吐出来的纸张。一张无论是下午三点还是凌晨两点都同样魅惑的面孔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和表情,她出现在别人面前时永远是精致的、专业的,就是这种不近人情的特点,赋予抱玉冷酷而理性的气质。而这样的她,在谈case时,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温和或者让步的时候,对方都会觉得她做出了非常大的妥协,当然二话不说就签了合同。
每当许尽欢看见了这样的她,想到早上要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挑衣服化妆,就什么力气也没有了,“算了算了,棒针毛衣萝卜裤也不错。”她这样安慰自己。
但周抱玉懒得搭理她,尤其这几天在看到裴斯宇莫名其妙住进她们两室一厅的二手房里时,她就更加懒得搭理。
这些日子里裴斯宇每天穿着真丝睡衣跟民国时期家里有好几个码头的大少爷一样游荡在她们家中,阴森森地摆弄着各种高档玩意儿,唱片机,新的高尔夫球杆,红酒,雪茄,d&g的靴子,以及oqo那种跟《clouds》杂志差不多大却功能齐全的个人电脑,小巧可爱的机型在不断地提醒抱玉那些回不去的千金公主的辉煌岁月。
曾经那些被她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比如金钱,到最后却反过来握住了她,囫囵地吞下了她的青春年少,吞下了她的糖衣外壳,那些二十岁时熠熠闪光的糖衣,只留下最后灰陋的核。
错的错了,坏的坏了,失踪了,分离了,一无所有了。好在三年过去,她都习惯了。
就像许尽欢很佩服地看着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埋头于柴米油盐奔赴与各大招聘市场的平凡姑娘,她对她说,“抱玉,你真伟大。”
“可是我觉得,习惯一件残酷的事,那丝毫不悲壮伟大,只是习惯了而已。”抱玉这样说。
但现在,她对于裴斯宇有钱捯饬这些富二代标配却没钱交房租大摇大摆入住这一举动表示十分不满,碍于他是伯希顿钻石vip的情面也不好赶他走,但oqo那玩意儿裴斯宇没玩几天就已经被抱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拐到了自己手上,她耀武扬威地拿那玩意儿来看财经杂志。而所谓的晓之以情,无非是抱玉拿着那台电脑查出了裴斯宇的底细,他父亲那张穿着西装威风凛凛的照片嵌在百度百科的图册上,旁边写着“寰宇地产ceo”。
她笑眯眯地将屏幕摆到他眼前,说:“裴少爷,你要是不借我玩两天这个劳什子的oqo,我就按百度上的这个号码打过去。”
第六章 大恶魔先生(2)
许尽欢像个小丫鬟一样跑来跑去伺候沙发上那两位“爷”,除了跟在裴斯宇屁股后面帮他收拾凌乱的沙发毛毯和随地乱丢的果皮纸屑,还要忍受来自抱玉的深厚浓重的白眼和斥责。
“你的出生才是避孕套厂家对全世界最大的道歉。”抱玉看着许尽欢,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毒舌。
自从裴斯宇住进来,许尽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她开始站在衣柜前半个小时一动不动,全部过程都在思考到底应该如何搭配,并且一手拿着一个衣架撑着衣服,在镜子前挪来挪去,“我换这件衣服怎么样啊你看?”她比量着问抱玉。
“别换了,你身上这件就挺好的,反正也没人看你。”抱玉从身后为她拉上脊背的拉链。
但其实裴斯宇开着跑车带着许尽欢从那栋被砸的支离破碎的房子里逃出来之后,并没有后来的这么悠然。他们两个风风火火跑进门,一进来就看见了醉醺醺的抱玉,以及她身上披着的那件男士外套。
就是那一瞬间,裴斯宇看见沙发上斜躺的抱玉,黑色长发凌乱地打在脸上,朱红的嘴唇似乎还在喃喃自语,那一刻,他恍若又看见了顾嘉妮,好像她并没有远走他乡,而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样子出现在自己身边。
他说:“打今儿起,周抱玉就是我女神了。”
许尽欢还捂着脑门上包扎好的绷带伤口愣在原地,裴斯宇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坐在沙发上,越过抱玉看向门边站着的许尽欢,歪着嘴巴,不满意极了,“还愣着干嘛呀,快进来啊,别客气。”
许尽欢机械地走进去,他凑近她,原形毕露,“喂,我说,我刚才把你从火海里带出来,又带你去了医院包扎,你是不是得谢谢我啊?”
许尽欢心里想着“谢你个头啊谢”,没想到对方已经把手伸到了她面前,“礼物呢?”
“我……我又不知道你今天生日……”她将鞋子脱掉踹倒在地板上,盘着腿窝在沙发。
“就知道你这人对我不是真爱。”裴斯宇笑起来,转身看向沙发上躺着的酒鬼,摇摇头,“她在这儿睡下去会着凉的。”
许尽欢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啊,没看见人家身上披着的外套啊?”
“看见了啊。”
“知道自己没希望了吧?”
“没希望好。”裴斯宇弓着身子,将抱玉打横抱起,“没希望我就能好好当她是我女神,她卧室是哪间?”
许尽欢不情愿指了指,然后跟过去问,“她是你女神那我算谁啊?”
