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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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虹-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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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

她愤愤地道:“我爷爷还传授了苍须奴一些专制我娘的口诀,‘听雷阁’石壁灵像的那口玉匣飞刀,更是我娘惧怕之物,有了这三种顾虑,所以五年来我母亲不曾再上门生事……只是……我深深知道,我母亲为人极为自傲。”

她咬了一下牙齿苦笑:“这一点倒像我一样的,什么事都绝不服输,她不会甘心的!”

岳怀冰揪然道:“令堂目前下落,青妹你可知道?”

尉迟青幽缓缓点了一下头!

她脸上重新带起了一片愁容!

“苍须奴年前离山一次,查知了一切,我娘目前已改拜大荒山的紫面神君为师,紫面神君对她十分宠爱,也传授了她一身厉害魔法。”

她苦笑着又道:“这件事,苍须奴一直瞒着我们兄妹,直到今天早晨,才告诉我……”

她忽然泪如泉涌,紧紧咬着一嘴牙齿道:

“我恨她……恨她……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会有这个娘?为什么……”

她用力地垂下头,满头秀发云般地披散了下来。

秀发掩披下的娇躯,那么剧烈地擅抖着!

她是那么深沉、悲痛地饮泣着。

泪水一滴滴地流落下来,滚落在她藕色的红裙上,一粒粒像珍珠般的圆满而有光泽。

岳怀冰第一次看见过这般要强的女孩子,只由她眼前的沉痛表情里,可以猜想出她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恨恶到如何程度!

这是一件何等不幸的事情……

亲生骨肉之间的仇恨,该是人生不幸事件中之最不幸!

他虽然不是这一不幸事件的关系人,可是当他耳闻得这一段经过之后,内心之沉痛,已有身历其境之深刻感受。

目睹着她这般的伤心,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青妹,去阻止她的悲泣!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聆听着她自内心深处,呜咽如流泉的沉痛泣声。

所幸那只是短暂的一刻!

尉迟青幽在一阵痛彻心肺的伤心之后,很快恢复了理智!

当泣声逐渐停止时候,她由身侧摸出了绢帕,缓缓地揩着脸上的泪痕。

然后她猛然抬起头来,垂下的头发,像是一蓬乌云般地甩向肩后。

她的脸仍是那般清艳。

前后不过只是一刹间,你却在她脸上再找不出一丝伤心的泪痕。

那张原本伤心苍白的脸上,甚至换上了笑容。这般克制的功夫,一般人万万难以做到。

“好了!”

她说道:“只顾着谈我娘,竟然忘了正经事,二哥,我们开始吧!”

岳怀冰道:“青妹心情不好,明天再开始吧!”

尉迟青幽道:“不!今天就开始!”

她微微一笑,露出白清整齐的两排玉齿,较诸先前之悲恸,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岳怀冰,她说道:“二哥天质根骨均属极上,按说我哪里配教你什么?若按照爷爷碧简金批所示,二哥今后将有大成,成就不知要高出我多少,我现在所教你的只是本门正统的入门筑基与例行起步功夫!”

岳怀冰感激地道:“青妹如此厚爱,我真不知怎么报答才好!”

“你……”

她的脸微微一红,浅浅一笑道:“留在心里就是了!”

岳怀冰面对佳人,只觉得她风华盖世、举止若仙,一颦一笑、一泣一诉,无不美到极点。

岳怀冰绝非好色之人,然而初见此女开始,即不自觉地种下了情根,此后每见一面,种情愈深,不知不觉间乃为心中块垒。

此刻,二人对面而坐,近观其笑,细听其诉,明眸皓齿,吹气若兰。低泣时,柔肠寸断;笑语时,软语温馨,岳怀冰既非石人,怎地不为之动心?

他虽极力克制,奈何心由意转,顾盼间已生魔相。

尉迟青幽虽由爷爷碧简金批中悉知,自己与对方之一段情缘在所难免;然而她自幼向道,定力极强,二十年来心如止水,自从遇见岳怀冰后,虽说日日几番触发情怀,皆为其智力所克复,较诸岳怀冰之强行制止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她这里将“天一门”正统入门道法一一细诉,传授给岳怀冰,反复细诉,一一叮咛。

足足有半个时辰,才讲解完毕。

岳怀冰智力质禀,均属上乘,既是心上人亲口教授,哪能不打点精神,慎思谨记。

尉迟青幽还不放心,又让他背诵一遍,竟与自己所说一字不差,非但如此,竟能举一反三,领悟极深!心里大是高兴,一时赞不绝口,不觉对岳怀冰在内心撤了藩篱,一时言笑无拘,促膝细谈了许多闲话。

看看天色将晚,二人又再谈个不休。

忽然壁间银铃声响,尉迟青幽霍然而惊。

“呀!”