“你也是我的人啊。”他特别熟练地扯了旁边的毛毯为抱玉盖上,看得出是个妞神。
“你的人?”
“是啊,她是朕的女神,顾嘉妮是朕的仙女,你勉强算是朕的女仆吧,都算是我的人咯。”裴斯宇边说边进行着脑补,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大笑,“哈哈,许尽欢你放心,朕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后来,许尽欢在他的新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在我眼里,世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我的人,一种我不要的人。
她看了看床上烂醉的抱玉,又看了看裴斯宇,嘴巴一撇,特别想哭。
是啊,他和抱玉都是那种大企业集团家庭出身的人,一个是豪门少爷,一个是千金小姐。如果抱玉不说,谁都看不出来她经历过怎样的颠沛流离,她能伪装地像那些纨绔子弟和白富美一样,但也许她不是伪装。
许尽欢想,也许她的心从来都没离开过那个开满玫瑰花的庭院和洋楼,那个装满华丽衣服的大型衣柜,那个柔软香甜的大床和带着椭圆菱花镜的梳妆台。
那晚裴斯宇理所当然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许尽欢躺在床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噜声。因为刚才被那位名媛小姐的一哭二闹折腾了太久,她有些疲累,闭上眼睛的瞬间想起,她还没有对裴斯宇说生日快乐,她甚至都不知道他过的是几岁的生日。
算了。她转念一想,看了看手上那个不属于她的戒指:反正我们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大概要过多少年才能明白自己的懦弱来自何方呢?
但许尽欢一直都是这样,即便是每天上班都会经过的橱窗,也始终不敢推门进去,除非身边有抱玉和她在一起。因为她实在害怕自己推门进去后,柜台小姐会用懒洋洋的目光打量她,在她看过某件衣服之后,就立刻跟上来把它重新拉拉平掸掸整。
她很想站在柜台小姐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请问我是真的有动作大到将它弄乱弄脏了吗?”
但她没有,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就像现在,她也不敢对裴斯宇说一声“生日快乐”。
但是抱玉不一样,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就对莫名其妙多进来一个男人感到忍无可忍了。
她沉着冷静地站在裴斯宇和许尽欢的身后,在他们的面前,是那台原本可以用来看新闻的电视机,此刻已然变成了游戏机。两个人一人一个手柄正坐在电视前打怪打的天昏地暗,全然忽略身后的她。
她幽幽地凑到他俩中间,许尽欢不经意一个回头,“你吓死我了你!”然后继续投入战斗。
“你们知道吗,中国的经济就是被你们这群人给拖垮的,我想你们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goodnight!”许尽欢扯着游戏柄迅速结束了这场对话。
“goahead,nononononoplease,godownthestreetandturnleft,ok?”没等裴斯宇说完,屏幕上大大的红色“gameover”已经宣告了结束。
第六章 大恶魔先生(3)
显然游戏的失败结果是许尽欢和抱玉对话分心造成的。
裴斯宇转过来对着许尽欢,两只手分别握住她的肩膀,正对牢她的脸,还没有说话她就尖叫起来,抱玉从后面伸出一只手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对着裴斯宇一脸坏笑:“goahead。”
许尽欢扯过一旁白色的枕头,狠命地摇旗投降,“我错了!!!”当然她是在抱玉的手掌下,瓮声瓮气地说。
躺倒在地板上之后,许尽欢觉得眼睛都快要充血了,无数画面爆炸在她脑海里,比如“被弓虽。女干”。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拿起来接听,是主编程子放的声音:“我说许尽欢,你稿子写了多少啊!真要命,你那边这么吵是不是还在外面玩啊?”
许尽欢跌跌撞撞地坐起身,掩饰着紧张跟他大喊,“哦哦主编啊,我这就写,我马上发!”
抱玉叹了口气摇摇头,抱着那台oqo,边划拉着屏幕边往卧室走,还不忘对着地上的许尽欢说:“sweetdream。”
“wetdream。”背对着她的许尽欢懒洋洋地说。
在抱玉躺在床上开着小台灯划拉着电脑屏幕时,傅云起正坐在中央餐厅,和班诗鹿品牌的代表人一起用餐,准确地说,是在为签下合约而应酬。
他拉了拉领带,脸上满是难耐和烦躁,看得出,已经喝了一轮,却清醒异常。
他提供的策划案令对方十分满意,合约被顺利签下,他稍稍松了口气,冲门外招了招手,示意那些鲜嫩的小模特们进来陪客户,准备等客户被陪high了,自己找个借口提前离开。这样的饭局,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
对方的代表人显然是有些喝大了,他“啪”地一声将手掌拍在模特的腿上,狠狠揉捏了一把,笑道:“比花都夜总会的那群妞舒服多了。”
傅云起没吭声,毕竟饭局间这种闲言碎语是不必写入菜单的招牌料理。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同样是附和着一笑而过。
而后,也许是巧合,又或许是抱玉在花都的名气不小,对方借着醉意说个没完,竟说道“阿cat”这个名字,“啧啧,你们不知道,当时那个妞可硬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走。都在那种地方混了,还跟我装贞洁烈女,典型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要不是看在她们经理的面子上,我早在包厢里就……”
傅云起“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径直走到他旁边,反正合同已经签了他倒没必要低三下四。他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