她忽地跳起来道:“都这么晚了!”

边说忙自步下蒲团。

却见苍须奴远远现身阁外,道:“岳少主的晚饭准备好了,请示在哪里受用?”

岳怀冰看向尉迟青幽。

尉迟青幽本是极为爽快之人,此刻竟然面现红潮,她略似羞涩的眼光,看了苍须奴一眼,遂说道:“随便哪里,都是一样。”

苍须奴一双光华灼灼的眸子,先是在尉迟青幽脸上一转,遂即看向岳怀冰,顿时面现愁容。

他趋前一步道:“小姐今日错过了‘酉’时罡风浸体的功课了!”

尉迟青幽微微一怔,略略含笑道:“说的是,我只顾传授二哥入门道法剑术,竟把自己的功课忘了!”

苍须奴大身道:“原来如此,岳少主的功课更重要。只是……”

话说一半,却又吞住。

尉迟青幽秀眉轻颦,说道:“只是什么?”

苍须奴窘笑道:“老奴奉小姐口谕,近日来不敢疏忽职守,尤其是岳少主下榻之冷香阁,更是不敢疏忽……”

尉迟青幽道:“怎么样?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苍须奴道:“没有没有,小姐你错会老奴的意了。”

尉迟青幽嗔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干什么吞吞吐吐?”

苍须奴欠身道:“是。”

“说!”

“是!”

苍须奴低下头道:“小姐与岳少主是‘未’时初进阁的……”

尉迟青幽脸上一红,微愠道:“怎么样?”

“这……咳……”

苍须奴搓着两只手,一副窘迫模样道:“老奴原想传授岳少主道法,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却想不到……想不到……”

“你不要再说了!”

“是!”

苍须奴立刻往口,并且后退了一步。

尉迟青幽脸上先是一阵发红,瞄了一旁的岳怀冰一眼,后者亦是满脸尴尬的表情。

尉迟青幽轻哼了一声,脸色转为苍白。

“苍须奴!”

她冷笑着道:“那么,我请问你,你以为我与岳二哥又在做什么呢?”

说这些话时,她的脸色不觉由苍白转为铁青!

苍须奴一时大为惊恐,频频后退着,一颗大头垂下来,不敢抬起。

“老奴知罪了……小姐万请不罪。”

“你知罪了?哼!”

尉迟青幽向前逼近了一步,颤声道:“苍须奴,你竟敢出言无状……啊……”

苍须奴双膝一屈,跪下来道:“小姐……老奴是爱之深,责之切……”

他泪下如雨地道:“老奴侍奉天一门三代,眼看着小姐出生……请恕老奴恃老卖老之罪。天一门劫难频频,老奴深恐小姐……岳少主再蹈前车之鉴……是以……斗胆……”

“住口!”

尉迟青幽厉叱一声,随地上前一步,猛然伸出手,待向苍须奴脸上打去。

掌下一半,她忽然又止住了。

“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她用力踏了一下脚,悲愤地道:“这些话还要你来教我?你……要不看在你在我们家侍奉三代的份上,就凭你这些话,我绝不饶你。”

说罢彩袖一挥,人已纵身而出,起落间,人迹已杳。

苍须奴无限惊惶地站起来道:“小姐……小姐……”

他忽然转过身来,向着岳怀冰扑地跪倒,痛声大哭道:

“岳少主,请怨老奴失言之罪……老奴是有口无心,少主万请海涵。”

岳怀冰不禁呆了一呆,上前用力扶起了他。

“岳少主……你莫非不怪罪老奴失言之罪吗?”

岳怀冰苦笑道:“我体会得出前辈你的一番用心,正如你所说的,爱之深,责之切……”

“老奴是为着少主与小姐着想,才至口不……择言。”

岳怀冰连连点头道:“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他只是叹息了一声,在一张青玉石凳上坐下来。

苍须奴趋前道:“岳少主你的饭食好了,容老奴这就去拿。”

岳怀冰一笑道:“这个不忙,苍须前辈你请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苍须奴道:“老奴不敢,少主有话只管说就是。”

岳怀冰顿了顿,才柔声说道:“我刚才与青妹偶尔谈及了一些事情,我还不大了解……”

“少主与小姐谈些什么?”

“是关于青妹令堂大人之事……”

苍须奴登时面色一变,显得沉重的样子。

“青幽小姐与少主说了些什么?”

岳怀冰道:“说得不多,是以向前辈请教。”

苍须奴叹息一声,道:“我那主母是个性倔强、凡事任性。人是出色的美,但华而不实,行为过于放浪……以至才会发生日后之事。”

“你是说哪一件事?”

“是……”

苍须奴叹道:“当然是主母杀害先生之事,莫非小姐没有告诉少主人知道?”

“不!她告诉我了。”

“那么少主当知,主母是如何对先主无情之事了。”

“知道一些。”

“少主也知道,主母引诱先生同门师弟共为奸情之事了?”

岳怀冰一怔道:“这个倒还不知。”

苍须奴怔了一下,叹道:“那么,老奴显然又失言了。”

岳怀冰道:“我既身为天一门正统弟子,这些事似乎不该不知。前辈如果认为无必要告诉我的话,大可不言,我也就不再多问。”

苍须奴伸手在大头上乱搔了一阵,终于长叹一声,道:

“少主说得对,这些事虽不光彩,但是少主却不能不知。”

“那么请直言不讳。”

“是。”

苍须奴长叹一声,道:“主母姓葛名少华,人称‘美芙蓉’。出身浙江余姚世家,原是书香官宦之后,为人聪明伶俐、天质过人,少女时即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

说到这里摇头一叹,又道:“少主今日看见我家小姐,也就等于看见了我家主母。”

“这话怎么说?”

“因为她母女形貌,简直一般无二,太相像了。”

“哦……”

岳怀冰接着发出一声叹息,想到了如此绝色的一个美女,竟然会自甘下流至此,造物者弄人一至于此,实在是太残酷了。

苍须奴接道:“偏偏先主人貌不惊人,主母所以自甘下嫁先主,主要是看上了‘天一门’的正统道法,希冀若以此攀结,得登彼岸。”

岳怀冰道:“用心虽险,倒也可悯,人往高处走,水向低下流,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贵主母舍身嫁给不爱之人,果真一心向上,倒也值得同情。”

“少主人所说甚是,只是……咳!”

苍须奴碍难出口地道:“只是主母葛氏生性淫……荡,下嫁先主不到一年,即因勾引先主同门师弟李天心事发,而被尉迟真人一怒逐出门外。”

“李天心引恨自刎,事隔半年,先主人终因爱恋主母姿色过深,哭求真人应允,二度将葛氏接上山来。唉……这开头一次就错了。”

岳怀冰苦笑了一下,未曾说话。

然而他内心却同情到尉迟青幽之父的悲哀,试想如此绝色的妻子,如何割舍得下?讨情接回,原在情理之中,只是却有失武林男子气慨。可话又说回来了,设非当事之人,哪一个又能体会到那种当事者的苦衷情怀!

是以他苦笑不答。

苍须奴道:“葛氏转回,表面上与先主和好如初,其实,闺房中时起勃豁……只是先主为息事宁人,又因深爱葛氏过甚,是以,一忍再忍,终于酿成了日后之大祸。”

岳怀冰记得尉迟青幽说过她母亲曾二度放逐,但是苍须奴既未谈及,显然是羞于启齿,他心里知道,也就不再多问。

他把眼前一段撤过不问,遂点头道:“这件事方才青妹已谈过了,我只想知道葛氏今日情形,听说你对她目前情形知道得很清楚,可是?”

苍须奴叹息道:“不错,老奴知之甚详。”

“听说她如今改投在大荒山‘紫面神君’门下,可是?”

“她……哪里是投在‘紫面神君’门下?”

苍须奴面有恨色地道:“分明是下嫁那个老魔,为第八房宠妾……真正的……自甘……”

他想说“自甘下流”,终因当年有主仆之分,这“下流”二字碍难出口。

岳怀冰陡然一惊道:“这一点,尉迟兄妹可知道?”

“小姐只知一半,尉迟少主却全然不知。”

“是……我明白你的苦心!”

他心知苍须奴所以不告诉尉迟鹏,是因为尉迟鹏个性急躁、冲动,只告诉尉迟青幽一半,乃是顾全小姐的颜面与自尊。

“你小姐知道多少?”

“她只知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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